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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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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婶把牛婆婆的惊讶看成怀疑,急巴巴说:“牛婆婆,你知道的,大小姐一向不是好糊弄的主,就算没有沈大爷护着,任谁都没有机会动她的肚子,所以这事真怨不得我……”

“你放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二太太一向很明白。再说,别说是你,就算是二太太,二小姐,全都吃过大小姐的亏,以前的事二太太并没有怪你。不过——”牛婆婆话锋一转,摇头道:“如今大小姐已经不在了,二少爷年幼,大太太一向对你言听计从,可你自己看看,你都办了些什么事儿!”

“牛婆婆,这事就更怨不得我了。你不知道,现在这院子,屋前屋后都是沈大爷派来的下人,我就算想给二太太送口信,也得能够送出去才行啊!”

听到这,大韩氏再也忍不住了,“嘭”一声推开房门,大步走向陆大婶,拼尽全力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陆大婶一连后退了七八步。

这一刻,大韩氏已经无法用任何词汇描述自己的心情。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想要怒骂吃里扒外的陆大婶,却说不出一个字。她双手撑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稳身子。

陆大婶在措不及防之下挨了一巴掌,已经完全懵了。她眼睁睁看着牛婆婆走向大韩氏等人,依次向他们行礼,嘴里说着:“大太太,二少爷,表小姐,奴婢幸不辱命……”

“你设计我!”陆大婶大叫,挥舞着双手就想扑上去揪她的头发,又见立在桌前的大韩氏,她的动作戛然而止,“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一步步跪着上前,抓住大韩氏的衣襟哀求:“太太,是她设计诬陷奴婢,是她——不对,是表小姐,她一心想嫁姑爷,是她想离间我们主仆的关系……”

大韩氏重重一脚揣在陆大婶的肩膀上。她依旧说不出话,只能用双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裳,急促地喘息。

何欢和林诺言急忙上前搀扶大韩氏,轻抚她的胸口为她顺气。何欢见母亲脸色煞白,已经哭不出眼泪,又是心疼又是后悔。父亲临出洋前要她好好照顾母亲,这是父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以为自己能够代替父亲,照顾母亲一辈子,哪知道造化弄人。

若是她预知自己会难产,定然一早狠下心肠,让母亲认清楚陆大婶的真面目。从前,她一直认为陆大婶就是一只会叫的狗,今日她才知道,她是一只黑心的白眼狼。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但她一向自诩为把人心看得透彻,到头来她还是看错了。

“姨母,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您生气。”何欢低声劝说。

大韩氏一把推开何欢,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双目死死瞪着陆大婶,几乎快喷出火来了。

陆大婶自小服侍大韩氏,但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她心中骇然,急忙双膝并拢跪在她面前,“嘭嘭嘭”不停磕头,嘴里反复重申,她是冤枉的,是被陷害的。很快,她的额头肿了一个大包,她知道大韩氏一向心软,她没有缓下动作,反而更用力地磕头,任由大包破皮,鲜血顺着眉心淌下。

大韩氏依旧只是瞪着陆大婶,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何欢察觉不对劲,忽然间觉得害怕。她紧紧攥住大韩氏的手,半跪在她脚步,抬头看着她说:“姨母,您说句话啊,这种狗奴才,不值得您气坏了身体。”

林诺言跟着也跪下了,用力摇晃大韩氏的手臂,哀求她看自己一眼。

大韩氏仿佛压根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她甩开他们的手,踉跄着站起身,慢慢挪动脚步移向依旧不断磕头的陆大婶。

“姨母,您醒一醒!”何欢拽住大韩氏的手腕。

大韩氏没有回头,只是一根一根掰开何欢的手指。何欢哪里敢放手,又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大韩氏再次掰开她的手指。

