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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路-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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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想了想:“我没什么要吩咐的,这事儿前两年都有旧例,当时是怎么做的,今年也照着做就行了,不用来问我。这点小事儿,李进宝怎的还特地跑一趟?”

桃儿与找了东西回来的梅儿对视一眼,抿嘴一笑,悄悄瞥了瞥正坐在旁边做针线的尺璧。

尺璧自打桃儿进门说话,就竖起了耳朵,手上的动作也慢了,自然也能察觉到两个丫头的打量,她红了红脸,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气愤,冷冷地笑道:“县主说得不错,这李总管从前看着还好。如今也越发不着调起来了!若事事都要问过县主才能决定,还要他这个总管做什么?!”说罢将针线活丢回篮子里,拎着就出了房门。

青云看得讷闷,问桃儿梅儿两个:“尺璧这是怎么了?她对李总管有怨气?”

桃儿笑道:“她哪里是有怨气?这是在害臊呢!李总管的老婆死了两年,他家里孩子又小,早就想着要续弦,只是一直没挑到合心意的,直到前两月才看中了尺璧,这是特地来瞧她呢。尺璧如今也大了,原本去年就该放出去。她吵着闹着一定要留下来服侍县主,县主心软才依了她,今年恐怕她自己也急了!”

青云恍然。尺璧今年都快二十岁了,在古人眼中已是老姑娘,但在她看来,还年轻得很,因此尺璧说要留下。她就让人留下,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尺璧家里却未必这么想吧?李进宝都有三十多岁了,年纪大些,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家境也殷实。不但把庄园内的事务管得妥妥当当,还私下在外头跟人合伙做些生意。这事儿他曾向她报备过,她不觉得有什么。只要他把份内事做好就行,就为这一点,李进宝简直把她当成了世上最好的东家,死心踏地得很。他既然看上了尺璧,若是尺璧愿意。倒也是桩好姻缘。

但梅儿却泼了一盆冷水:“我瞧尺璧姐姐心里未必愿意,她每次一听人提起李总管就不自在。并不是害臊,竟是着恼呢!尺璧姐姐心大得很,从前县主还没来时,我们姐妹们在一处说私房话,她就提过自己的大志气,只是自打她被选上来了,先帝就一直不曾到过庄中,她才没能如愿。自县主来了,她又改了想法,每次御卫大人们奉了皇上与太后的旨意过来办事,她就围着那几位年轻的大人转,端茶倒水的,十分周到。她哪里瞧得上李总管?”

青云有些愕然,旋即皱起了眉头。尺璧如果真有那种心思,就不好办了。宫里的御卫们多数是官家子弟,或是将门之后,至不济也是京城周边的良家子。而尺璧不但是佃户之女,进主宅当差时,还签了奴婢契约,不可能嫁给御卫做正妻,难道是想做妾?青云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她得找时间跟尺璧好好谈一谈,如果后者真的看中了哪个御卫,而对方也有意的话,她就让人写放奴文书,还尺璧一个良家身份,由得他们自行谈婚论嫁去,但做妾可不行!

青云翻阅过账簿,确认一切正常,就让桃儿将账锁进柜子里,然后提了篮子,带上竹剪,叫人去唤尺璧来陪自己上金秋苑去。谁知传话的小丫头去而复返,道:“尺璧姐姐说自己有些头痛,怕是感染了风寒,不敢过了病气到县主身上,已经向人告假了,说是要回家去歇两日。”

青云皱皱眉,方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病了?

梅儿小声告诉她:“方才李总管想找她说话,她一见人就恼了,什么话都不听就走人,只怕这生病的说法也是要躲人才想出来的借口。我让婆子问了李总管,李总管说是前儿尺璧姐姐报去账房的今年冬天给丫头们做衣裳的银子数目有些不对,怕嚷嚷出来叫尺璧姐姐没脸,才私下找她说话的。”

青云哂道:“你叫人告诉李进宝,我手下的人要是犯了错,就让他们自己领责任,他做总管的不必替谁遮掩。这事儿是尺璧不对,我会让人重算,他没事就不必进内院来了。”

梅儿小心应了退下。

青云只觉得有些扫兴,拎着篮子独自去了金秋苑,一个人也没带。

桃儿目送她离去,瞥了梅儿一眼:“你今儿是怎么了?难道是尺璧什么时候招惹了你,你才特地在县主面前拆她的台?”

