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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求你莫寻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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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仙家心头大骇,纷纷面色苍白跪下,“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外头仙兵冲进殿中,捆仙锁所至,刚头叫嚣起哄的没有一个逃得了。
姑嵩端站玉阶之上,通身帝王家的威仪不容置喙,开口言之俱是严厉冷意,“朝堂之上公然叫嚣,弹劾帝王,君臣不分,往后你们是不是还要分裂九重天界,自立为王?!”
被捆的仙家见大势已去,纷纷腿上一软,猛然跪倒在地,面目惊恐,“求陛下恕罪,臣等绝对没有如此大恶之念,求陛下明察!”
“陛下所言极是,天帝之位都敢弹劾,实在太过荒唐无稽?!”
“无论是什么天大的事,天界都容不得这般藐视天威之人!”
“求陛下重罚之,以警天界众仙!”
施梓漆被捆得动弹不得,见姑嵩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连一眼都不屑于给她,一时美目含泪,当即就要不顾局势开口言说。
身后的萧柏悯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生怕她招了性命之祸。
喧闹只在一刻间便消失殿中,仙兵将人全部拖出了殿中,一律除去乌纱,刚头言辞弹劾皆以忤逆之罪论处。
这一连串下来显然就是一个局,引得就是这群心有不甘的余孽,姑嵩这一场丢饵诱鱼,雷霆手段叫殿中人心惶惶,皆不敢再擅自妄言。
姑嵩眼睫微微垂下,玉面上神情莫测,平静地仿佛当头的事未曾发生过一般,“今日还有谁等心中不忿,只管一一言说,若是在理,吾自然不会怪罪。”
殿中安静地连落根针的声响都能听见,再也没有开口大声说话之人,天家往日被浔邺那般退位拉下的威仪,今日又重新立了起来,再没有人敢以为三言两语便能质疑天帝威严,也没有人敢在天帝面前放肆妄为!
似玉抱着孩子看着殿中,一阵心惊肉跳过后,心中慢慢静了下来,她看着那姻缘薄许久,忽而开口问道:“今日叫你们拦着我的……是陛下?”
一旁仙侍相视一眼,连忙开口,“娘娘多虑了,陛下也不知晓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往日一直嘱咐吾等要护着娘娘,所以吾等才拼死拦着。”
似玉闻言眼睫微微一眨,眼中尽是茫然,许久才开口缓吐二字,轻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是吗?”
☆、第48章
这一番整治过后; 入薄一事依旧有条不紊继续进行,直到仪式结束之后; 殿中众仙才战战兢兢散去。
姑嵩得了空闲; 仙侍忙上前禀道:“陛下,小殿下刚头睡着了; 娘娘已经抱回去了。”
姑嵩闻言不语; 神情颇有几分琢磨不透。
萧柏悯在外头等着众仙纷纷而出,直到人走尽; 才只身一人走了进来,伸手作揖面色凝重; “请陛下高抬贵手; 放梓漆一马……”
“此事是她咎由自取; 与人无尤,你不该来寻我。”姑嵩无意在这上头耽误时间,毫不在意起身离了御案前; 步下玉阶欲要离去。
萧柏悯见他这般,心中顿时生急; 连忙上前几步追上,“可这不正是陛下希望的吗?”
姑嵩脚下一顿,转身看向他; 眼中依旧清冷,没有丝毫多少多余的情绪。
“这桦月想来是您故意扔人前的把柄罢,梓漆不过是凑巧做了那个引子!”萧柏悯心中怒极,言辞急切暗带嘲讽; “陛下这一环扣着一环真是用心良苦,想来早在天帝下凡之前就开始布局了罢,您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帝位稳固,不知天后娘娘若是知晓,又会怎么想?”
