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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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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抛头露面、行事狂妄、品行不端、毫无闺秀之风的女子,不堪为未来国公夫人。最后说太后恩典,正在为容楚操心此事,已经在丽京五品以上官员府邸中寻找合适淑女,目前静安皇太贵妃侄女,内五卫翊卫慕都督之女慕丹佩很不错云云。

前头一大段是老国公的,太史阑看完的第一感受就是这是个铁汉外表的话痨。

第395章 国公府家书(3)

后头还附着国公夫人的,信短,却比她老公言简意赅直达中心。表示她和老国公对太史阑这个未来儿媳妇本就心中存疑,之前已经听了很多她的传说,原先就觉得,诚然是个女英雄,但女英雄未必就能做好媳妇。国公夫人不需要走马上阵杀戮天下,要的是温良贤淑大方得体。细观这位太史姑娘行事,风格相差甚远,实在难为良配。之前默认,是因为她已经有了身孕,如何能让容家骨肉流落在外。可是想不到,这个女子,不尊长辈,不领好意,不近人情也罢了,竟然毫无母性不爱护腹中孩儿,走马跳跃,生生折腾掉胎儿……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娶?阿楚你切切不可再为其所惑,务必和她断绝关系,从今后不许和她再有任何接触,早些办完公务回京,和静安贵妃侄女好好相处,慕姑娘她已经亲自瞧看,着实不错云云。末了又严厉警告——不许再和那女人有任何接触,否则就别回京见她了!

太史阑高踞容楚座上,喝茶,等着某位孝子的反应。

容楚匆匆扫完家书,露出“果不其然”表情,随手将信往旁边一搁。笑吟吟地张臂来抱她,“啊,我瞧瞧,掉了胎儿?怪可怜见的,要不要我给你补补身体……”

太史阑忽然跳起来,蹦到他身上,双腿盘住他的腰,揪住他衣领,在他脸上左右各狠狠“啾”了一口。

是啾,不是吻。她落唇的力道凶猛,充满攻击性。容楚的脸皮子给她啾得发痛,腰间又被她的柔韧的腿一盘盘得销魂。正愕然和陶然间,太史阑已经一把抓过那家书,往他脸上一拍,从他身上跳下,大步出去了。

容楚抓下脸上的家书,家书上还留着太史阑的口水印子,正好印在“今后不许与她有任何接触”那排字上。

容楚:“……”

她不是在隔空向国公府宣告吧?

不许你儿子和我接触?我偏触!用力触!狠狠触!到处触!

家书事件很快就被容楚和太史阑放在脑后,太史阑是天生睥睨,认为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谁阻拦都是放屁,活该被她扫到宇宙之外。容楚则是知道反正太史阑就这性子了,做父母的无论谁一开始要接受她都很难,他想过好好说合润滑,后来却想通了,太史阑不会改变,他也不舍得让太史阑改变,那么矛盾迟早要来,早来早解决也不是坏事。如果一味掩饰说合润滑,那等于是为难太史阑,逼她迁就委屈——太史阑是那种能为男人一味迁就委屈的人吗?

不,她会继续爱他,然后毫不犹豫离开他。

排斥要来便来,等他家女霸王如征服之前那么多敌手一样,征服他爹娘咯。

某位孝子毫无愧疚感地期待着爹娘被整的那天到来……

三日后容楚觐见,太史阑没有跟去,她不想太频繁地出现在大燕高层面前,她和容楚还是维持着不断冲突的相处状态,他要吃什么,她必然会倒掉,他不吃什么,她才会端到他面前,两人经常为吃喝拉撒各种不如意厮打在一起,打得半真半假虚虚实实,让一些来结交或者来做各种邀请的大燕官员,根本坐不下去开不了口,呆不了半刻钟就得赶紧滚——国公和哑巴又打起来了,国公又怒极谢客了……

