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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往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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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香江往事
作者:山楂丸子
文案:
1971年,香港黄门戏院。
又生被人拦住,那人道,“妹妹仔靓过港姐,有无兴趣拍戏?”
又生反问,“拍戏有无益处?”
那人道,“穿靓衫,拎名袋,住半山大屋,请马姐管家,出入有车接送。”
又生无奈,“吴导,你在给我画饼充饥?”
那人笑眯眯点头,“有饼才有动力,妹妹仔醒目,假以时日稍作训练,一炮而红未可知。”
PS:就是妹妹仔熬成影后的故事~
敲黑板:考据党慎点,读文案犯尴尬症慎点。谢绝扒榜。
阅读指南:
1。洁癖党慎入;
2。半架空七十年代香港,考据党绕道走;
3。结局HE
内容标签: 重生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又生叶令康 ┃ 配角:庄太初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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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九龙城寨(修改)
苏又生未料弟弟好大的力气,被他扯得一个踉跄。
正欲斥责,他已先开口,频频回头催促,“家姐,快些好不好?否则要被你拖累死!”
到底谁拖累谁?
又生气结,错眼看见一群穿白衣黑裤的学生追过来,为首那人呼呼喝喝,身后尾随一众小弟,姿态张扬。
“快跑!”再顾不得其他,又生一手拥紧书包,拉弟弟拔足狂奔,避开来往车辆行人,直到闪身躲进九龙城寨巷内。
姐弟两各藏一边,紧盯外面动静。
那群学生在巷口徘徊,气急败坏叫骂,却迟迟不敢进。
又生松口气,下一秒,脱下书包砸弟弟,“苏又存!”
苏又存连连闪躲,不迭告饶,“家姐,不关我事,是叶思危骂我有娘生没爹养,我一时气不过。。。”
又生毫不留情戳穿他,“十次打架九次讲有娘生没爹养,要换借口了知不知?”
她弟弟心虚,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抬胳膊紧搂又生肩膀,头枕她肩上,软声道,“家姐,我知错了,以后好好念书考大学,将来挣钱多多,接家姐和阿婆去浅水湾住大屋可好?”
十五岁少年青葱纤长,与又生差不多高,还未发育成男人,声音仍如姑娘那般,搂紧她撒娇时,令又生每每无法拒绝。
“快考试了,复习的怎样?”又生缓和了语气。
少年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本事,平时从不看书,唯有考前才抓书本,却次次名列前茅。
他抬下巴时,不觉带几分年少轻狂;“家姐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又生有心杀他威风,哼声道,“可惜东风不与周郎便。”
“家姐。。。”他不满。
“再惹是生非,当心阿婆收拾你!”
讲话间,姐弟两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碰上城寨中熟人时纷纷招呼。