“你在威胁我?”姑嵩言辞清浅,玉面淡漠,看不出来他心中在想什么。
“不敢。”萧柏悯嘴上这般说,面上却挑衅非常地看着他。
姑嵩淡淡一笑,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开口,“你有空管我们夫妻二人的事,倒不如先管好你自己的妻子,御刑司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萧柏悯险些就要上前拼命,可终究存着一丝理智,紧咬牙后槽看着他转身离去,无计可施。
似玉抱着睡着的小家伙,满怀心事地踱回了殿中,退了所有仙侍,独自一个人坐在内殿,神情茫然。
她好像根本没看懂姑嵩,嬷嬷,桦月,姻缘薄,还要更多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以为桦月是他掩人耳目的棋子,甚至只是用来引她生妒难受的,可现下看来却不完全是这样,或许他早早有了安排。
甚至更早之前,那时她怀了孩子,那时他处境艰难,而仙官嬷嬷却来到她身边照看着她……
似玉垂首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家伙,神情怔然静看了许久,忽而听到外头的请安声响,是姑嵩回来了,一时神情茫然无措至极……
这厢,姑嵩进了殿中却没有直接进内殿,而是坐在了殿外的靠榻上看着内殿方向,似在静等什么。
偌大的殿中只有他们二人,他明明知道她在殿中,却没有开口唤她,殿中静得像是没有人一般。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间便过去了好久,姑嵩一直静静等着,眼中神情莫名显出几许落寞。
过了片刻,里头传来了细微的动静,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狮垂着大脑袋,迈着小碎步往他这处走来。
姑嵩眼睫微颤,视线落在她身上几乎舍不得移开。
似玉临近他这一处,迈爪轻身一跃上了靠榻,扭着肉乎乎的小屁股靠近他身旁,伸爪攀上了他的长腿,爪一屈整只窝在他的腿上,闷声不吭,模样却很是依赖。
姑嵩神情瞬间柔软,眼中尽是宠溺,伸手摸了摸她胖乎乎的小身板,“怎么了?”
似玉抬起大脑袋瞅了他一眼,清隽的眉眼尽是温和笑意,认真看向她的模样直叫她心口忍不住发紧,她忙扭回脑袋紧紧扒在他腿上,“没什么,就是有些困倦了……”
姑嵩没有开口再问,手上轻抚着她的小身板,力道适中,让她舒服地昏昏欲睡,不过片刻工夫便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睡了大半个时辰,似玉便醒了,睁眼见姑嵩正轻轻捧着她往被窝里放。
她一急连忙变成了人形,倾身过去搂上他的脖颈,睡眼惺忪小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这般生怕他走了一般的弱小无助,哪能不叫人心怜?
姑嵩连忙伸手抱住她,眉眼弯起,面上的笑根本遮掩不住,声音轻得似乎怕扰醒了她,“书房来了朝臣,已然催了好几次,我需得去处理一二,晚间必然回来陪你用膳。”
似玉闻言眼中满是不情愿,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刚睡醒的声音颇为软糯,“我不想你走……”
这般,姑嵩如何还走得了,手上牢牢搂住她,低头在她耳旁颈窝处亲吻摩挲,“我寻个理由让他们走。”
似玉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见这般不由越发黏住他,颇有几分小聪明,“不如我变成原身躲在你怀里,陪着你一道去,你没事便伸手摸摸我~”
“好。”姑嵩眉眼都笑弯了,低头在她唇瓣亲了一下,抱着又是一通缠磨,才一道往书房去。
此后的几日,似玉都很黏姑嵩,在宫中都眼巴巴跟着,实在不能跟,便变回原身窝在他怀里蹲守着,小小一只很是爱缠人。
姑嵩每日心情都极好,眉眼就没有不弯着的时候,周遭仙侍仙官都觉得姑嵩突然好相处起来,不在那样琢磨不透,让人胆怯。
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白日形影不离,夜里耳鬓厮磨,感情越发甜蜜。
似玉心中的疑惑也完全抛在了脑后,不再多想。
这日,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当年的荒漠,梦见了那个救她的青年。
她醒了之后,满心不解。神仙可以入梦,除了浔邺,不会有人知晓这一顿梦境,他身在无间门,仙力被制,费了这么大的劲托梦于她,必然没有这么简单。
她静默许久,终是心中不安,起身往无间门去。
浔邺已经在无间门中关了数十日,往日的帝王威仪和傲气早早都被这乏味无趣的世界消磨了干净。
如今他更像一个寻常的修仙之人,安安静静端坐在灰暗之中,念着心法消磨无穷无尽的时间。
巨大的无间门缓缓开启,带来了一丝久违的光。
浔邺缓缓睁开眼,看着缓步而来的似玉,早有预料一般开口道:“你来了……”
似玉几步走近,站定在他面前,神情疑惑,“你托梦于我?”
