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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缘:少帅的前妻-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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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四处漂泊着,生活简直是一塌糊涂,简直没有再振作起来的可能了。
有一次,克文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选择了在郊野自缢,想要结束这苟延残喘的余生。却不想冥冥之中他又被缙云寺的主持师傅给救起,他便跟着听了一些佛学经文。
后来克文就与师傅一道去了重庆,在这山上过起了暮鼓晨钟的日子。一开始,主持师傅只叫克文带发修行,最后拗不过克文的执意,为他亲手剃度,遁入空门。
这些话,静云几乎还没听完,这泪水就忍不住溢了出来,一时间心下酸涩,更多的是对婉瑜的心疼。那种苦凉的滋味,一下就将她包围住了,直叫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里到底是寺庙,静云自也是知道不该过多打扰,不过是哽咽着问了克文一些庙中的琐事,诸如斋饭吃得惯不惯,薄被可觉得凉了,干活苦不苦之类的。但凡是静云问的,裴克文都一一作了答,只不过他的神色始终淡然,再也看不出红尘往事的喜怒哀乐来了。
静云掩了掩眼角,便要跨出僧房,准备下山去了。
“静云……”裴克文忽然追了出来,轻唤了一声。
静云收住了步子,有些错愕地回身望着裴克文:“表哥,怎么了?”
“婉瑜的骨灰……我一起带到了这里,就埋在了缙云山脚下。前些天,我去给她上过坟了,眼瞧着那坟顶被几个顽劣的孩子踩塌了好几脚,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我现下下趟山不容易,你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忙雇人把坟给加固下?”
克文边说边又垂下了脸,静云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听得出那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痛颤音。
克文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了钞票,交到静云手中:“那就拜托你了……”
第417章 雾非雾(五)
静云忙将手缩了回去,含泪道:“克文表哥,难为你了……婉瑜的坟,即便不是你说,我也是会找人去修葺的。”
说到这里,静云终于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只得用绢帕掩着脸,转身就跨出了僧房。至于这克文究竟还作何想,她已经不忍心去看了。
裴克文遥望着静云远去的背影,久久地站定着。山上的寒意愈来愈浓,空气一时好似冷凝住了。罡风劲烈,一阵阵卷来,敲打着僧房的木门。风吹到克文面颊上,就像刀割一般,整个脸都好似裂开似的,非常痛楚。
雪花随着风势,像溯海的浪头,在空中起起伏伏着。克文仿若看到了从前南京的雪天,婉瑜就这样一个人孤寂地坐于家中,望着窗外的飘雪,静候着他归家……
克文的眼眸渐渐湿润了,雪一点点地刺进了心里,他阖上了眼,周身都是冰凉的没了知觉,只有滚下的泪还是温热的……
蔡国仁与苏瑛的订婚仪式如约而至,是在官邸里头举行的。这成了当天全国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蔡家与苏家联姻,可谓是强强联手了。这场订婚宴盛大,总共邀请了一千余名政要前来观礼,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更加重要的是,来自美国、法国、比利时、挪威、英国的领事及夫人们也受邀参与了这一次的订婚仪式。最为报纸所津津乐道的是,美国太平洋舰队上将与华北军司令官也受邀出席了这次盛事。
蔡国仁穿了一身三件套的深色燕尾服,下头配的是暗色条纹裤。白色的立领衬衣扎着银色的领带,左胸前是一朵橙黄色碎点的鲜花。他一只手拿着白色手套坐在更衣室内,另一只手则是夹着一支雪茄烟,沉闷地抽了几口。
更衣室的门,忽然被推了开来,蔡国仁并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抽着雪茄,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苏瑛睨了眼烟灰缸里头的雪茄灰,而后笑道:“你一个人躲这里抽闷烟干嘛?倒是不如同我出去招呼客人。”
苏瑛今儿个身上穿了一件银色的旗袍,外头罩着白色的柔纱,那一双眼睛焕发着冷艳的光彩。这一声,口气平稳的很,倒并不是真的在问责蔡国仁什么,只不过是希冀他能配合下,诸人跟前也好走个过场。
蔡国仁的手指蜷曲起来,而后轻敲着桌面:“你看看这个……”
苏瑛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封英文的信函。她便拿在了手上,细细看着。信上的大意,是叫蔡国仁尽快释放张书言到前线共同作战,说是美军需要他这样一个熟知情势的合作伙伴,落款名是乔治。
苏瑛道:“不过是一封信而已,就这样影响你的心情?”