梅儿冷笑一声:“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儿!她不过跟我们似的,都是小丫头,李总管能看得上她,已是天大的福气了。她竟然敢瞧不起人?她算什么东西?!县主平日里不理会这些,正该让县主知道她的为人,也省得李总管一求,县主就糊里糊涂地真把她许给李总管了!”

桃儿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你当我不知道么?你家里从前打算把你姐姐说给李总管,李总管偏在那时丢了差事,婚事没成,如今他老婆死了,你姐姐也嫁了人。你家里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你自己也动了心。可人家李总管喜欢的是尺璧,你又能怎么办?”

梅儿抿抿嘴,什么话也没说,摔了帘子回屋去了。

青云对丫头们的对话一无所知,她剪了一篮子各色菊花回来,就叫人取花瓶:“要多宝格上那对五彩折枝花果纹赏瓶,衬着这五颜六色的菊花最好看不过了!”

杏儿连忙娶了那对瓶子来,梅儿小心地帮着青云将花枝上的残叶清除干净,由青云亲手插好了两瓶菊花。灌了水。青云将花放在窗前观赏了一下,便笑着吩咐道:“叫人备车,我这就进宫送花儿去。”

梅儿忙道:“县主现在才进城。会不会晚了些?万一城门关了可怎么办?不如明儿再去?”

青云不以为然:“要是城门关了,我就上清江园借宿好了,你还怕我没地方住?”

梅儿只好传令去了,不一会儿,二门上就有人传话过来。说车已经备好,青云便换了身衣裳,命杏儿捧起一瓶菊花,自己捧另一瓶,小心地出了门。

梅儿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有些失望:“县主为何每次进宫。都只带杏儿呢?”桃儿哂道:“因为杏儿专管梳头上妆,县主不习惯别人侍候呀。你就别眼红了,你管的是笔墨。我管的是账目,榴儿管的是针线上的事儿,县主离了咱们哪一个都行,却缺不了杏儿。你别见杏儿不声不响,就欺负人家!”

梅儿白了她一眼。幽幽叹了一声:“县主这一进宫,也不知几日才回来。宫里有她衣裳铺盖。她说去就去了,根本用不着跟家里打招呼。再过几日就是县主芳辰了,这头一年咱们不知道,没给县主庆祝过,后来两年县主说要守国孝家孝,不让大办,都是在宫里过的,庄上就是发了赏钱。今年县主还要进宫过,也不给我们一个机会表表心意。”

桃儿听了也忍不住叹气:“可不是么?外头有送寿礼的,也从不会送到庄里来。我倒是备了两色针线,可又不知几时才能送到县主跟前。”

青云不知道身边的丫头都在感叹什么,她今日坐马车进城,为了不颠着怀中的菊花,不敢走得太快,结果到达城门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城门也关闭了。她没办法,只好沿着城墙绕去清凉台山脚下,向兄长清江王震云——也就是从前的大皇子——求助。

清江王与青云这个妹妹关系一向不错,自然无任欢迎,马上就让人准备房间去了,还问她:“老地方怎么样?你每次来都住那院子,最喜欢那里了。”见青云除了马车伕与两名随行的护卫,身边只带了杏儿一个丫头,又道:“怎么不多带两个人?这一个丫头够做什么用的?我还叫翠雯去服侍你,如何?”

青云笑道:“那可不敢当,翠雯如今可是内总管了,哪里还用得着劳动她?杏儿做事很利落,有她就够了。”

清江王也不多啰嗦,便命人去准备晚饭,兄妹俩一起用了,然后去书房坐着用茶。

清江王问:“再过几日就是你生日,太后早就盘算着要在宫里给你办个宴席呢,皇上劝了,她才作罢。我听说你仍旧想照往年旧例,一家人吃个饭就算了,是不是太简薄了些?从前就罢了,今年你可是虚岁十八了!”

