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攻略-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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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具体是什么关系就没有人说得清楚了。
　　有人说是因为无肠乡产的无肠公——即螃蟹。肥美硕大，又强壮好斗，县令将几只无肠公赠与郡守，郡守吃后连连称赞，遂又下令多抓几只最好的敬献给齐国先先先代皇帝。
　　皇帝食后甚为高兴，大笔一挥，将原来的大泽乡改成了今天的无肠乡。
　　这是比较广泛的说话，连村里的里正（一村之长）也相信这种说法。不过，村中的老人们还有另一种说法，那就是大泽乡百年前叫大泽乡，但后来在毗邻的水中发现一种长得像无肠公的吃人凶兽，传说还吃掉不少人。
　　后来，大泽乡几个村的村民们便自发集资，加上县令拨下来的银钱，请了几名高人剑客联手杀死了那只凶兽。
　　老人们都说，听以前的先辈说起来，那只凶兽被杀掉之后。大家对它恨之入骨，就烹了它来分食。最肥美的部分足有数百斤，烹好后被敬献给当时的皇上、郡守和县令、乡长和里正们。
　　皇上吃了很是开心，便将凶兽所在的地方大泽乡更名为无肠乡，用以纪念人们的英勇。
　　最后一种说法，就是这个地方的地形长得像一只无肠公。乡镇之上就是无肠公的肚子，其他几个村就是无肠公的脚，所以得名为无肠乡。
　　不过，哪种说法都各有道理。所以，大家也不知道哪种说法是对的，只是随自己喜欢，高兴相信哪一种就相信哪一种。
　　海棠村的人听说高欢是在海上出的事，自然就联想到凶兽的说法。各种谣言就在村里私下传开，弄得高昌大叔和李婶十分难受，时隔半年才渐渐消停下来。
　　我正想间，只听高昌大叔道：“我要说的就是我未来几天都不出海打渔了，大家好好准备准备，我们后天就正式开张。”
　　“铺子修缮已经好了？那高叔和李婶岂不是更方便赚钱了。”我直点头，无肠乡地处齐国最靠海的边境，不受战火牵连，人口聚集的镇上正是做生意的好去处。
　　加上近年来，不少外乡富人为了躲避战乱，纷纷买通各处县令往边远处跑。这无肠乡就是一处。
　　富人聚集，商贾云来，原本地广人稀的偏远乡镇就一天天迅速繁华起来。这也是高昌大叔和李婶办了女儿的丧事之后，还有不少余钱为我治病的原因。
　　其实，他们本打算用那些钱修葺一下几个茅屋和院子，后来却用在我身上。
　　不过他们也不算亏，我上山和在浅海边淘来的宝贝也卖了不少钱。休养了半年，后面这半年赚的钱也够高家在炙手可热无肠乡最繁华的镇上购置一处铺子卖水货，且还有盈余。
　　当然，我私下也存了一些银钱。打算还完他们的恩情就动身寻找回豢龙城的路，纵使千山万水，我也要回去。
　　“今早我一回来，工匠就来了村里，说已经修缮完毕。接下来还有些活儿需要我们自己善后，吃完饭我们去打理打理，明天把货都摆上，后天开张。”高昌大叔两口酒下肚，眯着眼睛乐呵呵的望着李婶。
　　李婶转头看我：“我和你高叔都商量好了，这以后啊浅浅你和我在铺子里卖鱼、卖野货，老头子雇个人和他一起出海打渔。铺子不忙的时候启明和大黄二黄在村子里看家，忙的时候呢，启明也来帮衬，让大黄和二黄看家。”
　　“那敢情好，镇上有不少好吃的。正好解解馋。”我故意冲高启明眨眨眼。
　　没想到那小子竟一脸吞了黄连的苦样，见我看他，赶紧埋头扒饭。
　　吃完饭准备去铺子的时候，我刻意和高启明走在后面。高昌大叔和李婶拉着牛车拖了不少东西走在前，一路上都是村子里的人倾羡的目光。
　　如此乱世还能开个铺子，在村子里也是了不起的人了。
　　“启明，你不喜欢去铺子里帮忙？”我故意压低了声音，“在里面可以学很多东西，你浅姐我教你算数术，将来世态平稳了，也好做大生意当大老板啊。”
