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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白的田园生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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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只听说麻雀攀高枝,人往高处走,这堂堂郡主,居然认自己一介平民做妹妹?
呵呵~当然,姐妹在现代是单纯的姐妹,在古代倒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几女共侍一夫,也以姐妹相称。
顾二白想着,脸上掠过微嘲的冷笑,我去你奶奶个腿,又想来抢我叔。
“姐姐同意了?”
江璃儿见她答应的如此爽快,苍瘁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顾二白嘴角牵了牵,她答应什么了?她怎么不知道!
自导自演呢妹子?
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更性,家中只有一个亲姐,名曰大白,请问您小名……叫三白吗?
“那姐姐,妹妹今晚可否与你同寝?”
说着,江璃儿面色欣喜,倒是不客气的迈进了步子。
“……等等等。”
顾二白被她吓得朝后退了两步。
艾玛,这么来势汹汹的吗?直接登堂入室。
“姐姐?”江璃儿抬头看着她,眼中带着纯良的疑惑。
“呵~”顾二白摸了摸脑袋,她没发烧吧?随即,眼疾手快的一个大步迈过来,长臂牢牢的控在两处门框,脸上挤出来一丝牵强的笑,“你……自己没有住处吗?”
江璃儿闻言微滞,很快又调整好情绪,抬起希冀的眸子,水亮亮的看着她。
“璃儿知道夫人是初入府,对顾府和场主都不是很熟悉,但没关系,妹妹自小在顾府玩闹,知道的多,可以与姐姐说,让姐姐熟络熟络,早日适应顾府。”
“哦~这样啊。”
顾二白长吟,微微垂眸覆住眼底的光彩,眼角好笑的轻勾起一丝弧度。
还真如小桃子说的,这女人演技精湛的超群啊,瞧着一副单纯无害的小白兔模样,还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热,明里暗里的表现自己和顾府多么亲密的关系。
是想让自己心里膈应吗?
可惜啊,清叔在宴会上对她那表现,着实让她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谢谢郡主好意,二白心领了,不过这些呢,小桃子都会一一告诉我,就不劳郡主您千金之躯费神了。”
顾二白眯着眼假笑,说话倒也体面,不卑不亢的看的江璃儿迈出去的脚,略略挑眉。
“……”
江璃儿的脸色有些难看,已经迈出去的一只脚,登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夜深了,郡主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免得受了凉。”
顾二白淡淡的笑着,双手按着门板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二人对峙期间,空气中隐隐的浮着呛鼻的火药味。
顾二白开始轻阖大门,她想,这女人总不能关门了都不收脚吧?
“姐姐……姐姐等等。”
没想到,她还真的不收脚,反而还多出一只手来拽着她的衣裳。
“姐姐既然不想听这些琐事,那……姐姐,不想听听清哥哥和那个东海女子的故事吗?”
“……”
东海女子?顾二白惊,小龙女吗?
“东海巅女,锦鲤。”
“哦,是她啊。”
顾二白微怔,脑海中第一秒闪现出的,是那个头戴纱罩,声音清冷,身材纤长的……鱼?
鱼和清叔有什么关系?
……难道鱼也想吃清叔?别吓唬我,清叔的魅力射猎范围,已经这么广泛了吗?
那可是一条鱼啊,而且,这条鱼是和小鹉一行人一起出现的,不会也是个妖精……清叔被小妖精盯上了?
顾二白最后得出这个结论,如临大敌。
江璃儿见她面色稍有动容,连忙趁机又添了一把柴。
“是姐姐想的那样,又不是姐姐想的那样,那个东海女子同场主的事情复杂得很,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姐姐愿意让妹妹进去详说吗?”
