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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寰(十三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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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温热的泪珠滴在我的手上,我不敢眼开眼睛去看骆尘净,忍着心中的悲伤,继续说道:“他是个好人,我不能把让人嘲笑被人不耻的坏名声丢给他,我和他做了两年夫妻,过的很好,很好……”我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悲伤,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骆尘净慢慢松开攥着我的手,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他能保证不会再发生昨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吗?如果他能保证你再无危险,好,好,我放手,我放手!”
  不敢看他,也不能去看他,我怕我看了,好不容易积赞起来的理智会轰然崩塌,我会不顾一切的随他到天涯海角。
  “明天他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会带我回家,我们的家,很安全。”任眼角的泪水泉般喷涌,我仍是狠着心肠,一字一句的清清晰晰的吐出了无情的话。
  过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骆尘净的声音才飘进了我的耳朵。他说:“月西,只要你幸福就好。如果我的感情成为了你的负累,我会消失掉。”
  哭泣,哭泣,无尽的哭泣。
  流泪,流泪,无止境的流泪。
  我知道,从此以后,这个对我好到不可复加的
  男人,真的要淡出我的世界了。
  


☆、第 110 章

  第二天,起了好大的风,满天的飞砂走石,扬在窗纸上,沙沙作响。
  我孤独的躺在床上,双目尽肿。
  晚上的时候,风没有停息,却是越发的大了,大的似乎要将房子掀走一样。
  我没有点灯,而是在黑暗中,冷寂寂的蜷缩在被窝中。
  我知道骆尘净虽说要消失掉,可今晚却不会走,他必定会在某个地方看护着我,直到胡夜鸣将我接走,确定我安全了,他才会离去。
  外面的风好大,天气好冷,他会在哪呢?会不会被冻到,被冷到?
  我思虑万千,心忧如焚。
  好多次,我都忍不住冲出门去,向着外面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让他进来,可一想到让他进来的后果,我又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不能啊,不能啊。我有胡夜鸣了,我有胡夜鸣,我不能这么对不起他。
  于是,我拼命的回想着和胡夜鸣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那些欢乐,那些幸福……
  这一夜,真是度日如年,当捱到天光大亮时,已经筋疲力尽的我,终于昏睡了过去。
  能睡着,哪怕是昏睡,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因为在睡着的时候,你不用想任何事情,而当你清醒的时候,总得要面对。
  当我再次从睡眠中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室的冷清。
  没有骆尘净,也没有胡夜鸣。
  我看了看窗户,太阳已经西斜了。
  大白天的,骆尘净没来是正常的,可胡夜鸣,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以前他都是在上午回来,上次是在午后回来的,这一次,为什么都快傍晚了还没回来?我记错日子了?
  掰着手指算了算,确定他是应该今天回来。
  草草吃了点粥,伤口的疼痛让我不敢有任何动作,只得仍躺在床上。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幕,我不由又想到了骆尘净,不知他走了没有。和十公子弄的那样不愉快,他还能去哪?再去找那个娃娃县令吗,还是就此浪迹江湖,抑或就此隐退?
  燕儿和阿桃点上灯烛,又陪我说笑了一会儿才退下了。
  她们走后,我独自一个人望着烛光出神。
  从离开琅上天到现在,不过短短十来日光景,怎么就会发生这么多事呢?
  一想到四哥,我心中一抽一抽的疼,再想到骆尘净,心疼的更厉害了,又想到了红蔷,我胸脯疼……
  想到胸脯,我才想起还没有给伤口上药呢。怕那可怕的伤痕吓着两个丫头,也怕她们追问我伤口怎么来的,我并没有告诉她们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只是让她们买来了药,没人的时候就自己换药。
  艰难的坐起来,忍着疼痛脱去外衣,去解绑在胸前的布条。我用药水一点点将布条润湿揭开,几道狰狞丑陋的伤口如蛇一般趴在我的双乳上,丑的我自己都不敢再看。
  正在上药,只听得门口传来脚步声,我连忙用被子盖在身上,高声问道:“谁?”
  来人一边回答一边推门而入:“还能有谁呀,你相公我呗。”然后,胡夜鸣那高挑的身影闪了进来。
  一见我披着被子坐在床上,他哑然失笑:“你这是在干什么?换衣服哪?屋里又没人,还用被子捂着干吗?”
  身上的伤口瞒是瞒不住,可我该怎么和他说呢?
