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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涩_宅包-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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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有两个自称是她姐姐的人来找她,年纪都比她大上一轮有余。她极厌恶这样的不请自来,可心里又有十分的好奇。好奇自己有什么样的身世,好奇他们为什么要送走自己,好奇他们现在来找她又是为了什么。
倘若那时有八卦的天边网,她或许不会答应和她们一起同桌清谈,听她们编的一套套谎言,觉得当年的一切都是情有可缘。
高考结束,放榜前贵妇又携两个女儿前来陶家拜访。陶隐将门关得极重,连面也不肯露。陶家父母倒是客气地招待她们,她尴尬地坐在一旁,竟是口舌僵硬,不知所措。事后母亲告诉她说,那家的生活现在很好,想起她来心里有愧,想要认回亲女,好好地补偿一番。末了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愿不愿意?
这答案连想的时间也不需要。
陶隐冷笑说:“少自作多情,什么补偿。要补偿现在才想起来?这么恰巧的时候来,打什么主意。一个两个三个女人,男人藏头露尾地算什么?”他那时年纪还小,嘴巴已经毒辣犀利。父亲呵斥他让他闭嘴,他双手兜在裤子口袋里,塌着肩膀歪着脑袋,要笑不笑地扯起嘴角:“看着吧,后面指不定有什么事呢。”
还是真是被他说中了啊。
她考上了西大,那家的男主人也露面了。也不知道是和陶家父母说了什么,在她去上大学前两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
王家的男主人曾经是某国企的一把手,也算是风光过的人物,现在已经退休。长女夫妻经商,做得风声水起。次女是某行高管,女婿在省机关办公室。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怪不得这样得意,红光满面。
陶泓对生母和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姐姐姐夫态度只是淡淡地,几个小外甥和她不熟稔,也不亲近。多数时候她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得已要表态时,也只是微笑着轻轻带过几句。母亲一定知道她的心思,晚上回去时只搂着她淌泪,说没有白疼她。
大一的时候两个姐姐时常来探她,带些吃的用的,也带她出去买衣服。送来的东西她收下,该吃的吃,该用的用。给她买东西她也要,仍是客气而生疏。来得频繁了,也会一起吃饭,聊天。她只拣无关紧要的事说,一句也不提小时候。她没有过过她们想象中的悲惨生活,也无意和她们分享自己的幸福。
后来她们带她回去看生母。贵妇见她十分高兴,问长问短之余又说要不是她考上的是西大,何必去念这个大学。彼时两个姐姐都不在身边,她便微笑着套起话来。
一句一句,越套心越发冷。
陶泓枕着邵砚青的手臂,手指划着他衣上的褶皱,一圈一圈地:“大约她余下人生的所有指望,只有为了能看到我生出儿子来这一样了。为了传宗接代,生完大女儿不到一年又怀孕,托关系生下二女儿后再不敢生。要是被人举报超生,那男人前途就没有了。又躲去乡下,再次怀孕。BOOM,我出生了。”她忽地抬起手,拿拇指遮住那轮圆月,“又是女孩,怎么值得他们冒险啊,看多一眼也不愿意。送走送走,谁要谁带走吧。送走后也不生了,已经被人写了匿名信,不敢啊。这一年一年地过去,两个女儿都嫁了,男孩一个接一个地生,可惜都是外孙。两个女婿一个有钱有一个权,怎么敢张口让他们把外孙过继。男人也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眼看绝后有望。也不知道怎么着,突然就想起来还有个女儿呢。蠢些笨些没关系,书不要读太多才好哄,只要能生孙子就行了。再招个长相过得去的女婿,不能太精明,傻一点好使唤。”
邵砚青听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心里一阵一阵地发疼。这时将她蔽月的手捉下来,放到自己的心口,那样柔软温润的一团,谁能忍心。
“你说,我看起来有那样傻吗?”她反问道,忽又吃吃地笑起来:“当然不是。所以他们要哄我啊,哄我认祖归宗。可是我这样聪明,他们无法得逞啊。于是好心好意,真的是好心好意地要帮我介绍好出路。你看,老大的婆家有门远房亲戚,姓贺。家大业大,儿子只比你大上几岁,人挺好的。你看,女儿多了还是挺好用的,招不了赘婿还能多搭一门高亲。”
邵砚青绷着脸,姓贺的还有谁,是那个走路带妖风的精神病啊!
