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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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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经纶皱了皱眉头,转而道:“最迟后天上午我就会回青松观。”
“你要回去青松观?”何欢愕然,续而提醒:“最近城内好似不大太平。”在她看来,他不是应该留在沈家坐镇吗?
沈经纶没有理会这话,神情仿佛在说,外面的事,与我何干?他略一思量,又道:“我从未去过青松观的后山,你在哪里看到道士们练武,能否画一张草图给我?”
何欢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白纸,习惯性往后退,欲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
“不要坐那里!”沈经纶急切地阻止她,冷着脸说:“你不能坐那里。”
何欢疑惑地看他。他们身处沈经纶的小书房,这里原本只有一把椅子,后来他命人在窗边放了一张软榻,平日里她都是坐在软榻上的。
“总之……”沈经纶尴尬地别开脸,沉声说:“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让丝竹带你出去,你画完了,让她交给我就是。他们是你的姨母和表弟,更是曦言的母亲和弟弟。”
何欢莫名其妙,转头看看身边的软榻。顷刻间,她猛然涨红了脸,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
何欢自认很了解沈经纶,可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过他。人人都道他是冷清的沈大爷,几乎没有七情六欲,历来最讲规矩最重礼数,每每把沈家那些老古董噎得说不出话,可私底下,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绮怀居吻过她,他们曾在这张软榻上……
记起往昔的种种恩爱细节,何欢只想立马逃开,可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没说。她不着痕迹地往左移动几步,紧紧揪着手中的白纸,几乎把白纸揉成一团,再不敢注视窗边的软榻。
又是一阵沉默。沈经纶很快恢复了冷静,问道:“你还有其他的事?”他的语气明显带着逐客意味。
何欢低着头,她脸颊的红晕迟迟无法散去,只能悄然转过身,低声问:“表姐夫,你知道掮客冯这个人吗?”
沈经纶皱眉道:“你想说,石头巷的宅子?”
“你已经知道了?”何欢暮然转身。
恍惚中,沈经纶有一秒钟的闪神。此刻的何欢,两颊酡红,眼泛雾气,神情中满是羞怯与不自然,却又带着莫名的专注与纯洁的茫然。这样的她与昔日的林曦言一模一样。
他尴尬地轻咳一声,点头道:“我虽然已经知道,但这是你何家的事。当日我命志华去衙门接你,仅仅因为那是岳母的要求。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是说石头巷的宅子,我是说冯骥阳。”何欢语气急促,“石头巷的宅子,我自己会解决的。”
“你是说,谢三会帮你解决?”沈经纶的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
“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沈经纶别开视线,“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谢三曾奋不顾身救你,我想,石头巷的宅子,何家想脱身,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话音刚落,他惊觉自己语气中的酸味,又急忙掩饰:“志华已经告诉我,那天的事发经过,我让丝竹带你进来,其实是想对你说一声,虽说整件事的罪魁祸首是黑巾人,但确是我没有安排妥当,才让你遇险。”
“表姐夫已经让肖大夫替我诊治过了,再说,就像您说,罪魁祸首是黑巾人,您完全不必觉得歉意。反倒是冯骥阳——”何欢一脸担忧,急切地说:“他在这个时候死了,表姐夫,难道您不觉得蹊跷吗?”
“你是在担心,我会受牵连?”沈经纶侧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受牵连?”
何欢语塞。
“何小姐,对冯骥阳,你都知道些什么?”沈经纶正色问。
何欢心中犹豫。从谢三的言里言外,她可以肯定,六扇门追查冯骥阳已久,而谢三似乎认定,冯骥阳和沈经纶有莫大的关系。正是因为冯骥阳,谢三才假冒沈家的小厮,潜入沈家追查。
谢三和沈经纶,一个是她的救命恩人,一个是她儿子的父亲,她未来的相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被他们夹在中间的?
沈经纶沉着脸注视何欢。许久,他一字一句说:“或许是谢三,他有话让你转告我?”