“是,我……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见见你。”浔邺话间满是苦涩,苦笑几许又轻道:“对不起,或许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到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才知道后悔。
这万万年来,你陪我这么久,像是永远不会离开,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这样肆无忌惮,从来不将你放在心上,现下回想人生漫漫长,竟都是空的,要是我当初和你在一起,我们会不会不是这样的结果……”
“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你如今恨我吗?”浔邺眼中泛起了水泽,看着她轻声问道,他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怕听到答案。
似玉抬眼看向了无边无际的灰暗,眼中尽是释然,“或许一开始是恨你的,但是现下没有感觉了,这漫长的岁月已经消磨了所有,现在回想起来倒像是另一个人的事一般……”她心中平静,抬眼看着他,眼中不掺爱恨,“浔邺哥哥,谢谢你在荒漠救了我,往日那些事情过去了便就过去罢,你还是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大哥哥,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浔邺闻言苦笑着点头,他垂首紧抿着唇,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眼中的泪水滑落,开口说话轻得只有自己听见,“如此也好……”
似玉见他无事,便也不再久留,转身欲要离开。
身后浔邺却又突然开口问道:“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谁?”
似玉回转看向他,想了想他和姑嵩的关系,还是回道:“男孩,像他多些。”
浔邺闻言似有几分难言,默然了许久终是开口诚恳道:“小玉,你千万小心姑嵩……”
“他对我很好。”似玉闻言不以为然,满心的信任依赖。
“他从一开始,目的就没有这么简单,你怀着身孕,他就已经开始布局,不对!应该是更早之前,或许从他回来的那一日起就已经开始了,一步一步引我们进入陷阱!”浔邺见她这般毫不设防,神情一时焦急,“小玉,不是我故意挑拨,我现下这般下场,一一思索过来全部都能串起来,姑嵩他心思太深了,想要利用你实在太简单,你无论怎样都得防着他些!”
这话可真真扎在了似玉的心头上,叫她一时喘不过气来,几许过后,她还是平静而又固执道:“他不会的。”
浔邺知她一时半会儿听不进去,心中一急,声音都大了几许,“你不要傻了,穹苍天动一事和他脱不了干系,否则时间怎么可能扣那样刚刚好?!那一日若是我没有因为你下位,你猜会怎么样?
你万不可再这般天真,否则连送了命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似玉脸色泛白,心中的害怕疑惑又慢慢浮出水面,紧绷的声音无意中泄漏了她的紧张,“你说得什么,我都听不明白……”
浔邺见她面色煞白,心中有些许不忍,可这事若是不告诉她,她往后的下场只会更惨,“他利用了你!即便我告诉他,你怀了他的孩子,他也不愿意停下,因为他要得是天帝之位,而你不过是他登上帝位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似玉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几乎歇斯底里地冲着他吼道:“你胡说,你就是想要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才这样说,我根本不会信你半个字!”她不再停留,转身慌不择路地往外冲去,张牙舞爪的模样似乎想要掩饰那些狰狞可怕的真相。
☆、第49章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天色顿时灰暗无光,滚滚乌云如波涛汹涌的海浪层层翻涌; 夹杂着电闪雷鸣; 一看就是大雨倾盆之势。
无边无垠的天际下,一个人急匆匆在凌空云上的玉阶上跑着; 似乎后头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一般。
“娘娘; 外头正要落雨……”随行而过的仙侍见着了似玉,忙开口提醒; 见她这般六神无主冲撞而去,唯恐出了大岔子; 连忙跟上; “娘娘; 您要去何处!”
似玉充耳不闻,一路奔逃,可那声音却一直追着她不放;
‘他利用了你!’
‘即便我告诉他,你怀了他的孩子; 他也不愿意停下。’
‘他要得是天帝之位,而你不过是他的登上帝位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她头痛欲裂,忍不住伸手捂起耳朵; 越跑越快,可脑中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
‘姨母。’
‘你做我继母,可是想一日在我这; 一日在父皇那,那生下来的孩子是谁的可就难说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既然做过夫妻,我自然该体谅您,往后您还是我的长辈,姑嵩以后会一直敬重您的。’
似玉越发承受不住,死死捂住耳朵,那些声音却依旧无孔不入,越渐清晰,仿佛是在提醒她,姑嵩已经不爱她的事实。
玉阶旁一道惊雷猛然劈下,她脚下生生顿住,才像惊醒了一般,脸色煞白,满眼不知所措。
她逃避这么多日,心中害怕的答案终是慢慢浮出水面,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表达得极为清楚,只是她从来没有认真听进去过。
似玉眼眶瞬间润湿,心中悲戚不已,泪水滑落面颊,滴滴滑落在玉阶上薄薄的浮云之中,再无痕迹。
“轰隆”一声雷鸣从头顶响过,豆大的雨滴砸落在玉阶上,惊得浮云四下流散,水汽氤氤氲氲。
玉阶的尽头站着一个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身上的衣衫也被水汽浸湿,面容模糊在水雾之中,清冷谪仙的气韵却半分不减,叫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才恍惚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跑回了宫中,和嬷嬷仙侍站在宫门口的罄衣见她回来,想要上前却又着实畏惧姑嵩,刚头匆匆回来确认了玉姬不在宫中,便完全变了一个人,那神情明明没有变化,却莫名几乎吓得宫中人胆寒。
雨水如帘垂落而下,天色渐褪灰暗,水汽渐退,姑嵩的身形越发清晰起来,面上的淡漠清冷也越发清晰,清晰到只剩他眼中的冷意。
她慌乱至极,不自觉往后退,见他忽而提步往她这处走来,顿时方寸大乱,慌不择路往另一处玉阶跑去。
她怕他就像自己一样,即便再是炙热,也终究随着时间的消磨,慢慢淡去。
她怕他真的只是利用她,没有半点真心……
可她还没有跑出几步,便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拽了回去,对上了他的眼,“你躲什么?”