脚下是碎石子掺杂砖块铺成的小路,坑坑洼洼,昨日台风席卷港地,一夜暴雨,水洼积满了污水,又生的布鞋很快浸湿。
这块三不管地带,港英政府不管,英国不管,大陆不管,不过六英亩的面积,却是滋生犯罪的温床,走私贩。毒,杀人抢劫,日日在上演。
寨中居民早已麻木,不期望上帝来救赎,亦不奢望港府来管辖,这里是个狭小的世界,它自成体系。
外面人轻易不敢进来,城寨人也轻易不出去。
若非八岁那年,无端进入这个叫苏又生的身体中,她永远不知香港可以繁华似天堂,亦能肮脏如地狱。
那个取代她成为庄家四小姐的人,不费吹灰之力便住山顶大屋,坐拥成群家仆,出入豪车接送,穿靓衫读名校,微抬下巴,骄傲似玛丽珊郡主。
而她这个真正的庄家四小姐,却在贫民窟活了近十年。
又生有时会想,是否当年阿婆为她取名时,早已料中日后。
。。。。。。
“家姐,拜托借我十块啦,鞋底漏洞,要再买一双,日日穿漏洞鞋上学,好尴尬的。”苏又存扯着家姐书包带,小尾巴一样缠她。
“家姐不开善堂,想要十块?”又生拍开弟弟手,转进狭窄小巷,“你去管阿婆要,看她给不给。”
苏又存撇嘴,“可是家姐,阿婆最听你话,你管她要钱,她一定会给。”
头顶电线密密麻麻如蛛网,越往寨里走街巷越狭窄,违章建筑重叠,阳光洒不进,白昼如黑夜。
又生避开卖鱼丸推车,回头瞪弟弟,“一双塑胶鞋只要五块,别唬弄家姐一无所知。”
苏又存悻悻住嘴。
拐过龙津街,头顶再无遮挡,阳光乍现,四四方方一片空地,正中央是清炮台遗址,正对“陈阿婆诊所”门口。
“阿婆,我们下课了。”又生脱下书包,进诊所喊人。
苏又存也尾随而进,不稍片刻,却被轰出来。
“去去去,冒冒失失的,没见我在为人做手术?”陈凤仪不悦呵斥。
六十出头的妇人,黑发掺杂银丝,因带了口罩,只能见到老花镜下一双锐利的眼。
“又生,搪瓷盘递来给阿婆。”她喊。
又生麻利递过,堪堪接住陈凤仪不锈钢夹上的一团血肉。偷看一眼躺在手术台上的靓女,靓女耷拉眼皮,怠懒睇一眼,约莫是早已习惯。
又生摇头,暗自可惜,倒水冲掉那团血肉。
陈凤仪摘下口罩,对手术台上的人道,“可以起了。”
靓女坐起身,提上褪一半的黑丝袜,又将旗袍放下。她有精致的眉眼,丰厚的唇瓣,鼓鼓囊囊的胸脯,眉眼间透着难言的韵味。
“妹妹仔?来一根?”靓女烟瘾上来,烟盒里抽出一根万宝路,先递给又生。
“多谢,我不抽。”又生拒绝,转递她一杯热水,“喝点。”
靓女接过茶杯,不急走,叠腿坐在狭小的诊所里,吞云吐雾。
祖孙二人也不赶她,各忙各,一个扯下手术巾浆洗,一个倒酒精消毒手术钳,搪瓷盘与不锈钢碰撞,叮叮咚咚,打破一室寂静。
靓女四下看,视线落在又生校服上,“真光书院。。。妹妹仔几岁?念中几?”
不待又生讲话,陈凤仪便笑眯眯道,“十七岁大个女了,念中五,密斯林讲她AL拿满三个A,差不多能念港大。”话中不掩自豪。
靓女抚掌,“不错,妹妹仔人靓,又是才女,想必未来中环又多一位知识女性。”
又生只笑,不讲话。
实则心里不赞同,缩在几英尺的办公室内日日对打印机并非她所愿,从早忙到晚,领微薄薪水,不知何时才有出头日。
更遑论有一日能与庄家四小姐比肩而站。
一根烟的功夫,靓女从手袋中掏一张红衫鱼给陈凤仪,满意离开。
寨中居民也并非与世隔绝,三五不时会有本埠失足少女或妇人进来偷流产,去掉那块赘肉之后,再出去,仿若又获新生。
靓女人走远了,苏又存仍在仰头观望,视线落在靓女丰厚性。感的臀上,不住吞咽口水。
又生也在垫脚看,十分佩服。女人可以柔情似水,可以坚硬似铁,也可以如靓女这般,外软里硬。
软的是身段,硬的是心肠。
啪啪。姐弟两肩上各挨一巴掌。
陈凤仪摘了老花镜,“看看看,都好闲?一个去做饭,一个去打水!”
