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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战]浮生之惑-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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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秦霄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宁宏集团的权力?财富?还是;我们都不明白的怨念和仇恨?”,宁凝眺望窗外的夜景;已近天明时分;因着阴雨的关系,灰白的古典建筑显得格外高大肃穆。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能彻底放下?别跟我说;你还对当初的感情耿耿于怀……”;他微露不悦,宁凝私下与秦霄的相聚,总让人觉得危险和惶恐。

    “啊,吃醋了?少爷你几岁了?小气!外头装着呼风唤雨的得意劲,实际上就是小孩子脾气!”,看他极力克制,又忍不住蹙眉,宁凝哭笑不得,伸手掐在他脸颊上。

    “啧,放尊重点,好歹我也是你男人!”,他受不得嘲笑,抬手拂开她的调戏,嘴上仍是逞强倔强。

    “是,是,宁汐,你何止是我男人,还是我亲哥哥呢,哈哈哈……”,宁凝本想郑重起来,可看他一本正经,又心生怜爱,压抑不住想故意逗弄的心情。

    “这话,要让霍小姐听见,她能气晕过去……”,放弃了佯装怨怒的僵硬表情,霍汐无奈轻笑一声,火苗一晃,Davidoff香烟被夹在纤长的指尖上,缭绕起白色的尘雾。

    “说起来,迈克下个月会在东区艺术画廊举办个人摄影展,他发了两张开幕请柬给我,邀请咱们一起去,你……”,宁凝恍然想起之前迈克的邀约,让她和霍汐共同参加摄影展的开幕酒会。

    “没空!”,他不假思索,答的斩钉截铁,半点没有犹豫,就全然拒绝,“要去你自己去,哎,对,你也不准去!”,琢磨着似乎不对味,赶忙改了话,自己不到场就算了,怎能放羊入虎口。

    “你别胡闹了,人家诚心诚意的邀请咱们去开幕酒会,怎么也要给面子,我还琢磨着,定制个精致的花束送给他;再说,上次的事情,都还没有机会感谢迈克。哎哟对了,你妈妈的雕塑展就在旁边,也是相同展期,我们一起去吧,你还可以给霍小姐也捧捧场……”,灵机一动,像是捉到救命稻草,宁凝脸上绽开笑容,想着如若亲生母亲也在开展,霍汐当真是不会再拒绝的。

    “不去……”,他探身,凑到宁凝近前,柔软的唇瓣点点触碰在她耳根,“绝对不去,这两个人的破展,我都没兴趣!谁也不给捧场!”。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任凭你威逼利诱,欺哄蒙骗;他是铁了心软硬不吃,弄得宁凝半点招数也使不出来,只能尬尴生闷气。

    “爱去不去,笨蛋!”,伸手戳着他的额头,推开一旁;宁凝站起身,懒得再斗嘴扯皮,疲惫的酸痛令人难以忍受。

    “无论秦霄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觉得,他来蹚宁宏的浑水,是不明智的。宁国庆不会坐以待毙,这是我的直觉,而且,他应该注意秦霄很久了……”,在宁凝面前,霍汐无意隐瞒任何情况,虽然宁国庆从未和他真正道出过自己的想法,但以父子的直觉来说,这个人绝对没有眼前看着的那样简单。

    “他肯放手给钟显达,就容不得别人?还是,他另有目的?”,宁凝终于讲出了久久压在自己心头的疑惑,宁国庆绝非庸碌之辈,也不是舍得远离繁华的槛外人,他现在远避世俗,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宁国庆的心机用意,哪儿是你我能揣测的?我也不过是,自己胡乱琢磨罢了。秦霄费尽心机死咬不放,终于跻身宁宏高层,他到底,想要什么?不会是钱和权这么简单吧?如果他只想控制宁宏集团,跻身上流社会,那当初何必跟你分手,直接做宁家女婿要容易的多。换个角度想,如果是因为石倩倩能给他铺就更广阔和平坦的道路,那他大可放手一搏,远比现在简单容易的多。宁宏早已日薄西山,他总不会是来做救世主,帮你父亲重振家业的吧?”,霍汐跳脱出框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静理智的分析着秦霄的想法;他同宁凝一样,渐渐觉得事态的发展和走向,超乎了惯有的套路和模式。

