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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缘:少帅的前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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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裴尚贤送着金润之出了巷口,迎面一阵暮风,金润之回头望了裴尚贤一眼,缩进了车内。陈丞从后视镜中发现裴尚贤正朝这边看来,便索性摇下了车窗,朝她敬了个礼。
裴尚贤是识得他的,那一日,张书言请他们全家看戏,便是陈丞开车接送的。她望着汽车挡风玻璃上的驻沪司令部的牌子,对着陈丞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静云从海事公司下了班,便直接坐电车回了家。才进门就瞧见裴尚贤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她知晓,但凡母亲这样,多半是在想着什么心事了。
她进门便笑道:“母亲,我回来了。”
“哦,今日回来倒是早一些,饿了吧,要不要先吃饭。“裴尚贤望着静云,温柔笑道。
静云边净手,边说道:“不急的,过一会再吃吧。我方才回来路上就想着呢,掐着日子算,鸿弟这会该是出福州了。听说福州到广州行的是洋行的货轮,不消几日便可到了。母亲不用担心,鸿弟这一路有表哥的人护着,总还是安全的。”
裴尚贤指着沙发笑道:“克文这孩子,我信得过。鸿儿经他帮助去广州,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静云,你来这边坐坐,咱们说说体己的话吧。”
静云点了点头,小步挪到了沙发上坐着:“母亲,您说吧,我听着呢。”
“你的朋友,那日请我们看戏的张先生,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可是如今驻沪司令部的司令?想来他便是坊间所传闻,张大帅的那位独子了?”
听罢,静云微微一愣,心下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竟然知晓张书言的真实身份了?难不成,一并事情,母亲都已经知晓了?这倒叫她有些犯难了。
第76章 解不开因果(六)
静云想着,只得与母亲说道:“母亲明鉴,他确实就是驻沪司令部的司令。我先前做家教,便是给他家的表小姐补习西文,因而才有了那么些渊源。”
裴尚贤颔首说道:“静云,你与鸿儿都是特别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几乎也没要我操心过。你交友的事,我向来不多过问的……”
“母亲……若是哪一日,我与他订婚的话……母亲可有什么话要说?”静云小心翼翼地开口说着,觑眼看着母亲面上的神色。
裴尚贤微微阖眼,静云这样说,她倒也不是十分的意外。从静云未随林君濠去日本那一刻起,她便猜到了两人感情已经是有变故的了。静云总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总是有她的缘由的。
半响,裴尚贤方才缓缓说道:“现下的年轻人,多是自由恋爱,文明婚姻。为人父母的,开明最是要紧。可是……张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听闻家中女眷颇多,我就怕你过去少不得要受些委屈。况且……你真当是心甘情愿要与他在一处的么?”
知女莫若母,张书言纵然风度翩翩,可是这旧式军阀家庭出身的人,恐怕并不是静云所能倾心的那一类。这样的不合常理,裴尚贤难免担忧。可是她仍旧觉得,静云已然成人,自然有她的想法,应当尊重静云所做的决定才是。粗暴的封建大家长制,同样也是裴尚贤所深恶痛绝的。
“姆妈……谢谢你……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因而你也莫要担心才是。过阵子,等鸿弟安顿好了,我会再写信去说的。”静云低声说道。
张公馆,但民伟一只手扶着走廊上的白漆木柱,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头,怅然若失地对空旷的院子望着。后面忽而有一个人喊道:“民伟,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但民伟回头看,原来是张书言来了。便道:“大哥,你今儿个怎么有空在家里?方才在屋子里坐着怪闷热的,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书言说道:“你哪里需要出来透口气,你那屋子里的大露台,一可就比这里就宽敞得多,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我刚才看见三妹出去了,好似还瞥着一口气。”
但民伟叹了口气:“诶,大哥,你也知道的,知画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但凡说了什么狠话,就从来不给人留情面的。就在方才,她说狠话要与我离婚,你说说,这都什么理儿?”