　　高启明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浅姐，镇上是无肠乡最繁华的地方，不是我该去的。”
　　“……”什么叫不该去啊？我无语的拧着眉，这小子多半是被镇上那些个痞子欺负怕了，才如此畏惧去镇上。在卧龙谷同他这般年纪的孩子那个不是最喜欢镇上和城里的？
　　镇上的东西和小玩意又多又稀奇，好多小孩子天天看都看不够哩。
　　“启明，你如此害怕去镇上。将来怎么娶肤白貌美的媳妇啊？就算是你在咱们海棠村娶了媳妇，将来继承高叔的衣钵去打鱼，难道你要让你媳妇一个人去镇上卖鱼和买东西？她要是……”
　　我挑着眉，故意断了话头，想看看高启明的反应。
　　“我……”他吞吞吐吐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将来要娶一个阿姊那样的女子，实在找不到……娶、娶一个浅姐你这样的也是行的……”
　　他垂着头，后面的那句话尤其小声。活像蚊蝇的哼哼，就连跟在我们身后的大黄和二黄都忍不住在吐槽。
　　“大黄你看，咱们家小主人又结巴了。”
　　“唉！”大黄晃着脑袋，闻着高启明走过的路，“咱们家小主人还不就是这样一直是个怂人？真不晓得他那天才能直起腰来。”
　　“是啊，咱们的命也没他们人类那么长，又保护不了他多久……”二黄也跟着唉声叹气。
　　我听到它们在后面的声音，连眉毛都忍不住抖了几下。转脸去看的时候，大黄正偏着头认真的看着二黄：“二黄，依我看，我们两应该找机会生一窝孩子，这样等我们不再了，孩子们也可以继续保护小主人。”
　　“大黄你真聪明，不过，我们好像生不了啊……”二黄转头看了自己某部位的蛋蛋一眼。
　　大黄见它这样，也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像是哈。”

　　☆、第198章　娶个媳妇

　　“闭嘴！”我额头都开始抽抽了，这两只狗也太没有下限了吧？
　　两只黄狗听见我一吼，齐齐缩着脖子趴在地上不敢说话。四只滴溜溜的小眼睛委屈巴巴的望着我，好像我刚刚才揍了他们一顿似的。
　　“对、对不起！浅、浅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我知道像你这么厉害是姑娘是不会看上我这样的臭小子的……”旁边的高启明听我一声怒吼，整个人立刻慌了。
　　他手舞足蹈的给我道歉，脸上的慌乱表情让我想到受惊的小鹿。
　　好在我们两说话走得慢，高昌大叔和李婶已经牵着牛车走远了。不然看见这阵势，还真以为我是怎么着高启明了呢，这小子有时候确实挺像小姑娘的。
　　这要是生成需要保护妹妹的兄长可怎么办哟。
　　“我说，启明，其实我……”
　　“浅姐，你别生气。”
　　我一开口就被他打断，只有拉过他的肩膀迫使他望着我道：“启明，我刚才不是在说你。我说的是这两个家伙。”我朝身后的大黄和二黄努努嘴。
　　“它俩在后面哼哼唧唧的，害得我都听不见你说话了。”我见他安静下来，才放心拍拍他的肩膀。
　　高启明如蒙大赦，明显松了口气：“浅姐，那、那也就是说，我刚才说要娶阿姊和你这样的姑娘，你并不生气了？”说着，他还偷眼来看我的表情。
　　“我当然不生气。”我哭笑不得，这种话有什么好生气的？更何况他才十岁啊！
　　“那就好……那就好。”高启明拍着胸口，露出一口漂亮的贝齿，“我们快追上爹娘吧，听我爹说今天的活儿可多了。要打扫有两层、六大间屋子的鱼铺呢！”
　　我点头加快了脚步，嘴上却道：“启明，那些人不管怎样凶。他们都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难不成还会比那些见人就吃的凶兽还要厉害？”
　　“……”高启明轻快的步子明显慢下来，“浅姐，我深以为你说的对。我将来不该让自己的媳妇独自面对那些恶人。可是，他们人多。惹不起，我们躲得起。大不了我们不卖鱼了，种些田地，再打打渔过日子，就够了。”