青云笑笑:“民间的习俗,父亲过世了要守孝三年的。皇家虽然规矩没那么严格,但咱们嘴上不说,私下还是照着这规矩来的。如今还在孝期呢,何必办什么宴席?反正生日年年过,只要有你们这些亲人在身边陪我,就足够了。不过大哥,礼物可不能少了。我就要你上回画的那幅《访菊图》,你可不许不依!”

清江王心中有些感动。他心知肚明,青云指定要他画的图,不是因为真喜欢,而是想减轻他的负担。新皇登基后,他得以正式封王,清江王是郡王衔,比不得亲王尊贵,但如今还存留的亲王府第也没几个了,连楚王府都在传到世子手上后降为了郡王府,他并没有不满。但为了避嫌,他仍旧长居清江园中,除了封王后照例赐的一个庄子,手上就什么产业都没有了,每年收入都不多,每每太后与皇帝过寿时,他都要费不少银子,日子过得并不富裕。这些事,他是不想宫里知道的,但却瞒不过青云这个妹妹。

清江王忍了忍鼻头的酸意,含笑道:“妹妹既然喜欢,大哥自然是要答应的。你还喜欢什么?只一幅画未免太薄了,再添上点别的才好。其实大哥也不是一定要大办什么的,不过楚王府那丫头名义上也是这一天生日,却嚷嚷着要办三天流水席,也不怕折了福气。大哥听到传言,心里为你抱不平罢了。”

青云恍然大悟,笑道:“她要办就由得她办去,我只不信,楚王真能依了她,老王爷夫妻如今住在城外,等闲不见外人,也不管城里的事。轻云郡主真想大办,又上哪里要银子去?”

清江王想想也对,一想到轻云郡主素来高傲,可她在太后面前早已失宠,京中奉承她的人已经减少了许多,如今又到处嚷嚷着要大办生日,万一没人搭理,会如何丢脸呢?

兄妹俩说笑了一阵,青云就回去了住宿的小院去了。翠雯早已到了那里,正与杏儿说话,见青云回来,忙笑吟吟地上前见礼。

青云亲热地拉着她坐下说话:“上回你说老是头晕,我给了你一瓶药,你可吃了?效果怎么样?”

翠雯忙道:“那药真的神了!奴婢吃了以后,真的不再头晕了。只是药已经快要吃完,不知是在哪家医馆配的,县主告诉奴婢,让奴婢再配一瓶去。”

青云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那个是熟人帮我配的,回头我跟他打声招呼就行了。”

翠雯连忙谢过,接着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她就找了个借口将杏儿支开了,然后对着青云欲言又止。

青云不解:“怎么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翠雯犹豫着道:“不是奴婢想跟县主说什么,只是……有件事想请县主帮忙打听一下……原是我那姐妹翠云的事。”

翠云?青云记得那是清江王的侍妾,原也与翠雯一样是侍候他的丫环,只是模样更标致些,几年前就开脸了。清江王至今不曾娶妻,内院就是翠云管着。

青云便问:“翠云想知道什么?”

翠雯吞吞吐吐地:“听说……宫里太后娘娘正打算等到明年孝期满了,就给我们王爷择配,不知道……太后娘娘看中的是哪一家的千金?”

第二章 择妻

青云怔了一怔:“这件事我倒是没听说过,你从哪儿听来的?”

翠雯自觉找错了人,清河县主青云虽在皇帝与太后面前十分受宠信,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儿,这些婚配之事,太后怎会在她面前提起?只是翠雯翠云姐妹俩心中惶惶,除了青云,再找不到第二个能接触到这些内幕消息、又能在贵人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了,只好硬着头皮道:“这是上回我们王爷进宫请安时,奴婢无意中听宫里人说的。太后已经召见过好几位勋贵人家的夫人与千金,听说还要再召见文官家里的姑娘们。”

青云想了想:“太后平日在宫里无聊,召见勋贵官员家眷,也是常事,未必就是给大哥择配的。皇上今年虚岁也快十五了,兴许是给他看的呢?”