书言点了一根雪茄,给但民伟递了一根:“民伟,旁的事儿,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可就一件,我得提醒你一下。劝你平日里少和日本商会的人来往,包括那名叫保柰子的女人。”
但民伟听着有些心虚,直强打着精神道:“我不过是近日兴致起了,去居酒屋多喝了几杯日本清酒罢了,听闻大哥不也不是常去那一家的嘛?”
书言冷声说道:“今儿个,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将来出了什么岔子,就算是知画来求情,我也得一枪崩了你。“
但民伟心中窝着一腔的火,可是转头一言的凌厉目光,就不禁垂下了头,嬉皮笑脸说道:“大哥可真爱开玩笑,这又是哪里的话呢。我怎么会与日本人有什么搭噶的呢,往后就是日本酒,我也得给它戒了不是?”
第77章 芳华醉清风(一)
这一日,静云下了学,这是她在女中生涯上的最后一天。只见着她一手抱着书,一手负着一柄小绸伞,回头望了眼中西女校的校门,心下有些怅然若失。
出了梅雨季,天是越发的热了,走了没几步,就出了香汗。静云怞出手绢来揩着细汗,柏油路上,早已是滚滚热浪。一阵热风袭来,手绢飘然落地。
静云正欲蹲下去拣,却见着一双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早已将手绢拾起:“现下有空么?随我一道去走走吧。”
她抬起眼来,却见书言的面庞从伞下显出。书言今日穿了一身军装,手上牵着一匹白马。脚上一双黝黑的长筒军靴,马刺在阳光的照射下下扎的人眼睛发疼。
“我来扶你上马。”书言伸过手来,静云犹豫了片刻,搭上他手间。
马背上是一副金银丝镂花的马鞍,上嵌豆大珍珠千余颗,又有珊瑚珠五十多对。鞍前闪耀着三颗龙眼大的东珠,这是当年清廷皇帝的御用马鞍,可谓是无价之宝。
书言带着静云跨上了马,合身的军裤把一双修长的腿绷得紧直,夹在马肚子上,像两块玉柱子一般笔挺。他的马是白的,路在刺目阳光下也是白的,耳边呼啸而过的景致也是白的,书言身下那匹白马,在猛烈的阳光下,好似发着光。
顶着碧蓝无际的天空,书言纵目四望,宽舒地吞吐着气息,热血在心下沸腾,他甚至想要张开双臂欢呼一声。不知跑了多久,只见着他双手一收,将马缰收回胸前,带住了马。
此时,静云的玉容映着耀目的阳光,恍若清水出荷。她身后飘扬着西湖水色的丝巾,就似碧霞飞落人间。
静云感受到了书言的灼灼目光,脸上禁不住飞起一片红晕来,别开脸道:“这是要去哪儿?”