燕京贵族将此事传为笑谈,不过南齐大公难缠古怪的名声是出去了,大燕方为此酌情减少了很多邀请,以免出现各种麻烦。容楚的日子过得很清静,闲着没事就带护卫们出去逛逛。使节逛首都,大燕方自然要派员陪同带监视,以免这位南齐高官逛到什么不该逛的地方去。但是国公和哑巴的厮打越来越升级,已经开始上升到武器级别,两人随时随地喂招,暗器乱飞,南齐那边的护卫闪躲得法从来没事,大燕那边的护卫却经常频频中招。大燕方无奈,陪同人员从御林军换成骁骑营又换成九蒙旗营,但还是越来越跟不上,距离越来越远。

有人提议说南齐的人作风这么痞,是不是让新近成立的那个痞子云雷营来试试?还有那个云雷营的新任女统领长得不错,还是武状元出身,据说这个南齐美貌娇嫩国公就是喜欢女将军这一类的,是不是让那个君珂去试试,好让南齐大公消停些?

不过这个建议据说被崇仁宫那位皇太孙冷然拒绝,随后不多久,提建议的家伙又被调到某个穷山僻壤当县令去了,调他的据说是沈相大人。

所以之后再没人敢这样提议,国公爷便在城中乱晃,他似乎对大燕的风情民俗很感兴趣,把大燕的大街小巷都逛了个遍。

国公还公然提出要求要参观大燕军队,大燕这边倒是同意了,与其不同意被他偷偷摸摸窥探,还不如大大方方开放能开放的,给他瞧完拉倒。

国公参观了京城三大军,御林军骁骑营九蒙旗营。还提出要去看看传说中新建的云雷营,却被大燕拒绝了,说云雷军还在封闭训练,不对外开放。

其实大燕方是怕丢人——带南齐大公去看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破山谷,一群光膀子大裤衩的老爷们,以及一大早齐齐撅着屁股给菜地“施肥”的雷人场景吗?

觐见之后便是等待大燕那边关于到底嫁哪位公主的回复。据说大燕也在宗室中加紧挑选。这次大家效率都很高,容楚跑来得很快,大燕接见得很快,办事速度也很快。这种情况据容楚的情报机构分析,可能是大燕内部即将有大变动,统治者们另有要事,并不希望在这样的事情上花费太多精力,以及也不希望敌国来使在京城呆太久的缘故。

容楚也拿到了大燕内部关于远嫁公主的意向名单,并得到了那些待选少女的信息,拿去给太史阑瞧。

太史阑最近天天和他打架,武功进步飞速,就是累得很,晚上上床很早,此刻正坐在床上清喉咙,“咳咳……”

容楚一步进了她的屋子,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没想起来哪里不对,便将单子给她瞧。

结果太史阑统统画叉,满脸嫌恶。

排第一个的什么亲王之女,已经十七岁,什么意思?娶个妈吗?

那个什么郡王的侄女,十三岁,不过据说已经订婚过两次,两次都死了未婚夫。不行,娶回去克了景泰蓝怎么办?

还有那个啥大公主的女儿,倒是年龄合适,才六岁,不过备注:性情暴戾!

还有那啥尚书之女,十四岁,今年选秀落选待字闺中。哈,选秀落选的女孩子,想必相貌不怎么样,怎么配得上景泰蓝?

太史阑用一种恶婆婆的眼神,挑剔着儿媳妇。燕京王族之后、名门贵女,在她眼里统统都是配不上她家景泰蓝一根脚趾头的烂白菜。

容楚看着那满篇杀气腾腾的叉叉,苦笑道:“太史,不要这么认真好不好?有这么重要吗?谁都知道求娶是假,建立邦交是真。再说国家之间局势瞬息万变,景泰蓝年纪又太小,等到他正式迎娶,怕最少十年之后,谁知道十年后会发生什么?谁能保证十年后南齐和大燕没有开战婚约作废?”

太史阑也明白这个道理,就算她现在千挑万选选个万分满意的儿媳妇,谁又能保证那么多年之后她能顺利嫁到南齐?