翠雯却摇摇头:“奴婢原也这么想过,只是在宫里找人打听过了,那几位受召晋见的千金,年纪都在十七以上。县主您细想想,皇上如今的年纪,成婚稍嫌早了些,太后娘娘若要给皇上挑人,自然是要先看一两年,等皇上再大些了,才举行大婚。这十七八的千金们哪里还能等到那时候?自然是为我们王爷挑的了。”她顿了一顿,面露难色:“县主,奴婢和翠云的事,您是知道的,我们在王爷跟前侍候多年了,翠云又开了脸。从前这清江园里只有王爷一个主子,十几年的情份,日子倒也太平。若是添了一位主母,我们做奴婢的,自然该尽心侍候,再无二话。只是……怕就怕这新主母是个不好相处的,那王爷怎么办?翠云……又怎么办呢?”

青云明白了,清江王从没有娶过妻子。妾室就只有翠云一个,因是小宫女出身,又有种种历史原因,至今还是通房丫头的名份。连个正经侍妾都算不上。但她一直管着清江王的内院,内总管又是与她情同姐妹的翠雯,可以说在清江园已经算是实际上的女主人了。若是清江王娶妻,她立刻又被打回了原形。将来还有可能受正室折磨,翠云心里怎会不害怕?翠雯与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会觉得惊惶。

青云心下想了想。道:“这事儿我可以进宫去问问太后的意思。依我说,大哥娶妻,这事儿是挡不住的。大哥从前就被耽搁了。这几年有孝。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如果明年孝期满了,太后还不给大哥选妻,外头就要说太后的闲话了。因此太后是一定会给大哥择配的,还不能挑个出身太差的,也不能挑模样不好,或是才学平平的。总之,要各方面都拿得出手,才能让外人挑不出错来。翠雯,你也是宫里出身的,自然听说过太后的脾气,她绝不会在这种事上给人拿住话柄,所以,你要让翠云有个心理准备。”

翠雯神色间有些黯然,但也知道青云说的是实在话,忙笑着点点头:“县主放心,这是理所应当的。翠云与奴婢也盼着王爷能娶一位出身高贵、性情温柔体贴的王妃,将来夫妻恩爱,日子和美。”

青云笑道:“行啦,你且放宽心,回头叫翠云也别害怕。我会跟太后说,真要选,就选个脾气好、人品好的,不会随便折腾妾室。但你们姐妹也要守本份,若是你们生事,将来的大嫂要罚你们,我可不会理会!”

翠雯又惊又喜,忙起身大礼谢过,便赶去见翠云,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了。青云独自坐在房间里想了想,觉得在进宫前还是要试探一下大皇兄的意思才好。

第二日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青云就问了清江王,清江王道:“这事儿我听翠云提过,也没放在心上。太后娘娘不挑则罢,既然要挑,自然会挑个万无一失的人选。我只要候旨就是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青云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倒有些担心了:“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横竖太后给你挑什么人,你都没法拒绝,所以就破罐破摔了?”

清江王不由得失笑:“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何尝有过这种意思?”

“那你为什么如此不在乎?这可是你要娶妻!”青云瞪眼了。

清江王呵呵笑道:“我又不知道哪家千金好,就算在乎又能怎样?更何况,真正家里有底气的人家,绝不会看中我,即便真被太后看中了,也会想方设法脱身的,到得最后,能被太后定下来的,自然是那些不上不下、说不上十分好、却也不坏的姑娘了。这样的就挺好,若真娶个有好家世、有脾气的天仙回来,我还无福消受呢。”