雨水砸落而下,染湿了他的乌发眉眼,雨水顺着长睫滑落而下,面容的清冷却遮掩不住他眼中的怒意。
似玉一见他,脑中便是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泪眼模糊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求求你了。”
“你去无间门见他了是不是?!”姑嵩似乎怒到了极点,声音大了许多,全无先前的温柔宠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似玉被他这般一吼,心中委屈至极,死命挣扎,“和你有什么关系!”
姑嵩死死压制着情绪,可面上的冷然却叫人通身发寒,抓住她胳膊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越发收紧,疼得她有些吃不消。
这玉阶之上视线开阔,这处的情形自然全落在周遭仙侍眼里。
嬷嬷见闹得这般,连忙上前劝道:“陛下,这雨太大了,娘娘都淋湿了,女儿家受不得寒,还是先进宫里头再说罢。”
姑嵩闻言不语,看着她一言不发,眼中尽是怒意。
似玉何时见过他这样,直泪眼婆娑伸手去掰他的手,奈何他们两人的力气天差地别,他的手硬是纹丝不动,“你放开我 !”
可话才刚刚吐出口,便被他猛地往宫里头拉去,似玉连忙挣扎,却不想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被硬生生往宫里头拉去。
周遭仙侍吓得慌乱后退,上前劝也不是,看着也不是。
姑嵩拉着她走到殿门口,“你在这里好好想清楚我们是什么关系!”他盛怒之下,言辞极为严厉,几步疾走便将她往里头一拽,伸手就要关上门。
似玉当即上前扒住了门,往外头冲,却被他拦住,一时更生了意气,咬着牙往外头冲。
二人无声较着劲,罄衣吓得直在后头跟着,见这般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哭腔,“玉姬……!”
嬷嬷还是头一次见他们这般闹,连忙伸手散了周遭仙侍,忧心忡忡,这般情形却又不好开口劝。
似玉被拦了数次,心中越发生了恼意,死命的伸手锤打他的背,委屈哽咽出声,“我们什么关系你在乎吗?你连姻缘薄的事都不跟我说,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了?!”
姑嵩突然上前抱住她,似玉脾气上来手脚并用推他踹他,这一推一抱来回拉扯较劲,便越发进了屋里头。
似玉力气如何敌得过他,不过片刻便被他抵在了墙上,挣扎了几许便用尽了力气,鼻子一抽一抽的,伤心到了极点。
姑嵩唇瓣紧抿,死死抵着她,许久才道:“我在乎,很在乎。”
似玉闻言神情怔然,眼中的泪摇摇欲坠,对上他的眼许久,一时间抓着他的前襟欲言又止,想要开口问,却又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见的答案,眼中蓄满的泪水一下滑落下来。
姑嵩看了她许久,低头吻了上来,这个吻极为急迫,似乎想要确认什么,便是连外人也顾不得。
似玉不但没有推开他,反而越发迎合着他,衣衫沾染了雨水湿漉漉的,透着些许凉意,不过片刻功夫便被二人的耳鬓厮磨生了热,外头的雨声,衬得屋中的声音越发暧昧不清。
罄衣听见里头动静,连忙上前关上门,和嬷嬷一道快步退离了这处,走了也没弄清楚怎么闹着闹着就又亲热上了……
夜色微凉,似玉醒转后便再也睡不着觉,看了眼身旁的姑嵩,他睡得正沉,长睫微微垂下,在眼下透出一片阴影,越发玉面惑人。
似玉静静看了许久,才轻轻拉开被角,从他怀里爬出来,费力地迈腿越过他下了床榻,穿着单薄的衣裳出了殿中。
自从那日,姻缘薄上写得明白,他们二人的关系便见了光。
似玉搬到了他的宫中,而原本摆在他宫中的画卷全被他收了起来,虽然没有刻意避着她,却也没有让她知晓的意思。
似玉去了摆放画卷的偏殿,一进殿中便看见满满当当的书架,上头搁的全是画卷,他从来不曾提过,也没有说过他给她画了这么多画。
似玉在书架面前站了许久,才伸手拿过了一副画卷,慢慢打开来,借着雕花窗外透进的月光认认真真地看着,这一笔一画都看得出作画人的用心,认真和眷恋。
她也只有看着这些画的时候,她才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是喜欢她的。
似玉心底的不安一点点平缓了,默默看过一幅又一副画卷,如引鸠止渴一般。
她看完了一副便摆在桌案上,手却不小心碰落了放在桌案上的画卷,这一幅画卷看起来像是新画的。
似玉忽然心中一跳,这会不会他在天界画的?