不过这么想她也不舒服,一个女孩的终身就这么被一群陌生人定下,还充满变数,将来真要嫁不成,她一辈子也毁了。

这让她心中抗拒,赌气地把名册一扔——随便吧,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反正景泰蓝目前的大小女友们,小映很难做皇后,慕丹佩更不可能。当然如果景泰蓝够嚣张,能让小映做皇后,她会真心佩服她的半路儿子的。

她披上外袍起床,容楚过来帮她系腰带,趁机摸腰揩油什么的,被她一脚踢开。

太史阑最近对容楚不假辞色——没打算现在原谅他。

她看着那名单,想着景泰蓝,不知道小子现在怎样了,三公传来的密信是说一切都好,章凝还浓墨重彩大大描绘了一番景泰蓝回永庆宫那晚的表现,语气很是老怀安慰。太史阑算着时间,连出发时间算上,也快一个月了,宗政惠还没生?

按说时辰该到了。

三公信中也说到了这件事,语气很有些古怪,说他们控制宫禁,撤换太医后,太后似乎受到了影响,原本在准日子里就开始发作的,但产期竟然被推迟。

推迟产期么……太史阑想起当初在乔雨润桌上看见的药方,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这张药方很重要,但她不打算现在给三公,因为说到底还是证据不足,只要那女人还掌握着权力,这些轻飘飘的纸片打出去都只会打草惊蛇。

包括李秋容写得那些“故事”。老李的故事很精彩很好看,但是由于老李心中抗拒太深,以及长久在宫廷养成的隐晦用词习惯,那些故事说得含糊难解,当事人一看便知,旁人可以猜出几分,但要依此作为证据,也是不行的。

她心中隐隐起了焦灼,宗政惠没有如期产子,就说明真相果然像她想象的那样可怕,事情正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这个时候她怎么能不在景泰蓝身边?

想到这里她也不挑儿媳妇了,把名单往容楚方向一推,示意他赶紧随便给定个,想办法和大燕朝廷负责此事的官员通个气,早点把事情定了好回家。一边自己去研究大燕地图,想知道哪条路回丽京最快。

第396章 回京(1)

容楚也便选了那个年纪最小的大公主之女。至于性情暴戾,他才不在意,他相信被世上最霸道女人调教过的景泰蓝陛下,一定可以将所有暴戾女人都悍然征服。

“后天大燕要进行京营阅军。”容楚把一封烫金的官方文书递给她,“邀请我观礼,我估计当天大燕要给我回复,所以我打算观礼之后就请辞回南齐。”

太史阑想着这大概是速度最快的对外出使了,一个不想留,一个也无心留,各自一拍两散。

好在这次来只是表个姿态,建立下邦交,给小皇帝订个老婆,不需要立即操办婚礼迎新娘回国,省事。

“阅军你去不去?”容楚问她。

太史阑摇头,她不参与任何大燕国宴宫宴,不想出任何风头,一个容楚成为目标已经够麻烦了,她再落入大燕视线,双重目标,会引来更多麻烦,想要迅速回去就更难。

沈梦沉最近倒好像安分了些,没有试图再用他的阴险手段来暗害容楚,或者也是因为容楚实在防备得风雨不漏——护卫近不了身,别人请不了客,连地道啊夹墙啊都逼得大燕自己给堵了。

太史阑觉得,大燕这个沈相各种古怪,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小九九呢,只要不对着他们就好。

她的直觉一点也不错,后来就在她离开燕京不久,燕京就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事件,这位一直打着小九九的沈相,自此开始了他的风云之路……

容楚见她不愿意参与,倒也赞同,却道:“你不去这样的场合只有一件可惜处,就是不能见识一下大燕四杰,这几个人,还是很有意思的。”

太史阑挑起眉毛。

“沈相不必说了,你见识过了。”容楚道,“梵因不怎么参与这样的场合,不知会不会在。这位大燕圣僧,是我见过的最纯粹最干净的人。一个圣字,当之无愧。”

太史阑很少听他对他人有这么高的评价,还是对敌国人,不禁感兴趣地坐近了些。

“还有大燕下一任的统治者……我说的是皇太孙,不是皇太子。”容楚道,“这位如果顺利接任,我觉得南齐十年之内应该不会和大燕有战事。”

太史阑示意,“和平爱好者?”

