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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白的田园生活-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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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泛黄的账簿上,一排排正楷体狼毫小字映入眼帘,账簿上所书的内容,大多不过水镇梯田车水供送数量总银、嘉成香坊小半年内香水的各地销量、成衣庄新晋服装款式报表及即将丰收户数报上来的地亩……
“这……”
一旁,刘管家在字条上实在找不到还有多余之词,只得纳闷作罢,愣愣的望着一言不发的场主身上。
这皇上言简意赅,场主就无动于衷。
两个人可真是千年不变的亦敌亦友。
“银两送到没?”
“回场主,并未……”
刘管家回答的时候有些结巴,谁能想到皇上居然会食言,事先说好的婚服照单收价,这回堂堂帝王居然贪了蝇头小利。
这要放在别的地方,谁敢说什么,居然还算计到了场主的头上。
众所周知,场主做生意,那账目可都是精细缜密、滴水不漏。
“呵~”
男人面上笑意更深,但那表情看上去总不像是在笑,更像嗤讽。
刘管家目光投过去,心里不禁有些毛毛的,微微朝他走近了两步。
虽说他跟了场主这么些年,但时常还是摸不透场主的情绪。
场主的心思有时候深的光芒万丈,让人甚至不敢抬头仰望,一股自骨子里的臣服、信仰便生了出来。
所以他时常交代下人,跟着场主,只需要忠心不二便可,从来没人敢算计他,也不应该有人会做如此愚蠢的事,但凡试图算计场主的,最终的下场,大概也就如今天万嘉衣庄,所丢的这么大个人眼了。
“此时老奴会调查清楚。”
刘管家郑重的垂眸,眸光正落在场主修长的指节处一页账目,分明的指骨有意无意的覆在了万嘉衣庄的销量之上。
“无妨,郑毅……”
“回场主,荣安的圣旨已经到了郑家。”
刘管家答闭,方才反应过来。
原来场主和皇上暗搓搓的还有这交易呢,怪不得皇上这便宜占得理所应当的。
“还算懂事。”
顾亦清轻轻将账本阖上,闭目养神,神采看上去多了几分气定神闲。
刘管家侧过的目光,方方落在场主指底的‘万钧’二字,便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场主,终于要下手了吗?
虽然他已经跟了场主十几年,早已成了场主最信任的心腹,可是对老爷,多少有些知遇之恩,若是让他下死手……
“在想什么?”
红木宽椅上,男人长指轻敲,隐隐的唇畔微勾,面上神情像是洞察了他的心思般。
“哦……”
刘管家被场主突兀的言辞,激的心里咯噔一下。
一瞬间像是心里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想法,都被晾晒在曝光之下。
男人似乎并没有追究下去的意味,微微睁开眸子,幽邃的眼底一丝不甚清明的情绪划过。
“拿过来。”
“喏。”
刘老见势,连连递过手中厚薄均匀的御用白章字条,微微展开,几行隽秀劲道的黢黑小字,伴随着百合香,便蹦入眼底。
有这么好看吗?
刘管家依旧沉浸在,被场主拔开皮子看到骨的羞愧难当之中,左右寻思着绕开话题,又见场主目光犀利的看着皇上的字条,脑海中灵机一动。
“老奴只是在想……当今皇上,真真是千古难得一遇的宠后帝王,全长仪都在传,自打皇后娘娘入宫后,皇上便废黜六院,拒纳秀女,揽天下至宝博美人一笑,创盛世佳绩逗椒房宫殿。
这不,现在就连大婚之日的喜服,也只要看皇后娘娘满意就成了。
老奴早就听说,去年来咱们嘉成的相府二小姐——苏槿汐,艳冠天下,颇有长仪第一美人美誉,可从来没听说,这大小姐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更有甚者传为草包、病秧、灾星。
不想,最后这聊人人看不起的大小姐,竟承了天命,入了后宫,母仪天下。
成了皇上的心头至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这下可羡煞了天下女子,听说这大小姐还是林府罪臣之后,真不知道皇后娘娘有何许魅力,竟让咱们这么个英明神武、智眸慧根的帝王,对她如此死心塌地的。”
刘管家一番行云流水的感慨话落。
只见顾亦清推开面前的账簿,神情寡淡,长腿微叠,眸光触及那一丛蔷薇花,嗓音清淡的来了一句。
“翅膀硬了。”
“……”
刘管家听了,不由眉头一跳,虽说咱这嘉成天高皇帝远的,可场主您也不能这么毫不遮掩的说皇上坏话吧……
皇上虽然比您小,阅历不足您老练,但是人家年纪轻轻……驭妻之术,却比您强千百倍啊……
您看您天天无所不能的,一到夫人面前就……
刘管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暗暗腹诽场主,不禁讶然。
自己什么时候都敢开场主的玩笑了?