　　我瞠目结舌，知道这小子胆小，却不曾想胆小到这地步。
　　算了，等以后我再慢慢开导他吧。
　　“对了，你哥哥高渐离还是没给家里来个信儿？”我扯开了话题，多提他兄长拜师当剑客的事总能让他内心强大一些吧？虽说没有音信，但不代表就是人不在了啊。
　　高启明摇头，不过眼里明显有动人的亮光：“没有。但是，我想或许是大哥的师父太过严厉，又或许是大哥他想要等功成名就才会回家。”
　　“浅姐，你不知道。我听阿爹和娘亲说我兄长去拜师的时候，在鬼谷的那位高人可是说了，兄长是难得的奇才。是收去当关门弟子的呢！”说起高渐离，就算是没见过面，高启明都会很高兴。
　　我笑着听他一路说，发现这孩子果真是李婶说的那样，他的胆小多半是因为太过善良温婉所致，时间久了，胆小这一特质就覆盖了他身上的其他亮点。
　　这孩子坚韧、分析事情又条理清楚，绝不是无一是处。
　　我们到镇上的时候正是晌午，日头虽毒辣，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却不少。高启明好奇的左看右看，一双漆黑的大眼睛被各种小玩意给紧紧“拽”住。
　　大黄和二黄也很争气，它们虽然警惕的夹着尾巴，却只是紧跟在我们身后，并不胡乱咬人。
　　走了一小会儿，高昌大叔和李婶终于停下了。“就是这儿了。”高昌大叔用手中竹条朝面前的屋舍一指，入眼处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
　　“老婆子，你先带着两孩子进去打扫。我去把牛栓后院去，再卸下车上的东西。”高昌大叔抹着汗道。
　　“老头子你去吧，这里交给我们了。”李婶同我们站在一处，朝着高昌大叔摆手。我也握了一下拳头道：“高叔，你尽管去拴牛卸货，我们会把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的！”
　　高启明也点头：“对啊对啊！你放心去吧爹。”
　　“好勒！你们可要小心着点，别弄坏了东西。特别是启明你个慌慌张张的小子，小心着点。”高昌大叔指着高启明叮嘱一句才牵着牛车离开。
　　李婶拿了钥匙打开铜锁，我和高启明两眼放光的跟在后面推门进去。
　　这里面真的很宽敞，中间最大的是正厅，左右两边还有两间也可以打开大门卖东西的房间，只是稍稍比正厅小些。说是要收拾，其实里面也不是太脏。
　　大件的杂物都被匠人们顺走了，就是需要擦洗柜子和地板。
　　“哇！这里好大！”高启明久久合不拢嘴，“娘亲，这得多少钱啊？”
　　李婶从旁边的屋子里拿出三个木盆，听见高启明问。她把木盆塞到他手中：“十两银子买下，修缮的时候又花了二两。这都多亏了你浅姐找来的那些宝贝，卖了不少钱哩。快去打水！”
　　“哦！浅姐你真厉害！”高启明崇拜的看了我一眼，这才抱着盆去后院水井边打水。
　　李婶分给我一块布巾，痴痴的望着房间：“浅浅，你李婶我现在感觉还像是在做梦呐！这么大的铺子，我和你高叔打一辈子鱼都买不起啊。你是怎么找到那些个值钱的宝贝的？”
　　“其实以前我家就是靠这个起家的，可惜被人觊觎，家破人亡。就剩下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后来，遇到了我的夫君，还没大婚呢，又被劫匪惦记。唉……”我搅着布巾，心里一阵难受。
　　话是假话，却也映射了我真实的生活。哪会没些感触？
　　“闺女，没事了。以后你就当高家是你的娘家，我们就是你的亲人。既然这门手艺总是被贼人惦记，咱们就专门卖鱼！再也不去碰了。”李婶摸着我的脑袋，一脸怜惜。
　　我反拉过她的手，轻声道：“李婶，话是这样说。但无肠乡毕竟不受战乱牵连，比外面安稳得多。你和高叔的救命和收留之恩我陆浅无以为报，找些宝贝来一起卖，是我该做的。”

　　☆、第199章　麻烦上门

　　“可是……浅浅，你也说这样会被贼人惦记，太危险了。”李婶还是不放心。
　　我摇头：“李婶，那是在外面。在这里，有很多富贵人家。他们赚的钱是我们卖多少年的珍宝都赚不了的，放心吧，不会被惦记的。”
