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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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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提前数月,她买了当年最流行的成功学、人脉论之类的书,摆到许峻峰的书房里。
越是急功近利的人,越喜欢那些东西。
果然,他很快手不释卷,时不时向吴美玲吹嘘,自己掌握了成功的真谛:要有好的圈子,好的人脉,要拓展交际范围……
后来吴美玲动辄把“人脉”挂嘴边,就是当时受了儿子影响。
许峻峰对那一套更是深信不疑,可他自己成绩太差,花钱也只能上一所二流高中。
那时他高三,每次模拟考都只二百来分,显然大学后也接触不到什么有用的圈子。
许曌忖度着程度,偶尔会提一两句她能去浮远一中的事。
同时,也不动声色表忠心,比如看到女儿和儿子争家产的新闻,会状似自然,表现出义愤填膺,说家产自古就是儿子的,女孩子就该帮助哥哥,哪有和哥哥争夺东西的道理?
一次两次倒还没什么,时间一长,吴美玲他们当真相信,她是信奉那一套观念的。
毕竟,她是他们的女儿,小时候又在更传统的农村长大,和他们一样的思维并不足为奇。
许曌本没什么把握,做完能做的,也只好听天由命。
可中考后,终于得来惊喜。
他们为叫她去好学校帮许峻峰拓展“人脉”,当真同意她去浮远一中就读。
那时费尽心力骗他们,其实也是自惭形秽的。
所以她加倍逆来顺受,争抢着做家务,倒是真心实意,也算暗中补偿对他们的亏欠。
可此刻,为了发泄,为了气到吴美玲,她故意说得洋洋得意,哼笑不停:“妈,知道我花着你们的钱,还把你们当傻子,是什么感觉吗?我真开心,真的!”
说完,又滔滔不绝。
把明明发现许峻峰网贷,却又拖了整整一年的事,也说了;
把高扬尚未与她有任何暧昧时,就谎称他对自己有意思的事,也说了。
吴美玲“你你你”讶然重复数声,终于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太震惊了!
她实在不敢信,这就是她任由她打骂了数年的女儿。
许曌再次笑起来,“妈,这么多年,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得乖乖的。可其实,我全当它们是废话。在我看来,你就说对了一句话,知道是什么吗?”
吴美玲依旧愣着,许曌只能听见她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她缓缓地说:“就是我抢回高扬的手表,被你们打了赶出门那次。你在门口哭着说——不叫的狗咬人才狠。”
吴美玲握着手机的手哆哆嗦嗦,几乎要攥不住。
她气得浑身发抖,心里只想着——
是狠。
不叫的狗咬起人来,简直太狠了!
终于把心火全发泄出来,许曌忽觉笑着的脸上一片冰凉。
她抬手,用力一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哭了。
狠狠擦掉眼泪,她又说:“不想我咬你们更狠,就别再骚扰我,更别再不要命地打唐耘的主意!至于侯家成的事……呵,我根本就不怕。你们不信,也可以试试,曝光出去也好,告诉高扬也好,到时候我们看看,他是会为这事甩了我,还是恼了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果然有几个小天使离开我啦,桑心,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阿曌的做法,不接受是正常的。我也不洗白什么,和之前承认小羊羔渣一样,她就是坏。
不管什么苦衷,算计对自己那么好的人,就是坏。
但是这也是人的本性。出淤泥而不染的,是凤毛麟角,但是小羊羔和阿曌都是普通人。一个没能在灯红酒绿里洁身自好,一个没能在满地污浊里一尘不染。
至于后面……
这章大家应该能发现,她精言言神状态不太好了。先是出现幻觉,然后精分一样对着渣妈渣哥发泄情绪。
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前面章节就有朋友评论,说她不抑郁真难得,于是……现在来了。
这种糟心的情节还有两章,明天双更搞完,后面高考、大学、圈圈叉叉,结婚,就要收尾了。
谢谢陪伴过的朋友,更谢谢继续陪伴的朋友。这文冷成这样,我自己又任性,人物不讨喜,能坚持下来全靠你们啦。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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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深渊里开出花来(03)
电话挂断。
想象着吴美玲和许峻峰此时的心情和表情,许曌感到一阵恶意的痛快。
可短暂的痛快之后,是茫然又混乱的,铺天盖地的恐惧。
当初她做那些事,明明是游移不定,是自惭形秽的。
为了同吴美玲赌一口气,她故意拿洋洋得意的口吻说出来而已。
可是那时候……她真的就没有半点得意和兴奋吗?