“表姐夫,您和谢捕头之间,可能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沈经纶轻笑着摇头,“你知道他是谁吗?”
ps:
这章是定时的哦,所以俺不会食言而肥哦,哈哈哈,不过我昨天说的是“如果”,如果哦,所以不定时也不会肥那啥,老纸可是推理作者,哈哈哈
正文 第82章 拒绝
谢三是谁?沈经纶的问题,一下把何欢难住了。
谢三假扮地痞,假冒捕快,几乎没一句真话。当初,何家的马车被黑巾人拦截,何欢也曾怀疑,一切都是谢三自导自演。可两天前黑巾人再现,虽然整件事颇有蹊跷之处,但她相信,谢三绝非歹人。
犹豫再三,何欢对着沈经纶说:“表姐夫,请容我大胆说一句,您和谢三爷之间的症结在冯骥阳……这么说吧,有人曾亲耳听到冯骥阳说,表姐夫在表姐丧礼期间,请冯骥阳寻找一对玉佩,用来向林二小姐下聘。”
说到这,何欢抬头朝沈经纶看去,只见他目光炯炯看着自己,她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慌乱,低头道:“是我多嘴了……只是冯骥阳在这个时候死了……”
“你等了几个时辰,目的是什么?”沈经纶显得有些不耐烦。
何欢微微一怔。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都没有弄清楚,谢三是不是回京复命去了,为何冒冒然找上沈经纶?她又冲动了吗?
她定了定神,低头说:“表姐夫,六扇门的捕快虽然回京去了,但我总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
“不管你想表达什么,我只有一句话,我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沈经纶打断了何欢,走到窗前,侧身望着窗外,漠然道:“青松观的事,谢谢你告之我,我会保证岳母和诺言安然无事,其他的,与我无关。”
“那林家二房呢?”
“那是林家的事,我只可以说,为了曦言,我会保证岳母和诺言的安全,仅此而已。”
沈经纶的话让何欢心生失望,可某种意义上,她又觉得这样的反应才是意料之中的。她只能安慰自己,他至少已经承诺。查探练武的道士是何来历,也知道了冯骥阳是一系列事情的关键。若他与冯骥阳果真有某种关系,他一定会有所动作。她应该相信他才是。
眼见沈经纶不着痕迹地卷起林曦言的画像,手指无意识地轻抚画轴,何欢心中顿生悲伤之情。他如此思念林曦言,为伊消得人憔悴,都快让她心生妒忌了,为什么他偏偏不信,她就是林曦言呢?
“你为什么不相信……”
“相信什么?”沈经纶转身面对何欢。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仿佛在告诫何欢,不要再说什么。她就是林曦言。这只会让他鄙视她。
何欢抿嘴不语。午后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沈经纶的左脸颊。他高挺的鼻子在他的右脸落下了浅浅的阴影。他整个人略显苍白憔悴,却更添了几分漠然与高高在上,仿佛任何人靠近他,都是对他的亵渎。
何欢垂下眼睑。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沈经纶复又转头望着窗外。许久的沉默,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开口。何欢恍然想到,成婚之初,他们也是这样相对无言,她更是满心忐忑。只是那时候的他允许她靠近他,此刻却已今非昔比。
何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书房的,她木然地随着丝竹回到花厅,画下道士们练武的地点。宣纸被丝竹取走。萱草领着她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送她回何家。
马车缓缓驶过酒楼,谢三站在窗口凝视车顶,表情晦暗不明。
长安立在一旁,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谢三目送车子远去。
长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中掠过一丝疑惑,又慌忙正色道:“三爷,吕大人使人来问,白管事遗书所言‘玉佩’,是否应该继续追查?”
谢三收回目光,反问:“他想怎么追查?”
