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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潮闪电-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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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总管斯塔特抢先答道:“一定是从水面上方投下的光线的反射。”

“很可能如此,不过我们都知道,就连那些‘大耳朵’们,最终也学会了听声音。”

听见船长这句对人类保护者毫无恶意的贬语,海豚群里发出一片咯咯的笑声。笑声是衡量士气的尺度,这是克莱代基的测量方式,正如他测量燃料电池的质量时,需将它衔在嘴里。

他头一次注意到,塔卡塔-吉姆和克萨-扬也游过来加入听众之中。克莱代基心头一宽:假若发生什么事的话,塔卡塔-吉姆会流露出来的。看来他只是过来旁听的。

如果这表明,副船长已经结束了漫长的、难以解释的愤怒,克莱代基会由衷地高兴。他特地将塔卡塔-吉姆留在飞船上,不派他前去协助奥利和营救小组,就是想仔细审视这位副手。他曾很不情愿地有了这样的想法:是否已经到了变更领导成员的时候。

他等嘲笑声平息后说:“现在注意,人类对水面反射的想法,与我们的想法有什么相似之处呢?”

听众们露出聚精会神的表情。这该是倒数第二个问题了。有许多维修方面的难题等着他去处理,克莱代基本想完全取消这些讲座,可是船员中有这么多海豚拼命想学会智慧学。

在这次星际飞行之初,几乎所有的海豚都参加了讲座、游戏和体育比赛等活动,这些活动可帮助他们摆脱航行中的无聊。但是自从发生了那次浅滩星团的惊险插曲以来——在那次事件中共有十几条海豚在探索可怕的被弃飞船时下落不明,有些海豚和飞船上的大多数船员间产生了隔阂,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相互接触。有些海豚甚至开始显露出一种奇怪的返祖现象:他们使用共同语日渐困难,并日益丧失宇航员必需的集中思考能力。

克莱代基不得不设想出种种方案来重新安排岗位。他布置给塔卡塔-吉姆一项任务:为这些精神迷失的海豚安排合适的工作。看来这项任务很适合副船长。在水手长克萨-扬的协助下,他甚至替精神变态最严重的海豚找到了有益的工作。

克莱代基仔细地谛听着尾鳍刷刷的划水声,鳃-肺器官发出的、令人不舒服的咯咯声,以及心脏跳动的节奏。塔卡塔-吉姆和克萨-扬一声不吭地漂浮着,表面上,他俩也全神贯注。但克莱代基觉察到他们心底里十分紧张。

克莱代基浑身一凛。从副船长精明、愤怒的目光,和水手长巨大、锋利的牙齿,传递出一种突如其来的精神意象。他试图抑制这一意象,谴责自己想象力太活跃。没有任何合乎逻辑的理由来惧怕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位!

他匆匆回到原先的话题:“我们正在思考空气和水接触面的反射问题。当人类和海豚考虑这一界面时,两者都感知到一种障碍。在越过这个障碍之前,其另一侧的领域只是个模糊的印象。然而,现代人类靠着各种工具,已不像原先那样惧怕水的领域了。新海豚,靠着他们的各种工具,则能够在空气中生活、工作,并能毫无不适地进行俯视。

“想一想我问你们头一个问题时,你们自己的思路是如何展开的。最先进入脑际的是水下声音反射的想法。我们的祖先想必是自鸣得意地停留在这第一次概括的水平上,但是你们并未停留在此。你们在进行概括时,考虑到了其他可能性。这便是计划生物的一般特征,对我们来说,这是新的。”

克莱代基工作服上的计时器叮咚作响,时间不早了。他虽然很累,但还得参加一个会议。他还想去指挥舱一次,看看奥利那边是否有消息。

“一条鲸类动物,他的遗传特性,他的大脑,是建筑在直觉思维的基础上的,他如何能一步一步学会分析复杂问题呢?有时,答案的关键就在你表述问题的方式中。今天我想给你们出道练习题,大家可以在闲暇时候想一想。

“试一试,用三段体来表述水面反射问题……这种方法不强求单一答案,也无需使用三级对当①,只要简单地罗列可能的反射方式就行了。”

【① 对当为一种逻辑推理方式,又称对照。——译注】

他看见几条海豚不安地皱起眉头。

船长以微笑宽慰他们:“我知道这听起来很难,所以不会让你们今天就回答。我只想让你们看看,这是办得到的,接受这个梦的回声吧。”

薄薄一层,分开了

天空之星——海洋之星

究竟是什么,以狭小的角度

射向我们?