她忽然分不清楚。
迫切地想看清自己的心,她哆哆嗦嗦打开手机,拿前置摄像头去看自己的脸。
外头夜里,只昏黄的路灯。
光线太暗,她只看到屏幕里自己一双映着黄光的诡异的眼睛。
像野鬼。
又像夜狼。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慌忙逃回家里去。
可一口气跑到门口,盯着门板上倒贴的一张“福”字,只觉得那红纸红得刺眼,抓着把手的手指忽而颤抖不停。
她不敢进去。
那不是她的家。
是唐耘的家。
而她在几个小时前,还对唐耘……
人一闪身,她后背抵住墙壁,缓缓滑下去,抱膝坐在水泥地上。
咬着牙压抑哭了好久,然后呆呆地盯着夜色,后脑一下下轻磕在墙上。
直到天色将明,她担心二老早起会发现,才终于紧攥着拳头,步伐虚浮,悄悄进门,回到自己房间里。
她房间原是唐家的客房。
自她来后,先在唐耘卧室将就了两天,后来高扬把她东西都搬来,老太太就把这客房用心布置,成了她的小窝。
房间书架上方墙壁,贴着一张老爷子手书的横幅。
上誊一句毛/主席的律诗:风物长宜放眼量。
那时她刚来不久,和原生家庭决裂,又自觉寄人篱下,每天小心翼翼的。
老太太把这字幅拿来,一边陪她一起贴,一边笑着对她说:“主席一代伟人呐,政治上的事咱们小老百姓不懂,不敢评论什么。可他这诗,写的是真好。你看这句,我喜欢了好些年了,现在送给你。”
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球浑浊,可目光依然清澈,慈爱地望着她说:“风物长宜放眼量。年轻人要看得远一些,别只盯着脚下三寸地方的那点坎坷。阿曌,你现在成绩这么好,以后大学上了,工作找了,还愁没有个好的将来?现在住在这里,真觉得不好意思,那以后好好孝顺我们不就得了?也就四五年的事,我和你爷爷这身子骨还等得起。”
“……”
那时候,就是老太太这番话,让她走出阴霾。
可是此刻,她心里想的是……
——我曾要对你外孙女做什么,亲爱的奶奶,你知道吗?
当晚许曌整夜没睡,翌日开学,她不等高扬来接,谎称学校有事要求早去,逃也似的离开唐家。
返校后,她加倍挤压自己的时间,几乎全部精力都用来读书。
高扬课后打电话给她,总是关机。偶尔能打通,她低低地说:“现在冲刺阶段了,我……我实在不敢分心。大家都一样忙,我想、我想我们有什么事,高考后再说,可以吗?”
已将近五月,再有几十天就要高考。
她压力大倒也正常。
高扬不勉强,只叮嘱说:“专心学习可以,暂时不联系我也可以,但是吃饭睡觉的时间不能挤。凡事身体第一,知道吗?”
他这样关心她。
可她听得只想流泪。
忍住哽咽,她咬牙说:“知道。”
然而心里想的是……
——我曾要对你妹妹做什么,我亲爱的男朋友,你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
可是她自己知道。
初时,她还能用学习麻痹自己。
可逃得过理智尚存的白天,逃不过午夜梦回的凌晨。
分不清多少回了,她总在凌晨时分被噩梦惊醒。
还是那个做了许多年的噩梦,她茕茕孑立,站在深渊边上,步步为营地往前走。头顶是暗沉沉的天,耳边是呼号的风,一不留神就要粉身碎骨。
而有一次,她在梦里跌倒,跪坐在峭壁边缘绝望痛哭。
她站在梦境之外,默然看着噩梦中的自己。
那个自己越哭越大声,声嘶力竭间,嘴巴也越张越大。
她看见那张嘴里猩红的舌头,森白的牙齿,还有黑洞洞的、看不见底的、深渊一样深一样暗的,她自己的喉管……
再一错眼,那根喉管真的变成另一座深渊。
——你凝望深渊太久,深渊也将回以凝视。
这样多年,她费尽心力从深渊里往上爬,到此刻才惊觉,自己早与深渊融为一体。
如果我即深渊。
那还怎么逃得出来?