书言心下的热血,在这一刻仿若要尽数涌出,他不愿抑制,只是勾起唇角,扬头笑着:“去天马山!“
只见着他一勒缰绳,一记马鞭落下,白马一声嘶叫,猛松丝缰,白马朝着前处扬蹄而去,如一道白色闪电,划过郊区的荒野。
待得书言将她抱下马,已是来到了天马山一处僻静地方。书言就站在静云身后,替她撑着伞,给她遮着太阳,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只是默着声走着。
直到了一带清泉,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而出,书言舀起一勺甘泉水,递到静云跟前:“喝口水润润嗓吧。”
静云正觉得嗓子有些干的冒烟,便也不客气了,只是侧过脸去,略略含了一口。而后远眺着,山下左一丛右一丛的高树,又有千百竿翠竹遮映。再渐向北边看去,视野又是平坦宽豁了。
“城中呆久了,难免烦闷,我偶尔便会来这里坐一坐,倒也是澄心静虑的好地方。”书言说道。
静云倚坐在清泉边的石块上,一头长发被风吹得飘散了开来,时有发丝拂过书言面上也不自知:“地方是好,只是普通百姓,怕是难来这里消遣的。山路难行,也不是谁家中都有车马代步的。”
第78章 芳华醉清风(二)
张书言知晓,静云这是话里有话,讽刺他官家作派,可是心下也不计较,只是说道:“今儿个带你来天马山,也没旁的意思,不过就是前次有些话,只说了一半,怕是意思还没说全,想单独再与你谈一谈。”
静云也不答他,只是继续望着清泉,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几朵落花下来,摇摇曳曳,倒颇像她此时的心情。
书言忽而立起身来,一只手牵过静云的纤手,一只手从军装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蓝色的纸盒子来。静云回头一看,这是一只蒂凡尼的戒指盒,如今沪上名媛之间正流行着。
书言打开了盒子,从里头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的内盒,上头立着一枚六爪镶嵌钻戒,看样子,约莫一克拉大小,倒也不是十分的招摇。
静云想起那一日,林君濠在文艺复兴咖啡馆求婚的情形,心下没由来的一阵发沉。她下意识地略略使了劲,试图将那只被握的手夺回去,可是无奈书言按的紧。只得另伸出一只手,轻握住书言拿戒指的那只手,算是有要拒绝的意思。
这一次,静云没等书言开口,便先自个说开了去:“既然说好了,咱们之间算是一个约定,那便也不需要走这些个形式了,我也不是喜欢戴首饰的人,怕是也用不上……”
没等静云说完,书言反手将她双手握住,双唇早已贴上静云唇瓣,灵巧的舌尖又攻城略地一般滑入静云唇中,试探芳心。那股姜花与烟草的气息又扑鼻而来,静云深蹙着眉头,极力反抗着他,却不想他越箍越紧。
“唔……”静云发出一记痛苦的呻吟声。
书言立马停止了深吻,忙松开静云道:“怎么了,可是箍的太紧,勒疼你了?”
静云眼里有些雾蒙蒙的,隐隐含着泪,只是咬着下唇,也不作声。书言此时方才注意到,静云此时仍背着书袋,里头好似置了什么硬物,方才多半是他抱紧静云的时候将她给搁疼了。
书袋的挂带一时垂了下来,只听着“咣当”一声,却见着一个怀表从里间滑落在地。书言觑起眼,仔细瞧了,竟发现是初见那一日,他留给静云的怀表。
静云原是要去拣,书言抢先一步拾到了手里,轻巧地按开了表盖,上头“书言”二字,清晰可见。只是方才摔到了石头上,指针便也不动了,多半是摔停了。
“没想着,原来你还将这表留在身边呢。我还以为,你早就恼了我,将这表给扔掉了。”书言心下禁不住欣喜说道。
静云别过脸去:“不过是图个方便,好看时间罢了。倒当真没有别的意思。既然如今回到你手中,那你便自个好生收着就是了,我也不好再占着你的物件。”
书言唇角上扬着:“不,既是送了你,哪里又有收回的道理。不过这表瞧着是摔坏了,我还得找洋人修理了再给你。”
听他这样说,静云脸上又泛起一丝浅浅的红晕来:“我是真当没有收人东西的习惯。”
书言笑笑:“现下觉着变扭不打紧,往后总会慢慢习惯的。”
第79章 芳华醉清风(三)
回去的路上,静云俯在马鞍上,手指上被书言强硬套上的戒指,她总觉着心下膈应的慌。思绪间,抬眼一看,书言已是带她到了迈尔西爱路。陈丞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张书言抱着静云下了马,忙接过他手中的马栓。
静云自然识得这家穆克特时装店,乃是上次知画带她来挑选礼服的地方。书言牵着静云入了店内,听着门口铃铛响起,阿尼亚忙迎了出来:“哦,少帅,还有密斯裴,我们又见面了。”
静云点点头,只听着张书言用流利的俄语与阿尼亚说道:“请帮她挑一身合适的婚纱,一会我们要去拍订婚照。”
静云心下略略诧异,张书言雷厉风行的作风,倒总叫她有些措手不及。阿尼亚听了,笑说道:“天呐,我的上帝呀,密斯裴好事将近了么?真是恭喜呀!一定替您挑一身最美的婚纱来。”
书言对着静云柔声道:“去里头好好挑挑吧。”
静云垂下脸来,只跟着阿尼亚入了内室。阿尼亚从里头推出了一整排的婚纱,说道:“密斯裴,这些都是新到的欧洲新款婚纱,都还没有放出去过,您可是头一个试穿的。说真的,我早就识得少帅了,可是这还是头一次,见他亲自带人来这儿挑衣服的。”
静云低声道:“倒是也不用怎么挑,随意哪件,能穿便是了。”
阿尼亚笑笑:“您瞧这一件怎么样?”