一定是夫人的到来,把场主带到人间接了地气了。
“……”
刘管家想着,拢了拢神思,正了正色。
方方抬起头来,眼神猛地就触到了场主阴凉凉的眸光。
……场主这眼神?
……不会是看出来了自己在心里腹诽他吧?
“刘老。”
刘管家显然是想多了,顾亦清捻着手中的白章字条,神思不知飘到了何处。
半晌,轻眯了一眼,顺手摊开书案旁其中一册精致的簿子。
刘管家伸头看了看,他识得那簿子。
正是不久前,场主吩咐他去思园准备的临摹宣纸,从凉国进贡而来的上好料子,书写手感异常流畅舒适,用来临摹着实浪费,所以他记忆犹新。
说来也奇怪,场主都这么大个人了……前段时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忽然要练字。
若是闲来无事练就练吧,还要他把以前皇上颁发过来的圣旨,都找出来。
他私心里寻思着,大抵是场主觉得皇上的字迹优秀,欲照样临摹。
可场主什么时候觉得别人哪里比自己好了?
不出他所料,每每临摹过后,皇上的圣旨都会变成一团废纸。
普天之下,视圣旨如草芥的,除了场主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过来。”
“好嘞。”
顾亦清话落,刘管家连连应道,点头凑过来看个究竟。
案上,顾亦清将临摹了近一个月的字帖,翻至最后一页的自由书写,又将皇上方才寄来的白章字条,依次铺陈开来。
二者整齐并行摆在一起,场主微松开掌心,清淡的某光睥着他。
大有……让他比较一番的架势?
刘管家生出这种意识的时候,心里不由一惊。
小心翼翼的看着场主此时认真严肃的侧脸,默默地擦了一把额上的老汗。
这、这可怎么说,一个是帝王,一个是主子,得罪哪个,都够他受的。
话说,场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和皇上的字杠上了?
难道是从字眼里嫉妒皇上和娘娘每日甜甜蜜蜜,而自己和夫人情路坎坷?
“你觉得小白会更喜欢哪一个?”
男人清朗开阔的嗓音落下。
第三百零四章:黄鼠狼给顾二白拜年
“……”
刘管家登时明白了,一定是夫人无意中夸过皇上的字,惹场主嫉妒了。
可是夫人怎么会看到皇上的字……
‘啪!’
刘管家想着,猛地想起来什么似的,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大府门口牌匾上,正中四个龙飞凤舞的‘嘉成顾府’大字,可不就是皇上题赐的。
“呃……”
深知场主不是这么好糊弄过的人,刘管家故作深沉的捋着胡子,眯着老眼,细细打量着面前两处笔墨精湛的书法。
若是直接说场主的字好,难免会让场主产生自己在刻意谄媚的感觉,从而心中还是郁闷;但是若说是皇上的字好……怕是自己这半条老命都不保了。
倒都不如各有千秋、分庭抗礼来的真实可信、可用。
刘管家想罢,心里甚觉的是,便笑意横生道,“回场主,依老奴看,皇上这字正如同其人一般,仙露明珠,鸾漂凤泊,是世上不可多得的豁达、聪慧、和善之人;而场主您的字,看上去倒更符合您的性情,铁画银钩,下笔风雷,矫若惊龙,无论是谁看了,都不由让人心生畏惧崇敬之感。”
“……你的意思是,小白会怕我?”
刘管家一番自作聪明的话落,顾亦清指节不禁紧了紧,眼神古怪的看着面前的老头,眼底大有不悦的意味。
刘管家不由得心生畏惧了……
“夫人那自然不会,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场主您气场刚硬强盛,不同于一般人,可是夫人恰好性柔非常,与场主恰好是一物降一物。”
刘管家被吓唬的开始胡说八道了。
“可是小白喜欢这个。”
顾亦清语道渐渐阴沉,分明的指骨敲着白章书信,脸色也不大好看。
“……”
刘管家急的抓耳挠腮,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安慰陷入嫉妒漩涡中的主子。
“那不如……”
“什么?”