吱吱扑向猎物、捕捉星星的章鱼

反射了!

呼唤黑夜、追逐星星的燕鸥

反射了!

一闪一闪、情人眼中的星光

反射了!

太阳,毫无声息但又雷霆万钧

反射了!

听众们瞪圆了眼珠,不甚钦佩,这是对克莱代基的充分褒奖。他转身离去时留意到,就连塔卡塔-吉姆也在慢慢地晃动脑袋,像是思索一个他从未想到过的问题。

散会时,克萨-扬仍在坚持他的观点。

“你看到了吧,听到了吧,塔卡塔-吉姆?”

“我看见了,也听见了,水手长。并且我一如既往,感到耳目一新。克莱代基是个天才。你想说什么?”

克萨-扬拍了拍上下颚,在上司面前,这种动作并不是十分有礼的。

“他一句也没提到星系人!没提到我们被包围了!根本没提我们如何脱身的计划!噢,还有我们作战的计划!同时,他根本无视船员中日益严重的分裂!”

塔卡塔-吉姆吐出一串气泡:“克萨-扬,你一直不辞辛劳地鼓励这种分裂。不,别先忙着为自己申辩。你做得很有分寸,我知道你一直在为我建立权力基础,所以我就听之任之。

“不过,别以为克莱代基忙碌起来真的什么也不留意了!克萨-扬,一旦他注意到你,你就当心自己的尾巴吧!而我对你的这种伎俩一概不知!”

克萨-扬静静地喷出一串水泡,他没打算接茬。

塔卡塔-吉姆又说道:“至于克莱代基的计划,我们走着瞧吧。看看他是愿意听听梅茨博士和我的意见,还是坚持他的梦想,把秘密原封不动地带回地球。”

塔卡塔-吉姆看见那条巨豚打算插嘴,赶紧说道:“是……的,我知道你认为我们应当考虑一个第三种方案,对吗?你指望我们冲出去,单枪匹马与众多星系种族决斗,克萨-扬,是不是?”

那条巨豚不吭声,但他的目光却对副船长闪了一闪。

塔卡塔-吉姆内心琢磨着这条突变体巨豚:你是我的鲍斯韦尔①,我的西顿②,我的伊戈尔③,还是我的埃古④?此刻你替我效力,但从长远来看,究竟是我在利用你,还是你在利用我?

【① 詹姆士·鲍斯韦尔(1740~1795),苏格兰作家,因替其友约翰逊博士写传记而出名。他的名字后衍化成“为密友写传记、为名人详细记录言行的人”之意。——译注】

【② 托马斯·西顿(1684~1741) 英国圣诗诗人,剑桥大学西顿圣诗奖金的创立者。——译注】

【③伊戈尔是俄罗斯古代英雄,叙事诗《伊戈尔远征记》的主人公,他的英雄自豪感驱使他去进行一场不自量力的战斗,以失败告终。——译注】

【④埃古是莎士比亚悲剧《奥塞罗》中人物,狡诈残忍,暗施毒计,诱使奥塞罗出于妒忌和猜疑杀死无辜的妻子苔丝德蒙娜。——译注】

第020章 星系人

战斗在沙普人的微型飞船舰队四周激烈进行。

“我们刚损失了克陶飞船和克列努飞船!这意味着沙普人的三分之一武装力量已不复存在。”

年长的沙普人副官叹了口气,说道:“真的?年轻人,说说新闻,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们的保护者沙提尼人使用起扈从种族来,就像火箭喷出气体那样大方,可是使用自己的军队却吝啬得很。瞧瞧,他们总是赖在后面,一旦战争吃紧,就溜之大吉!然而却把我们推进险境!”

