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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干]夕颜枫露晚-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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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近几天梓璇似乎也问过她,陆尧迪是谁,她是不是认识。
这两者一联系,倒也不是毫无蛛丝马迹可鉴,但是慕惜有兼职要干,有学习要顾,还有社团要做,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简单地说尧迪是她部门新来的成员,为人热情聪明机敏,梓璇也没有再深问。
看来尧迪早就和她私下联系过了,但梓璇的性格一向内敛自持,其中还稍带些沉闷,心事都放在心底不愿与人讲,自然是不会将这事诉予她们听。
慕惜不是个八卦的人,不会强问梓璇是否拒绝了尧迪的告白,但就尧迪之后的表现而言,她感受到结局并不那么完美。
他一度极其消沉,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人影,原本热衷的社团活动也被弃置一旁不闻不问,例会也不来上课也翘课。而寥寥几次的巧遇,他不是在路上被几个男生架着,蹲在花坛旁边呕吐,就是在夜店里千金买醉,身旁围坐着一群村痞一样的狐朋狗友,叫嚣着玩一些低俗的游戏。
慕惜见他这样实在是担心,无论是作为他的部长,还是作为他的朋友,她不能视而不见,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沉沦。
辰伊也是一样,她们都知道他本性不坏,甚至真诚单纯,十分容易轻信别人,对世间的丑陋和险恶也一无所知也毫无防备。
夕烟轻逝,伊人仙踪,枫林向晚,只盼君至 第三十七章 灯阑酒灺
她们明白时间是治愈一切的最好的良药,但她们也着实担忧尧迪的状况。他日日夜夜流连于这些蛰伏着危险的地方,如若染上了社会上的不良习气,或是沾上毒品之类的,那毁掉的可是一辈子。
他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挫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基本上是这一秒想要什么,下一秒不费吹灰之力勾手就来,所以他对这次的失败耿耿于怀难以接受,只要能打开他心里的这个死扣,重新振作起来也只消须臾工夫。
慕惜看得出来,梓璇对于尧迪并不是一丝感觉都没有,至少她虽说不上喜欢却也不至于讨厌他,毕竟他除了做事莽撞冲动些,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的不足。
暂且不说他的性格,光谈些硬件条件就是没得挑,当之无愧的高富帅贵公子一名。论身高,他出类拔萃,是校篮球队的主力之一,这次要不是因为前日下楼不慎崴了脚,四大企业的篮球联赛怎会缺了他?论模样,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论家境,那更是毋庸置疑的人中龙凤。
梓璇估计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一时懵了,再加上他外在的先天条件实在太好,而梓璇的父母就是最普通的工薪阶层,一月拿着固定的工资供她上学,教养和培育她淑女应有的气质。
从小学习芭蕾舞和钢琴的她,与生俱来的自尊和自信不容许她因为家庭富贵就向对方臣服。她就像是一枝孤芳自赏的睡莲,也许家庭环境不如那些小康家庭来的好,却也养成傲视众生的桀骜,灵魂里一股子的执拗的倔强劲儿,心中极度看不起像尧迪这样的富二代,认为他们只会依仗家里的势力,身无所长,吊儿郎当,游戏人生,庸碌度日。
相反的,她对于和自己一样努力,积极上进的男生有着本能的好感,因为他们相似,不管是从经历,还是人生观价值观。
但是这样的自傲和自尊,又何尝不是一种自卑的表现?他们想要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想要凸显自己的认真和执著,是因为他们没有天生极佳的资本,没有富少富小姐坐享其成的好运,他们只能依靠自己一步步脚踏实地地往上爬,而不像他们一出生就拥有一个高的平台。