静云抬眼望去,这是一件简洁的象牙白婚纱,一层柔纱合着巴黎手工定制的蕾丝,更显娇美。从肩头上向下,隐隐点缀着星光样的沙粉。待得静云穿上了身,出了试衣间,镜子里头瞧着,这婚纱倒是不大不小,尺寸刚刚好。
内室点着灯,从那半开的门望进去,灯下的静云也覆上了一层淡黄的柔和光线。张书言靠在门框处,静静地看着静云。她提着婚纱的裙摆,弯着腰,正要站起身来。头发从脸上直披下来,婚纱的袖口处,蕾丝边柔软地包着,一半压在颔下。简洁的流苏堆在脚面上,后背露出一截白蚕似的身躯。
书言就站在那儿,面上瞧着没有波澜,心下实则早已漏跳了半拍,他望着静云,总觉得看着有些不大真切,仿若望着一幅灵动的美人图。
“少帅,您看,您觉得这一身怎么样?”阿尼亚面上堆笑道。
书言颔首:“阿尼亚,谢谢你,回头我得叫人给你专送一瓶上等的伏特加来才好。”
…
霞飞路937号,光明照相馆,俄国摄影师正在调试设备:“密斯特张,密斯裴,还请靠近一些。”
静云被书言按着坐下,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连笑也笑不得了。书言低头轻语道:“这相片可是要拿到《申报》去刊登的,你总不想你母亲瞧见一对新人一脸苦相吧?”
静云暗暗咬着下唇,勉强算是笑开了一些,摄影师喊道:“一、二、三!”
聚光灯如闪电一般划过摄影棚,俄国人皱着眉头道:“不行,不行,两个人瞧着不够亲密,要不然,密斯裴还请站起,靠在密斯特张身上如何?”
静云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这……好像不必了吧?”
书言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将静云的头轻轻靠在自个肩上:“不过一会的功夫,便是演戏,也得演足了才是吧?“
听罢,静云也便不动了,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书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一道白光再次闪过,俄国人望着照相玻璃里的人像,满意笑道:”你们中国人常说,男才女貌,珠联璧合。这会,我可真算是明白什么意思喽。“
第80章 芳华醉清风(四)
到了傍晚,天竟然下起了雷雨,用过晚饭,书言便将静云送回了家。回到家门口的静云还是心绪不宁,站在门口,一下子像是噎住了气,胀闷的很。她立在阶沿上,面对着雨天的弄堂,立了一会。
静云在大门口脱下湿透的鞋袜,自己赤了脚上楼走到客厅里,探手去摸电灯的开关。裴尚贤见楼下灯亮了了,连忙下楼来问:“脚上弄湿了没有?”
静云低声应了一声道:“不打紧的,湿了也就湿了,洗一洗就是了。”
裴尚贤瞧她心不在焉,又说道:“我烧了热水,你先擦一擦罢。”
静云净了手出来,裴尚贤也已经把水壶里的热水给放好了,静云禁不住打了个喷嚏。裴尚贤忙把窗户关好:“可是没当心,着凉了罢?”