    “他要我帮他杀了国庆,钟显达,还有其他几个落魄的落魄、残疾的残疾,或者甚至根本不知所踪的人。谁知道这话到底是真是假,秦霄的性格本就晦涩孤僻,最近,更让人觉得难以理喻,我猜不透,也不想猜……”,宁凝叹口气,她大脑已经开始缺氧,秦霄之前的神情和话语不断重复,让人焦灼不安。

    “当然是假的,他逗你玩儿呢。想杀早就杀了,还用得着求你去动手?你能做什么?杀只蚂蚱都不敢,怎么可能去杀父亲宁国庆?开玩笑!兴许秦霄只是懒得解释生意场上的复杂和吊诡,所以,故作姿态来吓唬人,想让你远离是非也不一定。别胡思乱想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正事……”,霍汐躺在宁凝身旁,揉了揉她的长发,条理分明的话语如同魔法一样,梳理慰藉着她凌乱的心情。

    隔日的清晨,熹微的阳光顺着丝绒窗帘的缝隙里投射进来,温暖的光斑洒在地面上,甚至可以看到轻舞的微尘。

    “喂,起床了,再磨蹭的话,火车都要晚点了!”,宁凝爬上床,一掌拍在把自己深深卷在羽绒被中男人,催促他不要误了时间。

    “我还没睡醒,晚安……”,他嘟囔一声,连动弹的意思都没有,撩起被子蒙上头,佯装打鼾的声音,故意赖着不肯起床。

    “好啊,那我自己出发了,你愿意睡到什么时候都没关系……”,拗不过他的蛮横,宁凝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无奈叹口气,独自收拾起箱子行李。

    “你要是敢不守妇道,抛下你汉子独自逃跑,小心村里人把你抓回来侵猪笼,吊在祠堂里打!”,听闻要被宁凝甩下,霍汐一个激灵坐起身,使劲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神情恍惚之中,撂下狠话威胁。

    “你要是有空耍嘴皮子,就麻利儿的滚下来跟我一起收拾东西!”,宁凝被他的无赖行径气的哭笑不得,随手捡起箱子里的帽子,丢在他肩膀上。

    由于各种复杂的原因,两人所搭乘的火车晚点将近一个小时,霍汐百无聊赖的坐在候车区的长椅上,不停望着指示牌来打发时间。只可惜,老天连安逸和懒散都舍不得给他,在连串低沉的德文播报之后,两旁原本在等车的人,都拎起箱子,神色慌张的顺着通道跑向对面的站台。

    “快快,跟着一起走!”,见此情景,宁凝迅速拎起身边的提包,攥住霍汐的手腕,一把将他从长椅上拖起,跟着人群,下通道,上楼梯,毫不迟疑的跑向了新站台。

    “我再也不相信德国人了……”

    历经几番折腾的德铁火车正在匀速行驶,霍汐颓废的趴在座椅前的小餐桌上,面前的苹果汽水还在滋滋冒响,他已然在几次的换站台游戏中,耗尽了体力和精神。

    宁凝坐在窗边,惬意的望着沿途的风景,若有所思;无法断定,此行见到亲生父亲的胜算把握,可至少,她拥有了一个知晓真相的机会。

    “这种情况是家常便饭,不信就对了,比如费恩,就经常胡说八道,他没跟你乱讲什么吧?”,宁凝回身看到霍汐将脸埋在臂间,蓬松的棕褐头发被阳光映照成了深金色,像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抱怨诉苦,忍不住笑着安慰。