富二代犯案的事屡见不鲜,但是那也只是代表了一小部分,也许那些人的教育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但如此以偏概全地仇视所有的富二代,未免太过轻率武断。
如果他们能够自主选择各自的家庭,谁愿意放弃优渥富裕而选择出身贫贱?说到底,他们一视同仁的鄙视和憎恶,只是对于自己身份地位的一种变相愤恨和否定。
人往往是缺少什么就偏偏讨厌什么,遗失什么就硬要炫耀什么,真正幸福和满足的人不需要愤青,也没有这些多余的喜怒情绪。
因为他们足够幸福,因为他们忙着享用幸福。
梓璇和尧迪,相差的确实有些悬殊,无论是从家世还是为人处世的态度,也难怪梓璇一时间难以置信,就算是辰伊和慕惜这些局外人,一下子也无法绕过弯来,惯性般的觉得一切还保持原样,他们还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倘若只是绯闻而不是陆尧迪当众表白,她们简直认为这是天方夜谭,完全不具任何可信度。
但纵使再不可能,这事还是真实地发生了,她们感觉得到梓璇的转变,她从早先的沉默变得更加沉默,无人知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时不时地会顺着别人的话应付几句,但主题永远不离:她和陆尧迪不是一类人,终究不会有结果的。
不怕她这么想,只怕她连提都不想提。既然她还愿意解释,就说明她的内心并不想表面那般坚定,她需要不断地说服自己,不断地提醒自己,而在这日复一日的劝诫中,她不断地重复着陆尧迪这个名字,使得他在她心上留下的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印象,不至于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潮男辣妹肌肤相贴狂野热舞,幽蓝的灯光透射出神秘,私密的空气嘈杂而躁动,渗出一股**的气息。慕惜和辰伊找到角落里烂醉如泥的尧迪,他睁着眼睛望着一处,不知是否在想些什么,眼神仿佛是清明的,又仿佛早没了意识,只残留一具行尸走肉。
你缺少耐心和坚持,现在没在一起,并不代表未来都不可能。
辰伊这么和他说。
这段感情,还是有希望的。
慕惜这么和他说。
第二天,尧迪在部门例会开到一半的时候,加入讨论。
这是将近一个月来,慕惜第一次在正式场合见到他。
虽然工作学习的兴致依旧不高,但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容易了。
使她有点始料未及的是,不久之后,尧迪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又对俞梓璇展开了感情攻势,并未因一次的落败而放弃。
他这回发起的追求,比前一次稳健许多,不再那么急功近利,而是向梓璇周围的人慢慢了解和熟悉她,制造巧遇和偶尔的浪漫,通过外围一厘米一厘米地渗透,直至打入内部,颇有些战略家围魏救赵的意思。
她不接他电话,他就让辰伊把他买的礼物带给她。她早晨锻炼和自习,他改掉赖床的习惯,也早早地爬起来宿舍楼下等她。她选课时不用推荐课表,只靠自己排课表上课,他就向别人要到她的课表,按照她的表安排自己的课程,基本和她上一模一样的课。她上公共课时专门避开他,他就换座位到她的旁边,让她不得不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为梓璇所做的事不胜枚举,早就超出了从前他能够承受的极限,但她的态度还是不咸不淡。知情者看着都有些窝火,更别说那些仰慕尧迪已久的女生,一个个都将梓璇恨到了骨子里,咒骂她怎么这么下贱,有尧迪这样优秀的男生死心塌地穷追不舍,还挑剔个什么劲儿。
夕烟轻逝,伊人仙踪,枫林向晚,只盼君至 第三十八章 雾里探花
说不定还是装出来的举棋不定,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实是条勾蛊情感的蛇精,修炼千年功力哪里是她们及得上的?欲擒故纵这招用得炉火纯青,真是又造作又丧眼。
但慕惜明白,梓璇并不是虚伪的女孩,她心里是真的纠结和折磨,十几年所受的教育告诉她贫贱不能移,对于富二代的鄙夷和不屑也在心中扎根得太深,日渐滋长和繁盛,长成了一棵粗壮的参天大树,一时难以拔除,她本能逃避,她故意忽略,都是在保护着自己。