　　李婶想了一阵，才终于点头应允：“那你可得小心点，出去寻宝的时候记得带上大黄和二黄。是在不行，把启明那小子也带上。虽然他胆小，但多个人也能吓吓坏人。”
　　“娘，你和浅姐在说什么呢？什么吓坏人啊？”我们正说着，高启明端着一盆水从后门进来了。
　　他挽着衣袖，一双瘦小的手臂竟稳稳端着一木盆水，半点也没有累的模样。我和李婶闻言一笑，双双看着他，李婶接过他手里的水盆道：“说你能吓坏人。”
　　“我？”高启明一头雾水。
　　“是啊，就是你。”我又补上一句，然后和李婶一起笑得很是欢快。
　　高启明见我们不肯明说，兀自挠挠头发跟着傻笑一下，又转身会后院接着打水去了。我见李婶已经开始拧帕子，也把手里的布巾丢进去浸湿。
　　“浅浅，等一下再擦。先把地上和柜子上打扫一下。”李婶将拧好的布巾顶在头上防灰尘，又帮我弄成她那样，才抓过旁边的扫帚分一个给我。
　　我见样学样的跟着打扫起来，其实在这里呆了一年有余，扫地洗衣做饭这些事情我也做得得心应手。
　　不过打扫和整理铺子嘛，还是得学学。等忙完这里，我还打算去其他人家的铺子逛上一逛，看看他们的布局是怎么样的，有能有得上的，就取长补短好好学学。
　　高家的铺子虽然姓高，可和我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仅关系到还救命之恩，还关系到以后我能不能多卖些山野宝贝，存钱去卧龙谷。所以，我也要精心帮助李婶打理才是。只有这个铺子的声音好了，我才能卖得更多的银钱。
　　只是，我私下觉着开个铺子卖鱼……这个路子不是很好。
　　但高昌大叔和李婶打了一辈子的鱼，也只能想到卖鱼。而我给找到的那些宝贝并不是每天都有，供货是个大问题。其他的嘛，还得再看看。
　　不过，暂时先卖着鱼也好。混个脸熟，以后换东西卖也能博个熟客。
　　“哎呀呀！这里果真被那宋家转出去了啊……高家鱼铺，好名字，一听就是卖鱼的。起的好！老板呢？老板在哪啊？”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刺耳的痞子声音，紧接着几个人影就窜进来。
　　我拧眉，但并没有停下打扫的动作。这些人的鼻子可真灵，这还没开张呢，就先找上门来了。
　　来人正是在无肠乡十里八村都臭名昭著的地痞狗腿赵大川，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整天带着一群小混混穿街过市找人麻烦。为的就是抢几个小钱。
　　听说他背后有县令的亲戚撑腰，乡长和各村的里正都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大家也都知道表面上是这赵大川讹人钱财，但实际上肯定是县令的那位亲戚开口唆使的。不过，他们要钱的数额也不多，不管是穷人家富人家都愿意给点买安宁。
　　毕竟这世道兵荒马乱的，因为这点小钱得罪了赵大川和他身边的一干地痞，运气不好被赶出去，连个安生日子都过不上。
　　然而，这赵大川和他背后的主却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越来越狮子大开口，钱也越收越高。没钱的就随便抓人去给赵大川的亲戚家做苦力，做够了才放出来。
　　自我来这街上的第一回起，就听许多百姓敢怒不敢言。
　　因为，赵大川曾经撂下一句“美话”在前——收钱，收的是保护这无肠乡的保护费。要是不给的人多了，或者联合起来唱反调，他的亲戚就会向县令大人进言，说无肠乡人口众多，非常适合征兵。
　　这年头大家都被战乱祸害怕了，谁还愿意送自己的孩子或者夫君上战场？
　　于是，只好忍气吞声受着。
　　没想到，高家鱼铺还没开张呢，他们就嗅到铜臭味跑来了。这肯定是没少让人在这里盯梢吧？我自顾扫着地，动作却轻下来，我想听听这混账要怎么讹钱。