她一身一脸的冷汗,骤然惊醒。
心跳快如密集的鼓点,她怎么镇定也静不下来。
慌忙钻进被子里,她哆哆嗦嗦打开书本,企图再用学习麻痹自己。
然而没有用。
终于没有用了。
从前每当绝望,就用读书来占用大脑。
因为读书是她能抓住的,唯一往上攀爬的绳索。
只要学习着,她就感觉有盼头、有指望。
可现在……
她自己就是深渊本身,她还往哪里爬?
即便考上最好的学校,即便找到最好的工作,即便功成名就荣耀加身……
又有什么用?
一个出类拔萃的坏人,不过罪恶的放大器罢了。
学习忽然变成无用的表演,她发现自己握着钢笔的手在颤颤发抖。
那是一种无法克制的、生理性的颤抖。
她抖得停不下来,忙将笔扔下,脑子里却有一道尖锐的啸音,如同深渊最深处传来——去死吧,去死吧。
死了就不用内疚;
死了就不会变得更坏。
求生的本能拼了命压抑那念头,她灵魂像被生与死两股巨力往相反的方向不停拉扯。
脑子几乎要炸裂,她几近本能地,把后脑用力往墙上狠狠一磕,想撞走那些避无可避的可怕念头。
然而……
——“谁呀!大半夜不睡觉,吵死了!”
是被她撞墙声吵醒的同学,含含混混埋怨着。
她吓了一跳,不敢再撞,忙缩回被子里。
可刚刚撞得后脑锐痛的滋味儿那么好,可以短暂覆盖脑内莫名的疼。
她贪恋上自虐的快感,低头,狠狠咬在自己手臂上。
越用力,越疼,越能减轻心里的压抑。
接下来数日,她对自虐上了瘾。
一开始只咬出一圈齿痕,后来程度渐深,手臂被自己咬得多处出血。
再后来,撕咬无法满足,她换上了刀片。
夜里打着手电,手下垫一层纸巾,拿铅笔刀在腕上一下一下来回地划。
皮肉裂开,鲜血涌出,莫名的慰藉后,肉/体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与此同时,她拿东西时手抖的症状越来越重,凌晨时分惊醒的次数越来越多,经常无法克制地流出眼泪,叫她去死的声音在脑内也越来越清晰。
她上课时开始魂不守舍,有一次老师叫她回答问题,“许曌许曌”的喊了数声,她明明都听见了,却木木地一动不动。
直到同桌碰她手臂,提醒她快站起来,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许曌是她的名字。
还有一回,她路过走廊时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在打闹。
女生偷偷拍了男生的后背,男生笑着追上去,把女生抵在墙角,威胁她道歉。
学生时代再寻常不过的画面,却让许曌骤然心跳加速,盯着那两人瑟瑟发抖,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来。
幻觉再次出现。
被抵在墙角的女生,那张娇笑的面孔变成哭泣的唐耘。而和她打闹的男生,也变成一脸狂暴的许峻峰。
她疯了一样,冲过去猛地揪住男生的衣领,尖锐大喊:“放开她!”
音量太高。
整条走廊都安静了。
路过的学生们纷纷看过来,就连一旁教室里都有人开窗探出头。
男生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只觉伤了面子,一把推开她,抖抖衣服骂了句“神经病”。
女生也表情古怪,看怪物一样瞧她一眼,悻悻地走了。
许曌在无数异样的眼神里,终于发现,自己应该是病了。
拿出手机上网去查,和自己症状一一比对,失眠、自残、幻觉、轻生……她几乎可以确定,她是得了抑郁症。
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她想马上去治疗。
可又忍不住自暴自弃地想:还治什么呢?生这病恐怕本来就是报应,如果真的到后期,抑制不住跑去自杀,大概也算一件好事。
如此,她恍惚了近一个月。
而今快到高考,学校已不再月考,改为与高考形式更贴近的模拟考。
算是考前大练兵。
第一次模拟考试,老师到学生,都格外重视。
考场上,许曌盯着试卷,心里一片空白。
幸好从前基础打得牢固,简单问题的答案,几乎自然而然就能涌出来。
可一到略难的题,大脑就如生锈的轴承,完全转不起来。
浑浑噩噩考完,三天后出了成绩。
年级一百三十名。
前所未有的差。
完全够不到浮远交大的分数线。
可许曌也不太难过。
只觉得心里木木的。
高扬如今已不来学校,又听她恳求,暂时和她断了联系。
可在她不知道时,他还是暗中关心着她,时不时向从前关系好的几个男生,打探一下她的情况。
从小伪装惯了的人,在学校里佯装无事,高扬那些“眼线”也瞧不出什么。
不过这次成绩大幅度滑落,写在纸面上的东西可瞒不住人。
高扬得知后,总怕她有什么事,还是打了电话过来。
看到手机上,他的名字不停闪烁,许曌下意识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莫名的心惊肉跳。
屏幕终于暗下来,她松一口气,那边却又打了过来。
避无可避,她终于咬牙接起来,高扬的声音低沉悦耳一如往昔,可她只觉得刺心。听着他先关心自己身体,又问在学校的近况,最后才斟酌开口:“我听说,这次考得不太理想?有什么原因吗?”