她从小到大也许从未遇见过如此热烈如疾风骤雨般的追求,因此她的心底一定是感动的,也一定有过动摇。尧迪的感情深一分,她的心就沉重一分,她知道自己也许永远无法战胜心中固存的理念,但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不愿伤害这个热忱诚恳的男生。
陆尧迪逼得越紧,只会将她越推越远,可惜他自己似乎还没有觉悟,造成了第一回告白的失败,之后如沐春风般的关心和思念,无孔不入地一点点渗透到梓璇的生活中。
兴许现在她还没有习惯他的存在,也没有开始依赖他,但是又有什么关系,总有一天他不再出现时,她会感受到一切变得不同和反常,即便只是一瞬间,也足足能让某人高兴上半天。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他们所经受的喜怒哀乐惧,个中滋味也只有他们才知道,旁人半分也插手不得。
他和她,总要学会自己成长,就让他们慢慢地探求和摸索,也许在某年某月的某一日,他们能够找到最好的相处模式。
或许是朋友,或许是恋人,抑或是一辈子的陌路人,微妙青涩的感情会往何处去谁都不知道,无法强求亦无法干预。
陆尧迪二十岁的生日骤然降临,他的父母会从台湾赶来,在康城置办的别墅中开一个party为他庆生。
当然,和他联系最紧密、关系最好的慕惜寝室所有人都在邀请之列。
但听说他在国外留学的哥哥因为临时有急事,无法按时参加这次的聚会。
梓璇对于他的邀请没有推辞,和辰伊、慕惜欣然赴约。也许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心想着不过是一个生日宴会而已,也不是独独邀请她一人,更何况尧迪是寿星,怎么说都该给几分面子,也许她是真的没想过推托,确实想要给彼此一个交流的机会。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已经是跨越性的进步了,至少他们有了一个相处了解的开头。
万事开头难,一旦有了起始,就如从一团乱麻中找到了线头,相互牵引利导,捋顺的概率也就大了许多。
那日,慕惜穿了一件淡粉的长裙,配上雪纺的白衬衫,将头发简单地扎成一股,今天的女主角不是她,她也不需要费心思在打扮上。
而梓璇就不同了,慕惜从昨夜就听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今晨又早早地起床梳洗,光是捣鼓头发就花了近半个小时,最终将两股耳侧的发丝编起往后别,用浅蓝的蝴蝶结发卡夹住,甜美可爱而不失清纯。
挑衣服的时间倒不是很长,她直接选了一件白色蕾丝的连衣裙,衬得雪肌愈发洁白,面上似有若无的漾开一丝可疑的红晕,以及微微下陷的清浅的酒窝。
海边的独栋别墅,在一轮西下的红日衬托下,金光遍布屋瓦,像是镀上了一层闪耀绚目的金粉。夜幕悄悄拉起,别墅里的人气才刚旺盛一点,来的基本上都是相互认识的校友。
偶尔有几个不认得的,大多是尧迪的兄弟哥们儿,由于几家本就是世交,因此打小就扎在一堆儿。他们和辰伊也比较熟,几人能玩到一块,她们几个女生的出现也不显得那么突兀。
那是慕惜印象中第一回见陆夫人——任茹?,她并不知道从头至尾,陆夫人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
聚会刚过半,尧迪便将慕惜叫到了外头,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他们俩简直熟得都能煎鸡蛋了,彼此之间的男女之防也没那么重,反正都不把对方当异性看,勾肩搭背的也是家常便饭。
尧迪本就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推搡着半拖半拽就把慕惜弄到了小花园:“慕惜姐,璇儿的意思究竟怎样啊?现在我都不敢轻举妄动,我不管,你得给我想个法子。”
“着急了?之前不是还挺淡定的吗?”慕惜抱着胸端详着面前急得快跳脚的人。
“我这追了都一年多了,成不成的连个准话都没有,我确实是有点担心上火了,你说要是被别人追走了,我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嘛。”尧迪嘻嘻一笑,死皮赖脸地凑上前去,“你天天跟她处在一起,心里总该有点数吧。”
“没有。”慕惜见他的猴急样,打算昧着良心调侃一下他,“你和她处的时间比我还长,她顶多也就睡觉的时候会在寝室,而且她在我不一定在。但是你呢?上课坐在前后座,图书馆陪着去,连食堂吃饭都只一桌之隔,就差没跟回寝室了,这还问我?你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知道我会知道?”