长安愣了一下,摇头道:“这个吕大人没说,不过您派去永记当铺查探的人传话回来,林捕头命永记当铺列出所有冯骥阳参与买卖的物件,看样子林捕头大概是想一件一件追查。据说,现在蓟州城的富户人人自危,就怕受牵连。此事若是继续深挖,恐怕蓟州城人心不稳。”说到这,他用更低的声音说:“看起来,吕大人与掮客冯也是识得的,他使人来问,好似很怕事情会闹大……”
“这么说来,林捕头去永记当铺调查,并不是吕大人的命令?”谢三望着沈家的大门,若有所思。
长安点头道:“三爷,小的总觉得,林捕头仍旧认定黑巾人是倭贼,可所有的事情明明与倭贼没有半点关系。”
“吕大人审问黄掌柜,有什么结果吗?”谢三一边问,一边朝街道的尽头看去。沈家的马车载着何欢,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长安看着他的动作,简短地回答,黄掌柜在公堂上直喊冤枉,口口声声说,因为石头巷的宅子就在永记当铺后面,冯骥阳坐地起价,每到他们举办竞标会,就逼着他们以高价租下,他们也是有苦难言。有几次,逼得他们不得不换了场地,但因为着实不方便,最后只能任由冯骥阳开价。据他所知,除了竞标会的日子,那进宅子一直空置着。他及当铺的伙计从未见过宅子里亮起灯火。
谢三默然听着长安的汇报。如今,所有的关键都卡在冯骥阳死了,可偏偏,谢正辉一直监视着冯骥阳,不要说是沈经纶或者他的亲信,就算是卖菜倒粪的,凡是与冯骥阳接触过的人,他们不可能没发现,除了黑巾人袭击沈家马车那一天,冯骥阳曾脱离他们的视线。
难道袭击马车只是声东击西之计?想到这,谢三的脸色愈加阴沉。
长安站在一旁,硬着头皮说:“关于林家的白管事和冯骥阳的关系,已经查清楚了,据说是白管事帮着冯骥阳在蓟州安顿下来……似乎没什么可疑,他们并不知道冯骥阳的另一个身份。”
谢三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沉着脸说:“其他的事,让吕县令和林捕头自己看着办,我们只需注意着沈家。”他停顿了一下,感慨道:“时间不多了,不管怎么样,至少得有一个答案。”
长安看了看何家马车离开的方向,小心翼翼提醒:“三爷,何小姐这会儿才回家,算时间,已经两个多时辰了……”
“我知道。”谢三打断了长安,“看起来,她一定和沈经纶相谈甚欢。”
正文 第83章 如释重负
稍早之前,在何欢敲开沈家大门的同时,张伯在何家二门外放下魏氏等人,自己直接前往何柏海家。
魏氏步下马车,甩开张婶的手,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张婶亦步亦趋跟着,进了屋子便直接跪在了魏氏脚边。白芍站在门外左右为难。
魏氏立在屋子中央,只觉得一股腐霉味迎面扑来。她责骂白芍:“你是死人吗?还不进来把窗户打开,再去烧一壶热水过来。”
白芍对着魏氏福了福,依次打开窗户,转身去了厨房。魏氏这才发现,整个院子静悄悄一片,一点声息都没有。她刚想呵斥:“人都到哪里去了。”就见西厢的窗户“咯噔”一声阖上了。不多会儿,陶氏带着何靖走出房门。两人刚刚跨入正屋,曹氏亦走出了东厢。
“姨娘。”陶氏对着魏氏草草行礼。
“姨奶奶。”何靖立在陶氏身后,恭恭敬敬朝魏氏行礼。
“魏姨娘,你回来了。”曹氏心不在焉。
魏氏还不及开口,陶氏抢先说,她身体不舒服,想回屋歇息了。她说罢,也不等魏氏反应过来,牵起何靖转身就走了。
曹氏见状,有样学样,曲了曲膝盖,转头回了东厢。
魏氏气得双手颤抖,铁青着脸怒道:“他们这是什么态度,当我死了不成?”
张婶跪在地上不敢说话。魏氏见她唯唯诺诺,又想到是她给何欢报信,也是她听从何欢的吩咐,自说自话替她收拾行礼,她指着她的鼻子骂了好一会儿,仿佛只要她骂得够狠,够凶恶,她所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
张婶一径在地上跪着,直至魏氏喘着粗气坐回椅子上,她才低声劝道:“姨老太太。大小姐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个家,不如……”
“不如什么?”魏氏怒不可遏,张婶的一声“姨老太太”就像是一个火辣辣的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她颤声叫骂:“她是为了这个家吗?她根本就是为了自己。你以为她有那么好心?她只想替自己谋个好前程。她眼巴巴赶去沈家,指不定还回不回来……”
白芍端着茶壶立在廊下,听到魏氏越骂越难听,虽心中气愤,却不敢进屋。她朝西厢、东厢看去。两边全都门窗紧闭。仿佛压根没听到正屋的动静。
魏氏骂了一盏茶时间。眼见没人搭理她,哼哼唧唧命张婶关窗,铺床,又说自己累了。身体不舒服,中午给她熬点瘦肉粥就够了。
待魏氏躺下,张婶试探着在床边说:“姨老太太,听我家那位说,大小姐与六扇门捕快熟识,沈大爷也愿意帮着大小姐,不如趁这次的机会,把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魏氏一下坐起身。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张婶,冷哼:“你若是敢对她提及半句,别怪我不顾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说罢,她侧身躺下,再不理会张婶。浑浊的双目直愣愣地盯着蚊帐。
张婶无奈,只得走出房间,想在二门口等着丈夫,却在院子中被白芍拦下了。
白芍虽不敢顶撞魏氏,对着张婶还是敢直言的,她道:“张婶,这些日子,姨老太太一直在青松观,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日日跟着大小姐,最清楚大小姐有多不容易。就拿上次来说,大小姐先是被押上公堂,后来又被黑巾人追杀……”她唠唠叨叨陈述何欢这些日子的遭遇,只差没有直说,魏氏指责何欢的言语太过诛心,临了又道:“如今,掮客冯死了,谢捕头回京复命去了……”
“冯骥阳死了?”曹氏突然打开房门,径直走向白芍,急切地拉着她的手,焦急地问:“他真的死了?怎么死的?”