许曌知道高扬不好骗。
以她从前的经历和心性,如果告诉他是压力大,他必然不信,还要深究。
都已经这样了,可揣摩人心和撒谎算计的本能没有丧失。
许曌自嘲苦笑了下,慢慢地说:“有一科答题卡类型涂错了,一下子少了五十多分,所以名次掉了这么多。”
高扬果然放了心,只轻轻笑嗔:“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下次注意啊。”
“嗯。”
沉默了片刻。
许曌攥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
“分开”两个字几乎顶到嘴边,可忽然地,高扬又开口:“对了,你生日快到了。我算了下时间,正好是月假的时候。十八岁生日,要真正成年了,想要什么礼物?”
她飞快地眨眼,泪水像一种冰凉的蠕虫,很快爬了满脸。
把手塞进嘴里,硬生生咬住,她不敢泄露哭声。
分手的话没出息地吞回去,她恬不知耻,到了这种时候,还在贪恋他给的温暖。
终于,她忍下哽咽,低低说:“不要什么,不用费心思准备。”
“……”
临近月假。
同学们都兴奋地盼着回家,可许曌一天比一天害怕。
沉淀了一个多月的内疚,而今发酵成近乎致死的愧悔。
她不敢再面对他们一家人。
尤其,他们还在预备着给她过生日。
月假前一天,有一节体育课。
现在的体育课,已经变成自由活动,给学生们减压。
许曌脱离人群,自己坐在一棵树下,恍惚看着操场上打球的、玩闹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同学们。
塑胶操场上有绿色的仿制草坪,暗红色的跑道,看台上是橙色的椅子,白色的墙壁,还有瓦蓝色翘着角的飞檐。
五颜六色的世界,在她眼里已经变成黑白。
她百无聊赖地正看着,不远处甬道上传来惊喜的一声:“姐!”
缓缓地转头,她看到穿着小裙子、戴着粉色头花的莹莹,正兴高采烈朝她跑来。
莹莹……
也是被自己利用过的人。
一个瞬间,她只想躲开,可只来得及站起身,莹莹已经扑到她面前来。
她只得挤出笑来,低声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莹莹身后跟着个中年女人,也笑吟吟走过来,摸摸莹莹的脑袋,对她说:“你就是莹莹作文里的姐姐啊?她作文在市里得了奖,领奖的仪式就在一中礼堂里。我陪她一起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巧,看见作文里面的人了。”
许曌听得有些恍惚,“什么作文?”
莹莹羞涩地低着头,只是笑。
老师替她解释说:“就是莹莹写,她被迫偷过一个哥哥的手表,很害怕,想把这事偷偷烂在肚子里。可是她姐姐告诉她,有错要认,不能当懦夫,所以带她去见那个哥哥,专门道歉。哥哥也原谅了她,还给了她奖励。”
“这文章写得真挚,老师们看了都说好,送上去评奖,果然拿了个第二名。”老师面带自豪,又说,“哎,等一下领奖的时候,孩子们还要当众朗读自己的作文。你们……现在没事对吧,也去听听?”