若是回天界以后画的,那岂不就说明他心中是真有她的?
这念头一起,她心中顿时又紧张又期待,连忙俯身捡起那幅画卷,上头的系带不过是随意系上,没有架上的这些画卷一般系得这般仔细,摆得这样齐整,像是随意合上放在一旁便不管了。
似玉心中期望低了些许,可还是有些许紧张,伸手解开了系带,慢慢打开画卷,白纸画卷慢慢出现了一角,不过这一角便能看出画得不是她。
似玉眼中瞬间透出几许失望,拉开一看,清晰的画面呈现在眼前,上头画得都是石头,各个角度的都有,各种线条繁复而又条理有序。
她一点也看不懂,只隐约觉出是同一块石头,这些线条似乎在一点点变化着位置,同一块石头竟画了数十幅小图,也不知是何用意。
似玉百无聊赖放下了画卷,手才刚刚松开突然浑身顿住,想起不知在何处看到过一段话。
上古有记,穹苍基石镇天际,色如碧玉,通身剔透,形如琼山之高大,状若鹅蛋卧伏,石身威力巨大,镇压天南地北。
她连忙拿起画卷仔细打量,这图上摆的位置确确实实就是天南地北,形状也如鹅蛋卧伏……
似玉眼睫猛然一颤,手中的画卷“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惊散了地上浅薄浮云,连带着云上月光都微微泛起了波澜。
外殿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人,伸手点燃了殿中的烛火,殿中瞬间一片敞亮,那人一言不发看着她,眉眼是熟悉的清冷干净,却像是一个陌生人。
她慢慢抬眼对上了他的眼,既是茫然害怕,又是慌乱无措,复杂至极。
☆、第50章
姑嵩看了眼落在地上的画卷; 缓步往她这走来,俯身将画卷拿了起来扫了一眼; 慢慢抬眼看向她; 皙白修长的手慢条斯理转好了画卷,重新放回玉案上; 若无其事拉过她的手; “夜深了,我们回去歇息罢。”
似玉不知想要在他面上看到什么表情; 可见他这般若无其事的样子,顿时再也压不住心中情绪; 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穹苍的基石是你动了手脚?”
姑嵩的手顿在原地半响; 才缓缓收了回去,并没有将这当成一回事,“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又何必再问?”
似玉闻言几乎不敢想象,心底浮起一阵怕意; “你知不知道穹苍的基石若是移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知道。”姑嵩平静淡吐二字,连眼帘都没有掀动; 似乎这只是一件小事般轻巧寻常。
似玉面色微微泛白,沉默了许久,才似绝望一般开口轻问,“你从何时开始布这个局的?”
姑嵩看了她许久; 语调平静淡道:“从我想起所有的那一刻开始。”
似玉几乎站不住脚,手扶桌案倚着才勉力站住,“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算计你?”姑嵩闻而一笑,眉眼不复端方君子,那笑染面容耀眼惑人,却无端危险。
他看着自己,言辞轻缓,认真问道:“我不算计你,你如今还会是我的吗?”
似玉眼眶涩涩的,她不知是以怎样的力气支撑着自己,想起之前种种,才发现他每一步都在试探,每一句话都是带着目的。
“你要的是我吗,你一直在算计我,何曾告诉过我你想要什么,你要的根本就是天帝之位,我不过是你用着顺手的棋子罢了,如今你既得到了帝位又报复了我,可解恨了?”