年长的副官附和道:“他们一向如此。”

“可是,假如沙普人的舰队在这里被摧毁的话——完全是白白损失,谁来保护我们这三个小小的星球,谁来维护我们的权利?”

“难道我们不就是因为这个才需要保护者的吗?”年长的副官知道自己话里充满反讽。他调节了一下各个屏幕,以防超心灵感应的突然袭击,但他的声调并未改变。

他的下属却并不在意,对此未加评论,只是一味抱怨:“地球人从来没有得罪过我们,他们又怎么能威胁我们的保护者?”

一艘坦杜人的巡航飞船突然猛烈开火,差点击中沙普人的这艘小侦察飞船的左翼。年轻的副官忙不迭地将飞船送入仓惶的逃避指令模式,但年长的副官却仍在镇静地回答那个问题,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我想,你不相信那种说法——原始保护者们已经归来?”

年轻的副官边调节太空鱼雷发射器,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是随口编造的借口。我也认为这只是摧毁地球人计划的一部分。那些老牌的星系种族把地球人视为眼中钉。地球人是狼崽,所以是危险分子;地球人鼓吹革命性的提升技术……所以尤其危险。他们与廷布利米人结盟,这简直是难以容忍的侮辱。他们是一群变节者——真是罪不可赦。”

随着一枚空中鱼雷蹿向坦杜人的巡航飞船,这艘侦察飞船微微震颤了一下。它随即大力加速,远远地离开发射地点。

年轻的副官叫道:“可是,我认为我们应当听听地球人的看法,假如星系内所有扈从种族一齐造反的话……”

长者打断了他:“这种事已经发生过。研究研究信息库的记载吧。星系历史上有六次,其中两次获得成功。”

“不可能!后来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扈从种族成了保护者种族,把别的物种变成他们的扈从,他们对待这些新扈从的方式,比老牌保护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相信!我无法相信。”

年长副官长叹一声:“那就去查一下。”

“我一定去!”

但是他不可能了!一枚反概率地雷拦在他们的去路上未被测出。这艘微不足道的侦察飞船永别星系的方式,是那么缤纷灿烂,却又那么无情致命!

第021章 丹妮和利男

丹妮再次检查了埋置的炸药。一路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钻孔树的根,光线幽暗。她头盔上发出的光束穿透这盘根错节的迷宫,投射出一道道峥嵘突兀的黑影。

她朝上方喊道:“利男,快干完了吧?”

他攀得比她高,正在靠近金属圆丘顶部的地方埋置炸药。

“快了,丹妮。如果你干完的话,快回去,我一两分钟就来。”

她看不见头顶上他带蹼的双脚,他的声音通过浸在水中的树丛传来,也有些走样。但听到允许离开,她还是松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择路攀下,与阵阵袭来的恐高症搏斗着。丹妮从未想到自己竟会选择这份差事,但事情必须去做,而两条海豚,由于其生理构造,完全不能胜任。

她爬到半路,踩在一股藤蔓上歇歇脚。可是,当她继续行走时,却发现藤蔓扯住她不放。她用力挣扎,却被缠得越来越紧。利男讲过的杀人植物的故事,立时活生生地浮现在她脑际。惊恐令她几乎窒息,但她强迫自己停止挣扎,深深地吸一口气,仔细察看这处机关。

她吁了口气:只是一条枯藤绕在一只脚上,她取出短刀,轻而易举地把它斩为两截。丹妮更加小心地一步步往下移,终于安全退回到金属圆丘下的岩穴中。

奇皮鲁和萨奥特在下面等着。消防水管般的呼吸器覆盖住他们的喷气孔,缠绕在他们的躯干上。两艘快艇射出的光束被散射成千万缕金色的丝线,使岩穴中好像充满着飘移的水雾。

从洞口透进昏暗的亮光,他们便是从那里进入岩穴的。

回声荡漾,在这岩石笼中

这可不是怡然垂钓的笑声

丹妮瞅了瞅萨奥特,不知道自己是否听懂了这位诗人别出心裁的三段体。

她说:“喂!趁利男在装导火索,我们最好到洞外去,在这个岩洞里,爆炸会引起强烈震动的。”