如此反复了三次,大韩氏突然“咚”一声摔坐在地上,捶着胸口,声嘶力竭地哭叫:“曦言,曦言,我的女儿,我为什么不信你的话,我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信这个老东西!你回来,回来母亲身边,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会听信了别人的谗言,反过来埋怨你……”

ps:

我是秀恩爱君:今天傍晚,为了出去玩,吱吱呜呜挂了母上电话,关机,然后在外面吃了饭,看了话剧。从剧场出来的时候,发现母上给某人打了三个电话。某人很平静地回拨,只说很快就回去了。回家的路上,我吓得瑟瑟发抖,已经准备被母上骂得狗血淋头,可是打开大门,某人面不改色地对母上说,我只是迫于无奈陪他出去应酬。瞬间好感动,呜呜

正文 第76章 贱人的逻辑

亲耳证实陆大婶的背叛,大韩氏悔得肠子都青了,哭得肝肠寸断。女儿生前多次提醒她,不可尽信陆大婶,可是她呢?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女儿虽然对她好,儿子也聪明听话,可这个世上,能够与她说说知心话的人,只剩下陆大婶。

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信一个贱婢,她真是有眼无珠!

何欢见母亲哭得伤心,心中亦是难过。她想上前劝慰母亲,但还是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只是眼睁睁看着弟弟强忍眼泪,替他们的母亲擦拭泪痕。

陆大婶见状,心知自己大势已去,心中又惧又怕。她一边磕头,一边思量应对,与一家人的安危相比,额头的伤口,脸颊的疼痛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太太!”陆大婶哭着上前,双手抓着大韩氏的裙摆,哀声认错:“奴婢知道错了,是奴婢辜负了太太,奴婢只是一时糊涂。”说罢,她复又对着大韩氏磕头,脸颊几乎贴上了大韩氏的绣花鞋。

何欢拭去眼角的泪花,冷眼看着陆大婶,转头对大韩氏说:“姨母,您认清了此人的真面目,表姐在天之灵只会觉得高兴。”

大韩氏哪里听得进去何欢的劝说,只是一味沉浸在懊恼中。何欢看着她,只能暗暗叹息,目光落在了林诺言身上。软弱的母亲,年仅十岁的弟弟,她应该怎么做?

“太太,奴婢罪不可恕,死不足惜,请给奴婢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陆大婶再次哀求,跪着上前,欲抓住大韩氏的衣襟。

“滚开!”林诺言重重推开陆大婶,护在大韩氏身前,用自己小小的身体阻隔了她们。

“少爷,奴婢一辈子跟随太太,奴婢只是一时糊涂。”陆大婶对着林诺言磕头。

“你说。你只是一时糊涂,大姐怀上身孕是十个月前的事了,你这所谓的‘一时’,可够久的!”

“少爷,那时候奴婢并没有答应二太太,奴婢一口就回绝了。太太经常告诫奴婢,做人处世都应该与人为善,奴婢日日谨记太太的教诲,怎么可能做出丧尽天良的事,尤其对象还是大小姐。是太太最疼爱的大小姐。”她对着林诺言叩首。信誓旦旦地说:“少爷。奴婢对太太的忠心,日月可鉴!”

“忠心?你既然忠心,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将此事禀告母亲?”林诺言虽然尽量装出大人的口吻,但声音难掩稚气。何欢在一旁看着。既有欣慰,又觉心酸。

面对林诺言的质问,陆大婶表情一窒。那时候她自然不敢答应二房,一来,她不敢在林曦言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二来,林曦言是沈大奶奶,整个林家都得巴结着沈经纶,就算明知林曦言不喜欢她,她也不可能舍了大房就二房。至于她为何没有捅出这件事。就好像她在冥冥中早就意识到,应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当下,这些话自然不能对林诺言说,她只能重重磕一个头,哀声解释:“少爷。那时候二太太派人暗示奴婢的那番话,说得极为隐晦,奴婢无凭无据……就算奴婢告之太太,二太太也完全可以推说,是奴婢听错了,甚至反诬奴婢挑拨太太和二太太的妯娌关系。”

“那你觉得,自己有没有听错呢?”林诺言询问。

“没有,奴婢没有听错,奴婢才会一口回绝。”

“既然你没有听错,就是知道有人意图谋害大姐,难道你不担心大姐吗?”林诺言喝问,又怒道:“这样的你,居然说得出‘忠心’二字!”