陶泓这时坐起来,曲起膝顶往下巴,“第一次见面就不合,后面也没什么好脸色。找了个借口大吵一架,想断了关系,可是太天真啊。那是一群吸血鬼啊,不要钱的时候会要你的命。没日没夜地缠着我爸爸妈妈,搅得陶隐险些高考失利。恨得我牙痒痒……”她大约生来就是欠那家人债的,于是拖累了陶家父母。那时生意已经渐好,却因为王家人的搅局不得已关了两处门面。她怒火攻心,找上门去冷嘲热讽一通。结果却是被陶隐拧回来,问她是不是想让陶家破产。
王家那时正是烈火烹油的盛势,男主人顽固守旧又蛮横无理,两个孝女一片忠心赤胆愿意肝脑涂地,再加上那在丈夫面前跪了半辈子的女人。这些奇葩什么事做不出来?
陶家父母看得开,不如不做生意了吧。可她不甘心,更不愿意向那家人低头,可是苦无机遇。随后升上大二,转机很快便来了。
她遇见了季修白。
他真的为她做了许多许多事。那个男人对她永远那样有耐心,拆解起她的困局时格外细致,一桩一桩,一件一件,环环相扣到最后,王家自成困局,不得不退让,再不敢来骚扰。
可是骨肉亲人,何以撕扯至这般淋漓。
倒不如一生不见,或许还有个好的念想。
陶泓懒懒得打了个呵欠,说道:“我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心里忽然有些不平衡。”她凑过去看他的眼,“你有没有秘密,说来听听。”
他张了张嘴,又紧紧地抿起。
她笑着用手指点他额头,“你能有什么秘密,一张脸上写满心事。”这时又耍起了无赖,“想吃点热的东西。”
邵砚青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声音低哑:“等着。”
等啊等,等来一碗飘着糖桂花的煮白丸子。这是用糯米粉混合着米浆做出来的小小点心,每个也不过指甲盖大小,干燥保存能放很久。煮却是很有技巧,不能冷水下也不能沸水下,要水刚开的时候下锅。早了汤水发糊,晚了软硬夹生。
这个时间少少煮上一点,铺掩住碗底就好,再捻一指糖桂花下去。
她慢慢地舀着,吃着。白丸子软糯,糖桂花香甜。细嚼慢咽地吃完了,只剩下一些汤在碗底荡漾着。
圆白的月亮倒映在汤面,一晃一晃地也像个大号的白丸子。可是拿勺子去拔弄,又破成了银色的碎屑。
陶泓想,自己今晚真是说了一个镜花水月般的故事。然而即使是这样不可思议,却是确实地发生在她身上。她无权选择出身,也无法选择父母。
但至少,她能把握住自己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恐怖的事发生了。
没有存稿了………………
嘤嘤嘤…………
这周又是忙成狗,下个月已经变狗的节奏。刚报名了职称考试,哈哈,真是作大死了。
唔,那个白丸子,恐怕是地产特产,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但是有时又很想吃,比如没胃口的时候。全家大概只有我外婆能把它煮好,冷水热水的时机要看准,不然要么夹生要么糊烂,真是不好伺候啊。清煮只加白糖就好,也可以打个蛋包下去,我爹以前去相看我娘,外公外婆觉得这后生可以,就上一碗加了蛋包的白丸子,放了好多的糖。
嗯嗯嗯~~~这大概是准女婿的招待标配吧。
哦,黄鱼羹快好了~
有这样脑残的亲生父母,陶泓心塞之余,只有这个表情。(我见过这种父母,大概这辈子只见过这么一对,真他妈的贱畜!)
☆、第47章 吃小桃红吗?