  我正在想着,胡夜鸣已经过来了,忽的一下就将被子给我揭开了,然后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然后我看到他眼中的戾气一点点升腾。
  “谁干的?”他声音阴沉的厉害。
  我叹了口气,乖乖招供:“红蔷,四哥的红颜知己,恨我害死了四哥。”
  不等他继续问,我又主动坦白:“骆尘净救的我,知道四哥死了,他就来看我了。”
  胡夜鸣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变,终是平静下来,然后他接过我手中的药瓶放到桌子上,又掏出一个小玉瓶:“你这药不行,还是用这个吧,擦上就好,还不留疤。”说罢,他从那小玉瓶中倒出一些浅绿的药水来,轻轻的抹在我的伤口上。这药果然非同凡响,抹上之后,伤口不再火辣辣的疼,而是清凉一片。
  “很疼吧?”他忽然开口问道。
  我随口答道:“不疼,抹上凉凉的,很舒服。”
  他伸手在我额头上点了点,笑道:“小傻瓜,我不是问现在,我是问当时。”
  我擦去他点在额头上的药水,闷闷道:“没觉出多疼来,当时我使劲在想,我要是死了,不知你这么美丽的壳子会再便宜哪个小狐狸精。”
  胡夜鸣笑了,这次是真正的笑了:“放心吧,你就是死了,我也有办法找到转世的你,还能唤起你的记忆呢。我这身体,始终是你的行了吧,你不用连死都惦记了。”
  看着他欢颜尽展的样子,我忽然想到了我在那时想到的,胡夜鸣新婚那夜的样子。那时的他,也是如此的欢喜。
  “他救了你一命,这人情我会还的。”他忽然来了一句,在我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时,他又来了一句:“那个女的,我来处理。”他来处理?那还不是个死?
  我想起那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不由怜惜道:“她长的和我真像,就像双胞胎姐妹一样。”
  胡夜鸣怔了怔,不由笑道:“好吧,那我就放她一条生路。”
  帮我上好药,又帮我穿上了衣服,胡夜鸣将我搂在怀中,柔声问道:“你吃饭了没?”
  我点头,又问他:“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胡夜鸣道:“那边出了点问题。明天一早我还得走。你是回琅上天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你要是想回琅上天,那咱们今夜就得走。”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要这么快走?
  我这边出了这么多的事,他都没有时间来陪陪我吗?
  我一时悲从中来,把脑袋埋进他怀里,不愿再和他说话。
  胡夜鸣似乎明白我此时的心情,用两手扶住我的头,在我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安慰我道:“西西,等我忙过了这一段时间,一定好好陪你,好不好?”
  我不愿再和他分离,我怕这一分开,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再次动摇,我怕当骆尘净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在他的关心他的照顾中投降,而忍不住与他远走高飞。
  我紧紧的抱住胡夜鸣的腰,喃喃低语:“胡夜鸣,咱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这几天,我心里很不好受。”
  胡夜鸣抚摸着我的长发,满怀愧疚道:“你这里出了这么多的事,你当我不惦记你吗,你当我我不想天天陪伴在你身边,为你顶起一片天吗?可妖魔道的事情,事关重大,是不容有丝毫闪失的。西西,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我抬起头,向他问道:“我陪你去妖魔道好不好?我保证不耽误你的事,让我守着你看着你就好。”
  胡夜鸣想了想,还是摇头了:“西西,你不知道,妖魔道是镇压上古妖魔的地方,那些上古妖魔戾气极重,从妖魔道结界中逸出的戾气中遍布杀境,凡人是承受不了的。何况那个地方,地方狭小,又冷清的很,我怕你会待烦了。”
  “不会烦,有你的地方,我就不会烦。”我是最不怕寂寞的人,琅上天那里寂无他人,我不还是天天过的很自在?