陆大婶再一次呆住了,她急道:“太太,奴婢从没有害人之心,奴婢一直谨记您的教诲!”说罢又转身对着大韩氏磕头。

林诺言再次挡在母亲身前。

“诺言。”大韩氏哽咽着低唤一声。她擦干眼泪,说道:“扶我起来。”

何欢急忙弯腰,与林诺言一起扶起大韩氏。陆大婶随着大韩氏的动作,转身再次对她磕头,誓言从没有背叛大房,从没有害过任何人。先前她只是一时糊涂,才想着去二房手下当差,她已经知道错了云云。

大韩氏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只觉得全身发软,双手止不住颤抖。她深吸几口气止住眼泪,低头注视蓬头垢面的陆大婶,只见她的额头青紫一片,一条血痕顺着眉心滑过鼻子,在她的鼻翼凝结。

林诺言生怕大韩氏又会心软,急促地说:“母亲,您刚刚亲耳听到,她对牛婆婆说,她没有把事儿办成,只因院前院后都是大姐夫派来的下人。”

陆大婶急忙回忆自己对牛婆婆说过的话,慌慌张张辩解:“少爷,二太太并没有让奴婢做什么,即便奴婢想去二太太手下当差,奴婢也一直牢牢记着太太的教诲,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何欢看得分明,陆大婶口口声声知错,但她的眼珠子一直左右乱转,她一直在思量应对之策,哪里是知错。她想开口,但还是忍住了,只是默然站在一旁。

林诺言急切地看着大韩氏。大韩氏拍了拍他的手,无力地说:“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想去投奔二房?”

“母亲!”林诺言疾呼。

“诺言,你和你表姐去外面等着。”

“母亲!”林诺言急了,“大姐在世的时候就说过……”

“诺言!”大韩氏喝止儿子。

何欢的心中掠过一阵失望,可是看到大韩氏脸色微沉,表情坚定,她稍一犹豫,行礼告退,拉着林诺言离开。紫兰和牛婆婆早前就已经避出去。何欢行至门口,深深看一眼大韩氏及跪在大韩氏脚边的陆大婶,顺手关上了门房。

幽暗的烛火下,陆大婶低着头,心中暗喜。她自小跟着大韩氏,素知她心软又没主见。这会儿林诺言与何欢虽然欲置她于死地,但只要说动了大韩氏,他们一家必定能全身而退。

大韩氏看着陆大婶,表情晦涩不明。她失望地说:“在我心中,我们早已不是一般的主仆,我们一向情同姐妹,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决心背弃我?”

这话正中陆大婶下怀,她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哀声说:“太太,奴婢自七岁就伺候您,至今已经三十多年。在奴婢心中,您不仅仅是主子,您就是奴婢的一切。奴婢一直觉得,奴婢这辈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奴婢对大小姐和二少爷也是忠心不二……”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投奔二房?”

“太太,奴婢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陆大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哽咽低述:“太太也是知道的,奴婢一向不得大小姐喜爱。奴婢不是埋怨大小姐,就像太太说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讲的是缘分,可能是奴婢的八字与大小姐不合……”

“曦言已经不在了,你说这话,有意思吗?”

“太太!”陆大婶又磕了一个头,哀诉:“正因为大小姐不在了,奴婢才痛定思痛,决意离开太太。”她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大小姐自小不喜欢奴婢,这些年,太太一直十分为难,有时甚至让太太对大小姐生出不快。为此,奴婢甚为内疚。可即便如此,奴婢依旧一心一意伺候太太,不舍得离开太太。如今,大小姐不在了,太太伤心之余,还要时时刻刻在二少爷面前维护奴婢,奴婢实在不忍心看到太太再为奴婢心力交瘁,奴婢只能选择离开,求太太成全!”