奇皮鲁点头同意。离开飞船来到此地,一路上这位指挥官始终缄口不语。

丹妮打量一番这个水下洞穴。珊瑚般的微生物,在海底山丘富硅的岩石上筑起了它们的城堡。这构造虽然成长得相当缓慢,但山丘一旦露出水面,上面就开始长出植物,其中包括钻孔树。

这种树能设法捅破圆丘的金属内核,一直穿透到小岛下对有机物有用的层面。各种矿物质被吸上来,沉积在圆丘表层。同时,圆丘底部会生成一个空洞,它慢慢扩大,最后外壳经不住压力而崩溃,金属圆丘随之坍塌。

生态学家的直觉令丹妮隐约感到,这种演化有些蹊跷。“闪电号”飞船上的信息库微型分库只字未提这种金属圆丘,这一点也颇耐人寻味。

很难相信,钻孔树能像大多数生物一样,以渐进方式进化到适应如此特殊的小环境的地步。植物发展到这一步,是一种生存或灭绝的选择,需要巨大的力量和耐力。然而,它如何能获得这一切?丹妮满腹狐疑。当圆丘塌入钻孔树为其准备好的空洞后,又会发生什么?她见过曾经吞没了金属圆丘的深穴。它们的深处显得云遮雾障,昏暗不明,显然比她预料的深得多。

她将光束投向圆丘底部,光线的反射把她吓了一跳。她原以为应该粗糙不平,没想到在闪闪发光的金属衬底上,布满了一片明亮的凹陷坑。

丹妮游向一个较大的凹陷,随身携带着照相机。查尔斯·达特肯定会喜欢这趟旅途的照片与采得的样品的。她很了解查理:他不但不会表示感谢;更可能的是,每一张照片或每一份岩石样品,虽然很吸引人,但只会使他伤心悲叹——她竟如此愚蠢,没能沿着如此明显的线索追踪下去。

在一个凹坑底部,仿佛有东西在蠕动,慢吞吞地扭曲着、翻滚着。丹妮重新调整了一下光束,更加仔细地凝视:这是某种植物的根。她看见几条细丝在飘荡,刚飘到悬垂的卷须能抓住的地方,就被攫住,曳了进去。她也捕捉了一把,放进采样袋内。

这时,她听见利男的喊声:“丹妮,走吧!”快艇突突突地直驶她的脚下。“快,再过五分钟就要爆炸了!”

她说:“行,行,再给我一分钟。”

专业的好奇心,此刻压倒了一切其他念头。丹妮实在想不出道理,一棵活生生的树为什么要钻入暗无天日的一大团纯粹的金属之中。她使劲将手伸进坑中,抓住了正在扭动的带卷须的根,一边撑着圆丘的突出部分,一边用力拉扯。

最初,弹簧般的根十分坚韧,甚至似乎还在往回曳。一个想法攫住了丹妮:她可能自投罗网了!

树根猛然被拉松了,丹妮瞟了一眼闪闪发光的根端,便把这个样品塞进采样袋。她连蹦带跳地离开这个金属表面。

当丹妮抓住快艇的船舷时,奇皮鲁谴责似地看了她一眼。他驾驶着快艇冲出洞口,来到阳光底下,利男和萨奥特正在外面等候。

片刻之后,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这浅滩上引起隆隆回响。

他们等了一小时,然后重新进入洞穴。炸药在钻孔树刺破金属圆丘底部处把树干炸得粉碎。被切断的钻孔树深洞,在下面斜成一个角度,继续朝下延伸到昏暗的深处。圆丘底部炸出一个缺口,仍有一块块碎片落下。小岛下面的空腔内,植物的残枝败叶在飞旋。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近缺口。利男说:“我最好先用机器人检查一遍,这竖孔中也许还有不稳定的碎树块。”