    “你怕他说什么?哈哈,你的黑历史啊?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快给爷从实招来听听……”,听见宁凝心虚的探问,他瞬时来了精神,起身绕过餐桌,坐在她身后揽住纤腰,下颌落在肩膀上,用鼻尖蹭着白皙的脖颈,诱骗逼问。

    “我有什么黑历史?简单清白的很,你若胡思乱想,我还不问了……”,她不屑辩解,手指夹住他鼻尖捏了捏,低声轻笑。

    “清白才怪,你和秦霄的罗曼史一字不漏都传在我耳朵里了,还敢装糊涂?以前既往不咎,以后你若是再背着我跟他私会,我会好好让你知道什么叫惩罚……”,他微微使力攥住她的手腕,尖尖的牙齿咬住她的耳垂,叫人身上酥麻阵阵,心跳陡然加速,半点都动弹不得。

    “呸,莺莺燕燕绕花枝的浪荡货,还来要挟我,臭不要脸……”,她佯装愠怒,轻啐一口,抬眼撞上他魅惑勾人的目光,心念一动,败下阵来。

    无论德国给人多少刻板严肃的印象,可海德堡却拥有着掩不住的浪漫主义色彩,光阴荏苒,游人如织,撼动人心的故事从未止歇。传说歌德曾经将他的爱情与心,都留在了这里,醉人的诗篇,在古老墙壁上,镌刻成了永远……

    沿着内卡河河岸缓缓前行,中世纪的古老建筑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装饰随处可见,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口,虽然数次历经战火,可这里却仍然美的让人叹息。

    匆匆在酒店内安置了行李,宁凝与霍汐按照韩熠所给的地址,找到了一片远避游人,宁静安逸的住宅小区。

    红色的砖墙上镶嵌着大面积延展的玻璃窗,纯粹的线条,勾勒出毫无废弃之笔的现代派建筑风格,不锈钢制作的生态环保倡议说明牌,被树立在入口处,深深浅浅的绿色植被覆盖着中庭的花园,才下过雨的石板路上,纤尘不染。

    “典型的中产阶级做派……”,宁凝小声覆在霍汐耳边,评论着她对此地的印象,如果莫少凯真的住在这里的话,那么,他的经济条件,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要顾漫姝越洋接济的地步。

    不远处,一幢错层式建筑引起了宁凝的注意,隐在住宅公寓之中,独立分隔而出,错落的极简式设计外观,线条清冷干净。浅灰色的麻质纱帘,遮住了清透的落地窗,白色三层大理石台阶上,玻璃门紧闭,一块小牌子挂在檐头不起眼的地方,‘Mo 私人诊所’。

    “应该,就是这里了……”,对照着地址,宁凝肯定的点点头,只不过轻轻敲了几下,都没人来应答;抬头看了看门上贴着的开诊时间,是从每天早上十点开始,现在都下午了,却半点营业的迹象都没有。

    “没有联系电话什么的吗?”,霍汐在周围转了转,想找出些蛛丝马迹,可惜,一无所获。而且,工作日的白天,小区的几幢公寓大门都关个严实,等了半晌,连个人影都没有,一丝不苟的整洁,与过度的静谧,令人惶惶不安。

    “算了,改天再来吧,我肚子快饿扁了……”,宁凝叹口气,实在不想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晃了,况且德国人注重隐私,这种行为很有可能会被当成可疑分子送到警局。

    “谁让你在火车上不肯吃东西,走吧,先去随便买点什么,过一会儿再来看看……”,霍汐看出宁凝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她在火车快到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焦躁烦乱,想来,她比谁都盼着尽快得到答案。

    揽起她的肩膀,两人出了住宅区,希望能赶在下班的时候,找到个知情人问问情况。

    二十分钟之后,在住宅区对面茂密树荫下的长椅上,宁凝和霍汐边吃刚做好的土耳其烤肉卷饼,边注视着诊所前的动静,冰镇可乐放在椅子上,水珠沁湿了宁凝裙角,她也未曾发觉。

    “听说,土耳其卷饼里的酱料,很久都不会换新的,都是陈年老酱……”,霍汐自己吃的津津有味,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的胃并不太舒服。