“你的意思,因为诺言不喜欢你,你才决定离开我?”大韩氏一字一句问。

“太太,”陆大婶满脸泪水,哽咽地自责:“是奴婢的八字不好,大小姐和二少爷才会不喜奴婢,要怪只能怪奴婢没福分伺候太太。”她哭得愈加伤心,语焉不详地说:“事到如今,奴婢只希望来生能够做牛做马,一辈子伺候太太。”

“啪!”大韩氏一巴掌打在陆大婶脸上。她嘴唇发白,双手微微颤抖,痛心地说:“我真的看错你了,我为什么不听曦言的劝,留你至今?十年前,我就应该成全你,让你们一家跟着大哥回韩家。”

门外,何欢听到这话,眼眶一下子红了。

正文 第77章 认清

十岁之前,林曦言也是不知忧虑为何物的天真小女孩。那一年的冬天,父亲的死让她在一夜间长大。

何欢犹记得,当年,身为林曦言的她,为防林谷青一家对刚出生的弟弟下毒手,她冒着大雪,连夜请来舅父。之后的几天,她注意到陆大婶对舅父的刻意讨好。她立马提醒母亲,陆大婶并不是可以共患难的人,结果却被母亲斥责疑神疑鬼。

这些年,她一直以为母亲已经忘记那件事了,此刻听她再次提及,一时间五味陈杂。

大韩氏想起那件事,也是心情复杂。见陆大婶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她哑声说:“你刚才的话是在告诉我,因为诺言不喜欢你,所以你明知二房曾有谋害曦言之心,仍旧选择投靠他们,是不是?”

“不是的,太太,不是的!”陆大婶连连摇头。

大韩氏闭上眼睛,一字一句说:“你老实告诉我,十年前,你是不是很想随大哥回韩家?”

“不是的,没有,奴婢对太太是一心一意的。”陆大婶疾呼。

“若是你对我还有一丝主仆之情,就对我说实话,兴许我还能饶过你的家人。”

陆大婶闻言,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许久,她复又跪直身体,低着头说:“太太,奴婢从小服侍您,从前的时候,奴婢一直对您一心一意……”

“从前?你这是在暗示,是曦言逼着你投奔二房的?”大韩氏彻底绝望了,也认清了陆大婶的真性情。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陆大婶的声音渐渐弱了。她心知自己大势已去,在绝望之中又忽生一股无畏的勇气。她挺直脊梁,端端正正跪在地上,大声说:“太太,奴婢跟着您也有三十年了。这三十年,奴婢自认没有一刻懈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天奴婢或许做错了,可凡事有因才有果。事到如今。奴婢什么都不求,只求您让奴婢一家子赎身吧!”

听到这话,大韩氏气得想笑。今日的一桩桩事,全都印证了女儿生前对她说过的话,以前的她被鬼迷了心窍,才会一心一意信任她。她没有理睬陆大婶,扬声对说:“诺言,让你大姐夫的人,把他们一家送去官府吧。”

林诺言尚未推门而入,陆大婶尖叫:“太太。奴婢伺候了你三十年。你不能这样对奴婢!”

“你背主在先。我为何不能送你去衙门?”大韩氏背过身,不愿再看陆大婶。

陆大婶瞪着大韩氏的背影,犹如穷巷的恶狗。她意有所指地嚷嚷:“太太,咱们主仆一场。好聚好散。真要上了公堂,奴婢可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韩氏的心一阵冰凉。

陆大婶没有回答,嘴角扯起一抹难看的笑。

何欢跟着林诺言踏入屋子,暗暗摇头。她的母亲太过善良,事到如今仍旧狠不下心,不忍亲手处置他们,选了一个最糟糕的处理方法。可陆大婶偏偏还不知好歹,真是想不成全她都不行。

何欢刚想开口,林诺言抢先道:“母亲。您无须与她多言。再说,今日时辰晚了,已经没办法回城,不如先堵上她的嘴……”

陆大婶猛地站起身,狞笑着说:“太太。别怪奴婢没提醒您,大小姐如何才能嫁给沈大爷,奴婢知道得一清二楚……”

“紫兰姐姐,把她带出去!”