晋升的邮件是在周一的早上收到的。
行政经理终于决定不再受那只海龟的气,拉着几个旧部出走。职位很自然地落到了陶泓的头上,虽然资历不深但却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而总监也有心培养她。但最微妙的恐怕还是她先前与贺维竞之间的关系。虽然风传是远亲,但每每有人私底下说起来时,总会挤眉弄眼地加一句:谁知道呢。
陶泓并不在意,在她看来这些人未必不清楚她的能力,不过是是捕风捉影说说闲话过个嘴瘾,不至于真要闹起来。
公司有不成文规定,但凡有晋升就要聚餐,美名曰培养团队凝聚力。总监笑吟吟地看着她,说道:“部门经费很充裕,地点就由你来安排吧。难得热闹一次,最要紧是开心。”
她应下,正转身欲走,又听到海龟在身后发声。转脸看去,那人将手中的笔尖往桌上一点,尾指微勾,“Laura,你的新鞋很漂亮。”
陶泓绽开一个笑容,大方收下恭维。属于她的单间办公室还在装修,她却等不及和邵砚青吐槽。偏偏那天加了一个多钟的班,搭电梯的时候又碰到回来取东西的海龟。这样的凑巧,那就送你回家啦。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吹邪风,明明是在离家很远的地方下了车,慢慢地走回来。结果还是被邵砚青看到了,据他说是因为家里的洗洁精用完了,溜跶出来买。买好了找零的时候掉了枚硬币,叮叮叮地滚了老远。他手长脚长追赶上去,一脚踩住捡起来。就这么一抬头,看到她坐银灰奔驰回来。海龟还特别绅士地下来为她开车门,笑得格外风骚。
这就是天意嘛。
陶泓见他把那枚硬币放水龙头下冲了冲,拿衣角擦干净后放到高处,心里很是疑惑。邵砚青一边刮着鱼鳞一边哼哼唧唧地说道:“这是我的幸运币。”这么大的一股醋味,烧两缸子醋鱼都还有剩。
不可取不可取。
她的声音醮了蜜似地甜,手却是和成了精的藤枝似地缠到他腰上。有颜有胸,更要紧的是有一把好腰啊。隔着衣服都能勾出那**的人鱼线,实体又是如何了得!她将脸贴在他背上,轻轻地蹭了蹭,“听不听我解释。”
他冷着脸,到底是没把环在腰上那束藤精给扒下来。可也没心思刮鱼鳞了,不,还刮什么鱼鳞呀,这么晚回来,说不定都吃过了呢。
“听我说呀。”
她又蹭他,踮起脚来咬他耳朵。今天她穿的鞋子是他挑的,鞋跟低一些,穿着舒服也不磨脚。
“哎,你听我说……”
这藤精真是太过份,不是要解释吗?一段解释切成七八份,分次送上来,这是要吃法国大餐吗?
她凑到他耳边,用很嫌弃很嫌弃的语调说道:“那个男的呀,他离过婚啦。和留学生出的轨,被老婆逮个正着,险些没光着屁股被赶到街上。英国的冬天呢,小雀雀在街上摇得险些没被冻僵掉下来。”
听听,都听听!哪家正经姑娘会说这样的话啊!