也许是被慕惜的最后一句绕晕了,好长时间他才反应过来,神情中有点委屈:“可是,你是女生嘛,她有什么心事都会和你讲啊。”
“你也知道她的性格,怎么把你们之间的事跟我讲?”慕惜摇了摇头,勾唇一笑略显顽劣地眨眨眼,“不过呢,我可以给你个提示。”
望着他满是期待的眼神,慕惜忍笑清清嗓子,也不再卖关子吊他胃口了:“她和从前有一些不一样了,至于变化的原因嘛……我不能乱猜。你可以再试试,我看好你哦。”
慕惜自然不会嘴碎到和他细说梓璇今日的反常,她似乎能够感觉到,梓璇隐约朦胧的惴惴不安,至于这情绪的出处,她也能略微猜得一二,毕竟像尧迪说的,同为女生,这点儿心灵相通还是有的。
夕烟轻逝,伊人仙踪,枫林向晚,只盼君至 第三十九章 铅云冷霖
“哎哎哎,怎么说怎么说?话可不能讲一半哦,干脆全告诉我算了慕惜姐。”尧迪一下子精神起来,绕着慕惜打转转,一副打定主意死缠烂打的架势,“拜托了,她总是若即若离的,我是真心猜不透你们女孩子的心思。”
他粘人的样子令慕惜不由得头大,这尧迪怎么这样实心眼呢?非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你到底做过功课没有啊?先做足了功课再跟我谈,我看你天天跟屁虫一样的跟在人后头,还是一点也不了解她,效率无限趋近于零。”慕惜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循循善诱道,“她哪里是会跟别人说心事的人呢?别说是你了,实话讲我也看不透她的心思,她是个内向文静的女生,你得一步步慢慢来,循序渐进别莽撞。”
“还不够慢啊……”尧楠无语问苍天,仰头长啸一脸悲怆欲绝的模样。
他们这厢聊得正兴起,殊不知小花园远处的石凳上坐着一人,因为隐在丛木之中,又在灰暗的夜幕掩饰下身影模糊,她离得稍有些远,不至于听到他们讲话的内容,但两人笑闹的情状自是尽收眼底。
知情者见到他俩在一起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他们之间的关系纯洁得跟一张白纸一样不染纤尘,也永远不可能染上任何色彩。但在不知情者看来,这样无拘无束的嬉闹确实已经超出了异性朋友的界限,反而有些小儿女的娇俏情状。
当然,那个人属于后者。
她本无意窥视他们,只是别墅里待久了有些气闷,出来散散心透透气罢了。再者说了,作为长者,她若是在里头,那群年轻人顾忌着她,也不敢肆无忌惮地玩起来,既然如此,何必在里面充当一个讨人厌,破坏气氛的人呢?
面上淡淡的妆容衬得她面部的轮廓更加莹润,肤如凝脂般细嫩,在朦胧的月光点衬下,善解人意的双眸显得更加温和柔美,正应她清逸温婉的名字——任茹?。
她虽年过四十,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因胸怀豁达洒脱,万事宽心,知足常乐,岁月并没有为难这个大度美丽的女子,她仍然保持着二八年华般出尘如青莲的风韵。
见到自个的二儿子与一女子如此亲密,做母亲的哪里还不了解状况,只会心一笑,理了理裙摆便坐到了石凳上,安静地享受这个静谧美好的夜晚。
一日,慕惜出了寝室大门准备往图书馆去,停在车位上的轿车门骤然而开,里头出来一位雍容的妇人,她并没有刻意去凸显自身的高贵,只是非常普通的一身黑色长裙,却别有一番韵味。
“是顾小姐吗?”起先慕惜并没有注意,径直绕过那辆车继续走,那位妇人在她经过身边时问了一句,她才停住了脚步,回身对望。
“请问您是?”慕惜思索了一下,脑海中却没有这位高贵妇人的印象,甚至她在想自己方才是否听错了。
“你好,我是陆尧迪的母亲,今天来学校看他,正巧碰见你。”任茹?的唇角掠起一个慈爱的弧度,眼角浅浅的纹路尽显和蔼,“也许你不记得我,但尧迪生日那天我见过你,所以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慕惜似乎被唤起了些记忆,生日聚会那天她似乎一直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和尧迪的父亲坐在一处说笑着什么,从头至尾都没有打扰他们年轻人的交流,甚至于眼光都很少落到他们所在的区域。
“陆夫人,你好。”慕惜不疑有他,礼貌性地问了声好。
“顾小姐有时间吗?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任茹?见慕惜有些疑虑的神色,解释道,“哦,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冒昧,但有些事情确实需要顾小姐来为我解惑。我真的很希望你可以抽出一点时间来,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但我一直难以忘怀,谜底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慕惜一时间不置可否,想想毕竟是长辈的愿望,又是自己力所能及,也不太好拒绝,更何况她和尧迪是关系那么好的朋友,他的母亲需要自己的帮忙,理应尽己所能,于是便应承下来。
“顾小姐……”车上任茹?再度开口。
“陆夫人,您可以叫我慕惜。”慕惜接话道。
“好,慕惜,谢谢你今天愿意陪我来这一趟,这个答案对于我来说真的十分要紧,也许她不记得了,但是我不能忘了那份救命的恩情。”任茹?说着一件似乎是很严肃的事情,慕惜不由得有点好奇她所说的恩情究竟是怎样的。
轿车稳当地上了盘山公路,来往迂回的道路盘踞在山腰上,蜿蜒曲折的公路萦绕在葱岭之中,连接着一座座高山。
“慕惜念的是什么专业?”“我主修金融学,辅修管理。”“那你毕业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我计划……”路途中陆夫人和慕惜你一言我一语地攀谈起来,慕惜发现陆夫人是一个平易近人的母亲,对于他们年轻人的想法也挺赞同和支持的,思想站在时代的前沿,一点也不迂腐陈旧。
轿车的速度渐减,拐到在路边停稳,慕惜转头向窗外看去,这是一段再平常不过的道路,挨着山体岩壁,但她又怎会忘记,一年之前,她在这里遇见触目惊心的血红。