    “都吃进肚里了,想这么多会难受死的,忘了吧,这不是什么大事……”,宁凝面无表情,长久的舟车劳顿,和渐渐落空的希望,都让她的思维和身体开始僵硬。

    眼看天色即将擦黑,寒风骤起,住宅区仍然人烟稀少,偶尔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进出,也都客套的礼貌婉拒离去,不肯跟外人废半分钟的话,宁凝耽误这半天功夫,丁点消息都没有打探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霍小爷您的思维是来自异次元吗?古灵精怪又不按牌理出牌,跳跃的幅度太大,也就宁二少能理解。

    剧透一下,他嘴硬心软,别说侵猪笼、吊在祠堂里打什么的不会发生,迈克和霍小姐的展览,他也肯定屁颠颠的跟着老婆去哒,不然,羊入虎口的道理,他比谁都懂,咩哈哈~

    话说,宁凝已经寻到了亲生父亲的住址,那么,她会见到他吗?莫少凯又是什么样的人呢?见面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下章继续~

正文 52往事已矣

    像意图不轨的窃贼一样;宁凝与霍汐在Mo诊所的住宅区附近,已经徘徊了两天的时间;可真正要找的人,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霍汐,不然算了,已经过去这么久;别再耽误你的工作了。问过的人;都说不了解,我猜他也许已经搬走了都不一定。我们死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放弃吧,兴许我命里跟他就没缘分……”,宁凝叹口气;连日的劳顿颠簸,等待寻找,燃气的希望又覆灭;让她逐渐心灰意懒,不忍再连累霍汐,索性决定打道回府。

    “才几天的时间,就说算了?你心思也真活络。如果哪天我消失不见了,你会不会也找了两三天,就轻易放弃了吧?”,霍汐抬手掐住宁凝脸颊,质问挤兑,勾起的嘴角边浮现出戏谑笑容;不用问他都能感知到宁凝的遗憾与失落,嘴上说放弃,不过是怕拖累麻烦自己罢了。

    “你为什么会消失不见?还是惦记着当初的三年契约?契约结束了,你就离开我了,对不对?”,谁承想,她却把玩笑话当了真,脸上瞬时失了血色,猛然的抓住他衣袖,目光惶恐焦躁。

    “我开玩笑的,你怎么会这样想?”,他没料想到她会反应如此,慌乱错愕了神情,“我就陪着你,哪里也不去……”,恍然明白,在周遭无数的谎言与背叛笼罩之下,她现在的安全感稀薄缺失,或许,自己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霍汐,我……”

    现在的宁凝,摸不清自己的想法,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怅然若失,忐忑难安;连番的打击和欺骗,让她就算面对着美好的感情,也总会觉得虚幻飘忽。

    “你们,是来找莫医生的?”,正当两人对之后的安排纠结焦灼的时候,柔和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挽着灰白色发髻的德国老太太正拄着拐杖,神情疑惑的站在两人身后,灰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探寻。

    “是的,您好,请问您是?”,霍汐走上前,礼貌的向老太太问好,粲然明媚的笑容绽放在脸上,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眯起的眼睛里,仿佛溢满清晨的阳光。

    “我叫做南希史奈德,来莫诊所取一些药物。我看你们已经等了好一阵子,是来找莫医生就诊的吗?”,老太太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望着紧闭的诊所大门,目光中有些遗憾,看来对这里十分熟悉。

    “史奈德太太,遇到您是在太幸运了。我的脚不幸在旅行中扭伤了,本来没什么影响,可这几天忽然觉得疼痛不适。凑巧住在这附近,注意到有诊所,就打算过来诊治,没想到医生还不在……”,霍汐自嘲叹口气,秀长睫毛下,清澈深邃似幽泉的眼眸中全是落寞,叫人望之生怜。