“倒也未必。”容楚摇头,“只是这位特别审慎,而且对大燕贵族风气目前也是了解最深的一位,很懂得居安思危。我近期也发现了大燕贵族风气奢靡,我都发现了,他不会不知道。我觉得他如果近年内继位,应该会先整顿大燕内部,从藩地、军制、贵族奉养等制度开始变法。”他虚指了指大燕北部,“我们过来时经过冀北藩,亲眼见着那边的繁华,更重要的是,大燕立国之后,对藩王进行了分封自治,如今几个大藩多年发展,已经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我就不信大燕不会动撤藩的心思,少则一年,多则三年,大燕必定要撤藩,而一撤藩,大燕难免要有一番动乱,等到把诸藩动乱平复,少说也要有十年了。”

太史阑认真听着,在政治和国家局势这一道,她一向以容楚为师。

“还有谁值得注意?”她示意。

“就是我刚才说到的冀北藩,大燕第一大藩的未来继承人,他最近也在燕京。”容楚笑道,“很嬉游潇洒的一个人,据说还无心权位,原先我以为是故作姿态,后来打过一两次交道,倒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和大燕其余贵族不同。很有意思。我是觉得如果你能和他相处一下,可能会喜欢这种人。不过如果大燕真的要撤藩……也许潇洒的鸟儿,就不得不化身吃人的老鹰了。”

太史阑点点头,觉得完全应该。身在皇家,是未来的藩王,还想过潇洒自如的日子,这简直就是对她这种逆境中不断挣扎才能活的屌丝的践踏。

她打个呵欠,表示没兴趣,翻身睡觉,容楚对着她裹着被子的优美曲线叹气半天,还得回去办事。

因为欲求不满心火上升,国公爷更加努力地折腾大燕官员,他对大燕官员们表示,他一定会带着他的冷面哑巴护卫去,好让他那个不服管教的护卫好好见识大燕军威,说不定会让这家伙就此转性,服服帖帖。

大燕官员顿觉崩溃,这一对要是在那样的场合上也打起来怎么办?他们的暗器和老拳到处乱飞,台上又全是贵人,这要伤了皇帝陛下怎么办?就算伤不着,让贵人们置身危险也不能啊!

礼部为此派出了整整一打官员,声泪俱下地求了容楚三个时辰,容楚才勉为其难答应可以不带护卫去,但前提是阅军最好精彩些。

为此大燕兵部急急修改阅军时辰,提前一个时辰,好让那个传说中最坑爹的云雷营赶不及参加,以免丢了大燕的面子。

隔了一日,阅军的日子,容楚早早受邀出门,太史阑留在会馆。

她一大早就有点心神不宁,于是在容楚出门后,悄悄跟着他也走了一截,一直跟到了武德门阅军场。

她混在护卫队伍里,远远瞧着容楚下车,一群大燕王公贵族们过来寒暄。容楚八面玲珑谈笑生风模样,一路和人寒暄。

太史阑瞧见最先带领百官迎上去的是一个高个子青年,眉目俊朗,神情庄重,衣着也是最适合这样场合的礼服,连笑容都是似乎经过尺子测量过的,属于皇家风格的最合适的弧度。

这位大概就是那位总揽朝政,未来皇帝的纳兰君让了。

太史阑的第一印象是:守成有余,开拓不足。除非另有契机,有人给他洗脑,否则定然是个皇家规矩熏陶出来的中规中矩小顽固。

随即便看见沈相,不爱穿官服的雪里白狐,这种场合还是华丽的宽袍大袖,和别人有些格格不入,奇的是他这么藐视规矩,那个最规矩的纳兰君让却好像没看见。

沈相还是那种慵懒又神秘的笑意,抄着袖子立在一边,并不上前,和容楚遥遥地打了个招呼。两人远远对望一笑的眼神,令太史阑觉得就好像看见一对抢食的狐狸。

一个少年走了过来,步伐轻快,年纪也比其余人要轻些,着一身紫罗王袍紫金冠,看样子是大燕王族,还是地位不低的那种,老远就和容楚打招呼,“国公来得好早,看样子对我大燕军威很感兴趣?”