顾亦清看着面前的老头,是愈发的不顺眼了。
“不如场主您亲自去请教皇上,如何讨得女子欢心。”
“……”
刘管家建议的话落。
顾亦清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场主,您且听老奴说完。”
刘管家见势,老眼微瞪,连连摆手解释道。
“场主您前两年专注忙于庄园事务,是不知道咱们长仪这个新皇,可惹出不少的风流韵事。
从未下过庙堂,只居于朝堂,风姿、名声就令万千少女趋之若鹜。
朝野上下,凡是家里有妙龄女子的,走关系塞银子的,纷纷挤破头了都要往皇宫里去,这可是历届选秀都没有过的盛况。
老奴就思想,这新皇身上,肯定有什么特质是招蜂引蝶吸引小姑娘欢心的。”
刘管家说到这,已经不敢往下说了,便捡了场主几句好听的说。
“皇上年纪轻贪玩,不像场主您是做大事的人,才不会浪费功夫徇儿女私情。”
话落,顾亦清指尖轻弹着抻袖边的轮廓,神情隐隐的透着几丝不耐,“可他事情做的也不错。”
刘管家从中听出了浓浓的妒忌意味。
“……所以啊,场主您要去看一下,皇上到底是怎么一边处理好政务,一边讨女孩子欢心的。”
“我只需要讨小白欢心。”
“对,皇上现在也是,自从皇上有了皇后娘娘后,就独宠她一人,皇后娘娘自然欢心。”
刘管家这句话,可谓是给了当今皇上情商方面一个最高的评价了。
说完了他才惊觉不对。
这一下子把场主给比了下去。
其实若让他说实话,他丝毫不觉得场主在格局、能力、气度上,没有丝毫逊于皇上的地方,就是这情商……一直是场主的硬伤。
少顷,顾亦清狭长的眼角溢出一抹轻嘲,伸手见见碾碎了那白章字条,“书信。”
“欸~是……”
刘管家连连递上文房四宝。
然后……场主就把他轰了出去。
摇了摇头,刘管家开始寻思着去准备马车,过不了几日吧,场主还不出发往荣安去吗?
就是万嘉这事……
……
药阁。
顾二白躺在温暖的榻上,疲倦的昂着脸,两只不会动的眼珠子,仰望着高高的悬梁,鼻间顺便嗅着熏死人的外族旃檀香。
脑中开始思考着莎士比亚的旷世哲学,‘tobeornottobe,itsaquestion。’
她的肺仿佛被人浸泡在香水泉里,已经全然失去了感觉。
从来没有比此刻,心里更想念她清叔。
就算她清叔是来亲亲摸摸草草她,她都甘之如饴。
但请不要把她和香水本体,放在一起,还是一块赶不走、扯不掉的大型香水瓶。
这古代可能有一种刑法,叫熏刑。
“璃儿啊,你说的那绣样子,我在赵家千金那里看过,真的是别致的独一无二,我看成衣庄的绣工都做不出来那手艺……”
“哪里有老夫人说的那么传神,赵家千金还是跟我学的,改天我绣个来给老夫人您看……”
“呵呵呵,好啊好……”
顾二白面目无神,半个身子僵硬的翻了个身。
想说你牛比就直接说呗,还抛砖引玉的先婉约说个赵家千金,欸……
“老夫人,上次给您带的那个天杭的糖蒸酥酪,这回槿汐妹妹又给我寄过来了些,明日就拿来给您品品……”
……好了,明天她又要来。
“哎呦,真的吗?那味道我现在还回味无穷呢,说来璃儿你真是好人缘,怎么就又识的相府的千金了呢?老身记得,她不就是去年年庆来过咱们嘉成一次吗?”