邵砚青绷着脸,扭头瞪她,“你又没亲眼见,怎么知道他在街上摇小鸟?”她脸不红气不喘,“大家都这么说呀,又不是我一个人瞎编的。”见他搭理自己了,又厚着脸皮去亲他的嘴,“下班了遇见搭个便车。他是我上级,我总不能坐后座,把他当司机吧。”
他哼了一声,倒了些醋在手上搓洗。
她听音辨意的功夫已入臻化境,知道他已经消气——与其说是气,倒不如说是闹别扭。晚回来完全可以让他去接自己,高峰期过了也不会堵车。车子买回来还没接送她几次呢,多委屈啊。这时把手松开,去拽他衣角,“再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他将手擦净,转过身看她。
邵砚青看她时总是很认真,乌黝黝的眼眸里只凝着她的影子。这时却是半眯着眼,仿佛在拿眼皮子夹她。
哎呀,被夹得好疼。
她讪讪地松了开手,嘟囔了一声:“都保证了嘛,还没完没了了。”她比他大几岁,这样又卖萌又撒娇地求原谅还不松口,面子挂不住了。转身要走,手却被他捞住往后一拖,人就嵌到他的怀里。
刚才在剥鱼鳞,身上应该有鱼腥气才对。可他将下巴压在她锁骨上,轻轻地吐气。热热的,满满的雄性荷尔蒙味道。
她有些站不稳,一只手别在身后,另一只也被他用胳膊掖着。挣脱不得、动弹不得。他却还能腾出一只手来,将她工装白衬衫下摆慢慢扯出来,衣料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问她:“你拿什么保证?人格?人品?”每每咬到‘人’字,他舌尖便微微发颤,“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不要。”
她扭头瞪他,脸颊微红连声调都有些变形:“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邵砚青,——你的手在摸哪里啊!”
他一脸正直相地看着她,诚实地说道:“在摸我的心肝宝贝。”真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心肝宝贝,没事就来撩他,撩完了就跑,没心没肺透了。
可他还是爱得很。
这藤精,这妖女。
他亲着她,额角到嘴唇。手心搓着娇嫩的果子,她扭动起来,软软地没什么力气。再拔弄两下,她像是要站不稳地往前扑去。他喉结滑动,手掌险些兜不住那娇滴滴的一团。其实也有些耗不住了,可又不愿意总是被她占去口舌上的便宜,于是密密地顶了一下又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句:“再动,再动当心我塞你。”
啊啊啊!
坏得很!坏得很!
以前多乖的一个人哪,打哪儿学得这么坏了!陶泓心里有个小人在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地哀悼他那再也找不回的纯真。手被他松开,她却还是逃不了。
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惩罚似地亲了一下又一下。原本是想浅尝即止,好歹要把鱼料理完。但是这种事越做,就越发食髓知味。呼吸渐渐地沉重,人也克制不住地往前倾。他身形高大,她完全笼罩在他的影子里,是他极欲珍藏的宝藏,恨不能拆吞入腹才会心安。
他往前一步,她便后退一步。一进一退,直到她后腰抵在了桌沿,退无可退。她双肩舒开,鼻尖上冒出了细小的汗,呼吸间都带着他的气味。
她很少慌乱。她慌乱的时候眼睛总是乱转,像出门不带脑袋的苍蝇,蒙头乱撞。他就盯着她眼睛看,越看她越慌乱。扭身想要从他胳膊与桌间的窄小隙缝中溜出,那怎么行得通?他可是连泥鳅也能徒手抓到,拧住这枝藤精自然不在话下。
她呜呜地叫着。
藤精终于支撑不住了,这莽夫真是前世修来的冤家,把她这样折那样折,总不肯给个痛快。宽厚的手掌是带了火的,每每抚过一处,那处就像要燃烧起来。受不了受不了,她在他掌中挣扎着,用肩头拱他的鼻尖、拱他的唇。