“解恨?”姑嵩眼中神情尽是嘲讽,“你也知道我恨你?”
似玉看着他这般心中一刺,只觉陌生至极,再也受不住和他呆在一处,提步就要往外跑。
姑嵩却伸手拦腰抱着了她,扳过她的身子,面向满书架的画卷,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你看我给你画的画,你知道我画了多久吗?”
似玉看着满满当当的画卷,心中一闷,眼眶瞬间润湿。
“整整三百年,一日一幅,我撑了这么久就是想要再见你一面,可你呢,你连一次都没有出现……
我确实恨你,我回来之后没有一刻不恨你,你以为区区帝位值得我费这么大的力气吗,我要是想报复你,你还有机会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他自来冷静隐忍,如今却几近失控。
修仙漫漫路从来都是苦多甜少,而他更甚,三百多年的孤寂,有多难熬或许只有天和他自己知道,而一朝醒转,她却抛之脑后,叫他如何勘得破?
似玉从来没有这样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绝望和愤怒,原来一直以来的不安感,不是因为她不了解他,而是他完全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如今这般真实地表现出来,却叫她不堪承受,她不知道自己该愧疚还是该难过,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面对他这样苦心孤诣的可怕算计。
她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明明之前他们怎么要好,如今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计……
她一时泪流满面,忍不住哽咽出声,伤心欲绝。
姑嵩听着心疼不已,终是伸手抱住她,话间却全都是悲戚,“玉儿,我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心心念念地都是你,我没有办法容忍你心里有别人。”
似玉满心苦涩,“你真的爱我吗?”她眼睫微颤,半晌才开口轻问,“你动穹苍的基石是在何时?”
姑嵩何其敏锐,一句便知晓她的心思。
“倘若我没有与天帝反目成仇,而是一心想要嫁给他,你会如何?”似玉话间哽咽,这一回她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要问个明白。
姑嵩一听这话,神情瞬间凛冽,再无往日端方清冷,不过是一个假设都让他难以承受,言辞顿显戾气冷硬,“若是如此,那就让九重天给我们陪葬!”
似玉脸色瞬间煞白,猛地挣开了他的怀抱,连连后退直靠上了后头的书架,满眼皆是害怕。
日日躺在枕边的人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柔情蜜意,甚至一开始都在等她的选择,倘若她错了一步,那等着她便是死……!
姑嵩见她这般,眼眸越发暗,突然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神情极为认真,仿若执念入骨,“玉儿,我真的爱你,我受不了你心里有别人,也不可能看着你嫁给别人,你只能是我的,心里也只能有我。”
“你出去,你让我静一静!”似玉猛地推开了他,随手拿去画卷便往他身上甩去,如同躲避毒蛇猛兽一般害怕惊慌滑坐在地。
姑嵩被画卷打了正着,那古旧的画卷落在地上,终是让他止住了步,收敛了些许。
他在她身旁蹲下,眉眼如初,干净清冷,声音温和至极,“玉儿,你别怕我……”
似玉听着他温柔宠溺不但没有缓下心神,反而越下惊悚害怕,忍不住捂住耳朵,崩溃大喊,“姑嵩,我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这般大的动静早惊动了殿外的仙侍,纷纷站在外头却不敢进来。
罄衣在门外探身看了一眼,见里头一片狼藉,吓得面色苍白,却又不敢靠近,说话都是颤颤巍巍,“陛……陛下有话好好说,可不要对我们玉姬动手,我们上古凶兽可只有这么一小只,矜贵着呢……”
殿中一片安静,罄衣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殿中只余似玉的抽咽声,听上去格外可怜。
姑嵩看着她许久,忽而轻笑出声,琥珀色的眼眸泛起了微弱的水泽,薄唇轻言,“没关系,无论你怕不怕我,我们都要在一起,那便是相互折磨一辈子,我也不介意。”
似玉心中一片闷疼,抬眼对上了他的眼,只觉他陌生得可怕。
姑嵩缓缓站起身,再没有一个字,转身出了殿中,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宫殿里。
罄衣见姑嵩离去,连忙跑进来扶她,四下打量了她一番,满眼担忧害怕,“玉姬,您没伤着罢。”
似玉精疲力尽摇了摇头,看着殿门处,眼眶渐热,视线慢慢模糊,再也看不清楚。
那日闹翻之后,似玉就再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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