城寨那口古井早已封闭,寨中仅有的八条水管,皆被帮派控制,他们管辖地下自来水厂,俨如掐中居民命脉。
苏又存从零钱盒中挑出两个硬币,拎桶去龙津道水喉处接水,那里有四九仔看管水喉,接一桶水要收一毛钱。
又生去做饭。
正值饭时,隔离邻舍皆端碗出来,细路仔们围炮台跑圈,嬉闹中夹杂几句大人喝斥声,沉闷一日的城寨总算鲜活了起来。
陈凤仪在和邻舍们闲谈,一时讲保护费涨太高,一时又谈论近来新闻。
又生极少开口,一旁沉默吃饭。
好在邻舍们早已习惯又生的脾气,也没人主动和她讲话。
又生对这里的感情极复杂,小时她厌恶这里的一切,她的邻居是赌鬼,是吸毒佬,是流莺,是杀人犯,他们是肮脏恶毒的代表,与又生以往接触的贵族绅士太太大相径庭。
可是后来,又生竟发现,赌鬼也有可爱一面,吸毒佬也并非那般令人憎恶,流莺亦有苦衷,至于杀人犯。。。更不是又生想象中那样十恶不赦。
。。。。。。
饭后,又生帮陈凤仪做塑胶花补贴家用,苏又存在一旁做功课,挂在墙上的电风扇来回摇头,吹不散屋内燥闷。
陈凤仪上了年纪,眼睛不好使,塑胶花做做停停,喝凉茶歇息的功夫,她视线落在又生身上。
十几岁姑娘,白白嫩嫩一个,做起活来也麻利,就是脾气怪了些。
“又生,日后邻舍与你讲话,要回应一句,知不知?”
又生做好一朵塑胶花,扔进框中,“阿婆,玲婶开私娼馆的,不喜欢她。”
“那又如何?阿婆还开无牌照诊所呢。”陈凤仪摇头笑,“糊口饭吃,不容易。宁与人交好,不与人交恶。”
又生轻轻哼一声,不赞同。
陈凤仪半响才幽幽道,“又生,人有千般面,并非黑半残片,非黑即白。”
“阿婆。”又生抬眼。
陈凤仪笑呵呵道,“好好想想阿婆的话。”
沉默间,一旁做功课的苏又存趁机插话,“家姐孙叔敖与两头蛇故事看多,做人精粹是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
陈凤仪斜眼睇他,“功课做完了?”
苏又存悻悻不语。
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又生放下塑胶花去开门,待看清来人,她忙喊,“九叔。”
“乖了。”九叔嘴角含笑,点头进来。
他一身粗布衫,黑布胶底鞋,穿着寻常,走路喜欢两手背后,笑起来带着几分和气,旁人很难想象他是寨中只手遮天的大佬。
陈凤仪和苏又存纷纷与他招呼。
“九叔找阿婆谈事?”又生去厨房倒了碗凉茶,以为九叔是过来收塑胶花代理费。
九叔却道,“不不,又生,我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仍是架空文,考据党慎点。
男主可能比较生活化,不是山楂前面高岭之花的男主们啦。
楠竹主要作用,带女主打怪升级,教她成长~
☆、第2章 庄四小姐(修改)
九叔从怀中掏出一方现金,扔在折叠桌上,“又生,你得罪谁了?有人出两万,讲要买你命。”
又生有片刻诧异,悄悄捏紧拳头,她隐约能猜到对方是谁。
陈凤仪摘了老花镜,神色严肃,“老九,怎么回事?”
九叔摇头,食指轻点桌面,“对方不露姓名,在外找上阿飞,指名要又生的命。”
阿飞是九叔独子。
早年九叔还不是城寨中只手遮天的大佬,他得罪4K的泉叔,遭泉叔手下报复,连砍年仅八岁的阿飞数刀,若非陈凤仪及时止血相救,九叔早已丧子。
九叔感激陈凤仪,往后始终照拂祖孙三人,从筲箕湾塑胶厂接的手工活也交给陈凤仪代理。
“九叔,你帮帮家姐,家姐品学兼优,从不惹是生非的。”苏又存伏在九叔肩上央求。
随即他又拍胸脯,“家姐,别怕,我也能保护你。”
又生心生暖意,摸弟弟脑袋,“有九叔在,家姐不怕。”
九叔点了烟,眼中含笑,“我既然来讲,就不会让又生在我眼皮底下出事,放心,阿飞已经派手下去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盯上又生。”
港地大小帮派不计其数,大多源自城寨,以九叔在道上的影响力,想查一个人并非难事。
不几日,阿飞过来,摔一沓照片在又生面前,大咧咧坐下,显然已是诊所常客。
“又生,你认识她?”阿飞一指照片上的女人。
又生拾起桌上照片逐个看,不觉将照片捏变形。照片中庄四小姐依偎在一位男士身上,或抿嘴娇笑,或羞羞怯怯,俨然一对金童玉女好模样。
“阿飞,他是谁?”又生反问照片上的男人。
阿飞扫一眼,“死三八未婚夫,叫罗。。。罗。。。”
他卡住,半响才猛拍手,“罗振中!”