这里真不是个浪漫的地方,充斥着烟火与菜蔬气味。他颊上有新长出的细小胡渣,而衣摆上或许还沾着两片鱼鳞。她刚刚下工,穿着古板工服,而脸上尚有残妆。
所有的一切都不匹配、不相衬。
可是又怎么样?他像一块被投入壁炉的铁,通身炽红。而她是能包容他的水,同时也会为他而沸腾。
邵砚青毕竟生嫩,却也有心试探。这时手抚过她微张的唇,忘情地流连着。可她忽然张口重重咬住,不知是报复还是想咬醒他。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片刻后又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在吃他的手指。
他心脏瞬间抽紧,身上的力气似乎由那一指指尖流失了出去。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指被她拖进去,再拖进去一些。
他脸上浮起了困惑而又隐忍的表情,眉头微皱着,似乎还有几分委屈。
她忽地笑起来,舌底用力将他推出去。这时仰起头,任他的指尖滑过自己的下巴,留下一道湿痕。他愣愣地看着她,她亦在回望。片刻之后轻舔过嘴角,笑声是这样散漫又轻佻:“酸的。”
他忍无可忍。曲膝将她顶在桌上,手掌托着她不让后退半分。工服裙不算短,这时却早已卷到了危险边缘,身下微凉。很快,她在桌椅碰撞和水晶花瓶倾倒的动静中听到刺耳的拉链声。她只来得及双手扣着环住他的脖子,下一秒人就是被海浪卷了起来,连灵魂都被撞得飘浮在半空中。便只在那一瞬间瞳孔微散,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长发披散着似一片鸦青的帘幕,他带来了疾厉的风,吹得它漫天轻舞。指尖掐在他背上,染着点点的鲜红颜色,也像此时他眼底的颜色。他是这样的急切,恨不能将她和自己一并烧熔,永远地嵌在一处。可是她这样的软、这样地温柔,他舍不得,也不忍心。
慢慢地就缓了下来,蹙着眉,忍着那销蚀意志的快意。闭着眼,不敢再看她的脸,生怕自己再次把持不住地狂乱。
她终于占据了主导权。这时抬起白玉一样的手臂落在他肩上,手掌交叠地贴在他颈后。掌心下是他的脊骨,是一尾脉气涌动的龙。沿着这条龙往下去,两侧群山也似的肌肉正鼓动着发力,她有些受不住。丝袜不知何时被勾破,腿部皮肤来来回回地蹭着粗糙的牛仔裤面料,已经发红了吧。
他咬她的耳朵,这时缓过些气来,语气也有些恨恨地:“你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妖精?祸水?妺喜夏姬苏妲己……
她笑起来,双手虎口卡在他后颈,身体在同时收紧。是了,是这藤精了。真不知有多少年的道行,卷着那白玉一样的枝条将猎物的身体慢慢收紧、吸干,不留活路。他顿时被绞杀得片甲不留,呼吸停歇了几次,就连视线也都模糊了。
倒下的水晶花瓶在桌上滚了几圈,终于被倾斜的角度带着滚下桌去,啪地砸在地上。水珠与碎屑飞溅起来,有几点打在了她腿上,细微的刺痛。
后来便记不得是怎样被他抱回房间的。她乏得很厉害,眯着眼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在他深色的床单上翻滚着。软软地不想动,所有一切便由他代劳。换下衣服,准备好睡衣,拧来热毛巾上下擦拭,擦到要紧处时手被她拿腿绞住。抬眼看去,她正张一眼闭一眼,妖妖娆娆地吐气:“又动手动脚。”
他本是跪在床上的,听到这话便直起身来。方才纠缠时身上汗出如浆,上衣早就不知甩脱去哪里,眼下便只穿一条牛仔裤。男人正经时脸色冷肃,刀枪不入。这时环着双臂,垂下眼眸看着她。
她觉察不妙,便想曲起腿来。可偏偏一只脚卡在他双膝间,动也动不得。他拎起这精致足踝,指腹深着脚后筋处摩挲两下。嘴角忽地绽出一朵笑容来:“好像这里没擦仔细。”这时伸长手臂,身体往前探。仿佛狩猎中的花豹,缓慢地靠近未有警觉的猎物。
暧昧的气流由她的耳边擦过:“不动手不动脚,那动嘴好了。”
居然是连询问也不用了!