青云被他这几句话打击得无言以对,细想想,似乎还真有些道理。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长兄能娶个合心意的妻子,便道:“你对将来的妻子有没有什么想法?比如才学出众,又或是在书画方面有专长的?家世什么的,那不是咱们关注的重点,差点好点都一样,只要娘家人不惹事就行了,但这大嫂子本人,你总会有些要求吧?我去跟太后说,让她挑人时侧重这方面,等定好了人选,再找个机会让你偷偷看一眼,要是不喜欢,那就再挑!总要你觉得喜欢了,对方也心甘情愿,这门婚事才做得。”

清江王眼圈红了一红,面上仍旧是笑得满脸褶子:“好妹妹,还是你想得周到,若是太后不嫌我多事,就请妹妹替我跟太后说一声,我也不求将来的妻室出身高贵,或是相貌出众,连诗词书画都可以不必精通,只有一点,就是性情温顺,为人和善,与世无争的,最好连她家里人也是这般。从前父皇在时,从不给我选媳妇,就是怕我的妻族不安份,利用我的身份祸乱朝政。如今虽然大局已定,但从前罗家覆灭时,就只诛除了罗家本族,姻亲故旧有不少还在,我怕他们还不死心,因此我的妻族,就要小心择选。若能不与罗家有牵扯。最好连做媒的也与罗家人无关,那就再好不过了。”

青云听得肃然:“大哥的话,我听明白了。这是要紧大事,我会跟太后说清楚的。连皇上那儿,我也会打招呼。”

清江王一听,就知道她领会了自己的用意,欢喜地呵呵笑道:“果然。我的心事,只有妹妹最明白!”

吃过早饭,青云便收拾东西,带人进城了。她昨日抱来了两瓶菊花。到今日还很精神,从清凉门一路抱进西城区,经过温郡王府门前。她就对杏儿说:“你抱一瓶花先进郡王府去。就说这花是我孝敬老太妃的,等我进宫给太后请过安,再回来陪太妃说话。”杏儿轻声应了,自行下车进了郡王府。

先帝在临终前给青云安排了一个身份,让她成了已故的温郡王与王妃之女。一来,温郡王是近支宗室,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并没有留下子女;二来,年轻的温郡王妃是姜家长房之女,有着典型的姜家女长相,以青云的相貌,说是她的女儿,轻易不会引起人的疑心;三来,温郡王早逝,王妃在不到一年后也在乡下过世了,只留下老太妃一人孤独于世,带着几个老仆在丈夫和儿子、媳妇的陵墓附近生活,十几年来极少与京城中人来往。再加上寻常宗室中有女儿未及笈前不上报宗人府的习惯,青云的身世倒也安排得合情合理。

温郡王太妃接连丧夫、丧子、丧媳,又没有孙子孙女,心早已死了,但先帝给她的一封密信却让她对生活生出几分希望来。她年纪已老迈,若是死了,将来她的丈夫儿子媳妇就再无人供奉香火,只能由得宗人府每年统一安排,哪里比得上自家人经心?一想到儿子日后在九泉之下,清苦孤寂,她就伤心不已,遂对先帝的建议动心了,想要从宗室里过继一个孩子,认养在儿子名下,将来儿子就算是有了后。作为交换,她愿意认下青云这个孙女,而皇家则要一直庇护她的嗣孙,若是这嗣孙不好,可以另换别人,但绝不能让温郡王府断了香火。

为此,老太妃从乡下的旧居里搬回了京城的郡王府,时不时去拜访几家熟悉的宗室人家,想挑个合适的孩子。有的宗室艳羡她家那郡王头衔,据说皇帝已经答应让嗣子原品阶继承,仍旧做郡王,比一般的宗室爵位要贵重多了,便有不少人家带了自家孩子毛遂自荐。老太妃看了一圈,没一个能看得上,又嫌吵闹,索性把人都哄走了,心想这些人送了孩子过来,不过是看在她郡王府的富贵份上,并非真心,将来孩子养大了,万一将郡王府的财物便宜了他亲爹娘,她要上哪里哭去?这样养不熟的孩子,也不会真心孝顺她儿子,饶她在皇帝与太后那里为他讨来再多的好处,也只是平白便宜了别人。