又生暗暗记下。
见她出神,阿飞伸手捏她脸,“又生,要我给死三八长点教训?绑出来让底下兄弟玩玩,还是绞碎了扔海里喂鱼?或者。。。”
又生忙打断,提醒阿飞,“她舅舅是港九探长。”
阿飞微愕,随即怒,一脚踢翻矮凳,“叼他老母!”
本埠警匪同流合污,阿飞发家地在旺角街头,正是港九探长管辖地带,差佬若是存心修理,阿飞日后麻烦多多。
“家姐,你打算就这样?”苏又存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
又生心道,要我命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亲家姐。
“有九叔在,我不会有事,其他你别管。”又生提前警告他,“好好念书,少给阿婆添乱,知不知?”
苏又存忿忿嘀咕,“知道,知道!”
心里不是不郁闷,在阿婆和家姐面前,他始终是细路仔,她们从未将他当成男人看。
。。。。。。
上完暑假前最后一节课,又生租来VAN仔,与弟弟去筲箕湾塑胶厂先交一批货。
二战后,港地电子、塑胶行业繁盛,城寨中地下工厂无数,有门道的大佬会从外面大厂接代理生意,再分派任务给寨中居民,从中赚取差价。
陈凤仪从九叔手上接下做塑胶花的手工活,定期要向工厂交货。
以往是九叔派四九仔过去送,可这几日不见九叔人踪,筲其湾那边又催交货,又生只好开车带弟弟去。
陈凤仪不放心,不迭叮嘱,“又生,看好细路仔,别让他闯祸知不知?记不记得找谁交货?”
又生点头,“阿婆放心,我知道,过去找赵工。”
筲其湾在港岛北岸,又生从尖沙咀搭乘天星小轮,行半日才到塑胶工厂。
筲其湾塑胶工厂是港地首屈一指大厂,除却生产塑胶花,尚有塑胶玩具、塑胶日用品等,四英亩的地方,厂房连厂房。
又生将VAN仔停在工厂门口,对弟弟道,“存仔,你守着货,家姐去打听赵工。”
台风将至,格外闷热,车上并无冷气机,苏又存坐在副驾驶座上,满头大汗,他懒懒应声,“好啦,我知道,家姐你快去,我要热死啦。”
又生乜他,跳下车往里走,正值上班时间,厂内并无往来行人,又生向门卫打听,辗转几次,总算找到赵工的办公室。
不轻不重敲三下,直到听见里面隐隐传来“进”,又生才推门。
办公室不大,一组红木椅,一张办公桌,里面坐了两人,又生一时摸不清哪位是赵工,便先自报家门,“九叔介绍我来,我找赵工。”
年纪稍大的应了声,圆面庞,透着和善,“我是,妹妹仔自己过来?”
“不不,VAN仔停在工厂门口,弟弟在看货。”
又生讲话时,办公室另一个年轻男人瞥眼过来,没有不屑或探究,只是看一眼,便收回视线。
赵工先弯腰与年轻男人交头接耳一番,“叶总,培训团的事,一会去你办公室商量?”
年轻男人点了烟,没所谓道,“不是急事,先去忙你的。”
赵工这才起身和又生下楼。
两人往工厂门口走,又生远远见到弟弟守在车旁,待走近了,见他嘴角有血迹,头发也凌乱,心知他又与人打架,不由快走几步,低声气恼道,“苏又存,怎么到哪里都惹事,阿婆若是知道,一定骂死你!”
苏又存本就吃了亏,又听家姐骂他,立时忿忿不平,“叶思危冲上来挥拳,我能不还手?”