“苏瑛……难道你心下不也觉得我应该释放了张书言才好么?”蔡国仁淡声说着,压根就瞧不出他心底此刻在琢磨着什么。
苏瑛似笑非笑道:“怎么?国仁,你不信我?我从前是与书言有过几分交集,那也是从前的事情了。现下我是你的未婚妻,自然该是一心一意辅助你才对,不是么?”
第418章 雾非雾(六)
蔡国仁定了定神,放下了手里头的雪茄道:“苏瑛,你真的当我是一点都不知晓么?倘若不是因着你父亲与大哥的缘故,我定然是容不得你的了。”
苏瑛轻盈盈地在蔡国仁身旁坐了下来,而后笑道:“你这话,我可就听不大懂了,你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难不成,是那唐雪莉又来吹过什么枕边风了?”
蔡国仁起了身来,又点了一根新的雪茄,狠狠地抽了两口,在室内来回踱步着。忽然,他一手扳起了苏瑛的下巴,一手便戳到了她眉心上:“你倒是也不用与我扯些旁的不相关的话。你在背后到底有没有动过手脚,想来你自个最清楚不过了。原本我以为你是为了救张书言才这样做的,现下看来,只怕是你大哥与你父亲都脱不了干系了?”
苏瑛下意识地往后闪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蔡国仁,你放尊重点。你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可不要说,光就凭着你们蔡家那点本事了。若是当初,不是我大哥反水,助你一臂之力,你哪有今日的风光?退一步说,即便是现下,你可不是也得靠着我们苏家与美国人维系私交么?一开始我们便各自知晓,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我不干涉你,你也莫要来干涉我什么。倘若把我逼急了,我可也是会给你制造麻烦的。”
蔡国仁眯起眼来,盯着苏瑛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了?苏瑛……你真的以为,现下没你们苏家,我蔡国仁就不行了么?呵,我既是能把刘天风软禁起来,那对付一个苏子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别忘了,现在你们是在重庆,是在我的地盘里头,想要压我一道,可还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蔡国仁,你无耻!”苏瑛脸上的神色渐渐收拢,她知道,蔡国仁说得出,也便做得到。
蔡国仁面色如常地笑了一声:“苏瑛,若是你方才同我好好说话,我自然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有时候,你逼人也不好逼急了的。而且我要让你知晓,这张书言,我是定然不会放过他的了。过些日子,你便会知晓了,到底是你无用功了……”
苏瑛整个人身子微微颤着,她望着蔡国仁的面庞,整个人都有些瘫软了下来。从前,苏家以为,蔡国仁是个好拿捏的傀儡,如今看来,就是她识人无数的大哥苏子正,也怕是看走了眼的了。
夜来香舞厅外,华灯四起,这租界内总是一片太平盛世的样子。张予倩好像梦游一般,从虹口徐徐而来,当她踏入夜来香舞厅门前的时候,一片强光打了过来,扎得她睁不开眼睛来。
张予倩觉得好似掉进了无边梦境一般,红色、绿色、橙色,各种霓虹灯闪灼着,从街头一直照到了街尾。这里有着成败家的夜总会与餐馆、剧院,各种声色犬马之地,鳞次栉比,在街道两边有序地排列着。
不住地有杏仁穿梭浮游于其间,因着多彩灯光的映衬,这往来的人瞧着也是眉目生动了许多。舞厅里进出的舞女,浓妆艳抹,在门口进进出出地浪笑着。
第419章 雾非雾(七)
“我说予倩,你还真当自个还是张公馆的大小姐呢?这出去不同我们打一声招呼,夜里也总是不来了,我这是花钱养了闲人了?”舞厅经理开口又是一通骂。
张予倩并没有太在意,不过是拢了拢头发,笑盈盈道:“有什么好急的,又不是火烧了后院,不过是跟客人喝酒去了。可不是您说的嘛,这客人就是衣食父母,哪里敢得罪的。特别还是日本人,难不成,您还不卖他们面子么?”