　　李婶停下手里的活儿，将扫帚放在一边，还刻意在高启明抬来的第二盆水中洗一下手才陪着笑脸过去道：“诸位，今天小店还没开张，老板不在。我是老板娘，你们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
　　“跟你说？你能做主吗？”赵大川朝刚扫干净的地板上啐了口唾沫，“去去去，找你们家当家的来。”
　　那鄙夷的眼神和恶劣的态度让李婶怔了一下，不过李婶也不是头一天才在这里卖鱼的。虽然之前都是在市上摆个小摊子卖鱼，不被这些人放在眼里，但也没少被剥削，早就对赵大川的脾气了如指掌。
　　“赵官人，我家当家的是负责打渔运鱼。这铺子的事情嘛，还真就是我来管的。不过我们家做的小本生意，又还没开张，你就来收钱，说不过去啊。”李婶还是陪着笑脸，语气拿捏得正是好处。
　　我不禁停下扫帚，视线贴着垂下的布巾边缘去看那个赵大川。
　　麻子脸，左边的眉头处还有一颗长了两寸来长的须毛的黑痣。倒吊小眼，黑斑牙，不过却满脸横肉，虎背熊腰。身后的那些小腿子也东摸摸西碰碰，很是“硌眼睛”。
　　“说不过去？你问问街坊邻居，哪家开铺子前不是亲自上门上供的？就你家，还让爷爷我亲自跑一趟，爷爷这腿可忙着做大事呢！你说说，爷爷跑这一趟，你要赔多少？”赵大川猥琐的摸着下巴，冲旁边的几个小腿子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立刻拔出腰间的配刀作势要砍店里的东西，另外几个则跑过去围着李婶，似乎不是想让她有机会“施救”。
　　“赵官人，我们小店这可还没开张呐！你不能如此。要赔多少，你说个数、说个数……”李婶见他们要砍店里的东西，瞬间就白了脸。

　　☆、第200章　朝不保夕

　　“砰！”
　　是东西落地的声音，众人给吓了一跳。原来是高启明端着第三盆水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的他手一软，木棚掉在地上，水也洒了一地。
　　“哟，这不是我家儿子口中的那个小孬种吗？听说是个卖鱼家的，没想到是你家的。”赵大川咧着嘴，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他吓着爷爷了，这也要加钱！”
　　李婶一听，整个人腿都软了。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去，我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李婶。”我用安慰的眼神望着她。
　　李婶终于又白着脸站直：“行，赵官人说是多少就是多少。等今天忙完了明儿一定将钱全数送到府上去。”她咬着牙，说每个字都呼吸沉重。
　　高启明被这场面吓得呆住，都没想到去后院喊一下高叔。
　　“那敢情好，等爷爷回府上算一下，算清楚了让三儿给你送账单来。记住了，一文钱都不能少。否则，你家那个孬种就要被送到战场上去。”赵大川阴笑着瞥了高启明一眼，语气中的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
　　靠之！实在是快要忍无可忍了。
　　我扶着李婶的手里握得死紧，却也明白现在不能硬碰硬，否则他和他背后的人会盯上高家鱼铺。惹毛了这群痞子，到时候高昌大叔一家在这无肠乡将无法立足。
　　不过，现在是不能干什么。这以后，背地里能干的事情可就多了。
　　赵大川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临走时一脚踢翻了门口立着的描了店名的木牌。周围路过的行人好奇往这边看了一眼，见是赵大川，就又赶紧低着头赶路，或者转头去看别的铺子。
　　他们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的不敢说半句话，上战场这种要命的事情，谁愿意去？