“那是。”容楚对这少年态度也要客气些,笑道,“燕军三大营今天据说都会亮相,在下怎么舍得不见识见识?”

“那三群饭桶。”那少年撇一撇嘴,眼眸亮亮的,“也值得国公称赞?”

“哦?”容楚眯着眼睛,“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那倒也未必。”少年笑得神秘,“今日定有惊喜于你。”

太史阑听不见两人对话,不过瞧着容楚还和他多说了几句,以及这人装扮,也便确定这大概就是冀北成王的继承人纳兰述了。

想不到是这样一个阳光明丽的少年。

太史阑瞧着他倒觉得亲切,眉眼气韵间总有种熟悉感。忽然便想起死党中年纪最小的君珂,笑起来的时候,也和这少年一样,让人从心底暖了起来。

想到死党们,她微微皱了皱眉。这天下太大了,而她也太忙了,命运给她的是不间断的狂风骤雨,她疲于应付,竟然一直没有空闲去寻找她们。

等到景泰蓝顺利夺权,她不用再时时面对生死威胁时,再专心去寻找她们吧。

最近听力和说话都不太方便,太史阑也懒懒的,瞧着那场地是开放的,前后护卫十分严密,大燕皇族和容楚紧挨着,实在没可能使什么手脚,也便放心,从人群中悄悄撤走。

她回去的时候抄近路,路过城门,正看见城门口有大队士兵进来。

太史阑随容楚逛遍了燕京,参观过三大军营,自然也知道三大军营的制式装扮是怎样的,此刻看见这一群黑色和金色劲装相间的士兵,不是自己见过的任何一家,不禁来了兴趣,停马瞧着。

这一瞧兴趣更大——大燕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群出色的军队?

这些黑金二色的军队,衣着装扮远不如三大营威风气派,用的武器也看出很一般,但不同的是气势。

这群人军容鲜亮,腰背挺直,昂然而来,虽然还没走上练武场接受检阅,还在喧嚣纷杂的城门口,但此刻便已经完全进入状态,神情庄肃,步伐整齐如机器。上万人踏出踏下,重重一声,地面烟尘被震得四处飞散。

日光照亮他们的衣甲,用的是普通黑布,却镶了华丽的金色飞云锦的边,顿时色彩提亮得鲜明,一眼看过去,像滔滔黑浪之上射出金光万道。

太史阑自己带兵,一向很注重气势,她觉得气势是军人之魂,士兵穿着再硬的铁甲,用着再好的武器,如果没有气势,那都不过是纸扎的架子。

所以此刻她眼带赞赏,觉得之前看见的所谓最精英的大燕三大营,和这军队比起来实在不够看,强的不过是外表而已。

大燕还有这样的军队,这是他们藏起来的秘密武器?太史阑觉得,似乎有必要和容楚讨论下。

此刻四面兵丁百姓噤声凛然,在这样的军队面前,人人自然安静。太史阑发现,那些百姓和士兵脸上表情,除了凛然之外,似乎还有震惊,好像眼前的一切,多么让人不能接受一样。

她忍不住也有些好奇,停在路边多看了一会,这支军队似乎也是往武德门方向去的,但是为什么没听说过?

前头军队已经走过街道,太史阑没有看见他们的旗帜。

第397章 回京(2)

她还等在路边,是因为眼看队伍也要走完了,说不定能看见最后押阵的这支军队的首领,她是军人,对打造这样军队的军官自然有兴趣。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忽然抬头。

她看见一只信鸽从天际飞过,日光下隐约脚爪上有黄光一闪。太史阑认出这是属于容楚龙魂卫的信鸽标记。而且是最高等级的一种。

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来了?