她从来没这么惊惶过,几乎是要连滚带爬了。他倒是不动,就看她啊啊乱叫着翻着滚着到床边,什么妺喜夏姬苏妲己,分明就是只被豹子挠了尾巴的野猴子嘛。
他闷闷地笑着,将毯子往她身上一扔,说:“慌什么。”翻身下床,趿着拖鞋下楼去,“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窸窸窣窣地爬回去,刚拖过被角又见他回身过来看自己,吓得后脊寒毛倒竖。他只站在原地微笑,白生生的牙闪着寒光:“吃完了,我再和你计较。”
小黄鱼刮鳞去内脏,加料酒生姜上笼。大火滚水蒸熟,鱼眼翻凸鱼皮爆裂。用筷子夹住鱼脊骨提起一抖,蒜瓣也似的鱼肉簌簌滑下。再剔去大小细刺,将拆好的鱼肉放进滤过的蒸鱼水里,开小火慢煮。微沸的时候扑一个鸡蛋进去拿筷子快速搅开,蛋白蛋黄还未凝固,旋转时有一种似雾似纱的朦胧美感。
他认真地做着这一切,没有觉察到她悄悄下楼,静静地在后窥探。
男人一手执筷在锅里慢慢地搅动着,一手则别在身后。他站得挺拔,远远看去更像是个在站岗的卫兵。可哪有卫兵会裸着上身站在烟火缭绕的灶台前?两片宽厚肩胛似钢铁蝴蝶的翅膀,脊中的线条微微凹陷,一路往下到骶骨,两侧有小而浅的漩涡。
陶泓咬着手指,小小挣扎一番后还是收回蠢蠢欲动的魔爪,悄无声息地上楼去。身上还有些粘腻,索性去冲个澡吧。
往汤里加些盐,再勾个薄薄的芡。拿青瓷小碗装着,白色的汤羹里夹着嫩黄的颜色。可惜没有笋,不然切几丝嫩笋尖,又多了几分鲜味。前两天做了些香菇木耳猪肉馅的馅饼,也可以煎上两个。拿小托盘托着热乎乎的鱼肉羹,托着香喷喷的馅饼儿,蹬蹬蹬蹬地上楼去。
心情与脚步一样跳跃而兴奋。
推开房门,她却不在床上。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有她轻哼的法语小调,慵懒懒、黏乎乎,甜蜜蜜,像她初醒时娇滴滴的模样。
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安静地坐等她出来。
夜露初凝时有微微的寒意,而床头的灯温暖而明亮。他等啊等,等到出浴美人一身香气盈盈地出现在他面前,一边拿着方深色毛巾擦拭头发,一边漫不经心问道:“噫,好香。是什么?”
他仰头看她,心神皆醉。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完这章,就准备回来了。
嗯,我是在单位呢。加班到现在,年末真可怕。忙碌的年末更可怕。
想回家吃点热乎的。
小MO还在等我呢。
忍不住说,黄鱼羹好鲜,小小碗加一点米醋,特别香。来两块小烧饼就着,哦哦,好棒。黄鱼还好,刺不算很多了,白刀鱼才多刺,还有鲥鱼。张小资生平三恨,红楼未完,海棠无香,鲥鱼多刺。食与色,还有思想总是并联在一处的。
其实原来这里想让小青给小红煮豆腐羹的,但这道羹里的某个配料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基于这俩人要忙活这么一阵子,索性就改了吧。
下回,下回再说。
呃,上次还有谁在厨房里做过来着?小兽?单先生?还是山猫?
捂脸,好邪恶~~~~
邪恶的MO:
☆、第48章 吃鱼肉冻吗?