天呐,老夫人您真假的,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稀罕她一个糖蒸酥酪,不过……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江璃儿捂着嘴娇笑,两眼弯弯,“让老夫人见笑了,去年不是在年庆上跳了一支舞吗,我与槿汐妹妹可算是不打不相识,斗了一支舞后一见如故,书信联系至今。”
很好的,孩子你又成功的挑起了一个话题。
“说起来璃儿你那个舞跳的哦,真是老身就从来没见过比你那个腰肢扭得再好的……”
果然……
当然喽,平时走路都在练扭腰,不好有鬼了。
“哪有啊,璃儿觉得……姐姐跳得舞就很新奇,璃儿从来没见过姐姐那般独树一帜的舞蹈,心里想着有时间请教一二呢,不知姐姐……”
江璃儿一贯的尿性,扯着扯着就扯到了她身上。
顾二白咬咬牙,私心里一直觉得这丫可能暗恋自己。
想学舞蹈是吧,我数数啊,你再投胎个七八百次,可能就差不多到了芭蕾舞时代了,去学吧。
“哦……你说小白啊,小白那日宴会上跳的舞的确不俗,老身都看呆了……”
老夫人回过神来,转脸看着榻上气的腰背、屁股朝着自己的顾二白,不禁失笑。
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清儿赌气的样子,也是一生气就将屁股对着人。
这一对小祖宗,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顾二白听着她的话,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在回想什么,不禁拧着眉,老夫人您胡说,寿宴那天你什么看呆了,那天你明明想揭穿我来着……
“乖媳~”
老夫人知她心里不快,试探般喊了她一声,一双温暖的手心微微覆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像是在哄着孩子般。
其实她知道小白心中不快,自己也并非故意在她面前和璃儿东扯西扯的一大堆,着实是故意想岔开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去想郑家状元的事。
不想这孩子,对璃儿的防备心,已经重到了如此地步,不过说来倒是好事。
璃儿的执念,也早已是根深蒂固的了。
顾二白感受到背后轻抚的大掌,不觉脸色更黑,喊我干什么,你不是和你的好璃儿聊得正欢快吗?
人家又要送绣样子给你看,又要送糖蒸酥酪给你吃,小心牙吃掉了……
顾二白越想小脚丫子搓的越红,不知道心里在闹什么小九九。
一旁,江璃儿看着闹小性的顾二白,微微勾唇,心里暗暗得意。
现在还没嫁入顾府呢,就长本事和老夫人闹矛盾了,按照这个架势下来,她能在顾府呆几天?
跟她斗,她有的是耐心。
“姐姐初受风寒,肯定要好几日才能痊愈,璃儿想要向姐姐请教舞蹈怕是不能了,但璃儿的府后近日牡丹花大簇大簇的都开了,不如璃儿带姐姐过去散散心?”
什么?看花?
……黄鼠狼给……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牡丹这么艳的花,确实适合你,劳资要看梅花、百合、茉莉、莲花……这些彰显劳资优秀品格的花,不需要你丫艳俗的牡丹!
……好吧她承认牡丹花也很好看。
不过她更想念……菊花。
对,一想起菊花,某白就又想到了清叔刚才的话……和他的手指。
不由的一阵恶寒从脊梁骨升起……
清叔,真的是节操越来越掉一地了。
第三百零五章:小鹉的临别感言
顾二白约莫真是风寒袭体,入侵大脑了。
脑子里越想越乱,只觉身子一阵昏昏沉沉。
不知是被老夫人和江璃儿的琴瑟和谐刺激的,还是因为自己隐隐的嫉妒心在作祟。
总之,她的心情是烦闷糟糕到了极点,不想听到任何乱七八糟的声音在耳边飘荡了,更不想闻到这把蚊子都熏死了的香水味。
“姐姐?”
可她越烦闷,江璃儿就越要询问,嗓音里还大有她不回答,她就不罢休的意味。
顾二白闻声,一股怒火环绕胸口。
最后气性犯上,忽然一个响亮冲天的鼾声,余音绕梁,直惊得药阁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被子里的那坨。
不一会,此起彼伏的打鼾声落下。
榻上脸色红晕的小女人,像是陷入了熟睡般,小手无意伸出挠了挠鼻子,栩栩逼真的翻了个身,睫毛微颤。
小桃子见势,不由暗暗的捂着嘴笑了,夫人这一招,简直高。
遭如此回应,江璃儿的脸色瞬间青的像个茄子似的。
老夫人见她这架势,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微微有些难为情的拿起一旁的禅杖,对着江璃儿道,“不然璃儿你先回府吧,等小白病好的差不多了,再过来找她谈心。”
“……好。”
被下了逐客令,江璃儿努力收敛着铁青的面色,在雀儿的搀扶下,微微起了身子。
好你个粗俗鄙陋的顾二白。
总有一天,我让你在所有人面前,丢人现眼。
“该死,蚊子~”
假寐中,顾二白伸手猛地拍到了床边的栏杆,手臂正巧将江璃儿方才所坐的板凳掀倒。
‘轰隆’一声,转身走到门口的江璃儿,猛地转过了脸,见那难堪的倒在地上的板凳,本来就酱紫的表情,瞬间跌到谷底。
“郡主~”
雀儿感受到她身子的一个踉跄,连连惊得扶住。
江璃儿极力的控制着心虚,脚步有些惊慌失措的意味,浑身上下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逃一般出了药阁。
她心里,一声比一声更阴狠的默念着:顾二白、顾二白、顾二白……
待到江璃儿出门后,小桃子心里愈发为夫人鼓掌,迫不及待的便将门给关上了。
老夫人望着她,满面斥责不懂事的摇了摇头。
榻上,顾二白约莫是听到了某个郡主,在门槛处不期然绊了一下的声响,樱唇好笑抿成弯弯的弧度。
本来假寐的暗恼心情此刻完全被冲散,却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是幼稚的报复成功之感,翻了个身子,又睡了过去。
老夫人坐在床边,看着乖媳这一连串颇为孩子气的举动,不禁无奈的笑了。
虽然说稚嫩了些,但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小白心里有清儿,她就越是高兴。
顾府,什么都不缺,就却一份最诚挚的爱。
“老夫人~”
小桃子阖上门,过来给老夫人递上一杯茶,寻思着讨厌的人走了,夫人装睡还不该醒了吗,刚想喊顾二白,便发现……
榻上的夫人发出了细微平稳的呼吸声……真睡着了?