白芍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如实回答:“听张伯说,他是在公堂上被谢捕头杀死的,尸体已经连夜运回京城了。”
曹氏闻言,重重吁一口气,一脸如释重负,转念间又焦急地问:“那他有没有在公堂上说什么?”
“说什么?”白芍和张婶奇怪地看她。
曹氏急忙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她一边说,一边往回走,“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被曹氏这么一打岔,白芍没再继续替何欢诉苦,转而去厨房准备午膳。张婶看了看曹氏紧闭的房门,径直出了二门,在二门外焦急地等待张伯。
张伯把何欢的话转述邹氏之后,去车行还了马车,这才走路回家。张婶见到他,把他拉至二门外的角落,低声说:“昨日,大小姐对姨老太太说的那些话,好像和三年前的那件事有关,听起来十分紧要……”
“哪件事?”
“就是林家那人说的,一本万利的事……”
张婶没有说完,张伯一把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拉着她走到大树后,低声警告:“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如今,白管事和冯骥阳都死了……”
“林家死的那位白管事,就是当天牵线搭桥那一位?”张婶一脸惊愕。
张伯重重点头,用更低的声音说:“我们本不该知道那件事的,以后仍旧假装不知道,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对任何人提及半字。再说,大小姐只是想知道,大老爷因何被押去衙门,以及分家的细节,与三年多前那件事毫无瓜葛。”
何靖站在二门口,奇怪地看着张伯张婶的身影在大树后若隐若现。他听到二门外的动静,以为何欢回来了,急巴巴跑出来,只听到张婶说“一本万利的事”几个字。他本想跟上去问问,到底什么事,想着“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才止住了脚步。
“靖儿,你站在二门口干什么?”曹氏立在何靖身后向外张望。她换了干净衣裳,又仔仔细细梳了头,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何靖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回答:“姨娘,我在等大姐回来。”
“都这个时辰了。沈家定然是留饭了,你大姐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走,我们去吃午饭,不能饿着自己。”她拉起何靖的手,举步往里走。
何靖虽觉得曹氏此举有欠妥当,但终究没有甩开她,跟着她去了厨房。
母子俩人用过午膳,何靖照例端了一份午餐回西厢。曹氏对着西厢的方向,不屑地哼哼一声,并没有阻拦何靖。她想了想。命白芍另外准备一份餐点。端着盘子去了正屋。没有敲门径直走入魏氏的房间,高声说:“姨娘,起来用午膳吧。”
魏氏压根没睡着,整整半个多时辰。她就那样直挺挺地躺着,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听到曹氏的声音,她没有动,仍旧像老僧入定一般,目光直勾勾盯着某处。
曹氏站在床沿,大声说:“姨娘,我劝你还是起床用膳吧,如今可是大小姐当家,再不比从前。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谁让你进来的?”魏氏坐起身,不悦地呵斥曹氏,“还有没有规矩?”
“规矩?”曹氏冷笑,“我只知道。我是曹姨娘,你是姨老太太,都是姨娘的命,你别在我面前摆婆母的谱。”
“你!”魏氏气得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我什么?”曹氏叉腰看着魏氏,指了指一旁的盘子说:“我好心给你送午膳过来,不是让你给我脸色看的,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何老太太吗?现在这个家,是大小姐做主。”
“你给我出去!”魏氏气极。
曹氏不紧不慢地说:“我自然是要出去,不过在出去之前,我给姨老太太指一条明路,大小姐眼见着就要入沈家大门了,你仗着自己是所谓的长辈,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难道还敢得罪沈大爷?”