那日,天降大雨,疾风像是扫荡一样刮过每一个山头,道路异常湿滑,慕惜撑着雨伞稍显吃力地往山下走,想搭山麓下的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学校,但在这个转弯口上碰见一场车祸。
兴许是雨势太大蒙蔽了视线,那辆车撞上了公路旁边的护栏,大约是车头先迎面撞上,在强烈的惯性作用下,再加上司机慌忙之间刹车又打了方向盘,继而又使得车尾也撞在护栏上,车体已经严重变形。
安全气囊已经打开,驾驶室中有一名男子已经陷入昏迷,趴在方向盘上,头顶溃烂一块血流不止,鲜红的颜色浸湿了衣衫,也扎痛了慕惜的眼睛。
夕烟轻逝,伊人仙踪,枫林向晚,只盼君至 第四十章 红枫青梧
后座上也有一名女子,头撞在司机的椅背上看不清面容,同样是昏迷了,不知道状况究竟怎样,但车内地毯上映出的点点腥红,彰示着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经历了父母和堂妹出车祸的事后,慕惜对车祸有着和旁人不同的感受,那是一种没有这种经历就无法体会的感受。她看到驾驶室遍布的血红,仿佛看到了父母坠落悬崖时悲烈的情状,霎时恐惧充溢了心房,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
害怕像一条毒蛇缠绕上通红的心脏不断地勒紧,使她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窒息之感。
她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人像是失了三魂七魄,连从包中掏出的手机都掉了好几次,她蹲下去慢慢地闭上眼睛,蜷缩成一团抵御寒流的侵蚀,双手十指交叉握紧,想让心绪尽快平复下来,让双手不至于连挽回最后一丝希望的能力都失去。
这毕竟牵扯到两条人命,如果因为她的缘故而失去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她恐怕会自责一生。
就如她当时自责,自己为什么在全家人遭遇不幸的时候幸存下来,为什么没有和他们站在一起,也许和他们手拉着手一起离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平静了一会儿,直至手不再那样剧烈地颤抖,她才再一次试着拾起掉落在地上、屏幕被雨水打湿的手机,双手捧着不断战栗却依然无法按下按键,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
她往空荡的道路四周望去,不远处有一个公用电话的小亭,她急忙撑起身挪过去,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拿起并不那么沉重的听筒,立刻拨通了电话报了警,之后又拨通了急救电话,哆嗦着讲了具体位置,她能够感受到自己声线在不住地震颤,几乎要呜咽出声。
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她现在全身都是寒冷的,没有一丝一毫残存的温度,顺着亭子的壁沿滑下去,她双臂依旧交缠着抱住自己,保持着深深蹲着的姿势,双腿已经几近麻木,强烈的眩晕感迫使她无法站起身来,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沁入她的五脏六腑。
过了许久,她强撑着抬起僵直的脖子前后望了望,这条路上根本没有车辆行驶,看来呼救是无望了,只能静静地等待救援。
整条路上似乎只剩下了死亡的气息,和大雨撞击着柏油马路的巨大声响,空气沉闷得令人缺氧,大雨依旧一遍遍席卷和冲刷着慕惜头顶那柄孤单的雨伞,她的裙子浸在泥水里早已湿透,沾上了一大片的污渍,浅粉的颜色被侵染得几乎看不出本真的色彩。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绝望再次涌上慕惜的心头时,才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警笛的声音,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摊上什么麻烦,她只是一个过路人,对前因后果一无所知,对警方的调查和盘问也起不到任何助益的作用,既然救援都到了,她也没了留下来的理由。
于是她双手撑地站立起来,在警车和救护车到来之前,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匆匆几近逃遁地离开了现场。
侥幸公交车没有因为骤降大雨而停运,也侥幸当慕惜赶到时,末班车还没开走,浑身湿透地登上空无一人的车子,还被司机错愕的目光问候了几遍。
她很狼狈,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是干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耳边,顺着发丝淌下水来,整个人惊魂未定,睁着的眼眸空洞无神。衣服和裙子完全湿透,黏在身上异常难受,她却恍若未觉地在位子上坐了下来,司机的眼中满是嫌恶,抬腕看了看表,按下按钮关了车门就走了,估摸着是不想再上来一个像她这样的落汤鸡,给他添堵。
回到了这个地方,一年多前的记忆都瞬间回到了脑海,后脑勺有些钝钝地疼起来,当时的景象至今她一想起就感到惊恐和惧怕,那滩血红深深地烙在心上,抹都抹不掉。
她不愿记起,她强迫自己忘记,每每来到这里她都在车上沉睡,不去面对这段路途。但乍然回到了这个地方,毫无防备地倾袭而来时,一切又变得清晰。
一阵晕眩又冲上大脑,她一手撑住身旁的岩石,却依然无法支持住身体,软软地跪倒在地上,她的另一只手猝然扶着地以稳住身形。
“慕惜,你没事吧。”陆夫人像是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急忙伸手托住她的臂弯,“怎么了?”