闻言,莹莹拉着她的手,软软说:“去嘛,姐姐。”
小孩子得到荣誉,总是愿意和亲近的人分享。
许曌一阵心酸,又一阵心软,正想着如此拒绝,人已经被莹莹牵着走了。
校内礼堂。
第一名的小同学读完文章,很快轮到莹莹。
她朝许曌比划了个“加油”的手势,略显僵硬地走上台,对着话筒,拿出几页纸,清脆的童声读道:
“……哥哥告诉我,做错事不要紧,他也做错过,还是更严重的错事。可错了之后,不能再找借口,要先认,再改……”
小学生作文,短短几百字。
莹莹很快读完,台下掌声一片。
许曌坐在后排,双耳仿佛屏蔽了那些掌声和夸奖,只在脑内重复着——
“错了之后,不能找借口,要先认,再改。”
先认,再改。
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她却出于自私怯懦,硬生生装作不知道。
那时候她执意让莹莹当面对高扬道歉,高扬说不必,她是怎么对他说的?
她说:“我怕她做了错事,不能当面得到你的原谅,会一直把这事当成负担,压在心上;也怕她做了错事没受到惩罚,会有侥幸心理,将来走上歪路。”
其实她没说出来的是——
她怕莹莹变得和她一样。
她犯过的错,不希望妹妹重蹈覆辙。
那她自己呢?
忽然又想到高扬。
他十二岁背弃母亲,同他父亲一起导致了母亲的郁郁而终;十七岁丧母,为前途没有及时回国,更是导致全家人的怨恨。
然而错了,他就去弥补。
跪一夜跪得浑身鲜血,总归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而今渐渐与家庭弥合。
或许……
只要她够诚恳,也可以被原谅?
即便无法得到原谅,至少不用再找新的谎言去遮盖旧的,用新的罪恶去掩饰已经犯下的。
颁奖的教育局领导已经上台,把奖杯和证书递给莹莹。
领导发言说,知错能改的就是好孩子。
下面人再次鼓掌。
莹莹站在礼堂灯光下,咧开缺了牙的小嘴,笑得羞涩却坦荡。
晚上回到宿舍,许曌翻出手机看日历。
后天月假,也就是她生日。
十八岁生日,真正的成人礼。
高扬问她要什么,她自知亏欠他们,什么都没资格要。
但是现在她决定,送一件礼物给自己——
送自己一个坦坦荡荡的许曌。
阴生菌,暗生藓,阳光下的沃土中才能开出鲜妍亮烈的花。
她的腐坏从阴暗中一路滋生,不知不觉中,已浸入根骨。
可那又如何呢?
大不了刨根断骨,再求重生。
即便无法重生……
那至少,死也要死在阳光下。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上章评论,嘤嘤嘤,感动,万分感谢理解。
下一更晚上十点前,然后这段就过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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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深渊里开出花来(04)
月假那日,许曌主动给高扬打去电话,叫他不用来接,说她要先陪莫小莉去买书,然后顺路回去。
高扬正好也要在家替她准备生日宴,没勉强,只叫她注意安全。
自己坐公交到小区门口,她先去了棋牌室。
唐家二老闲来无事,经常会来这边消遣一会儿,打打麻将,下下象棋。
刚上午十点,棋牌室里人还少,只三四个唐老爷子的棋友在下棋聊天。
他们也都认识许曌,见到她便笑呵呵问:“来找你爷爷?他不在。”
许曌浅浅笑一声,礼貌向他们问好,而后才说:“中午我和小耘姐他们有个惊喜送给爷爷奶奶,所以等一下,我想对他们说,您几位叫他们过来。然后……能拜托几位爷爷帮我留住他们吗?中午吃饭再让他们回去。”
现在的年轻人门道多,几位老人家都笑了,连说“没问题”。
许曌道谢后往外走,还听见他们夸赞说:“老唐有福气,自家外孙女又漂亮又大方,这白捡一个小孙女,是又清秀又乖巧。啧,咱们怎么没这么好运气?哎——将军!我赢了!”
她听在耳中,自嘲地勾唇笑笑。
出了门,又回头,望着棋牌室门口,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老爷爷们。
又骗了你们。
脚步沉沉,她上楼,推开唐家的门。
不出所料,客厅里正热闹着。
为给她过生日,唐耘和赵英超也专门从外省回来了。
就连一向极少回家的唐诵,都坐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等她来。
也好。
她默默地想,不必一一去坦白了。
桌上已经摆了个大大的蛋糕盒子,唐耘见到她,就兴奋地迎上来,一把挽住她手臂,扬眉炫耀说:“看看看,这蛋糕我去店里亲自做的!等会儿要吃光,谁也不许用来糊脸!”