“无碍的,不过是今日空气太潮了些,鼻子有些不清爽罢了。”静云笑着说道:“母亲,我先去泡个澡了,你早些休息罢。”
关了门,独自在狭小局促的淋浴间里,外头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窗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放了一盆夹竹桃。开足了,是素净的白色,虽是放在这个角落里,也像是感到了雨气似得,浮起一层水珠来。
沐浴的木盆就放在花盆下,静云坐在木盆的边缘,弯着腰,头发湿漉漉的,不小心带起一片热水来,一个转身就溅到到花朵上。
静云抬起头来,伸出白皙的手,一片片地拂过花瓣,忽然心下一紧,她用双手捂住嘴,默默地流泪,深深悲伤着。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把自己给糟蹋坏了。
过了好一阵,她趿了拖鞋出来,站在客厅窗口向外看。天边虽然还有闪电,雨总算是渐渐小了。弄堂汇流成了河,水里倒映着一盏壁灯,雨点虽小,打下就碎了。弄堂外,汽车行过,“哗啦”一声,拖着水花的声响,时而传来。
静云把手抵着床沿,半阖着眼,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着。她想起今晚回来的时候,还有一瓶张书言送的未开封的白兰地。
她回身去了厨房,取了碗来,倒了满满一碗,而后立在窗前,慢慢呷着。每喝一口,她都呛得直流眼泪,可是又不敢出声,只是强忍着。
早间,《申报》头版刊登了一则订婚启示,旁边配着一副新人的照片。上头写着:张书言、裴静云,谨詹于国历八月八日,午后二时在华懋饭店举行订婚典礼。
张公馆书房,张世宗放下手中的报纸,点上了一根古巴雪茄烟,吞云吐雾起来。如意放下茶盘里的龙井:“老爷,这是书言今儿个一早从天马山圆智寺得来的晨露,说是都不用煎,冷露泡龙井口感最佳。您可尝一尝罢。”
如意边说,边瞥了眼一旁的《申报》,面上仍若无其事道:“前几日,听月娟妹妹说,予倩要回来了。这么些天了,掐指算算,她怎么也该到上海了。可是……”
张世宗从鼻腔里头将烟雾喷出,幽幽道:“倩儿这丫头,心里野的很,不过是玩性起了,路上给耽搁了罢。”
第81章 芳华醉清风(五)
说罢,张世宗又指着《申报》上的订婚启示道:“倩儿的事倒不用着急,等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眼下要紧的,还是书言的事,你可得帮着筹备才是。这订婚的事是匆忙了些,可是咱们张家,也不能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如意心下虽是满腹狐疑,对书言订婚之事不明就里,仍满口应道:“老爷放心,这事,我亲自督办。既然是书言的订婚仪式嘛,自然是要风风光光的,定要叫外头小报也挑不出一处错处来才好。”
待得出了书房,如意正要带着小翠回房梳洗,好出门去华懋饭店安排一番,却见上官月娟屋里头的丁香来请:“四太太,我们主子请您去花园一道坐一坐呢。”
如意微仰着头,轻摆着腰,边走边说道:“好吧,既是月娟妹妹请,再忙也得去一趟不是?”