张予倩穿了一件金丝滚边的紧身旗袍,一个乌光的发髻高耸着,瞧起来也是曼妙极了。她的手上,耳朵上,胸前,那都是金灿灿的金饰挂着。如今是特殊时期,金子是最贵也是最保值的,因而也是这舞厅里的人身价的象征。
她好似喝了些酒,满面仍旧是带着春风样的色彩,眼皮泛着红光,笑望着经理,又多说了一句:“今儿个我做满夜场,算是给您赔不是了。”
经理这才面色略略有所缓和,只是嘴上仍旧不饶人道:“诶,这日本人喊了你去,我哪里管得着?不过这舞厅的生意,还是照做的嘛,不然咱们吃什么?喝什么?好在你还有那么一点良心。”
张予倩睨了经理一眼,把手搭在舞厅门口的白色柱子上,而后手指轻点着经理肩头,娇笑道:“瞧您这话说的,好似是要同我计较起来了。我在咱们夜来香出台以来,不客气地说,那大半的肠子都是靠着我撑下来的不是?就凭着里头那几个半老徐娘,您这生意能这样好?这日本人,在外头的舞厅还杀了人呢,咱们这里暂时可还出过事儿,这靠的是谁呀?可还不是我一个人苦苦撑着。”
这会,经理的面色又有些不大好看了:“我说予倩,如果不是我接了你的场子,你如今怕是还在日本人底下干着最肮脏的活计呢,就凭着这,你可不还得感谢我?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了。”
张予倩冷冷笑了一声:“既是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跟您算算账。我上个月给舞厅赚的分成与酒钱是最多的,您可是有大半个月没给我结算钞票了。我今晚来,那是顾着咱们从前的情分,不来,那也是你做的实在有些不高明了。再说句不好听的,这上海滩,哪里有大小姐下海做这些的?可还不是我厚着脸皮,靠着这块招牌给您揽生意了?这会子,倒是哪哪都不对了似得。”
张予倩这话说的咄咄逼人,真叫这经理一时答不出话来了。张予倩不过轻盈盈地靠近了几分,在经理耳边又低笑道:“说不准,我一不高兴,明儿个就不干了。”
还没等到这经理反应过来,张予倩已经是踩着细跟鞋来到了后台化妆间里头。她一进了门,整个人就跟吃了枪药一样,将手包狠狠地甩到了地上,然后就坐到了凳子上,冷冷地笑了两声。
她望着镜子里的脸,心里头一时气闷,抓起口红就往镜子上摔了下来。今儿个从小田雅治的公寓出来,她就一直心情不好,这经理,也算是撞到了枪口上了。
第420章 雾非雾(八)
张予倩蹙起了眉头,伸手拿起了Chanel的香水,往身上胡乱一喷,然后就对着镜子发起楞来。
今日约莫是她最后一次见小田了,明日,他就要跟着日本人的部队到北方战场去了,这一去,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听说日本人都往关东囤军去了,怕是一年半载,都看不到头了。
想到这里,张予倩心下就禁不住的一阵烦闷。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是浓妆艳抹,原本的脸蛋已经被脂粉狠狠地盖住了,可是那早已烂掉的睫毛,眼角上早早生出来的细纹,这还像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么?
张予倩在心里冗长地叹了一声,明明是大好的年华,这会子竟然有些四五十岁的衰老趋态,这舞厅里的客人,如今见了她,兴致也是没以往好了。只有小田雅治,总是对她以礼相待,至少给了她基本的尊重。
关于未来,她原本也是没有多想过的,她只是想着,这日子过一天,便算一天,那天到头了,命数尽了,那也是老天爷的意思,怨不得任何人。可是小田雅治与她不同,他还是个大好的青年,只要能活着出了这战场,他总归还是有吃饭的本事的。
张予倩心里头的烦闷,已经是无人可以倾诉了的。她顺手捡起了方才扔到地上的手包,熟练地掏出了香烟盒子,然后点上了洋火,对着镜子,吞云吐雾起来,好似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微微地麻痹自己。
这个时候,就听着化妆间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张予倩并不想去理想,想着不过是旁的舞女进门来借用化妆间了,于是便慵懒道:“要用化妆间快用,用完了滚蛋,不要在这里碍眼。”
半晌,身后也没有动静,张予倩就回过身去瞧着,这一下,她整个人就有些呆愣住了,手里头的香烟也不自禁地落了地上。
小田雅治上来,帮着踩了几脚烟头:“小心一些,火点没踩灭了,怕是还要引起火灾呢。”
张予倩的嘴角先是扬起了一阵笑意,而后又刻意板起了脸面道:“你不是跟着你们长官走了的么?这会来做什么?”
小田雅治面色有些发红:“心下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你。”
张予倩讥讽地笑道:“今日出门前,咱们就说好了的,从此以后不相往来,断了这点情分也是好的,怎么你又出尔反尔了?”