林诺言的话音刚落,紫兰带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进屋,一把捆住陆大婶。陆大婶还想叫嚣,她才张嘴,嘴里就被塞入了一团白布。

大韩氏坐在椅子上,失神地看着这一幕,满脑子都是女儿曾经对她的劝诫。她转头看看一脸稚气的儿子,眼泪瞬时涌上了眼眶,嘴里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我不配为人母亲……不能让她上公堂,败坏你大姐的名声……”

“姨母,陆大婶的确不能上公堂,不过不是为了表姐的名声。事实上,她若是敢在公堂上说表姐的半句不是,吕大人第一个不饶她。表姐早已不是林家的大小姐,她是已故的沈家大奶奶,是沈大爷的亡妻,是沈家大少爷的生母。”

不同于大韩氏的茫然,林诺言戒备又疑惑地看着何欢。他的心情很复杂,因为他终于明白,何欢做那么多事,压根不是为了惩治陆大婶,而是为了让他的母亲看清事实。

何欢对着林诺言笑了笑,这才对大韩氏说:“姨母或许觉得,上了公堂便能揭穿林家二老爷、二太太的真面目,事实上,陆大婶刚才所言,全都空口无凭。在外人看来,陆大婶是姨母的陪嫁,二太太大可以说,是您指使下人诬陷她。除此之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旦大房与二房公然撕破脸,接下去怎么办?林老太爷瘫痪在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林家的生意,公中的产业,姨母知道多少?表弟只有十岁,若是分家,面对的就不是林二老爷一家,而是整个蓟州林氏家族……”

第一次,何欢把林家大房必须面对的现实,毫无保留地摊开在大韩氏和林诺言面前。以前,她总以为自己能够等到弟弟长大,她虽是出嫁的女儿,但只要她是沈家大奶奶,就有能力护着弱母幼弟。如今她才懂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何欢与大韩氏、林诺言整整说了一个多时辰,才留下林诺言安慰大韩氏,一个人走出房间。院子内,紫兰早已等着她了。

“表小姐。”紫兰对着何欢行礼。她感激何欢,但还是不得不问:“您是如何收买牛婆婆的?”

“这个你不用管。”何欢苦笑。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谢三收买的林家下人是牛婆婆。今日她又欠谢三一个人情。她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城内的情况如何了。”

紫兰呆呆地看着何欢的侧脸。恍惚中,她觉得最近这段日子,表小姐的言行举止很像自家小姐。片刻,她失笑,暗忖:小姐和表小姐长得一点都不像,我怎么会把她们混淆?

半响儿,何欢对紫兰说:“前几天发生了不少事情,林家二小姐不可能嫁给沈大爷。俗话说。狗急跳墙,以后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表姐夫在这个时候把你留在姨母和表弟身边,也算歪打正着。”说到这,何欢怔了一下,不由自主思量:难道他早就预料到今日,所以借故把紫兰遣回来?