讲完,唾出一口血沫,狠狠道,“再让我碰见,打断他腿!”
又生近来总是从弟弟口中听见叶思危这个名字,心知打架并不能全责怪一方,也歇了骂弟弟的心思,递给他手帕,低声道,“擦擦嘴。”
姐弟两讲话声音大了些,赵工隐约听见几句,笑呵呵圆场,“后生仔行事冲动,打一架没所谓啦。”
又生尴尬笑,转了话题,“赵工,VAN仔开去哪里?”
赵工一指不远处的仓库,开车门上副驾驶,“走,我带你们过去。”
又生麻利上驾驶座,转方向盘朝仓库开去。
。。。。。。
冤家路窄,叶思危挖空心思去圣保罗男校堵苏又存,却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被他在工厂逮到人,刚才若非司机拦着,他一定揍死这个扑街佬。
打完架,他情绪仍在激动狂躁中,一路骂骂咧咧,惹得尾随司机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心中盘算见到家主时该如何交代。
叶思危哪管旁人想法,上了二楼,抬脚踢开西面一扇门,随手扔了书包,仰靠在沙发里,懒洋洋问,“请的家教在哪?”
叶令康一见他站没站相坐没坐姿便来火,不由扔了手中报表掷向他。
“腰折了还是腿瘸了?坐好!”
叶思危撇嘴,随即坐正了身体,两手搭在膝头,中规中矩道,“老豆,家教老师还没来?”
一旁司机忙将散在地上的报表拾起,原封不动交给叶令康。
叶令康接过,气消了些,唔了一声,“在路上。”
蓦地,他又抬眼,视线落在叶思危颧骨上,“又打架?”
叶思危怕叶令康抽他,垂头不语,却悄悄向司机使眼色。
司机硬头皮,苦哈哈解释,“没打架,小少爷在家磕、磕到门框上。”
蹩脚的借口,叶令康怠懒再揭穿,一时又头疼,子不教父子过,也怪他疏于管教,但凡早几年对这孩子悉心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讲话间,赵工敲门进来,随他一起的还有家教老师,年纪不大,港大在校学生,唯有一点叶令康不满意,“女老师?”
女学生听出叶令康话里不满,加之叶令康气势太盛,一时有些怯场,不知如何接话。
赵工笑呵呵解围,“女老师细心,也耐心,我看教思危正好。”
叶思危早已不耐,“老豆,还上不上课啊,不上课我回了。”
当着外人面,叶令康不好发火,给后生仔留有三分薄面,只睇他一记警告眼神。
又看一眼家教老师,语气还算和缓,“去里面那间屋上课。”
叶思危立即拎上书包,懒洋洋先往里走。女学生随后,进去时,借关门又偷看叶令康一眼。
坊间早有传闻,叶家话事人不过二十七八,却有个十五岁儿子,有讲是他养子,也有讲是私生子,传得沸沸扬扬,成为本埠一大悬案,至今仍无解。
待里间屋门关上,赵工才坐下谈正事。
“叶总,这是培训团新招的演员名单。”
早年叶家以塑胶花发家,到叶令康这一代,叶氏已冠有塑胶花大王称号,即便叶令康无作为守住祖业,也足以让叶氏在港地一众豪门家族中站稳脚。
可惜叶令康天生反骨,不按常理出牌,别人跟风做塑胶花或投资地产时,他却花百万从地政总署手中拍下荒无人烟的大埔仔,建影城拍电影。
眼下又独辟蹊径开办戏剧培训团,为叶氏影城培养专业演员。
“叶总,依我看,把吴导调去培训挺合适。”赵工给建议。
叶令康也有此意,“具体还要听吴导意思,他若不愿,我也不能勉强。”
沉思片刻,他又道,“培训团只招影城演员,眼界未免太窄,你多费心,通过娱报向外公布招考讯息,合格的都予录取。”
作者有话要说: VAN仔:类似面包车那种。
怕妹纸们误会,先提前解释,这里叶令康与叶思危非亲生父子,两人年岁相差不多。
☆、第3章 黄门戏院
陈阿婆诊所内,又生噼噼啪啪拨算盘,忙于对账簿。
陈凤仪戴老花镜一旁数钱。
“当初讲好,九叔抽走三成。。。即是说,先给九叔两千,邻舍交一束花要给五毛。。。阿婆,邻舍交了多少束?”