    老太太微微怔了一下,依然未枯萎的少女心,果不其然被清秀俊朗、玉树临风的东方美男子所点燃,态度从方才的审慎戒备,一下子和蔼亲切起来,“叫我南希就可以了,莫医生确实是治疗扭伤的高手,他精湛的医术,曾经拯救了我的腰。不过,他前些天说要去度假,今天是约定好回来的日子,特意叫我来换药。居然还是不在……”,说罢,老太太还四下张望起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吗?那我就不再等了,也许买一些药就能痊愈,非常感谢您……”,听闻莫少凯去度假了,霍汐心中了然明晰,断定他现在生活的相当安逸;匆忙找借口和老太太道了别,以防言多语失,再出了差池。

    “其实前面不远处就有家医院,如果你的扭伤很严重,我可以开车送你们去……”,眼见要与美男子告别,史奈德太太将内心的惆怅写在了脸上,连忙自告奋勇的充当起司机的角色,想要替霍汐解决烦扰。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不必麻烦了,伤势并不严重。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愿上帝保佑您……”

    听闻此言,霍汐婉拒了老太太的热情,他忍不住低头一笑,挺拔光滑的脖颈上,发梢被染成暗金色;纤长的手指握住史奈德太太的手,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顺势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尽管宁凝埋怨鄙夷霍汐不分场合与对象的胡乱放电,可到底还是因为史奈德太太透露的情报,确定了线索未断,莫少凯仍旧住在这里,并未彻底离去。

    隔天的晌午,万里无云,和煦的暖风吹在高大的树梢上,不时掀起窸窣的响动,远远就望见莫医生的诊所大门半开敞着,一位护士打扮的女人,正在清扫门前的落叶。

    终于,就要见面了……

    宁凝止步在住宅区的门口,她只觉得浑身僵硬,双腿麻木不堪,心脏已然快要从咽喉里跳出来,紧张的连脊背都寒凉彻骨;有时候,企盼太久的事情,真到了要面对的一刻,似乎格外的艰难。

    无意间,指尖被温热的掌心所包围,仿佛将她从冰冻的异世界里拯救,周围的一切又重新染上了鲜活灵动的色彩。

    抬眼看,霍汐正俯身望着自己,浅浅笑容当中,溢满柔情守护;可目光里又透着信任与坚定,静静等待着她的决定,无论是向前坦诚相见,还是回身彻底逃离,他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他希望,把最自由的决定权,放到她手中去选择。

    踏进门口的一刹那,清脆的铃声轻盈晃动,声音引起了护士的注意,“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吗?”,梳着马尾的金发姑娘,拿起前台的记录册,关切的询问着来者状况。

    “请问,医生在吗?我咽喉有点不舒服,想请他诊治一下……”,宁凝随意编了借口,希望能以此来获得对话的机会,她不想再劳烦霍汐,可又没胆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和莫少凯拆穿自己的真实身份。

    “抱歉,您有预约吗?医生上午的日程已经排满了……”,护士小姐湛蓝色的眼里充满迟疑,她低头望着时间安排表,皱紧眉头,表示着勉为其难的心情。

    “Freja,不要紧,距离莫里森太太的预约还有一段时间,我想,我可以先给这位小姐诊治……”

    温和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纤尘不染的白色外褂甚至可以看出清晰的熨褶痕迹,听诊器与白色六角星所装饰的Montblanc黑色钢笔,被齐整的放置在胸前的口袋。虽然两鬓染上了斑白的颜色,可柳眉秀目衬着高挺鼻梁的五官之下,仍然透着英俊魅惑;下巴上修剪整齐的胡须,散发着这个年龄层的人所独有的睿智与沉稳;一眼望去,面前的这位医生如同笼罩着柔和的光晕,内敛儒雅的气质,似曛暖秋风般慰藉人心。