魏氏这几年虽然习惯装腔作势,但到底只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妇,她被曹氏这么一呛声,怒从心生,口不择言地说:“别以为我人在青松观,就什么都不知道。沈大爷说了,三年内不娶妻。她以为自己能和林家那丫头比?简直痴心妄想!她就算脱光了,爬上沈大爷的床,沈大爷也不会瞧她一眼……”
“姨老太太,沈大爷说,三年内不娶妻,那他有没有说,三年内不纳妾呢?”曹氏斜睨魏氏,眼中难掩鄙夷之色。
片刻,她转身指了指窗外,接着又道:“你自己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大小姐还没回来,定然是在沈家用午膳了。你若是不信我的话,就去问问张伯和白芍,前一日,大小姐是不是去了《翠竹轩》。《翠竹轩》是什么地方,姨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吧?”
“她当真去了《翠竹轩》?”魏氏的一颗心重重往下沉。可是在青松观的时候,何欢分明对她说,沈经纶是看在大韩氏的面子,才把她救出衙门的。
转念再想想,魏氏忽然又觉得,自从何欢自杀未遂,她整个人都变了,也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魏氏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待她回过神,房内已不见曹氏的身影,唯有一碗糙米饭,几颗黄不拉几的青菜摆在床边。
“我明明说了瘦肉粥的!”她一把掸落碗筷,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滑下。
房间外,曹氏听到屋内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勾起嘴角嗤笑一声。
这几天,她躲在房内惶惶不可终日,犹如死过一回一般。这会儿她终于想明白了,老天给了她机会,她得好好活着,不能辜负上天的一番美意。何欢虽然对她不咋地,但跟着何欢,总好过与黏糊糊的陶氏为伍,更好过伺候自私自利外加小家子气的魏氏。退一万步,就算何欢不喜欢她,但她对弟弟何靖是真心的,她不可能不顾及,是她生了何靖。
曹氏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以后她得与何欢一条心。正当她想着,自己应该如何进一步向何欢表明心迹,就听院子外面传来张伯、张婶的声音。她走向二门,只见一顶小轿刚刚入了大门。
“哎呦,我当是谁,原来是三太太来了,真是稀客啊。”曹氏假笑着上前,挡住了轿夫。
邹氏听到她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想着此行的目的,她勉强换上笑容,走出轿子与曹氏打招呼,客气地说:“我们刚刚得知,姨老太太身体不适,老爷遣我过来探望姨老太太,麻烦曹姨娘引路。”
曹氏作势望了望天,“咦”了一声,失望地说:“今天没有太阳啊,我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她掩嘴轻笑,又道:“如果我没记错,这都有三年了吧?每年老爷、老太爷的祭日,三老爷、三太太也只是遣管家送些祭品回来。也对,三老爷、三太太富贵了,是大忙人,哪有功夫回来应酬我们这些穷人。”
邹氏被曹氏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她脸色微沉,刚想回嘴,又生生憋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转头对张婶说:“张婶,麻烦你带路。”
“三太太,您这是想假装不认识我吗?”曹氏再次挡住了邹氏的去路。其实曹氏并不知道何欢曾吩咐张伯和白芍,不要让魏氏和三房接触。这会儿她火力全开,见人就咬,她自个儿认为,这是向何欢表明立场,其实大半的原因是这几天她憋坏了,情绪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邹氏眼见曹氏顶在自己面前,她不能假装没看到,假笑一声,生硬地说:“曹姨娘,我只是来探望姨老太太的。”
曹氏扬声说:“张婶,你还不去请示姨老太太,有没有精神见三太太。”
听闻这话,张伯终于有说话的机会,对着邹氏说:“三太太,在下先前就说过,大小姐一早就吩咐,不要打扰姨老太太休息。”
一听这话,曹氏立马点头附和:“三太太,你都听到了?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儿可真不巧了,您还是请回吧。”
三房一直以为何家还是魏氏当家,邹氏怎么都没料到,曹氏、张伯等人居然倒戈何欢。她愣了一下,难掩脸上的诧异,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义正言辞地说:“姨老太太一手把老爷带大,今日我代替老爷前来尽孝,你们不能拦着我。”
“三婶娘想在姨奶奶病榻前尽孝?”何欢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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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有没有遇过熊孩子,一堆人排队等着抱他,他全都不要,就要你抱,非要你抱不可。你抱了他,他不满意,非要你去屋子外面呆着。你去了屋外,他还不满意,一定要你对着他边走边说,边说边走,一刻都不能停,若是没有满足他这些要求,他就嚎叫(注意,是嚎叫,不是哭),他有本事让整个小区都觉得,你在虐待儿童。呜呜,泪流满面,作者君这几天心力憔悴。我努力告诉长辈,不能他一闹,就抱他,哄他,顺着他,结果他们全都指责作者君没有爱心。母上大人还在一旁冷冷地补刀,她说,作者君的孩子,果然和作者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臭脾气一模一样。作者君要疯了,真的,作者君本来打算,六月底把《阖欢》写完,然后开始投入科幻的怀抱,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浮云,浮云~~~累觉不爱
正文 第84章 隔离
邹氏循着何欢的声音看去,隐约见到沈家的马车在大门外一闪而过,她的心重重往下沉。曹氏自然也看到了,胸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何欢刚想说话,就听何靖高高兴兴唤了一声“大姐”,大步走出二门。看到邹氏,他愣了一下,对着她行礼,恭敬地称呼她“三婶娘。
何欢对何靖笑了笑,命白芍带他回屋,只说晚些再去找他说话,随即才向邹氏行礼,笑道:“三婶娘保养得真好,三年了,都没怎么变,不然靖弟恐怕认不出您了。”
邹氏表情一窒,义正言辞地命令:“我是回来探望长辈的,你在前面带路吧,不然我也可以自己进去的。
“三婶娘刚才不是说,想在姨奶奶病榻前尽孝吗?怎么又变成探望了?您到底是尽孝呢,还是探望呢?”