太史阑随即便想到了自己今天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安,再也无心看热闹,一拍马飞速离开。

她这里离开城门口,片刻,军队进城完毕,一个黑衣少女从打开的城门背后闪出来。

那少女十六七岁,面容清丽,鼻尖儿似玉珠一般亮而莹润。她得意洋洋看看自己的队伍,笑吟吟地道:“儿郎们,向武德门进发!”

“向武德门进发!”

黑衣少女轻快地跃上马,往武德门方向去,和太史阑的方向,背道而驰。

太史阑快马赶回会馆,眼看着信鸽也落入了院中,过了一会,便见周七匆匆而来,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小钢筒。

周七打开钢筒,将信笺交给她,太史阑匆匆一扫,皱起眉头。

信是章凝写来的,用的是他和太史阑容楚通信的专门密语,写得语焉不详,只说最近得了个要紧消息,怕是对陛下不利,如今太后迟迟不生,朝中传言各种各样,有说这孩子不祥的,也有表示怀疑的,但更多的说这才是真命天子,说大陆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统一大陆的帝王,传说他娘就怀了他近十一个月。尤其以后一种传说居多,也不知道是谁散布出来的,如今宫内外气氛紧张,希望国公如果此间事了,尽快回国,以做万一准备云云。

又说怀孕超期可生圣人实在是荒诞之说,但如今超期是实实在在的事了,但这个孩子当初怀上是经过太医院证明的,彤史也有记载,是在先帝还没驾崩时便已经承认的孩子,所以现在也没法说些别的。

章凝语气尽量和缓,玩笑般地说朝中流言,太史阑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这流言来意不善!再说这样的流言,怎么能传到三公耳中?

她想了想,命人去收拾行李便要走,周七拦住了她,“太史大人,你又要甩下我家主子跑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他会很不好办?”

太史阑皱皱眉,一转身又奔下楼,当即去棚子里牵马,再次直奔武德门。

还是把容楚抓回来商量下吧。

武德门四面有守卫,不过她也有容楚守卫的牌子,很顺利进入场中,她最近和容楚到处厮打,普通大燕官员倒也大多知道她,晓得这是南齐大公的暴龙侍卫,在查过她身上没有武器之后,一路放行她到了台下。

此刻她察觉台上台下似有骚动,台上贵人们都仰着脖子不知道在干嘛,容楚不在座位上,正在台上边缘,和大燕皇太孙拉拉扯扯。

太史阑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演戏?

她也没看台上人,更没看台侧背对这边的人,伸手在地下一捞一拽,容楚拖得长长的衣袍角顿时被他捞在手里,她恶狠狠一扯,容楚向后一跌,生生被他拽了回去。

容楚一回身,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明白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必然有事,立即青着脸跳起来,一脚就踹了出去,“你来干什么?不许你来,你敢来?”

太史阑默不作声挥拳就打,两人第N次厮打在一起,然后……

然后没多久,变成肉搏战,相拥厮打着滚到台后面去了……

容楚一边打架一边还不忘记和大燕皇帝喊话,“这云雷不错——介绍我认识——”早被太史阑一把扯上了马,做手势,“走!”

两人在台后迅速上马驰出,大燕兵部和礼部的官员都追之不及。

身后,云雷军的表演,和那个少女回头的笑靥,被远远抛下……

太史阑自然不知道刹那错失,有些事仿佛命定,不在那个时辰,那怎么也遇不着。

她急急拖着容楚回去,将那密信给他瞧了,容楚认认真真看完,将密信递在火上烧了,才道:“看样子真要赶紧回去了。”

太史阑读他唇型,也明白他的意思,却又摇摇头。

“我确实没法立即离开。”容楚叹口气,“我就算今天请辞,大燕也要到明天才能有反应,然后举行欢送宴会,要送上两次,再由大燕礼部慢慢送出燕京,真正能快马赶路,最起码也要到四天之后。”