小田雅治温吞地答道:“我晓得,你是在同我生气是不是?这是长官的命令,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我原先是想说,你要么跟我一道走,但是我又怕,这北方的情况怕是比上海跟更糟糕。无论如何,你在这里,总比跟着我随军要安全一些的。”
张予倩淡漠笑道:“难道不是你觉得,你们这些长官与我都是老相好,你便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了?带着我,可还不是给你丢脸么?恩?”
这话说的犀利,直戳了小田的心窝,他使劲地摇着头,着急道:“我怎么会这样想呢?你做这些事情,又怎么可能都是自愿的。我知道的,你是受了许多委屈的,不管你从前怎么样,我都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张予倩靠近了几分,双手搭着小田雅治的肩头,娇艳笑道:“所以呢?你到底来找我是为着什么事情?快快说好就走吧,别碍着我挣钱了。”
第421章 雾非雾(九)
小田雅治起初并没有说话,只是脸面憋的通红,而后犹豫了一会,这才反握住张予倩的手道:“我知道,现下说什么都是空的。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予倩,或许你不相信,可是我觉得,我能懂你的苦,你的痛。”
小田边说,边从呆子里头掏出了两张一千大洋的银票:“这些都是我在上海期间的所有工资,全都兑换成了银票,你拿着替自个赎了身罢,再也不要来这里做事情了。你可以找一处小房子,先住着。等我在北方稳住了,我再给你汇钱过来……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的口气甚是低微,甚至略略带着恳求的口气,这倒是叫张予倩始料未及的。她心下有些触动,还有些莫名的欢喜,她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有什么人可爱的了。可是这个时候,却出来了这么个奇奇怪怪的日本人,愿意好好待她,还愿意跟她在一起。
张予倩略略动容地颤着声道:“傻瓜,真是个傻瓜。我在这儿最红的时候,就是一个晚上都比你这两张银票赚的多,你倒是还小瞧我了,以为这样就好把我收买了的?”
小田一听,这面色涨的更是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想要同你在一起。等这仗结束了,我救回来找你结婚,咱们可以一起远走高飞,你就随我回日本去罢。你知道的,我的家乡在秋田,那里有很美的稻田,也有很蓝的天空,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听到这里,张予倩早已经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来:“好好的,你说这些做什么,瞧瞧,我化好的妆容都化开了,你可得赔我。”
小田腼腆地笑了笑:“就是这样,你也是好看的,比我见过的女孩子都好看。”
张予倩身子略略向前,整个就靠在了小田雅治的怀中:“你可记住了,你今儿个对我说的话,可一定要回来娶我的。”
小田一听,晓得她这是同意了,一时兴奋地连连点头:“当然了,一定会的!”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小田便不好再久留了,这一次,他是真的要走了。张予倩站在舞厅门口,目送着小田离去的背影,心下忽而生了一股莫名的凉意,想着,若是她早些年遇到他,这人生的际遇,是不是就与现下大不相同了?
……
缙云山脚下,有一条歪歪斜斜的细路,是是贪图近路的人用鞋子踩的多了,硬是走出来的一条小道,这会看起来,却是渭径分明的一条路了。路旁有许多的青冢,都是无人关照的,上头野草丛生,看起来很是荒凉。
静云挽着一个竹篮,慢慢地来到了婉瑜的坟前,上头的木牌,如今已经换成了一块石雕,上头写着“爱妻婉瑜之墓”几个字。这是静云以裴克文的名义,雇了人来修葺的。
这会天明不久,静云倒并不是很着急,只是慢慢地从竹篮里头拿出了四碟菜与一碗饭,齐整地在坟前摆了开来。然后她就点上了纸钱,一点点地烧着。
周遭的枯草在冷风中挺立着,好似展示着顽强的生命力。静云的发丝在风中被吹得有些乱了,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这真的是死一般的沉寂了。
第422章 难再得(一)
静云掸了掸婉瑜墓碑上的尘土,然后笑道:“你瞧,这里有芒果布丁、黄闷栗子鸡、佛手肚膛,还有荠菜馄饨,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只不过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口味呢,自然不好与从前张公馆里头请的那些名厨比,你就将就用一些,算是嫂子一片心意了。”
说罢,静云在墓前上了三柱香,然后就席地坐了下来,凝视着远处的重庆城:“从前知画去世的时候,我只觉得张公馆这地方真是可恶至极的,还想着,还好你没有继续留在那儿,与克文表哥去了南京,总归是要好过上海的。可是没有想到……你呀,真的是个傻姑娘……”
静云边说,边抬起了眼角,只是防着眼里的泪水落下:“虽然克文表哥只是寥寥数语,可是我还是觉得心下难过的很,那个时候,你一个人……怎么就有勇气面对那个禽兽不如的松井呢?”