老太妃便从此闭门谢客,再不提过继这事儿,平日里深居简出,吃斋念佛,甚少与人来往了。

青云这个名义上的孙女平时一般不住在郡王府里,一来是老太妃待她不过面子情儿,她很难对人家上演祖孙情深的戏码,二来也是怕老太妃误会她会沾手郡王府的财物,因此只在年节时,才会跑来陪她说说话,更多的是在宫里住,或是回城郊的庄园去。但青云还记得自己是认了她这位祖母的,平时有了什么好东西要送进宫,也不忘要送一份到温郡王府来。郡王府里的人对她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县主,倒也还算客气。

派了杏儿去温郡王府,青云便继续坐着马车进了宫。她常年出入宫闱,守宫门的人都熟悉她了,见了马车上的标记便放行,没多久,她就一路直入慈宁宫。

太后姜氏身边侍候的大宫女菡萏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县主来了?太后娘娘一早就在念叨呢,再过两日就是县主的芳辰了,怎么还不见县主进宫?可巧今日就到了,果真是母女连心!”看到青云怀里抱的菊花,又是眼中一亮:“好鲜亮的菊花,今年宫里的菊花都开得不怎么好,县主送来的这一瓶倒是格外精神。”

青云笑着将花瓶递给了她:“这是我庄里金秋苑种的菊花,多亏七舅舅给我推荐的花儿匠,把菊花照料得十分好。我见着好看,就折了几枝插瓶,送进宫来给母后赏玩。本来昨日就送来的,偏我坐着马车,走得慢了,没能赶在城门关前进城,只得到清江园过了一夜。那里的人照料这花还算精心,只是比不得昨日刚折下来时精神。”

菡萏连忙抱过花瓶:“这就难得了,奴婢瞧着这花还精神得紧。”然后亲自将瓶子安放到太后卧室窗台前的一处条几上,仔细用绸帕擦了花瓶的瓶身,又重新灌了水,再把菊花折枝上的败叶掐了去。

完了事,她又回来笑着对青云道:“县主且略坐一坐,今日有几位宗室内眷进宫请安,太后正在前头正殿里呢。昨儿皇上送了些上好的云雾茶来,奴婢这就泡来给县主尝尝?还有小厨房今日才做的点心,是县主喜欢的那几样。”

青云笑着道了谢:“那就麻烦你了。”

菡萏忙命小宫女去取点心,自己亲自开了柜门,取了茶叶,亲自泡茶。青云看着她的动作,忽然想到她是太后身边服侍的人,大概会知道些内幕消息,便悄悄儿问她:“母后近来是不是在给大皇兄挑媳妇?”

菡萏忙道:“县主也听说了?确有此事,太后娘娘近来正为此烦心呢!”

青云挑了挑眉:“怎么个烦心法?”

“京城里的世家大户,凡是太后娘娘看得上眼的,一听说是给清江王寻王妃,都不大乐意,若是败落了的人家,太后娘娘又舍不得委屈清江王。再者,清江王年纪都大了,若是王妃太年轻,又不大合适,太后就想专找十七岁以上的名门闺秀。偏这样年纪的闺秀,若不是有毛病,都早早订了亲。好不容易有两三个,是为着守孝才误了花期的,太后又嫌人家不够好!”

青云哑然:“这么听来,确实不大容易找。不过母后也不必着急,总有找到的时候。”

菡萏笑道:“可不是么?比如今儿来的齐王妃,就提了几位不错的人选,太后娘娘听着也欢喜,只是不知道那几位姑娘如何,正打算过些日子召了进宫来瞧呢。”

青云有些好奇:“齐王妃?你是指齐王侧妃卢氏吗?我记得她是卢太嫔的妹妹,平日一向很少到慈宁宫来的呀?”