这已经是最快的流程,太史阑也知道容楚作为一国出使的主使,没法说走就走,她伸手点了点她自己。

容楚思索了一下,唤来周七。

“三件事。”他道,“第一,回报朝中出使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为了将喜讯尽早上报朝廷,也让太后娘娘欢喜欢喜,现在特派观风使太史阑先一步回京回报。”

“第二,由三公上奏,表明太史阑还是参加了使节队伍,并切实履行了护卫的职责,挫败了大燕欲图暗害使节的阴谋,按例也应叙功,请求调离西凌,至丽京任职。”

“第三,”他唇角现出一抹冷笑,“太后娘娘的产期既然已经延后,既然她打定主意要生一个怀胎十一月的天命龙子,连百姓言论都控制住了,理由也找好了,那就不妨让她再延后些,或者怀胎十二月也是可以的。”

周七瞠目看他。

容楚神色淡淡的,眉目间却生出霜一般的冷,“她不是要迟生么?那就再迟点。想办法给她下点药,让她这个了不起的天命龙子,再多孵上几天!”

周七听见那个“孵”字想笑,却又没笑出来——最后几句,每个字都带杀气!

“这样太史阑可以以出使之功,直接回丽京,并有理由请求入宫,向太后面陈出使事务办理情况,相信三公会予以配合。”容楚微微一叹,“太史阑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接近宗政惠了……”

周七领命而去,容楚将自己的打算写给太史阑看,太史阑默默瞧着,抿着唇。

她不抬头,不想让容楚看见自己脸部软化的线条。

其实此刻她心更软。

这个男人,知道她的一切心思,知道她要做的事,他不阻拦,不反对,不以男子之尊强硬地阻止她冲动,只是默默立刻为她安排好前路,让她前行的路能平顺些,再平顺些。

他知道她要回京,就让她立即单身回京。

他知道她需要回京的借口,就为她想办法调换职位。

他知道她还需要能够接近宗政惠的借口,干脆连“提前回京报喜”这种无耻借口都提出来了。

她原先还想着他不放她,她就偷偷走,不能进京就悄悄进,不能接近宫廷就混进去,反正无论怎样冒险,她都要去的。

现在……

她微微叹息一声,抬起头,给他一个明亮的微笑。

她很少笑,尤其最近更是没给他一个好脸色,此刻这般云破月开的一笑,他霍然邂逅,震动得满目惊艳。

就在他微微恍惚一瞬间,她忽然踮起脚,抱住他脖子,凑上唇,轻轻一吻。

当真是轻轻一吻,不是前几日那恶狠狠鸟啄般的一啾,是春花绽放,是烟雨迷离,是风过水岸,是人间一切柔软、体贴、理解和感激。

她的馨香,一霎透骨。

随即她轻轻放开他,做了个“保重,快回”手势,一转身毫不犹豫,蹬蹬下楼。

容楚犹自在阁楼光影里发怔。

为这一刻她突如其来的一吻。

忽然想起,世人不明白他如何就喜欢了那个女杀神,他想他们一定不懂,女杀神只为相爱的那个人展现温柔的那一刻,是如何的美到醉人。

容楚微笑坐下去,抱着臂,在午后的日光里,笑容也如春风沉醉。

而此刻马蹄如雨急响,女子的衣袂如铁割裂冬日的风,一霎而过。

向着,丽京!

“据我国潜伏在南齐的探子回报,南齐近日传出秘密流言,称太史阑身负天授之能,经大神通者推算为破军天下之命,所经之处横扫诸国,是南齐将来依仗要夺取周边诸国的绝大杀器。太史阑兴则南齐兴,南齐兴,则诸国亡。”

崇仁宫书房内,大燕皇太孙正展开一封加了皇室绝密标记的文书,细细读上面的字。

年轻而沉稳的皇太孙,读得很慢,像要将那些字反复咀嚼,品出点不一样的滋味来。

末了他冷笑一声,将文书往桌上一按,道:“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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