  经不住我的纠缠,也实在不放心将我一个人丢下,胡夜鸣终于还是同意带我到妖魔道去。
  胡夜鸣的药当真好用,只一夜我的伤口就长好了,也不再疼了,走动起来一点也没妨碍了。
  胡夜鸣回了一趟琅上天,又不知去哪大肆采购了一番,给我带了不少的东西。然后,我和他告别三娘等人,正式离开了秣马村。
  临走前,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试图找到骆尘净的一点影子,可惜直到我们离开,他都没有出现过,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胡夜鸣带我去的地方,是一座高山。那座山直入云端,看不到尽头是在哪里。胡夜鸣口中妖魔道在人间的入口,是在一个幽深的峡谷里。在峡谷的底部,有一个黝黑的山洞。胡夜鸣指指那个山洞道:“就是这里,是妖魔道和人界的接口处,这里的空间极其的不稳定,若没人把守,实力强劲的上古妖魔就会冲破结界,来到人间。仙界用极大的力气,才在这里撑开了一个可以将整个裂缝弥补起来的结界。我的事情,就是每隔一个月,将这里所有的结界巩固一遍,确保结界不会破裂。”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我的手,带我走进了那个黑黑的山洞。在黑暗中,目不能视,无疑会让人恐惧倍生,可牵着我的那只手,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而且,他的声音在这狭小的地方嗡嗡回响,听起来十分的好玩。
  走了没多外,眼前忽然豁然开朗,我们来到了一个光芒四射的大厅里。这个大厅很奇怪,地面是漆黑漆黑的,黑的好象夜空,而大厅的四周,全部是由闪烁着各种光芒大小不一的光镜组成。
  胡夜鸣带我站在那大厅的边缘,嘱咐我道:“这漆黑的地面,事实上是妖魔界的天空,你千万不要踏足这个地方,这里面的戾气十分的厉害,足可以让人丧失理智,成为只知道杀戮的魔物。那一块块象镜子的地方,就是一个个小结界,这些小结界共同组成一个大结界,我做的就是修补它们。”
  我望着那数以几万计的小结界,又看了看这寂如死界的大厅,不由的敬佩起了身边的这个人。是怎样的忍耐力,又是怎样的勤奋心,才能如此年复一年的守着寂寞,守着孤独,一守就是八百多年。
  “胡夜鸣。”我投入他的怀抱:“我觉得你很伟大。”
  胡夜鸣笑眯眯的接受了我的赞美,又很不正经的低下头来在我耳边低语道:“你相公我不仅人格伟大,有个地方也很伟大,你不知道?”
  我羞红了脸,不禁用脚踢了他一下,他痞痞地笑道:“娘子,我说的是相公我胸怀也很伟大,你踢我做什么?”
  我气得又踢了他一脚。
  这个地方并没有休息室,胡夜鸣临时用剑轰出了一个洞府,然后四处放好夜明珠,又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桌椅板凳,被褥床单等等,没用多大一会儿,就将阴暗的洞府布置成了一个温馨的小窝。将我安顿好了,胡夜鸣这才道:“西西,我要去做结界,你别出去,也别踏入那块黑地。”
  我点头:“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胡夜鸣这才放心的迈进了那个大厅。
  他端坐在那大厅的中间,双手急速挥舞,我看见一道道白色的光线在他面前不停的穿来穿去,仿佛在遵循着某种规律般,每多一根线,他面前就要亮一点,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手中的光线一闪,合成了一个小八卦,胡夜鸣用手一指,那小八卦就飞进了一块小光镜中。然后他的手再次舞动,又有线在他面前出现聚集,这次的时间要长一些,大概有半个时辰,那些线才变成了一个铃铛的样子,然后他又一指,那铃铛就飞入了一块稍大的光镜中。
  不停的挥舞着双手,不停的将那些光线组成各种图形,这,就是胡夜鸣做了八百年的事情,如此的枯燥,如此的乏味。
  我靠在大厅外的墙壁,看着这样严肃认真的胡夜鸣,不禁看呆了。
  在妖魔道的这几天,我的日子过的相当的简单,每天坐在大厅外看胡夜鸣做着不同的结界。看累了就去睡觉,睡醒了再看。虽然在这期间,胡夜鸣从没回头看过我一眼,可我还是觉得很满足,觉得自己和胡夜鸣,从来没有如此的接近过。
  到第四天的时候,我发现胡夜鸣有点不对劲,他的手势慢了下来,而且要隔好长时间才能形成一个结界。我不懂这结界要如何来判断难易,只知道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做大的结界会慢一些,做小的结界会很快,而现在,不论是大结界,还是小结界,他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我不由的心焦起来,怕胡夜鸣会有什么不妥,但我又不敢叫他,一是怕耽误他的时间,二是怕他走火入魔。
  好不容易熬了一天,第五天的时候,我发现胡夜鸣的手开始发抖了,那手势慢的好象蜗牛爬。我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胡夜鸣会出什么差池。我忽然想起来,他曾经说过他的灵力透支过度,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在我担心胡夜鸣的时候,我忽然发生胡夜鸣下面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光点,而且那小光点变得越来越大。
  这是什么?胡夜鸣没说过这下面会有小光点啊。
  再说了,下面是妖魔道,这东西,不会是是妖魔道里的妖魔吧?