    “小姐,这边请……”,被称为Freja的蓝眼睛护士引导宁凝坐在等候区,拿出了几张表格放在她的面前,一一将所要填写的项目指给了她。

    “抱歉,我没有带护照……”,太过翔实的表格类目,让宁凝无法下笔,她不确定,莫少凯对自己的了解有几分,如果照实情填满,大概就已经和自我暴露差不多了。

    “如果只是记录的话,用我的证件可以吗?我是她的,呃,哥哥……”,霍汐看出宁凝的顾虑,明白她在为什么事情所担忧着。只不过,他莫名慌乱起来,才要出口的话,如同鱼骨梗在了喉头。

    霍汐的话,让宁凝诧异万分,她挑起眉梢,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几眼,看他窘迫尴尬的摸样,心中忍不住偷偷窃笑起来。

    “呵呵,不必麻烦了,简单填写姓名和身体状况就可以了……”,莫医生嘴角噙着笑容,淡然观瞧着着面前的状况,半晌轻叹口气,俯身拿起宁凝面前的表格,替她划出了必填的几个项目。

    “可是,医生,这不符合规定……”,眼看医生要放绿灯,Freja快步走上前,以特有的严谨个性,提醒大家这是违规行为。

    “没关系……”,莫医生抬手朝Freja摆了摆,阻止了她的脚步,将宁凝请进了诊室。

    “Garcia小姐?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莫医生拿起表格,审视着上面所填的资料,耐心的询问着宁凝,“咽喉疼痛的情况,出现多久了?”。

    对着方才病历表,宁凝几番纠结之下,填上了‘NellaGarcia’的名字,所以现在被称为霍小姐也无可厚非;她仔细观察着莫医生的一举一动,好像这样,就可以穿透时光,窥视出当年的熹微痕迹。

    “三天了,最初只是感到喉咙有点干燥,从昨天开始咳嗽……”,宁凝极力的堆砌思索咽喉炎应有的症状,她甚至觉得,在莫医生认真聆听、仔细记录的表象之下,是对自己无尽的怀疑。

    以他多年行医的经验,根本不可能看不出自己毫无病痛;甚至暗恨自己方才为什么不扯个胃疼之类更飘忽的借口。想到谎言大概已经曝露在烈日之下,静谧的氛围就愈发令人惶恐,不由得脸颊都烧痛起来。

    但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半点波澜未起,诊疗的过程相当顺畅,莫少凯根据宁凝所描述的症状,写好了诊断记录,吩咐护士去准备药品;然后,回过身,事无巨细的叮嘱宁凝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咽喉哮喘病引发的诱因。

    “好了,Garcia小姐,祝你早日康复……”,莫少凯起身将宁凝送到诊室门口,笑容依旧平和,“请问,还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吗?”,不知是否太过多心,宁凝总觉得他这句临别的客套话里,颇为耐人寻味,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亦或是种意味深长的企盼。

    一瞬间,宁凝若有若无的恍然领悟到,当初母亲顾漫姝会义无反顾爱上他的原因;这是与她前夫宁国庆和现任丈夫韩修文都截然不同的男人。没有宁国庆的张扬霸道,比韩修文又多了几分倜傥神采;谦谦君子,俊逸出尘,且散发有着泰然自若的气度,衬着龙章凤姿的容貌。

    只是宁凝想不通,这样一对璧人,是如何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没有了,谢谢……”,迟疑了片刻,她终是没有揭穿真相的勇气,接过护士手中的纸袋,缓缓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打算告辞。

    片刻光阴之间,她似乎愈发理解了顾漫姝,亦或是很多人的抉择;很多时候,我们苦苦追寻的真实,一旦大白于天下,也许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所以,她选了沉默与放弃。

    “宁凝,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莫医生的话,让原本打算离去的宁凝骤然止步,她站在门边,半晌都不敢回头,“二十几年来,我一直奢望会再见到你;也总有种预感,有一天,也许你会来找我。可我又充满恐惧和内疚,如果你真的出现在我面前,质问我当年的故事,我该以何颜面,来跟你解释所发生的一切……”。

    莫医生忐忑迟疑,他无法琢磨宁凝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担心和惧怕她如果抗拒与厌恶,那么又该如何去承受。

    作者有话要说:宁凝终于见到了亲生父亲的面,会有怎样的发展呢?当年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还有,二少您为啥自动跟了夫姓?太自觉了!