我来干吧——爬梯人

机器人会留意我的——封闭的神经插口

那是奇皮鲁的三段体。

利男点点头说:“奇皮鲁,你说得对,你去干吧。”这位飞船驾驶员身上埋置了生物神经与电子装置的对接插口,比利男更善于控制那架机器人。在飞船上的人类中间,只有阿默森·达尼特和托马斯·奥利身上埋置了这种对接插口。人类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克服插口置入体内后产生的副作用。海豚却不一样,他们似乎生来就能适应这种插口,而且对他们的需求,也比人类大得多。

按奇皮鲁的指令,一架小型机器人自动从快艇尾部卸下,迅速地钻进那口子,消失在里面。

利男没想到,自己和奇皮鲁会这么快就被派回这里执行任务——在他看来,他俩当时在岛上的表现都不尽人意。这项使命的重要性——保护两位重要科学家并向他们提供帮助——更加令他困惑。克莱代基为何不派遣别人?不派更加可靠的人?

当然,船长的意图,也可能是将他们四个打发出飞船,免得他们碍手碍脚。但这也说不通。利男决心不再尝试破解克莱代基的谜团。这件事的玄机,看来太高深莫测。也许,当船长就得这样行事。利男知道的唯一一点就是:他和奇皮鲁都决心出色地完成这项使命。

作为一名见习船员,他的官衔高于奇皮鲁,但是按惯例,驾驶员却往往是刚从军校毕业的见习船员的上司,除非高层指挥官另有决定。利男将协助丹妮和萨奥特进行研究,有关的安全事务,则由奇皮鲁负责。

每当利男发现别人停下来倾听他提出建议时,依然会感到惊讶;他的意见总是例行公事地得到尊重。就这一点,也得让一些人逐渐习惯起来。

屏幕上显示出机器人发回的图像——一个空心的圆柱形坑道在泡沫状金属中穿过。原先将钻孔树牢系在这里的支撑根系,如今只剩下一截截残桩。就在他们观察时,仍有块块碎片在摄像镜头前漂过。

机器人慢慢升起,从上方照射下的光线,穿过一层薄薄的雾霭状小水泡,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利男问道:“你认为宽度够一艘快艇通过吗?”奇皮鲁发出啸声答道,看来这通道可以航行。

机器人继续上升,露出水面。这是一个宽为数米的水坑。摄像机扫描着水坑的边缘,传送回蔚蓝的天空、碧绿而茂盛的植物的一幅幅清晰图像。那棵钻孔树高耸的树干,早已摔倒在丛林之中。水坑边的斜坡挡住了视线,看不出断树造成的破坏,不过利男确信,它不是朝土著村落的方向倒下的。

他们原先担心,用炸药炸开通往小岛内部的通道,也许会惊吓那些狩猎采集者。但最后还是决定冒这个风险,因为用常规手段在海面上测量岛下空洞石壁的厚度,十分危险,而且还会让自己暴露在星系人侦察卫星前。一棵钻孔树偶然倒地,却不太可能引起空中观察者的注意。

利男指了指屏幕,说:“咦,瞧!”

丹妮靠近一些,以便看得更加仔细。“利男,这是什么?有什么不对头吗?”

摄像机正要完成扫描时,奇皮鲁让它停住。利男说:“那里。一堆突出的珊瑚悬在水坑上方,看来就要掉下来了。”

丹妮问:“嗯,你能不能让机器人在它下面垫些东西,别让它掉下?”

“我不知道。奇皮鲁,你怎么想?”

奇皮鲁答道:

有些计策也许奏效——

只要遇上好运

我们来赌他一场——

这就动手试试

奇皮鲁盯着他面前的两块屏幕,全神贯注。利男知道,这位驾驶员正在谛听声音意象的复杂模式,它们从他的神经接口处传入他的大脑。根据奇皮鲁的意象命令,机器人移向水坑边缘,它带爪的手臂抓住坑缘的海绵状金属,将身躯往前拖。当机器人将躯体直立起来时,一阵细雨般的碎石纷纷落下。

利男叫道:“当心!”