陈凤仪仔细数了数,“两千五百束。”
又生顺利结账,不觉皱眉,“阿婆啊,我们辛苦两月,才赚一千多块,九叔不操心,竟比我们赚的还多。”
一千多块,堪堪够付房租水电。
陈凤仪摇头,“贪心囡囡,你想赚多少?阿婆不开金铺,如何日进斗金?”
见又生小脸气鼓鼓,陈凤仪好笑,“不过又生,饿死的从来都是游手好闲的衰仔,我们不吝手脚,就不怕饿死。”
又生没讲话,托腮叹气,心道我不仅要不饿死,还要出城寨,将来住山顶大屋,再挠破庄四小姐面珠。
陈凤仪敲她脑袋,递她一张青蟹,“年纪小小,叹什么气!拿去买雪糕。”
又生接过钱,不忘嘴甜,“多谢阿婆。”
相较又生,她弟弟要求多多,“阿婆,再给十块啦,还想去看电影。”
陈凤仪心情好,也不吝啬,又给二十块,赶姐弟二人出去玩。
又生朋友不多,真光书院念书时,既不与人交恶,也不会像一干女生那样拉帮结派,是以出了城寨,她一时竟想不到约谁出来。
她弟弟贪玩,早已无人踪。
又生想了想,搭乘巴士,去了趟太平山。
站老衬亭观景台上,眺望贝璐道,依稀可见庄家大宅,白色洋楼,掩映在茂密树林中,数英尺高的院墙俨如铜墙铁壁,陌生人莫说进去,靠近一点都会引起宅中保镖警惕。
又生已经十年未踏进庄家大门,午夜梦回时,仍清晰的记得庄家的一切。
可惜梦醒来,九龙城寨里没有富豪父亲,没有镂空雕花架,更没有插鸢尾花的水晶瓶。
她苏又生想要什么,必须靠双手争取。终有一日,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山顶吹风半日,又生下山后不急归家,途径弥敦道时,在黄门戏院看了场新上映的电影。
戏院斜对面是莲记茶饼铺,歪歪扭扭排长队,又生随队伍慢慢向前移动,打算买一盒手工蛋挞带回去给陈凤仪尝鲜。
排队间,有人走过来拍她肩膀。
又生立时躲开,警惕睇对方一眼。
男人胡须满面,长发扎在脑后,穿寻常衣衫,给人不修边幅之感。
不过笑起来很和气,“妹妹仔,方不方便?请你喝杯咖啡?”他一指街旁不起眼的冰室。
无缘无故搭讪,又笑得像只狐狸,又生心中警铃作响。
“不方便。”又生侧身欲走。
男人忙追上,及时道明缘由,“别怕别怕,我是叶氏影城员工,妹妹仔靓过港姐,有无兴趣拍戏?”
又生滞步,狐疑看他。
怕又生不信,男人递上工作证。
早在又生进黄门戏院时,男人已盯上她。
十几岁妹妹仔,卜卜脆,直鼻薄唇,眉毛英气,更难得眼角上翘,双眸含水,英气中又带三分娇弱。
假以时日稍作训练,既可以演公子哥,也可以扮解语花,可塑性极强。
又生将信将疑,接过男人工作证,上面有男人照片和名字。
吴文宗。
又生于心里默念,觉得耳熟,半响才想起他是位导演,戏院上映的电影大多出自他手。
冰室内,吴文宗摇铃招来服务生,笑眯眯问又生,“妹妹仔,喝咖啡,奶茶,还是冰淇淋?”
又生道,“不用,来一杯西茶。”
吴文宗扭头对服务生道,“一杯西茶,一杯拿铁。。。再添一份舒芙哩。”
待服务生走后,吴文宗将叶氏娱报推到又生面前,“妹妹仔如何称呼?”