一阵冷风掠过,吹得三柱香上的香灰也跟着掉了下来,静云转头苦笑道:“姆妈去了,知画去了,你也去了,我现在对那一句“死去元知万事空”突然就有了特别深的感触。呵,你看我,又在咬文嚼字了,你若是在这里,怕是得要捂着耳朵皱眉头了。”
天边慢慢又挤满了乌云,静云起了身,轻声道:“婉瑜,我该走了,今日是鸿弟要回家的日子,我得回去替他接风呢。克文表哥他……如今遁入空门,怕也不是时常能来看你的,你也莫要怕寂寞,但凡有空,我总是会来看你的。”
静云提起了篮子,就往城里赶,她今日心里头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迫使着她疾步向城内赶去。
静云前脚刚跨进了金公馆,这裴鸿后脚就到了。一家人上上下下见着裴鸿平安归来,自然是比什么都高兴了。这里头,最高兴的当属爱颐了,裴鸿这一回来,她心里头一直悬着的石头也便落了地。
金润之特意吩咐了厨房,备下了替裴鸿接风的晚宴。这晚饭前,爱颐便觉得肚子有点痛,心里也便不免多想了几分,这预产期约莫还有两周,而且自己是初产妇,也不应当这样早就发动的,想来也不该是的。
况且她先前怕是裴鸿归来不及时,便早早就筹划好了,到了预产期的日子,就跟着公馆的汽车坐到医院去便是了,那里有医生护士照料,倒是也该没什么要紧的了。
可是现下的话,裴鸿才刚回来,她是当真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了。这生孩子的事情,是她有生以来还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心里也是没有底的。
可是爱颐还是竭力在心下安抚着自个,转念一想,恐怕还是自己心理作用的缘故,因而也并未将这件事情告之任何人,只就将这微痛抛诸脑后,想着许是吃完晚饭后就好了。
还没有熬到晚饭的时候,爱颐却已经是觉得有些腹痛加重了的。可是她还是强忍着,不想裴鸿刚回来,就替她操心。于是就让裴鸿与静云说会话,自个由老婆子陪着,到了院子的池子边上,徘徊了一阵。她先是看看竹子,后又看看松树,尽量让自己放松一些。
第423章 难再得(二)
但是,无论爱颐怎么想着法子转移注意力,这肚子痛,竟然是一阵紧,一阵紧地收缩着。这种痛法,与平常那种腹痛大不相同,倒是与月事来的时候痛法相近,又是胀,又是坠的,真当是痛得人坐立不安了。
爱颐没有法子,只是强忍着疼痛,在老婆子搀扶下悄然回了房中,在沙发椅子上躺着。刚一躺下,似乎痛是止住了一点,身上也跟着舒坦了一些的。这个时候,她便跟老婆子说,不要将方才的事情告诉裴鸿。
可是,过不了多久,又痛得和之前院子里头的一样。想来实在是躺不得了,她便坐起来,这一坐就坐了好几分钟,整个人都是惴惴不安,心神不宁的。只是,无论如何,爱颐都不肯说出来,今儿个总归是裴鸿回来第一天,不好叫他担心的。
老婆子进进出出,给爱颐端茶送水,见她坐立不安,实在是脸色不太对,便轻声问道:“少奶奶,可是哪里不舒服,你不要是发动了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我看得要去同老爷和少爷禀报一声的”
爱颐靠着椅子,两手反撑着支起身子,微微蹙眉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呢?今天裴鸿刚回来,我也不想闹出什么笑话来。”
老婆子道:“就算不是的,也差不多快到了日子的,应该叫医生来咱们家里头瞧瞧的。可是您也不让预约,这会子去找,怕是医生也是忙得很,不一定有空过来了。”
爱颐道:“总归还不算什么准信,你也不要在外头瞎嚷嚷。”
金家的下人,都是很守规矩的,不曾得着上头人的允许,谁敢做主开这个口?这老婆子听了,也就不敢去禀报,只是在一旁干望着着急。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静云上来找爱颐,说是一道去吃晚饭。却不想,见到爱颐清坐在沙发上,不住地哼着,便问道:“爱颐,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爱颐低声哼道:“是有一些,不过不打紧,我晚点下去吃饭,姐姐你先去罢。”
静云看她的样子,作为过来人,一瞧就晓得了几成,再看老婆子在一旁,和她使了个眼色,她心里一下就有数了。