因着入了三伏天,如今花园中又多摆了两张美人榻,上头以阳伞遮挡,专以用来乘凉之用。上官月娟横躺在美人榻上,如意则斜靠着榻边,她俩身边都摆了一张紫檀小桌。上头放置着香茗、梅汤、茶点等。
正值晌午,两人都没心思去动这些东西。上官月娟慵懒娇柔地起了身,亲自盛上一碗冰冻杏仁豆腐,上头放着两颗鲜红的樱桃,笑盈盈地捧给如意道:“瞧瞧,姐姐来了这些时候了,竟就差些忘了奉上这好东西了。”
如意伸出细巧的手,那枚绿汪汪的翡翠镯子自然地落到了手腕处,拿着小勺,抿了一口杏仁豆腐道:“如今家中有厨子在,要什么没有。倒是烦着妹妹,还记挂着亲自做呢。”
“姐姐,“上官月娟压低嗓门细声道:“听说了吗?书言好端端的,竟然与咱们家里请的,给婉瑜补习的西文老师好上了。今儿个一早,听到丁香说报纸上刊登的启示,我当真是吓了一大跳呢。”
“嗯。方才我去书房,老爷说的就是这事了,说是要我亲自督办这订婚仪式呢。“如意说着,轻轻一笑。
“可是我听说,这苏淳阆与苏子正,不知道是为着什么事儿,先后给老爷连发了两封电报呢。“上官月娟的声音已近似耳语。
“是吗?”如意假意不知情说道,她倒是听的出,这上官月娟,今儿个是藏着话了。
“不瞒你说,倩儿这阵子,可真是叫我犯难呢。这丫头,好不容易从法国回来了吧,偏就惹上了苏小姐的哥哥苏子正,还硬是追到了南京去。我这在老爷跟前,真当是脸没地方搁了,都不知晓,怎么说才好呢。”上官月娟边说,边叹了口气。
如意眉梢上挑,也难怪上官月娟如此着急要找自个了,原来是想探一探口风:“老爷说呢,如今倩儿在外头耍也不算的什么事。书言订婚,才是顶要紧的。”
听如意这样说,上官月娟一颗悬着的心,略略松了下来,又悄声说道:“这位裴小姐,这么快就要与书言订婚,该不是早就有了吧?”
说罢,上官月娟拿那抹粉色纱绢,掩着嘴悄悄的笑起来。如意从榻上瞄她一眼,也跟着笑了。她俩越笑越止不住,索性各自拿了绢帕抹着眼角笑泪。
如意暧昧笑着,好似在热风中摇曳,妩媚倍增,直笑得喘不过气来了,方才尽力止住了笑:“左不过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能拴着书言,那手段也是了得呢。苏小姐呢,到底是大家出身,自然是敌不过这外头的狐媚功夫不是?”
第82章 芳华醉清风(六)
隔日,张世宗遣人送了请帖到裴家,着意请裴尚贤等人一道到华懋饭店露台吃个饭,算是两家一道商议订婚与结婚的具体事宜。
裴尚贤略略梳洗一番,便携着静云出了弄堂口,一眼就认出了下车的司机乃是陈丞。陈丞见裴家母女来了,也很是客气,脱下军帽,深深行了一礼,赶忙将她们两人送上了车。
这一天,正是周日。华懋饭店旁的音乐会还没散场,里面交相辉映,冗长庄穆的交响乐正到了最后的高潮部分。静云坐在车里,老远就听见这乐声如风狂雨骤,步步紧逼似的压上身来,心下不由得一紧。
空中大放焰火,地上花炮乱飞,待得车子到了饭店门口,这音乐会恰是结束了,人潮涌动,害得这车子怎么也过不去。
早已有张世宗的人在饭店楼下的台阶等着,见是车子被堵住了,忙过去帮着开了门,把裴尚贤与静云让了下车。然后抢在前面,引着裴家母女二人绕过水泥砌的汽车过道,直往饭店正厅而去。
华懋饭店的正厅十分深阔,黑白的大理石地板也十分的气派。原是大堂负责拉行李的印度人眼尖,早已开好了电梯等着。待得到了露台,裴尚贤打量了一下,满露台的影影绰绰,都是些花草树木。一片夏日的明月,已经升过树干上来了。整座饭店,上上下下灯光通明。
今晚的露台,早已被张家包下,因而也无旁人在此打扰。一条宽敞的石子路引上了一个弧形的大露台,露台的石栏边沿上齐齐整整地置了数十盆百合花。
静云一踏上露台,一阵百合的清香便侵袭过来了。有几个西崽服务生穿梭来往着,陈丞哈着身子,做了个手势,毕恭毕敬的说了声:“夫人、小姐,请。”
“亲家母可算来了。”一阵脚步声,如意率先走了过来,一把便搀住了裴尚贤的双手笑道。
“裴家姆妈,快入席罢,就等你们呢。”上官月娟也跟着过来,笑说道。