小桃子意识到后,与老夫人不可思议的面面相觑了一眼,最后两个人都无可奈何的宠溺笑了。
老夫人摇着头拿起禅杖,在小桃子的搀扶下,脚步轻轻的出了屋子,关上门后,还刻意低声嘱咐小桃子晚上煮些清淡的粥,她要拿来亲自喂乖媳。
顾府药阁,恢复一片宁静。
中午的雨过天晴好天气,渐渐被榻上的某头猪睡成了暮霭沉沉。
窗外,草木茂密之上,有葱茏的佳木延展腰臂,树上的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蹦跳在枝干上,此时显得无比兴奋。
十三年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努力了十三年!
然而就在刚刚一瞬间,它经过场主房间时,被喊了进去,顾大场主轻描淡写的告诉它,嘉成庄园同意了白徒关于南境那块地的所有要求。
而且……居然还笑着跟他说,欢迎他以后来嘉成做客,场主居然会笑?不仅不计前嫌,还欢迎?
这、这……简直像是做梦……
如果不是因为有小白丫头的存在,他铁定认为这是场主给他下的一个局,不过像小白丫头这种知恩图报的性子,肯定是撒个娇就成了。
真是如老大所言,千万万算不如天算。
若是早知道南境这块地,冥冥之中,有天河相助,需小白丫头功劳,他何苦奔波劳碌这些年。
树上,十三年完成一个任务的腐尸鹦鹉,此刻像领了获奖感言似的,泪流满面的透过窗户,看着榻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黄毛丫头。
榻上。
顾二白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清叔那厮……用手指让她爽上了天。
麻麻,顾二白想骂人……
清叔这堆黄色废料,真的把她完全给覆盖了。
伴随着一阵后背冷飕飕的一阵风,顾二白莫名的一个哆嗦,略略翻了个身,已经颇有些醒的意味了。
佳木之上,某只花枝招展、内流满面的鹦鹉扑棱棱的飞了进来,停在花架子上。
看着床榻上脸色不正常红晕的黄毛丫头,本欲道谢,却不禁皱眉,这丫头是做了春梦还是生病了?
目光触及桌子上的一堆瓶瓶罐罐,小鹉可以确定:
是在生病时做春梦了……
行了,小白丫头,看在你帮我解决了心头大患的份上,临走之前祝你一把,毕竟你是快要去浪的人了。
小鹉想着,伸出翅膀,双眦发出红赤赤的光芒,阵阵热流真气顺着翅膀传入顾二白体内。
不一会,一股污浊的寒气,便顺着七窍缓缓溢出。
顾二白放了个屁。
然后她醒了,双目呆滞的看着面前一脸便秘状的小鹉,不知是睡懵了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的,望着它,眸光澄澈,嗓音很是平淡,“你在干什么?”
小鹉骤然收回真气,抖了抖浑身竖起的羽毛,呲牙咧嘴道,“丫头,你这寒气可真够重得,场主连最这长仪贵重的上香草都给你用上了,方才还废了我这么多真气,难道是掉河里了不成?”
“……”
顾二白怔怔的看着它。
小鹉瞅了她一眼,“我去……还真掉河里了。得了,你就在这和场主就作吧,反正我这南境的地也要到了,小鹉今日就此别过,有缘自会相见,山水终有相逢。”
第三百零六章:你就是看他长得帅
“……”
顾二白看着它拱拳作揖,鸟脸上展露难得的认真之态,不由伸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晃了晃神智昏沉的脑袋,不禁坐起了身子,微微有些从睡梦中回过神来,眼神不大清明的看着它,“你要去哪里?”