“表小姐,您为什么做这么多事?”紫兰目光灼灼看着何欢。

何欢回头笑道:“你应该知道,表姐夫从来说一不二,他既然说了。三年内不娶妻。我就不是你的敌人。至少三年内不是。”

“但奴婢还是不明白。”

何欢沉下脸反问:“你会对表姐说这样的话吗?你与其时时刻刻提防着我,还不如想想,明日怎么安慰姨母;回城之后,如何协助姨母在下人面前立威。”说完这话。她径直走向关押陆大婶的房间。

柴房内,陆大婶又是怨恨,又是恐惧。她见识过林曦言的无情,所以林曦言在世的时候,她一口拒绝了吴氏的收买。可就在刚才,她从何欢脸上看到了曾经属于林曦言的表情,她和紫兰是那么配合默契,仿佛——

陆大婶打了一个激灵。十年前,她亲眼看到年仅十岁的林曦言站在雪地里。借舅父韩琦之手,当着吴氏的面,把吴氏的心腹打了二十板子。那时候,林曦言的头顶还不及吴氏的肩膀,但她当众对吴氏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多有脸面的下人,做错了事就得认罚。若是再有人无端靠近她弟弟的摇篮,她押上林家嫡出大小姐的性命,请出父亲的牌位,就算闹上公祠,也要把一切弄个水落石出。她说那话的时候,生生把吴氏吓得后退了半步。

惶恐不安中,陆大婶听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抬头看去,就见何欢踏着月光走入屋子。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一股凉意迎面袭来。“呜呜呜。”她说不出话。

何欢回头关上房门,立在窗后审视陆大婶。许久,她一字一顿说:“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

“呜呜呜。”陆大婶急切地摇头。

“林二太太许了你什么好处?管事?还是许你的儿子去铺子当掌柜的?”何欢轻笑,“你怎么不想想,你们全家人的卖身契都在姨母手中,林二太太许了你承诺又如何,难道她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姨母生出什么意外不成?”

顿时,陆大婶像一滩烂泥,瘫软在地上,没了声息。

“陆大婶,你当差也有三十年了,如今我只问你一句,是想一个人死,还是让你的儿子陪着你一块死。”

陆大婶惊恐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何欢。

“看来你还是没有认清现实。”何欢幽幽叹一口气,“等你想明白了,我们再继续谈。”她转身欲走。

“呜呜呜。”陆大婶用力挣扎。

何欢转头看她,眼见她无力地垂下肩膀,低垂眼睑,她上前一步,拔出她嘴里的白布。

陆大婶急忙对着何欢叩首,嘴里哀求:“表小姐,是奴婢一人做错事,求您放过奴婢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管他们到底知不知情,你若是想一人做事一人当,就好生回答我的问题。”

“是,奴婢一定如实回答。”

“很好。”何欢点头,“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有半句谎言……”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而问道:“其实,我最好奇的事,林二太太到底如何说服你的?”

“回表小姐,二太太说,三个月之内,二小姐必定是沈大奶奶。”

何欢嗤笑,摇头道:“在我的印象中,你并非别人说什么,就会信什么的人。这样的空口白话,就能骗到你?”

“回表小姐,奴婢原本也是不信的,但……”她抬头看一眼何欢,问道:“不知道表小姐有没有听过掮客冯这个名字。”

又是冯骥阳!何欢立马沉下了脸。

正文 第78章 后山

陆大婶告诉何欢,她之所以相信吴氏所言,认为林梦言必定能够嫁入沈家,全因她在无意间听到冯骥阳说,沈经纶亲自请他找一对玉佩,且必须在三个月内找到,作聘礼之用。

当天夜里,何欢在床上辗转反侧。在林曦言变身何欢之前,“掮客冯”三字不过是一个名字。据她所知,过去的一年多,沈经纶或许见过冯骥阳,但最多只是一两次,毕竟沈家的生活琐事,大多由管家沈志华出面处理。

“不对!”何欢猛然坐起身。陆大婶听到冯骥阳说,沈经纶请他寻找玉佩的时间,在“林曦言”过世之后第四天。“这是绝不可能的!”她亲眼看到,那几天沈经纶一直在沈家,不可能面见冯骥阳。

何欢起身下床,推开窗户向外望去。不知何时,月亮已经被乌云遮住,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一刻,何欢觉得自己仿佛置身黑暗中,找不到未来的路。