  胡夜鸣说上古妖魔都十分厉害,这可怎么办呢?
  我正着急间,那金色的光点已经变成太阳那么大了,把那漆黑的天空,彻底照亮了。而在这金光闪耀中,我看到了一只巨大的如同凤凰一般美丽的鸟向这里飞来。那鸟的速度极快,只在一盏茶功夫,就已经来到了胡夜鸣的正下方,那尖尖的喙,那锋利的爪子,那冒着火光的翅膀,甚至连它翅膀上的根根鸟羽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它突
  然一个加速,猛的撞向了胡夜鸣的下方,我看着它那巨大的喙啄向胡夜鸣,急的心都停止了跳动,可我又不敢喊不敢叫,只好捂住嘴,焦急的看着胡夜鸣。
  胡夜鸣却仿佛没看见一般,仍在继续做着他的结界。
  “咣”的一声,整个山洞都晃动了起来,我一个不防,差点摔了一个跟头。再看过去,只见大厅四周的光墙齐齐射出丈余光芒,而胡夜鸣的下方出现了一层透明柔软的结界,挡住了那只鸟的进攻。
  那只鸟似乎被撞有些晕了,直直的落入下面的黑暗中。我提溜着的心还没放下来,只见那只冒着金光的鸟又飞了回来,再一次狠狠的撞击在那结界上,整个大厅,更加剧烈的摇晃了起来。与此同时,胡夜鸣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但他的手仍未停,舞动的更快了。
  那只鸟似乎觉得自己撞不破这结界,摇头晃脑的又飞走了,而大厅的地面,也恢复成了漆黑如墨的样子。
  我的心,随着胡夜鸣的吐血,揪的更紧了。
  看着那摇摇欲坠,又强自支撑的身影,我的泪潸然而下。
  胡夜鸣一直坚持着,直到他艰难的又完成了一个结界,当结界而成的那把小刀消失在一个光镜中后,他猛的吐出一口血,软软的倒向了一边,身子还未及地,他已经被打回了原形,变成了那只金色的大狐狸,昏在了地上。
  我焦急万分,在那大厅的外面不住的跳脚,不住的喊着他的名字:“胡夜鸣,胡夜鸣,你醒醒,你醒醒啊……”可无论我怎么喊,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他孤伶伶的躺在那个漆黑冰冷的地方,我开始无比的憎恨自己,为什么不和他学个法术,如果现在我会法术的话,没准会帮上他什么忙,绝不会象现在这样困守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而无能为力。
  我叫了他好大一会儿,他仍是一动不动没有回声,我的心象是被油煎火烧一般,疼痛又烦躁。
  


☆、第 111 章

  不能再等了,再等,我怕胡夜鸣会死在那里,而我,已经不能失去他,也承受不了失去他后的悲伤。在我好不容易才确定自己爱他之后,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将胡夜鸣的警告丢诸脑后,我抬腿迈进了那黑色的大厅。
  一股滔天的戾气顿时将我淹没,我的脑中闪过无数凶残暴戾的画面,有剖心而食的,有千刀万剐的,有分肢解尸的,还有血流成河的……而最可怕的是,我的心里,竟然对那些血腥之物充满了垂涎,那些血淋淋的内脏和身体,好象是无上的美味一样,对我有着无穷的诱惑力。
  我的理智还保持着一丝清明,那丝清明就是一个念头,我要把胡夜鸣救出去!