慕惜一下子失了反应,眼前的世界是一片漆黑,大脑混乱得如同一团浆糊,有两股力道将她往相反的两边拉扯着,耳边是嗡嗡回旋的轰鸣声,她只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再也没有气力回应任何问询。
“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陆夫人有些担忧的语调在耳边响起,小臂上托住的手加了几分力道,另一旁似乎也来了人搀扶她。
她借着力徐徐站起,双手死死地拽住陆夫人的袖管,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身体依然像筛糠一样战栗着,心跳极度紊乱无序。
陆夫人一边细语温声安慰着她,一边将她扶到车子里坐好,打开了两侧的车窗,让清风吹拂进来,使得车内的空气与外界流通,不致憋闷。
慕惜将头深埋进臂弯之中,才感觉找到了些依托感,身体也不像是漂浮在海上的浮木飘渺无依,镇静了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睛也恢复了光感,找到了焦距。
陆夫人的手轻柔地抚着她的背,眸底满是关爱和焦虑,她扯了扯嘴角,将自己能达到的最佳状态展现出来,以免她担忧:“我没事,陆夫人。”
“你别再叫我陆夫人了,太生疏,叫我茹?阿姨就好。”任茹?伸手将她略显凌乱的头发理了理,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嗓音就如那洒映在溪泉上的清晖,轻柔而温暖,“你现在感觉怎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还好,没什么事,刚才只是一下子被从前的记忆吓到了。”慕惜摆摆手微笑着拒绝,眼前依然有些发晕,她使劲闭了闭眼。
夕烟轻逝,伊人仙踪,枫林向晚,只盼君至 第四十一章 结庐在人境
“从前的记忆?你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对吗?”任茹?抿了抿唇,神色间稍稍迟疑,终是问道。
“是的,我……”慕惜大致将那日,对于她来讲十分恐怖的经历回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了整件事发生的过程,其中几度感到胸闷。
她渐渐地弯下腰去,双臂撑在膝上,才可以使得自己的眼前不再出现那样天翻地覆的场景,大脑还是晕眩的,眼眸看不清东西,仿佛日月失色天地易位,整个人如同置身运行着的巨大滚筒之中,失了方向感,胃里的酸水似乎都被翻得一阵阵涌上来,她强硬支撑着才勉力说了下去,“也许遇见这样的事情,别人不会感到特别大的震撼和……害怕,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控制……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
“果然是你,我的第一感没有出错。”任茹?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天我被急救车载去医院之前,迷迷糊糊地看到了一抹穿着浅粉色长裙的人影,我知道是你拨的电话,才让我活了下来。我模糊记得,那时你蜷缩在车旁,很惊恐的样子,但我也只以为是年轻人没经历过这种大事,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是因为你的父母遭遇了这么大的不幸,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那天,坐在轿车后座的,是您?”慕惜似是明白过来些什么,那日她实在惊惧到了极点,根本对车内的二人完全一点印象都没留下,本能地去忘记那铺天盖地的血红。
“是,是我。”任茹?安抚似的拍了拍慕惜的肩膀,将身子挪向慕惜好让她依靠,扶着慕惜的头倚在她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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