裴尚贤笑道:“倒是我们来的晚了,累你们好等呢。”
“哪里的话,恰是时候,我们正要入席呢。”如意边说边引着来到了桌前。
书言今日穿了一身适意的白衬衫,见裴尚贤与静云到了,便起了身来,作揖道:“伯母,还请这边坐。”
书言边说,边将一旁的位置拉开。知画禁不住笑了一声:“大哥,哪里还要叫伯母的,可不是应该改口叫母亲了。”
听罢,诸人都笑了起来,静云垂下脸,只随着母亲入了席。书言又将在座诸人一一介绍了一番:“这位,便是我的父亲,旁边的乃是我的母亲。”
裴尚贤微微笑着说道:“给两位亲家见礼了。”
张世宗喜色道:“这准备匆忙,也没什么好的地方可挑,也就在华懋饭店吃个饭,咱们也好谈一谈两个孩子的婚事。”
裴尚贤点头道:“正是了,毕竟是两家孩子的终身大事,总不好马虎了。”
李淑贤放下手中在转着的佛珠,也不说话,只是用眼角扫了静云两下,这在公馆的时候,听底下人呈报多次了,今日才算得见正主,心下不禁暗暗留意着,想着也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怀着什么能耐,竟能叫书言催着给定了婚。
书言又指着余下人等,一一给裴尚贤作了介绍,裴尚贤亦挨个施了礼,这算是大家都打了个照面。
第83章 芳华醉清风(七)
张世宗牵头,先是与裴尚贤说了会冷热闲话,而后才算正式讨论了下订婚与婚礼的典仪时间等。张家也算是费了心思的,傧相、布置、菜色、证婚等等流程,全部说下来,一贯的流畅,裴尚贤听着也没有失礼的地方,也不好随意拂了张家的意思,因而也是点着头,盛赞了一番。
静云只是坐着,连眼角儿也不肯皱一下。明明说的是她与书言的婚事,她却好似个局外人,耳边总是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进去。对她来说,订婚也好,婚礼也好,总归就是走个过场,倒当真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书言暗地里时不时地瞥向静云,今日她倒是穿了一身蝉翼纱的素白旗袍。这套旗袍本是书言特地为她挑选的,原送去的时候,还预想着,静云许是觉着变扭不定要穿。如今见她穿在身上,书言心下自然是说不出的欢喜。
静云本就肌肤雪白,穿这一身银白似雪。头上挽着一个云髻,束了一个小小的蝴蝶儿。瑟瑟风响,花树分开,在一应的百合映衬下,瞧着粉腮微晕,愈添几分恬静优雅。
趁着大家伙正在说话的时候,静云原是倚着靠背,书言却伸出一只手来撑在上头,挡住了她的视线,只管望着她微微笑着,静云只得低下头去。
书言靠近了,耳语道:“你知道么?你最擅长的便是垂头。”
静云低声道:“我倒是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书言回道:“有些女子善于交际,有些女子善于笑靥,你呢,最是善于垂头静思的。”
静云微微蹙眉:“权当你说的在理罢,那我便是顶无聊的人就是了。”
书言不禁笑道:“偏偏顶无聊的女人最是吸人目光。”
静云被他这番话说的,一时有些脸面红了起来,好在露台的灯并不亮,也不是谁都会注意到她的面色有变。
“表哥,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瞧你们说的这样认真,倒是也说点给我们听听嘛。”婉瑜用手肘点了点书言道。
听婉瑜这样说,诸人目光一下都射向了静云这厢。静云轻咬着下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书言笑了笑:“不过是说些悄悄话罢了,大人的事,孩童还是莫要插嘴为妙。”
知画“嗤”的一声笑了起来:“是了,婉妹懂得什么,怕是要以后有了男朋友方才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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