静云忙下了楼,对裴鸿与金润之道:“我看爱颐像是发动了的,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不是闹着玩的,快想法子叫医生来家里头看看。”
金润之亲自挂了电话到医院去,这个时候,医生却在忙碌,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得空的可以来家里的医生来。他实在是急了,就发动底下的人,到各家医院亲自去请,请到一位算一位。
这裴鸿一听爱颐发动了,就忙赶到了屋子里头,才进了屋子,就听到微微的哼声。待得他走近了爱颐身侧,就见着她两手伏在椅子上,枕了头。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爱颐她猛然抬起头来,这个时候,她仍旧笑着对裴鸿道:“你不是在楼下吃饭吗?这赶路辛苦,得多吃一些补补呢。”
第424章 难再得(三)
裴鸿禁不住握住她的手:“这家里头都是自家人,你怎么这样沉默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事先怎样一句不说?我是晓得你预产期就在这阵子的,只是没想到,发动这样快。”
爱颐不由得低下了头,脸上一红,说道:“我也是没有料到这样快就有动静了的,可是你才刚回来……”
听爱颐这样一说,裴鸿便笃定她是真的要生了,忙又跑外头走廊喊道:“医生叫来了没有?若是不行,我亲自开车去请!”
爱颐叫老婆子将裴鸿请进了屋里头道:“我想,我要么还是到医院里去生罢。最近家里头,也不是很好过呢,这请医生来一趟,怕是负担也是很大的,你是不晓得,姐姐几乎已经把可以当掉的首饰都给当掉了的……我不好再添乱了的。”
这个时候,裴鸿的一声吼早就惊动了所有人,人群差不多都拥向爱颐这屋子外头了。静云心下十分焦灼,可是也不得露出这样的情绪,只得按捺着心绪,就站在门口急切地盼着医生的影子。
这个时候,静云就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爱颐屋子里的老婆子,看模样,慌慌张张的,实在是很急切的样子。静云便忙拦住问道:“我正要去瞧瞧呢,现在怎么样了?”
老婆子道:“大小姐,您去瞧瞧罢,这少奶奶都痛的不像话了,下身都开始出血了,可是这医生还没影,这不,少爷遣我下来看看,医生到底来了没有。”
老婆子嘴里说这话,可是脚步并没有停住,一溜烟就跑到了公馆外头,伸长了脖子望着。这时,爱颐屋里的灯光映着高墙,显得整个屋子都亮堂极了,那来往的大小脚步声也是响个不停。
静云在爱颐屋子里头,望着裴鸿与爱颐这一对,心里头也是着急的不得了,可是又不想添乱,便只得在角落里站定着。
门口响起了又一阵骚动声,原来是医生来了,这人一进来,就把里头的老婆子给吓了一大跳:“诶哟,竟然是个洋大夫!”
待得老婆子将人带到屋子里头,静云定睛一看,倒是真当也跟着吓了一大跳,这人正是史密斯医生了。可是说起来,这史密斯不是还在皖南跟着芷溪她们在活动的么?好好的,怎么又到重庆来了?
静云不过简短地打了一声招呼,史密斯也跟着点了个头,而后就立马上前探诊。
再说这裴鸿,行军打仗是一把手,可是碰到老婆生孩子,那也是慌得像着火,手忙脚乱的,看着史密斯医生来了,想跟在旁边看着,又怕坏事,总觉得怎么做都不妥当了。
于是裴鸿就两眼无奈地望着静云,静云宽慰道:“史密斯医生医术高明,倒是值得信赖的。”
这个时候,就听着史密斯急切喊道:“快备车,马上去医院!她需要动手术!胎盘早落,怕是羊水倒流!”
一听羊水倒流,静云的脸色一下就煞白了,这大概是所有生产过程中,产妇最不愿意听到的词了。如今引进了西方医学,是比清廷那会还进步多了的,可是这羊水倒流,对于女人来说,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了,即便是做手术,那也是从阎王爷手里头抢人的了。
第425章 难再得(四)
裴鸿要去开车,金润之怕他手脚不利索,便亲自开了车子去。裴鸿几个人合力将爱颐抬到了车子上,这个时候,她身下早已经满是血色了。
车子才开除了金公馆,爱颐勉强睁开了眼睛,疲惫笑道:“裴鸿,难为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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