　　若是保家卫国那自然是不用皱一下眉头的，但从七国战乱开始至今已经八十余年。有的人不仅在战场上死了爷爷，还死了爹爹，苦楚无处说。
　　七国的国君征兵打仗那更是和六月的雨一样，一阵一阵的，就像是全看心情来。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如此。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心思，那是小老百姓能懂的？仗打多了，百姓们倦了、怕了，加之战乱年代又频频有凶兽作乱，人们活的朝不保夕。
　　大家自然是能躲远就躲远，不过，国法严苛，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的能够从他们所在的那块土地上溜走。
　　私逃的流民若是被抓，虽不致死，但男女老少都难逃终身服役的苦难。女人、老人和小孩服的是徭役，男人们只要年满十四，不超过六十八岁便统统服兵役。
　　像无肠乡所属之县，除了偏远得连皇帝都不怎么记得住名字的无肠乡，其他的乡依旧征兵、征役夫，没一个敢落下。
　　不过，无肠乡之所以如此“幸运”都是因为县令大人的那位亲戚。当然，那也是赵大川的亲戚，据说他为了让家人避过战祸，刻意把自己的家眷和亲人全都从其他地方走后门迁到无肠乡。
　　当然，生活在国都的那部分并没有动。
　　此人在朝中必定是权倾朝野的，有他的庇护，才有无肠乡的繁荣。不过，也正是在他的羽翼之下，赵大川这种无视王法的狂徒才会横行街市。
　　在他处，乱世惯匪也多，但都是拦个路抢劫、或者打家劫舍之后就跑。哪像他这样仗着背后有人，又拿捏人们躲避战乱的心理作乱乡里？
　　我盯着赵大川得意大笑着离去的背影，火冒三丈的心中渐渐有了计较。小娘我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在我面前班门弄斧，简直是自寻绝路！
　　“浅浅，这还没开张哩，可怎么办哟！”李婶一时也没了注意，听刚才赵大川那语气。非得好好讹一笔不可。
　　高启明此时才反应过来，嘴巴一瘪，哇哇大哭：“娘亲……我们回村子里去吧，娘亲！”他哭得很伤心，一双宛若惊兔的眸子不时望着外面。
　　“李婶，没事的。他们只是那样说，不敢闹出多大动静的。毕竟赵大川背后的主子还指望着在无肠乡刮点油水，要是闹大了，大家宁愿上战场也不愿意给他们钱，他们就什么都捞不到。他们不会想要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的。”
　　我腾出一只手抚着李婶后背，心里却计较着该从赵大川开刀还是从他背后的金主那边开刀。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后院的高昌大叔听到动静，也来了前厅，手里还拎着两条活蹦乱扭的大鱼。
　　大叔身后跟着满嘴鱼腥的大黄和二黄，看来两个家伙刚才在后院吃鱼吃的正欢。我有些无语，它俩刚才还商量着要怎么保护高启明，却一见吃的就什么都忘了。
　　不过这样也好，以赵大川那雁过拔毛的性子，要是这两条大黄狗冲出来伤着他，指不定他还怎么漫天要价呢。
　　李婶见他进来，眼泪淌得更凶了。不过高启明却没了声，只是一个劲儿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不松口，喉间的抽噎声不时溢出来。
　　他知道，阿爹不喜欢见自己哭。阿爹总说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样子，别总跟个大姑娘似的哭。
　　高启明抹干净眼泪站起来，可他毕竟只有十来岁。被这么一吓，那是想要收住哭就收得住的？刚抹去的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不过高昌大叔的注意力全在李婶这边，他看也不看的把手里的鱼塞给高启明，又瞥了一眼门外路过的那些明显表情不太对劲的路人。