想到沈经纶在 《翠竹轩》说的那些话,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爱人就在眼前,他却认不出她。

“不行,我得把冯骥阳的事通知他。”何欢喃喃自语,低头沉吟。片刻,她又想到林梦言在客栈说的那些话。谢三收买林家二房的牛婆婆等人,轻而易举掳劫林梦言,他想要套林梦言的话,根本用不着她,可他却大费周章找上她。

何欢越想越糊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把这些事全都告诉沈经纶。她感激谢三是一回事,能不能信任他是另外一回事。

第二天一早,东方刚刚翻白,何欢便起床了。眼见天空阴沉沉的,何欢循着昨日走过的石径往后山走去。果不其然,她在大树下看到了林诺言,他正拿着木棍子左戳右刺,动作杂乱无章。却又那么专注认真。

“表弟!”何欢迎上前,“你起得这么早啊。”

林诺言回头看她,唤了一声“表姐”,表情复杂。

何欢忍着笑,轻轻点头。她看到他的额头亮晶晶的,鼻尖满是汗水。她下意识想替他拭汗,最终还是忍住了动作,转头朝一旁的围墙看去,问道:“青松观的师傅,就是在那里练武吗?”

林诺言疑惑地看着何欢。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紫兰没对你说吗?你大姐夫一向说一不二。他不会在三年内娶妻。暂时我们不是敌人。”

“那又如何?大姐说你不是好人。你就不是。不要以为你帮了我们,我就会改变看法。昨天的事,最多……最多我给你银子!”

何欢失笑。

“你笑什么?”林诺言愈加气恼。事实上,与其说他气恼何欢。不如说,他正在生自己的气。他明明不断提醒自己,小心提防这位表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特别是紫兰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解释给他听之后。另外,昨晚她一一历数他和母亲必须面对的现实时,他甚至有些崇拜她。

“我和母亲绝不会喜欢你的!”林诺言强调。

“我知道。”何欢从善如流地点头。转而道:“用过早膳我就下山去了,姨母的心情好些了吗?”

林诺言失望地“嗯”一声。突然间,他扔下手中的棍子,“蹭蹭蹭’爬上树。

何欢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吓白了脸。急道:“你小心些,快下来!”

“你不要像大姐一样瞎担心,我可会爬树了!”林诺言高声回答,红扑扑的小脸漾起笑容,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何欢从不知道,弟弟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她双手绞着手中的帕子,担心地责备:“你快下来,好端端的,爬上去干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师傅们是不是在练武吗?”他抬头张望,嘴里补充道:“我只是想还你人情。大姐总是说,做人要恩怨分明,是恩情一定要还,是仇怨也不能忘记。”

“你先下来再说。”何欢焦急地冲林诺言招手。看到弟弟整个人坐在摇摇晃晃的枝桠上,她的心快跳出嗓子口了。

林诺言冲她摆摆手,做了一个“我没事”的手势。透过浓密的树叶,他朝围墙的另一边看去,只见一大块方方正正的空地上,道士们身穿道袍,动作整齐划一,姿势优美,缎带飘飘,仿佛仙人们正在跳舞一般。

“师傅们今天没有拿棍子,正在练拳呢,真好看!”林诺言由衷地感慨,“他们的动作一模一样,一定练了很久,才能这么有默契。”

“你别乱晃!”何欢紧张地疾呼。

林诺言低头冲何欢做了一个鬼脸,故意伸直双手,做出展翅高飞的动作。

“林诺言,你信不信,你下来我就揍你!”

“那我就不下去了!”

话音刚落,何欢和林诺言同时怔住了。何欢不得不承认,若是生在普通人家,弟弟正是顽皮好动的年纪,是她生生扼杀了弟弟的天性吗?

至于林诺言,他正懊恼,不该对“敌人”这么友善。他慌忙收敛笑容,再次抬头看去,大声说:“我不知道师傅们练的什么拳,他们大概有……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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