那块突出的岩石朝前倾斜,摄像机显示它已在摇晃。丹妮从屏幕前缩回身子。岩石晃动一下,倾倒下来,砸在机器人身上。

屏幕上只见各种飞旋的图像一闪而过。丹妮依然注视着屏幕,但利男和奇皮鲁的目光立刻移向那凹坑的底部;突然,雨点般的碎片从上方的缺口坠下,轰隆隆地坠入漆黑一片的坑底。碎片落入深渊时,在快艇的光束下一闪即逝。

长久的沉寂过后,奇皮鲁说道:

机器人落下深渊——肺再也不能呼吸

我幸未遭受——传送中断的休克

它仍在呼啸——只是几缕回声

奇皮鲁的意思是,大概有什么突出物阻止了机器人的下坠,他依然能接受到它的信息,它的微型电脑和发送器并未摧毁,奇皮鲁没有受到因信息传送瞬间中断而产生的神经系统震荡。

但是机器人体内的浮力槽毁坏了,它只能永远留在昏暗的深处。

那定然是——最后一道障碍

我必须亲自出马——

小心谨慎地

探测四周

丹妮啊,接过快艇——看着我!

奇皮鲁和利男还未来得及阻止,萨奥特已离开快艇远去。他用有力的尾鳍划着水,在竖孔口一闪便消失了。奇皮鲁和利男面面相觑,都对这疯了的家伙感到怨恨。

利男想:他至少应当携带摄像机!不过,那时假若萨奥特稍作耽搁,利男也许就会以自己稍高的官衔身份,坚持由他进行这项侦察。

他看了看丹妮,她正注视着机器人的屏幕,仿佛它能提供萨奥特命运的端倪。在利男的提醒之下,她才游过去,驾驶另一艘快艇。

利男一向把丹妮·萨德曼看成一位成年科学家,很友善,却高深莫测。现在他明白,她不是令人肃然敬畏的前辈,她比自己老练不了多少。虽然她拥有专业人士的荣誉和身份,但缺乏他从军官学校的训练中获得的应变能力。她在处理人、事及各种复杂局面方面,能力远逊于他。

他又看了一眼竖孔的进入处,奇皮鲁神情不宁地吐着水泡。假如萨奥特还不出现,他们必须很快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萨奥特显然是个基因实验的对象——在这个实验中,基因工艺师们正将一组遗传特性,提高到经过计算的最佳状态。假如实验成功的话,这些特性便会嫁接到新海豚这一物种的总基因库中。这种过程是模拟自然界中基因分离与混合的进程,不过速度要快上无数倍。

不过,这类实验有时会导致与预想不符的结果。利男无法肯定是否应该信任萨奥特。这条海豚的暧昧不是克莱代基式的高深莫测——后者是一种深沉、一种周密的思考。萨奥特令人烦躁,就像利男认识的某些人类。

还有,萨奥特和丹妮之间的调情游戏。这并不是说,他非一本正经不可,这种习性也不是严格禁止的,但谁都知道他俩间的关系已经产生种种问题。

显然,丹妮并未意识到,她的一些言行正在微妙地鼓励萨奥特。利男自忖道:他是否有胆量把这些告诉丹妮;这到底是不是他的份内事?

又过了令人紧张的一分钟。正当利男准备亲自出马,萨奥特却从竖孔中钻了出来,迎头向他们游来。

道路已经畅通——

我要带你们走向空气!