  于是,我趟过血海,我爬过尸山,我走过人间地狱我无视那些贪婪的目光,也不理会那放肆的咀嚼,用仅存的理智,大声的背诵着《道德经》,在那尸山血海中,不断的寻找着胡夜鸣的存在。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看了多少人间惨剧,不知,遇到过多少杀人的恶魔,不知看到过多少吃人的妖魔,我的灵智慢慢的磨灭,时不时的都会产生出要杀人,要喝血,要吃肉的冲动,可心中,有一个念头,却始终没有消失过,那就是寻找胡夜鸣。
  不知走了多少路程,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月,我在漫无边际的断肢残骸妖魔恶鬼中漫游寻找着。有历经万般险恶后,我终于在一个高台上看到了一只金色的狐狸,它静静的躺在那里,金光耀眼。而那台子下面,围满了凶徒恶霸妖魔恶鬼,他们伸着舌头张着嘴,垂涎的看着那只狐狸。
  对那些人,我浑若无睹,径直来到台下,搬来一截尸体,又搬来一条大腿码在上面,看看还不够高,又搬来了一具尸体,然后我在万众瞩目中,爬上了那个高台。也有人试着爬上那高台,可惜手刚一搭到台子上,人就已经化成了飞灰。
  我走过去,将那只金色的狐狸抱到怀中,眼中的泪,滴滴落在了它的脸上身上。
  “胡夜鸣,不要怕,我来带你回去。”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那只金色的狐狸抱在怀中,走到高台边缘,一跃而下。
  而这一跃,却让我从幻境中解脱了出来,当我脚沾到地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站到了那个黑色大厅的边缘。
  艰难的将沉重的大狐狸抱到床上,我开始翻箱倒柜,我记得胡夜鸣曾留下过丹药,是为了防备我出意外时用的。
  好不容易找着那药盒,里面的药却是有好几种,我也不知道它们都是治什么的,一骨脑全都给胡夜鸣吃下去了。想来凡人都能吃的东西,应该害不到他。
  过了好久,胡夜鸣也没有动静,那只大狐狸仍是静静的躺在床上。
  我失望极了,伏在大狐狸的身上,伤痛欲绝。
  如果胡夜鸣死了,那我,绝不独活。
  如果他能醒来,那从此以后,我会和他一起修行,再也不会让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再次发生。
  又不知过了多久,大狐狸终于有了动静,我发现它的爪子微微颤动了一下,这是它要醒来的前兆吧?我激动坏了,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在我的千呼万唤中,胡夜鸣终于睁开了眼睛,它清醒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和我说话,而是跃了起来,直接窜进了大厅里面,向里面看了一眼,这才慢慢的走了回来,又跳到床上卧好,向我说道:“还好没事,时间还够用。”
  在那幻境中,我似乎过了许多年,早就已经没有时间观念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以为的几年,在现实中,不过是短短一瞬罢了,大概还没有胡夜鸣晕倒的时间长。
  “西西,是你将我从那里拖出来的?”胡夜鸣不可置信的叫道,似乎看见了这世界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
  我用手抚摸着它光滑的皮毛点点头。
  胡夜鸣兴奋道:“西西,你太了不起了,你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戾气有多重,别说是凡人,就是有修行的人,如果道心不是太坚定,都会着了道,没想到你以凡人之躯,竟然能进去,而且还能平安的出来的,西西,你太了不起了。”
  狐狸说人话,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可这么大的狐狸说人话,还是让我觉得十分的别扭,我盯着它那一张一合嘴的,怎么也和人话对不上号。而我最好奇的是,这狐狸身上也没穿衣服呀,那么它变成人的时候,衣服是从哪来的呢?他变成狐狸的时候,我也没见有衣服滑落啊。
  见我不停的打量抚摸着它的身体,胡夜鸣嘿嘿一笑,嗯,这表情我在小蛮蛮脸上看多了,很是熟识,它通常是某种阴谋的前奏。
  果然,下一刻,从狐狸嘴里说出来的就不是正经话了:“西西,人兽的,要不要试试,肯定很刺激。”
  我照着狐狸腋下狠狠的掐了一下,冷冷道:“知道集腋成裘嘛,我最近打算做件质量上乘的狐狸皮大衣,你贡献点?”
  大狐狸蔫了,委屈地指责我:“西西,你真不浪漫。”
  我横了他一眼:“有这时间,赶紧治伤吧,下次再吐血,我可不管你了。”
  大狐狸无奈,弄出几颗药丸,赶紧吃掉了,然后不再说话,闭目运起了功。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大狐狸又神奇般的变成了人,嗯,还是穿着衣服的人。
  变成人后,胡夜鸣又吞了几粒药,然后又开始运功打坐,这一坐,就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脸色虽仍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
  “西西,谢谢你!要不是你将我拖出来,这次麻烦就大了。”胡夜鸣正经八百的向我道谢。
  我轻声道:“教我修行吧。”
  胡夜鸣顿时欣喜若狂,一把将我搂在怀中,不停的亲吻着我的脸颊:“真的吗,西西,你真的决定了?这下好了,咱们可以白头偕老了。”
  我坚定的点点头,胡夜鸣连忙手忙脚乱的翻储物戒指:“我得找找,适合女子修练的功法,这本,这本,啊,就这本了,漠云功,正适合你这种心境高的人。”
  我接过来一看,果然,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漠云功。
  胡夜鸣又掏出几本书递到我手上:“西西,这是一些基本的东西,你先自己看看,等下次我出来了,你不懂的再问我。”
  我点头,练功的事情从此敲定。
  胡夜鸣又去做结界了,我坐在外面,翻看着那几本书,除了那些穴道和经络要背熟以外,我没觉得修行有多复杂。还没等胡夜鸣出来,我已经凝出了第一缕灵力,让出来后的胡夜鸣狠狠的震惊了一下:“西西,我就知道,你是修行的天才,你的性子,太适合修行了!”我但笑不居功,他不知道,我修行,从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能帮上他的忙。
  时间一天天过去,胡夜鸣的伤势慢慢好了起来,而我练功也练的不错。大概半年过后吧,胡夜鸣将我送回了琅上天,说是天上派人送仙石的时间要到了,不能让他们发现有凡人出现在那里,否则我会有性命之虞。我知道他是为我好,自然不会反对。
  回到琅上天的当天,小蛮蛮就兴高采烈的回来了,身后跟着一脸平静的柳青从。
  小蛮蛮好久没有见到我们,大概是想我们了,小嘴叭叭叭的话就没停过。
  “西西,西西,你想没想我,我可想你啦!”