“县主听错了。”菡萏道,“今儿来的是齐王正妃,姓蒋的。她长年幽居念佛,从不出门,还是这两年才渐渐开始见外人来着。说来她与清江王还有渊缘呢,她母亲姓罗,是当年废后罗氏的亲姑母,罗家出事时,她娘家受了连累,她也因此迁居王府佛堂。直到清江王封了爵,齐王府才放她出来的。太后娘娘觉得,她是清江王的长辈,她提的人选应该很合适。”

青云却是立刻起了警惕之心,她想起大皇兄曾经说过,他的婚事要避免与罗家有关的人沾手。

第三章心思

太后接见过几个宗室里的妯娌与小辈,便回到寝殿里来了,一瞧见青云坐在那里,立刻欢喜得笑眯了双眼:“可算回来了!你这孩子,原只说出城小住几日,怎的一去就去了十天?可把母后想坏了!”

青云笑吟吟地上前见礼:“母后安好?这些天庄园里忙秋收的事,各处的租子也该交上来了,我放心不下,才特地守在那里,不过是几天的功夫。我既然答应了您会回宫,就不会食言。”说罢了,还撒娇般眨了眨眼,“更何况,天天在您眼前待着,您说不定就看腻了我,嫌我烦了。如今我去了十日才回,您就又是牵肠,又是挂肚的,见了我又觉得新鲜起来,不是大好事儿吗?”

几句话说得谢姑姑、菡萏芙蕖她们都笑起来了,太后索性伸出食指往青云脑门上戳了一记:“瞧你这张嘴,连母后也打趣起来了,我几时嫌你烦过?!”戳完了,见女儿脑门上现出个红印子,她又心疼起来:“可戳疼了?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躲一躲?母后戳你,你就由得我戳了?!”

青云知道这个娘一向护短,满不在乎地笑笑,便拉着她的手坐下,亲自倒了茶送上,才委婉地问:“听说母后近来在给大皇兄看媳妇?”

太后嗔了她一眼:“是哪个多嘴多舌的把事情告诉了你?这不是你们女孩儿该打听的事。”

青云不以为意:“哪里来这么多避讳?您又不是外人,我想知道什么,在您面前还不能问吗?”

太后忙道:“这是当然,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但凡是母后知道的,绝不瞒你!”

青云又笑了:“这不是……昨儿我瞧着金秋苑的菊花开得好,特地折了几枝,插了两瓶。打算送到城里来,一瓶孝敬温郡王太妃,一瓶送给母后赏玩——我特地给您留了最好看的一瓶呢!”

太后一听说女儿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心里就美滋滋的,对她同时送了花给郡王太妃之事十分赞许:“你做得对,别说老太妃如今是你名义上的祖母。即便不是,也是宗室里的长辈了,从前还曾对先帝有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住着,怪可怜的,你时时送些东西过去孝敬。也能让老人家开心一点。”

青云又笑着继续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准备了两瓶花,但进城时晚了。城门已经关闭,我想着又没什么大事,何必舀金牌敲门,惊动了城防军?所以就索性到大皇兄那儿住了一夜。母后给大皇兄看嫂子的事,是我在那里听说的。大皇兄这把年纪了才头一回娶媳妇,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我是个好妹子,这不就来向母后打听啦?”

太后一听就乐了:“上回我跟清江王提这事儿的时候,他一脸的镇定。说什么一切都听我的吩咐,原来心里头也知道着急呀?你回去叫他放心,包管给他挑个好的。绝不会让他吃了亏!”

青云忙道:“可是有人选了?母后说来听听?我想法子叫人打听去,看合不合大皇兄的心意。他昨儿可跟我说了不少话呢,直盼着能娶个温柔和气的嫂子回去。但又怕他如今的情形,那些体面的人家看他不上。”

太后眉梢一挑:“凭她是谁?天下还有比咱们皇家更体面的人家么?谁敢看不上他?!你只管叫他放心,我挑中的人,一定万无一失。”又问:“他可有说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就只是温柔和气这两样儿?”

“温柔和气是首要的,人品也要好。”青云道,“大皇兄还说了,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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