“别和我抠字眼!”邹氏嘴上严厉,心里却没底。她必须单独见一见魏氏,可很明显的,魏氏已经被孤立了。她抬高下巴,冷哼:“你好歹称呼我一声三婶娘,怎么,想把我拒之门外不成?”
“我怎么敢把三婶娘拒之门外,您跟我来。”何欢上前给邹氏引路,情不自禁看一眼曹氏,心中暗忖:她昨日还病歪歪的,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精神了?
何欢在魏氏房门口作势敲了敲门,推门就见床榻边一片狼藉,不止有碗碟的碎片,饭菜更是洒了一地。
邹氏怔了一下,正想指控何欢等人照顾不周,何欢已经抢先说道:“姨奶奶,您这是干什么,家里就算再艰难,也不差您一口饭。再说,三叔父和三婶娘一向有孝心,听说您病了,三婶娘立马就赶来了。”
魏氏猛地坐起身,看了看邹氏。又暗示性地看了看何欢。
何欢见状,扬声吩咐:“白芍,还不进来把屋子收拾干净。”
邹氏动了动嘴,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眼见白芍“噼里啪啦”把餐具的碎片扫入簸箕,她复又想开口,何欢再次抢白:“张婶,再拿一份饭菜过来,三婶娘刚才说,她想在姨奶奶病榻前尽孝呢。我想姨奶奶即便胃口不好,饭还是要吃的。”
魏氏怒视何欢。
“姨奶奶。你不是身体不适吗?”何欢关切地问。
邹氏被何欢抢白了几次。早已没了一开始的气势。她记挂着正事。顺着何欢的话说:“既然姨老太太尚未用午膳,我来伺候她用膳吧。欢丫头,你去忙你的,这里有我就够了。”
“这怎么能行。”何欢连连摇头。“横竖我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既然姨奶奶和三婶娘怕我粗手粗脚,伺候不周,那我就在边上看着,学学三婶娘是怎么伺候长辈的。”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魏氏怒骂。
“三婶娘见谅。”何欢对着邹氏行了一礼,“这些日子,姨奶奶脑子有些不清楚,经常无缘无故发脾气。过会儿她就不记得了。”
“你!”魏氏气得浑身颤抖。
邹氏则惊愕地看着何欢。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眼见张婶低眉顺目走入屋子,放下盘子便躬身退了出去,她沉下脸说:“既然姨老太太病得这么重,我这就带她去医馆。”
“三婶娘,你可想好了再说。”何欢轻笑。
“你什么意思?”邹氏不解。
何欢看一眼魏氏。不紧不慢地说:“就像三婶娘刚才说的,三叔父虽然不是姨奶奶亲生的,但到底一场养育之恩,若是三叔父、三婶娘想把姨奶奶接回去侍奉,大伯母大概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大伯父,将来或许还有人在背后议论靖弟的不是,但我却是赞成的,毕竟三婶娘也看到了,如今家里的情况不好,姨奶奶由三叔父照顾,总比现在过得好……”
“你,你胡说什么!”邹氏立马就急了,“我只是送姨老太太去医馆而已,尽一点孝心罢了。”
邹氏不愿意把魏氏接回自己家,魏氏更加不愿意去三房,她可没忘记,以前的自己是如何对待何柏海的,她心知肚明何柏海有多恨她。因此,邹氏话音未落,魏氏马上接口:“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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