“苏又生。”
视线落在报纸上,又生带一丝好奇,翻开娱报,叶氏开办培训团的新闻占据半个版面。
吴文宗打量又生片刻,开门见山道,“妹妹仔,叶氏影城我想你应该听讲过,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考虑报考培训团,将来成为大明星也未可知。”
又生抬眼看吴文宗,眼中有诧异。
正值花样年纪,她有喜欢的明星,平时也和一干女生挤在一块讨论哪个男明星长得帅气,哪个女明星穿衣最靓。
但自己去当明星,她从未想过。
吴文宗笑,“相信我,我看人向来准,妹妹仔有潜力。”
“吴生,我中学还未毕业,给我个考虑机会如何?”又生给自己留有余地,既未干脆应下,也未立刻拒绝。
吴文宗点头,端起面前咖啡,“当然,当然,拍戏是大事,该与家里人商议。”
他又递来叶氏影城地址,“妹妹仔,等你想好了,去大埔仔找我。”
又生接过,记在心里。
她有想过接近庄家人的千百种方法,唯独遗漏拍戏这条路。
回去时搭乘巴士,又生靠在座椅里,漫无目的翻看叶氏娱报,其中一版赫然是港姐朱绮文与庄家话事人剪彩合影的照片。
无论何时,穷与富、官与民之间都有着极厚的壁垒,俗称阶级。
像庄家三代知衣、五代识食的大户,寻常小开都攀不上,更遑论九龙城寨的穷鬼。如果她不走捷径,可能这辈子都无缘再进庄家大门。
。。。。。。
打定主意,晚上灯下做手工时,又生将她白日际遇讲给陈凤仪听。
“去拍戏?”陈凤仪摘下老花镜,不掩担心,“又生,世道乱,阿婆怕你上当受骗。”
又生把吴文宗名片拿给陈凤仪看,“阿婆,不会骗我啦。”
她又指黑白电视在播一档电视剧,“吴导在叶氏影城工作,这部电视剧就是他拍的。”
陈凤仪极少出城寨,更未听过叶氏影城,不免劝她,“又生,戏子下九流的,我们良人,好好念书才是正经事。”
尽管隔离邻舍都是三教九流,陈凤仪能与妓。女为友,能和吸毒佬交好,但是一旦涉及到教育孩子的问题,她又变得传统保守。
似乎念书考大学,将来中环上班,才是良人家孩子该干的事。
“阿婆。”又生不赞同,“你同我讲过,人有千般面,并非黑半残片。做人呢,最重要是过得开心。比起考大学,我更想去拍戏。”
陈凤仪竟语塞,半响才道,“嘴厉囡囡!”
又生见她似有松动,搂着她软软地撒娇,“阿婆,将来我成了明星,在外买洋楼,接你和弟弟出去住。有自来水可用,有彩电可看,有电话可打,再养一只番狗陪阿婆解闷。”
陈凤仪笑得直摇头,知道她孝顺,不过还是不放心,“让阿飞陪你过去看看?”
又生猛摇头,“不要,他好忙的,不好总叨扰他。”实则担心阿飞去了之后,呼呼喝喝,吓坏别人。
一起长大的玩伴,阿飞的脾气,又生再清楚不过,蛮力有余,智商不足,他在道上吃得开,全赖九叔余热尚在,假以时日九叔退下,他绝无可能再撑起新和会。
。。。。。
叶氏培训团报名这日,又生去大埔仔找吴文宗。
叶氏影城沿海湾而建,约莫百万平方英尺的地方,冲洗拷贝的暗房,娱报印刷棚,化妆棚,服装棚,木工棚,布景棚,各色别墅,职工宿舍,唐街,宋城,还有来往的交通车。。。俨如被缩小的社会。
又生目不暇接,避开吊车,向匆匆路过的员工打听,“吴导让我来找他,阿姐,你知不知他在哪?”
员工见她面貌不俗,以为她是哪个演员,还算客气道,“敦厚楼三楼,培训团文化厅。”
又生找到敦厚楼,刚上三楼,隐约听见唱戏声,闻声过去,透过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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