　　“孩子他娘，这是怎么了？”高昌大叔在肩上搭的布巾上擦干净手，和我一起将李婶扶到厅内用来临时休息的稻草编成的垫子上坐着。
　　李婶白着脸六神无主的望着高昌大叔：“方才那个赵大川过来收上供的保护金，说、说他亲自跑一趟要多收钱，还说……”她看了一眼抱着两条鱼可怜巴巴的站在对面的高启明。
　　缓了口气，李婶接着道：“还说我们家启明吓着他，要加钱……若是不给，就要让咱们的启明去战场打仗。”
　　“……”高昌大叔闻言气得脸都绿了。

　　☆、第201章　暗中心思

　　我强制忍着冲口而出的气话去关了门窗，转过来时却听见高昌大叔说：“赵大川不是人，但咱们也不能同他硬来。这铺子还没开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以后可怎么赚糊口的钱？”
　　“老头子，那你说该怎么办？浅浅寻来的那些宝贝卖的钱几乎全花在店铺上面了。而且他还要加钱，眼下看来我们预留的保护金根本不够……那赵大川和县令亲戚有关系，咱们、哎哟！”李婶说着，气得捂着心口浑身发抖。
　　高昌大叔默默拍着她的背，片刻才道：“那就先把送启明去学功夫的钱拿出来，能息事宁人就息事宁人吧。”
　　他们这是打算不收拾收拾赵大川？
　　我拧着眉，将已经到嘴边的计划给生生咽下去。既然要做这件事，最好就连高昌大叔和李婶都别告诉，否则他们定会为了息事宁人而阻止我。
　　但赵大川这种人向来是欺软怕硬的。
　　那些通过县令的关系暗中搬进无肠乡来的有钱人家也是为了寻求一方庇护，按理说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又有钱，最对赵大川胃口了。可这赵大川非但不去寻畔滋事收什么上供的保护金，还隔三差五提着礼物去攀高枝。
　　这种人不收拾收拾，只会越来越欺软怕硬。以后见你生意好了，更是会狮子大开口。
　　奈何高昌大叔和李婶只是毫无身份背景的渔家小民，平日里在海棠村还有点威严。到了镇上，可就是这些地痞恶霸的天下，难怪高启明那么害怕来镇子上。
　　高昌大叔安慰安慰李婶，又回后院清理鱼儿去了。
　　接下来的打扫全在一片阴郁的空气中完成，李婶肿着眼睛和一言不发的擦着家具。高启明将怀里的大鱼给高昌大叔后，也吸着鼻子接着端水。
　　而此时，高昌大叔和李婶没一个人把希望放在送出去拜师当剑客的高渐离身上。
　　高渐离在他们家，在海棠村已经成了一个传说——一个带有笑话意味的传说。不过，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十岁的高启明。吃过晚饭，天边还有一丝亮光，李婶身子不利爽便早早睡去，高昌大叔拎了壶酒就着小鱼干在院子里独自喝着。
　　自从我来到高家，还没见过高昌大叔有这种无奈却又不得不认命的苦闷表情。
　　我收起白天晾晒的衣服，不发一语的回了属于自己的那间茅屋。纵使自己的心里有千般想法，说出来只会徒增他们的烦恼和苦闷。
　　“你怎么在这？”我一进门，就看见抱着膝盖缩在地席一脚的高启明。
　　他依旧垂着头，一只手的手指在地席上画着圈圈：“我心里闷得很，想找浅姐你说说话。”男孩还红着眼，周遭却有了一丝说不出的坚强意味。
　　我走过去，在高一截的地席前换了干净的鞋踩上去，顺手将装着衣服的竹篾篮子放在地席中央的矮几上。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在这里听着。”我席地坐在他身侧，其实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猜到他为何会这样，这孩子心善敏感，平日里自己被欺负也就罢了。
　　因为还有他的阿姊和我站出来帮忙，可是今天地痞恶霸欺负到自家家门上，爹娘毫无办法，为了以后只能忍气吞声。
　　而我当时又一句话都没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