奇皮鲁猛的将快艇朝这位海豚人类学家冲去,粗厉地大喊了几声,但由于音调过高,利男没能听清——尽管他有着卡拉菲亚人的灵敏听觉。

萨奥特的阔嘴抽动了一下,又闭上了,表现出勉强服从的态度,但是他目光中仍然流露出抗拒的神色。甚至当他转过身躯,将一片胸鳍放入奇皮鲁嘴里时,他还向丹妮投去深沉的一瞥。

飞船驾驶员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抿嘴,作为对违反纪律者的惩戒,然后便转向另外两人说:

道路已经畅通——

我完全相信他

让我们这就出发——

扔掉这些呼吸器

像地球人一般说话——

讨论我们的工作

让我们去迎接未来——

驾驶员的兄弟们

快艇来到钻孔树竖孔的下面,然后在一大团雾霭般的水泡中上升,另一艘紧随其后。

第022章 克莱代基

说是简短的报告,但时间拖得太长了。

克莱代基后悔不该让查尔斯·达特参加飞船全息屏幕联网会议。假若让这位黑猩猩行星学家泡在中央舱吱吱作响的富氧水中,戴上面罩,浑身湿漉漉的,他肯定不会这么滔滔不绝。现在达特悠然自得地呆在自己的实验室里,用投影仪放着图片,全然不知听众早已很不耐烦。对于一条新海豚而言,在一个大屏幕前呼吸整整两小时的富氧水,实在是件不舒服的事。

那只黑猩猩粗糙的男中音有节奏地传入水中:“自然,船长,当你决定将我们降落在一处地壳构造分界线附近时,我衷心拥护。在任何别的地区,都不可能在这么小的范围内,发现如此丰富的资料。不过,我觉得,我还是能令人信服地提出分布在基斯洛普星表面的另外六七处采样地点,它们可以证实我们现已作出的极为有趣的发现。”

克莱代基稍稍有些惊讶:谦虚地使用第一人称“我们”,这在查理还是头一次。

布鲁吉达在附近徘徊。这位冶金专家一直与查理共同工作,修理小组一时还不需要他的技术。在过去的一小时中,他几乎始终保持沉默,听凭查理口若悬河地倒出无数技术行话。

这个布鲁吉达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认为一位陷入重围的船长便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可做?

希卡茜不久前才离开医疗室,她翻了个身,仰天躺着,呼吸着咝咝作响的富氧水,用一只眼睛瞅着屏幕上的黑猩猩。

克莱代基忖道:她不应该这样,我要聚精会神考虑眼前的事情,麻烦已经够多了。

每次冗长、乏味的会议总是令克莱代基产生这类念头。他觉得阴茎鞘内外血液在激荡。他要做的,是游到希卡茜身边,轻柔地啃噬她全身上下各处地方。情欲反常。不错,尤其是在公众场合,可至少他对自己是诚实的。

他叹息道:“行星学家达特,我很努力地想理解你宣称的发现。我认为已经听懂了有关基斯洛普星地壳下面诸多晶体及同位素异常现象。至于板块潜没区……”

查尔斯打断了他的话:“潜没区是指两个板块的分界,其中一个板块慢慢滑到另一板块底下……”

克莱代基真想不顾体面地咒骂一通。但他仍谨慎地说:“达特博士,我有足够行星学常识。把飞船降落地点靠近这些板块的交界处,这能对你十分有用,我很高兴。但是我们选择降落地点主要出于策略考虑。我们希望周围的圆丘能提供金属与伪装。我们头顶上有敌方的飞船巡航,我认为不能允许派探险队到这颗星球的其他地方。事实上,我还必须拒绝你在这一地点继续掘进的请求。风险太大。”

黑猩猩皱起眉头,双手开始挥舞。他还未找到合适的字眼,克莱代基已经截住了他的话头:

“另外,关于基斯洛普星,飞船的微型信息分库说了些什么?对于你所面临的上述问题,信息库是否提供过什么?”

“信息库!”达特响亮地哼了一声。“那一大堆谎言!该死的、该诅咒的错误信息!”查尔斯的声音变成了低沉的咆哮:“它对异常现象只字未提!甚至连金属圆丘也没提到!最近一次勘探是在四亿年前做的,这颗行星当初是作为保留地让给卡兰克克……”

查理给那声“克克”的阻塞爆破音弄得几乎窒息,嗓子也哽住了。他眼球鼓出,双手捶打着胸膛,咳嗽起来。

克莱代基转向布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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