    话说,美男计,小爷您和燕随风学的吧……

    ps。因为这章太长,字数太多,怕节奏混乱,所以整理下文字,明天晚上再发一章哈,希望大家喜欢。嘿嘿~~~~

正文 53再见往事

    宁凝缓缓转过身,眼中所看见的莫医生;神情焦灼而迫切;他急于知晓即将遭受的待遇;蹙起的眉头汇聚着内心的忐忑与不安。

    “你早就认出我了?那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拆穿我的身份;到底是在等什么?”;无明业火涌上来;让宁凝颇为愠怒;她觉得自己受到愚弄;仿佛煞费苦心的一切;都成了轻描淡写的笑话。

    “昨天的傍晚;我回到家;史奈德太太来诊所换药。她跟我提起;有个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在诊所外徘徊了好几天;虽然两人只是声称来诊治;但看神情,似乎是专程前来,问我有没有印象。没来由的,我猜到会是你,长久以来的期冀,终于成了现实,我紧张的快要窒息,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内心的感情。我不敢轻举妄动,怕自己的唐突会吓到你,所以竭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直到刚刚,你跟我道别,我忽然意识到,如果我再不开口,大概,这会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会面……”,终于,莫医生道出了心底的失落,他惧怕宁凝此番若是离去,恐怕再也不会有相认的机会;毕竟,这也是他盼了二十几年,想也不敢想的心愿。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谁?如果你像你自己所说的那样在乎父女之情,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我……”,眼前的莫医生,让宁凝觉得似曾相识,虽在言辞间嗔怪他的冷漠与疏忽,可冥冥中,似乎他又从未远离。

    “我答应过你妈妈,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这是我唯一能信守的承诺。可我还是按捺不住想要陪伴的心情,恳请宁先生在十八岁那年,送你来德国念书。起初他有顾虑,并不同意我的提议;但我说服了他,希望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缝隙,也能参与到你成长的经历当中。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只要逢上狂欢节,学校里会安排由志愿者医生组成的医疗组,以防学生因太过亢奋激烈的庆祝而受伤。每年的那个时候,我都会暂停诊所的营业,飞到慕尼黑,看你穿着各种有趣漂亮的衣服,跟同学一起加入狂欢的庆典。如果你快乐,我会从心里感到喜悦和满足。尽管,我可能没资格讲这种话……”,心中的疑惑被印证,莫少寒与宁国庆彼此相识,甚至,多年来从未断过联系。他就在宁凝的身边,默默的、远远的,甚至卑微的,注视着她的欢乐与哀痛。

    “之前,我在一次采访拍摄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画家莫少寒,他真的是你的亲弟弟吗?”,太多疑问堆积在宁凝心中,肆意涌动想要破茧而出;她以尽力压制的情绪,平静讲述了连日来所发生的经历,希望亲生父亲,至少会给她一个真实的答案。

    “原来你都知道了……”,莫医生深邃的目光长久的望着宁凝,半晌,轻轻叹口气,坐在了窗边的沙发上,“事情要从二十几年前说起,大致的情形你都已经了解。但在故事里,总会出现误会和偏差,需要来纠正。少寒是我的弟弟,你血缘上的亲叔叔,他心高气傲,才华横溢;原本是要保送到艺术大学重点培养,但因为家庭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急转直下的境遇,使他错失了机会。这让他愤懑难平,周遭人的排挤和讥笑,摧毁了他敏感脆弱的心智,自我幽闭了一段时间。虽然最终还是从事了相关的事业,但那一年的重创,在他心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同时也导致他性格上的偏激。但这一切的罪魁,并不是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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