她手臂上都是刀片割出的伤口,旧的结了痂,新的一碰就出血。
唐耘抓得她生疼,可她不动声色,只是忍耐。
因为明知道唐耘心软,不想在对她生过那种恶念后,再用病情道德绑架她。
许曌只恍惚笑着,看向陪着唐诵看电视的二老,低低说:“爷爷奶奶,我刚过来的时候,碰见你们打牌下棋的几位朋友。他们说有事找你们,让你们下去一下呢。”
二老年纪都大了,尤其老爷子还有心脏病。
她怕他们听了她做下的那些腌臜事,一时无法接受,身体气出什么问题来。
眼下,先想办法将他们支走。
等以后高扬或者唐耘再把真相转述给他们,届时他们气她恨她,总还有个缓冲。
两位老人听了,念叨着“这些老东西能有什么事”,很快相携出门去了。
许曌目光在客厅里略一环视,轻声问:“高扬呢?”
唐耘立刻翻起白眼,“我大老远跑回来陪你过生日,你倒好,进门都没正眼看过我,就知道找高扬!”
说着,她用力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忽而叫起来:“哇,阿曌,才一个月过去,你怎么瘦成这样?脸上都没半点肉!”
许曌仍旧不敢和她对视,笑得恍恍惚惚,慢慢地说:“等高扬回来,我有些话……想和你们说。”
“现在说呀。”唐耘道。
许曌摇头,“还是等高扬回来吧。”
她撇嘴轻哼,“重色轻友!”
唐耘一早到浮远的,吵着要吃螃蟹,高扬被她打发出去买了。
也有一月未见他的小女朋友,料想此刻她已经到家,他甚而有些归心似箭。
许曌他们等了十几分钟后,他推开家门,果然见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已经立在那里。
只是……
一个多月没见,她脸色青白,眼睑下浓浓的两片阴影,整个人笼罩着一股阴翳的气息。
下意识皱了皱眉,他撂下装蟹的泡沫箱,走到她身旁正要说话,她缥缈地笑了下,抢先开口:“高扬你坐,我有事和你们说。”
“阿曌,你……”
高扬直觉她情绪不对,过去强握住她的手,却被她用力挣脱,坚持说:“你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自他不再去学校以来,就和赵英超一起,忙着在唐耘大学的城市也开一家连锁足球吧。
这些天两地奔波,因要跑一些应酬场所,穿着更为正式的衬衫西裤。
整个人纨绔本性掩去几分,显出些清冷的禁欲感。
越发好看了。
可许曌不敢多看,和他说话时也是低着头。
只见他一双皮鞋光可鉴人,如镜子一般,照着她满心的污秽与不堪。
高扬虽觉古怪,可见她难得执拗,到底没再多问,而是同唐耘他们几人坐在一起,好奇等着她的下文。
回来之前,那些说辞已在脑中演练无数次。
可临到开口,还是需要一而再地鼓起勇气。
狠命掐了下自己手心,她终于颤声讲出自己的开场白:“……你们知道,当初爷爷心脏病突发,我为什么能那么顺利地救下他吗?”
当时她拨完120后,等待救护车的时间,已经迅速让老爷子平卧,仰头,以保证呼吸道通畅。而后又做了胸外按压、心前区拳击、心脏按摩。
这些措施非常有效,如果不是她及时实施,恐怕医护人员赶到时已经回天乏术。
后来老爷子抢救回来,医生直问,她是不是心外科大夫家的孩子,不然为何会对这些如此熟悉?
那时,她对医生和唐家人说,是学校生理课上教的。
而实际上,是因为侯家成有心脏病。
在他开始猥亵她后,她每天盼着他去死,于是格外关注和心脏病有关的常识,恨不能他马上突发去世。
结果是,这些常识反而用来救了人。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就很顺畅了。
她从弟弟出生,被送去姑姑家开始……说到侯家成的猥亵……说到对莹莹的虚伪讨好……说到对刘婷和刘家爷爷的利用……再说到被接回浮远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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