  “西西,你真的修行了吗,太好啦!”
  “西西,我告诉,我在他们蛇窝里……”
  ……
  整整一个下午,我被小蛮蛮的欢快的声音,折磨的头晕脑胀。而胡夜鸣这个没义气的,竟然还同意了小蛮蛮的要求,让她和我睡在一个房间里,于是我又被折磨了整整一夜。
  从此以后,我们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习惯,胡夜鸣五天回来一次,小蛮蛮则每晚必归,而那个安静的如同一幅画的美少年柳青从,则会时不时的来这里住一晚,陪伴小蛮蛮。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春节就过了,龙抬头二月二也过了。说实话,我远居琅上天,这些人间的节日我没有任何感觉,若不是小蛮蛮不知从哪弄回来本月历牌,我都快忘了今夕是何夕了。
  时不时的,我还是偶尔会想起骆尘净,想他会去哪里,想他在做什么,不过想他时的心情,再也不复以前的悲伤。
  大概是我练漠云功的关系吧,我的感情越来越冷淡,对人间,也再无任何留恋。不过对我身边的人,我还能保持着和以往一样的亲密。
  当青草刚刚返绿的时候,胡夜鸣忽然对我说:“西西,我带你出去玩玩吧。”
  我漫声应道:“去哪?”
  他眨眨眼,没直接回答我:“一次远行,如何?”
  我本不想出去,可看到他那期待的目光,不由就点了头。
  他叫我闭上眼,当我再睁开的时候,发现眼前不仅出现了小蛮蛮和柳青从,就连久没露面的胡连都站在了我们面前。而当我看清身边的环境时,更是呆住了。
  这个地方,我不止一次的来过,以前每年清明,我都会偷偷的溜出来,给他上个坟烧点纸。
  此时我才想起月历牌上的日期,原来是清明节快到了啊。
  胡夜鸣将我含泪的样子看在眼里,悄悄的握住了我的手:“你不是总想将他迁回南方老家和你娘合葬吗?就今天吧,咱们启程,将他的尸骨送回去吧。”
  想起以前的一幕幕,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倒在了傅亭西那干枝枯草埋没了的坟茔前。
  起出傅亭西的尸骨,装进一个小盒子里,我们启程向南行进。
  我还以为胡夜鸣要用法术,可他没有,说是让我顺便散散心,接触一下人间,不能练功练的没感情了。
  我不以为然,不过仍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我们赶了两辆马车,第一辆是胡连的车夫,第二辆是柳青从的车夫。我和胡夜鸣坐的是第一辆,而小蛮蛮,则在两辆之间蹦蹦跳跳。
  胡夜鸣是不可能一直陪我的,他还要回妖魔道,不过每过五天,他都会准确的找到我们,陪我们一起南行。
  刚开始是坐马车,在经过了无数城镇之后,眼前的山水渐渐多了起来,山峰山岭大多是有绿水相伴的,再也没有北方的那种冷峭和孤傲。然后我们弃车,开始坐船。这次我们换了一艘大点的船,由胡连掌舵。
  傅亭西曾和我说过,他就是坐着船来到那个让他伤心的地方的。
  船儿慢慢的在江水中行走,我站在船头,看着沿途的风风光光。一路上不停的想象着,当年的傅亭西,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完这段路的呢?
  心急如焚?
  无可奈何?
  抑或是伤心欲绝?
  总之,肯定是没有闲情逸致饱览游途的风景罢了。
  每经过一处岸边的小镇,我都不禁会想到当年傅亭西会不会也在这里落过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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