小鹉闻言,大剌剌的咧嘴笑了,“夫人您这话问的有意思了,小鹉为南境那块地而来,现在南境那块地租被夫人给解决了,小鹉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现在当然是回白徒,向我那家主交差去。”
“哦。”
顾二白听着,懵懵的点头应道。
愈加清明的眼神盯着面前一坛袅袅飘香的香炉,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嘴中不由轻声喏喏呢喃,“这么快,果然是过河就拆桥啊。”
“……”
夫人您这样说话就不好了,小鹉一时竟无法反驳。
顾二白叹了口气,小鹉见她一副真被人过河拆桥了似的架势,不禁鸟眼圆瞪,抖了抖翅膀飞至花架上,“欸不对啊,小白丫头,咱们不是等价交换吗?何来过河拆桥之说?”
顾二白还未张口,他便又忿忿的补充了一句,“再者,方才本鸟善心大发,还帮你驱了风寒,让你少受两天醉,早早地与场主粘粘腻腻,免得想的不得了,还只能靠做春梦纾解。”
“……”
顾二白抿了抿唇,望着他。
尼玛这鸟太恐怖了,会读心怎么还能读梦呢?赶快滚,赶快滚!
小鹉鸟嘴微动,“切,小白丫头你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这次,你的确帮了我大忙,小鹉在此谢过了。”
“无妨,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顾二白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左右歪了歪一下午睡膈应了的脖子,一把掀开被子起了身,小脚勾过鞋子,弯腰徐徐的穿着。
小鹉见她这副大度的望到了九霄云外的架势,缓缓靠在架子上,扇着彩羽翅膀,不禁乐了,“小丫头还挺有良心,怪不得我家家主都忍不住夸了你两句。”
顾二白不紧不慢的扣着鞋盼子,打着哈欠随口问道,“夸了什么?”
“又白又嫩,做下酒菜刚好。”
“……”
帮忙转告你家主,求她下次别夸我。
小鹉见她心里腹诽着,此时心情大好也不与她斗嘴,鸟爪子只闲闲的揪着花架子上的百合叶,有一搭没一搭的劝着,“不过啊……本鸟还是劝你以后少多管闲事,和自己没关系、没利益的人和事,你管那么多干嘛?省得给场主添麻烦。
“……”
话落,顾二白扣着鞋盼子的手顿了下来,半晌抬起头,眼神甚是纳闷的看着它。
“怎么了?”
小鹉低头望了一眼自己光鲜亮丽的羽毛,丝毫不觉自己有哪里不对劲,就是太帅了。
“我麻烦我夫君,干你什么事?”
“……”
靠!都要走了,还虐一把单身鸟。
顾二白见它一脸吃瘪,洋洋得意的撇笑一声,俯身哼着愉悦的调子,继续扣鞋盼子。
顶上,小鹉目光恨切切的望着这个春心荡漾的人类,场主怎么就没多虐虐她呢。
没事……早晚的事,反正在床上虐,也是虐,这么小身板,铁定被场主完虐的昏天黑地。
顾二白扣好鞋盼子,只觉一阵冷风从窗外拂来,不禁拢了拢衣衫,抬头拧着眉好奇问道,“你那南境地租解决了,鹰潭的草药拿到了没?”
小鹉鸟眼转了转,“……没有。”
思想着小白丫头刚才的意思,原来是……他对鹰潭过河拆桥了。
这怎么能怪它呢,鹰潭是兄弟不错,可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先前他们二人那合伙计划的法子失策了,场主可就惩罚了他一人,害得他连夜逃遁到山门,鹰潭可是撇得干干净净,场主也没找他麻烦。
这叫一鸟做事一鸟当,这次在家主的点拨之下,它终于寻个契机,救了小白丫头一命。
因此才得到了南境,可不能再为了兄弟的事把饭碗给耽误了,南境地租再协商不到位,家主可能就把它轰出山门了。
“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小鹉想着,莫名歪着头问她,好像……鹰潭也没给她什么好处吧?
就一颗噬魂丹,还是咒分不祝和的黑药丸。
八成也用不着。
“没什么。”
顾二白咂了咂嘴,随意转身过去叠着被子,看起来的确是心血来潮才想问的。
“就是看他那个样子,还挺可怜,来求药的可能是为了悬壶济世,可不像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人家万一真有急用呢。”
“去……小白丫头你就是看他长得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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