晨间的例会开会时有些走神,会后总监特意留她说话。这男人胆子不算大,含糊暧昧的话也只敢说一半半,大约是真从前妻那里汲取了难堪教训。贼心不死,贼胆忒小。
换汤不换药的鼓励勉励后,又问她庆祝会安排在哪天。陶泓笑盈盈地说订在周五晚上,大家可以玩得尽兴些。说是尽兴,其实也不过是吃个饭唱个K。浮城不比北上广夜生活丰富,部门的实习生还生嫩着,老员工多是有家有口,泡吧夜店敬谢不敏。
海龟嘛,曾经的夜生活太丰富了。回国后到了这里就与夜生活绝迹,简直和新入寺茹素的大和尚一般心律不齐、六根不净。这时看着艳光四射的下属,心旌不由激荡起来,“陶经理的安排,我很放心。”这时由抽屉夹层里取出一方皮质小盒,推了过去,“我有个朋友新开了美容馆,送的贵宾卡。我一个男人用不着这东西,索性厚着脸皮借花献佛,权当庆贺你晋升。”
陶泓也没推辞,大方地收下。回去后和邵砚青说起来,男人果然非常不解:“知道他不怀好意,你收它做什么?”她枕在他臂上,手指在他心口画圈圈,“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还是要一起共事的,直接拒绝未免让人下不来台。我查了余额,大概是这个数。”这时拿手指比划了一下,“能做纤体和美容各十次。”
他醋劲起来了,将她搂紧,“不许去。”
“不去可惜啊,白花花的的银子。”她一脸小气模样,“以前我每周固定两次护理,现在懒得很。”
“上次去的会所,我办了联名卡。”他将她的脚丫子夹在腿间暖着,“浮城这边有合作的美容沙龙,都可以通用。”
她哼哼唧唧地推托。
他有些恼火:“我是你正正经经的男朋友,你要什么都是天经地义。你不要。哦,拿那不三不四人的东西,你一点没犹豫。”
哎呀呀醋缸子翻掉了。她心理小小变态,最喜欢看他恼羞成怒的模样。没办法啊,这男人太沉默了,有伤放在心里消磨,有花也只放在心里绽放。食着人间烟火却不爱露出七情六欲,这可怎么好?
她爱他,爱他身上的一身烟火气息,爱他流露在外的七情六欲。热恋中的人总有些不可理喻,希望你能表现得多爱我一点,再多爱一点。任性的女人想要知道,我是不是你的独一无二。
她拿手指把他的嘴唇夹成鸭子嘴,呲着牙说道:“什么天经地义,又不是你该我的。”见他瞪自己,便收了逗他的心,“卡收了也不便退,稍后我买张等额购物卡,找个机会给他。他还不至于连这点眼力轻重也没有。”
邵砚青在她额上轻吻一下,问她:“记不记得下个月20号是什么日子?”她眨眨眼,“你的生日过了呀,我的也过了。”他有点不高兴,“再想想。”她眼珠子上翻,和他早上在摊头看到的那条死鱼一个眼色,“哎哎,是什么节呢?我想想啊……”看他脸色越发难看,这才噗哧地笑出声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啧,我以为只有女孩子才会记着这日子,一年一年地计较着。”
他手指与她交握着放在心口,“怎么说是计较?本来就很有纪念意义啊。”她打了个呵欠,随口问他:“那我考考你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穿什么衣服?”
“白色针织衫,浅蓝色外套,有破洞的牛仔裤,蓝色的帆布鞋。”
“我用的手机。”
“水果。”
“我涂的口红颜色?”
“没有涂口红。”
“指甲油的颜色?”
“透明的。”
“我和你说的第一句话?”
“你说我不地道。”
“呃……”
“你那么漂亮,脾气又大,我都不太敢正眼看你。”
“怕什么?我也不会吃了你。”
“你眼睛那样利,我怕被你看出来我喜欢你。”
“骗鬼,那时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不骗你,真的喜欢。”他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脑袋里都空了,不知道该想什么。手和脚也不知道往哪儿放,眼睛只敢看地下。”
她将脑袋在他手臂上碾了碾,长发落下掩去双眼,只是低声问道:“邵砚青,你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啊。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嗯。就是,我的心突然不在了。它归你了。”
——哪怕你不要,它也回不来了。
前一晚煮的鱼连同汤汁已经凝固成冻,也不必加热化开。用筷子划割出一块鱼冻,放到热乎乎的白米饭上,琥珀色的鱼冻被热力催得化开,露出里面的鱼肉。
陶泓把半化的鱼冻翻到饭里,再搅一搅,搛起吃了口,“不错不错。”鸦片鱼鱼肉细嫩,胶质又多,拿来做鱼冻配饭最好。
邵砚青偏爱用魟鱼做鱼冻,魟鱼鱼肉肥厚,质地粗一些。用红糟煮过,大块鱼肉冻在一处,筷子使不上劲,只能拿勺子铲起来,很壮观的一片。还有极少见的魟鱼肝。只一次被邵砚青碰到买了回来,切几丝姜,加一点点料酒和酱油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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