“……”
顾二白暗暗挑眉,她怎么觉得这是个套路
奇了怪了,她一女的,老想进来和自己住是什么意思,况且……咱俩是情敌关系好伐?大妹子,你咋想的。
本来人家到门口了,请进来坐坐也无可厚非,可是一想起她在晚宴上冲自己甩袖子那狠毒的模样,顾二白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越想胃里越难受,最后拧了拧眉,很是悄咪咪犹豫的问玲珑木。
‘木头,你说她是不是想同我一起睡,半夜好捅我两刀。’
‘呼噜噜~吭……’
耳际,传来玲珑木死猪般响雷的鼾声。
顾二白磨了磨牙。
“那……郡主请进吧。”
大不了进来把话说清楚,同床共枕是肯定不行的。
“谢姐姐。”
江璃儿见她终于肯松手,双眸熠熠生彩,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
雀儿跟在身后,也想进来,顾二白一把拦住了她,“你就别进来了。”
万一两人贼心大起,把她绑了,她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江璃儿倒浑然不在意,朝雀儿使了个眼神,“你且回去睡吧,我到了姐姐这里,自是安全。”
“喏。”
顾二白眉头跳了跳,略略防备的过去给她沏了一杯茶,生怕她忽然掏出一把短刀。
你是安全了,我特么不安全。
“姐姐这房子布置的可真别致啊,清哥哥用了不少心呢。”
江璃儿刚走进来,便是一番仔细打量,夸赞的时候,都掩饰不去口中微微的羡慕。
“哦,来喝茶,咱们说正事吧。”
顾二白敷衍一笑,请她入座。
江璃儿笑道,“姐姐大可不必着急,此时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到那榻上慢慢絮叨。”
“……”
顾二白莫名感觉郡主这话,怎么这么具有岐义。
“不,我特别急。”
“……”
江璃儿怔怔的看着她。
顾二白嘴角动了动,更尼玛有歧义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就长话短说,其实长说也无妨,我有的是时间。”
“哦,姐姐你别误会。”江璃儿合宜的笑笑。
顾二白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一副等着听睡前故事的乖宝宝模样。
显然的是催促之色。
江璃儿见她这般,是故作客套不下去了,便直接开口。
“清哥哥前些年上白徒山时……”
‘咣当~’
江璃儿刚开口,此时,镂空雕花朱门忽然又被大开。
顾二白不耐的眉头跳起,眯着眼看过去,又尼玛是……小桃子?
门外,小桃子抱着一床洁净整齐的粉被子,严实的遮住大半张脸,但那裸露出来的两只眼珠子,却愈发幽怨的盯着郡主。
滴溜溜的望着江郡主,仿佛会说话了似的——阴魂不散的女人。
屋内,两人皆愣住。
江璃儿放下手中的茶盏,眼色微微轻蔑,什么糙奴才,一点规矩都不懂。
顾二白望着她,抿了抿唇,陷入了深思,“……”
梳理一下关系。
她现在是江璃儿的真实情敌,而江璃儿目前是小桃子的假想情敌……
现在,三聚首了。
所以,此刻的情况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夫人,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未安歇?”
小桃子面无表情的踏进来,嗓音清泠泠的,像没看见郡主似的,直接冷脸绕过。
果然,开战了。
顾二白刚想解释,就见她将手里的被子扔到了床上,弯身一言不发的仔细叠放。
身旁,江璃儿略略将手中的茶杯磕在桌子上。
顾二白感受到这微妙的氛围,欲言又止,眼珠子徐徐在她和江郡主只见转了转,两人脸色都不大好。
但江璃儿显然比她淡然的多,毕竟,只有在乎的那个人才会动怒,看来,肯定是因为青茄子了。
顾二白笑着开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小桃子,这大夏天的,你怎么又带了一床被子过来?”
小桃子没有转头,弯腰叠着被子,只有屁股在扭动。
“夫人有所不知,这水榭园地处偏僻,平日里又人迹荒凉,夜晚难免湿气重,不盖被子容易着凉。”
顾二白,“……”
那也不用盖两床吧。
正想着,小桃子放下手中的活,转脸贴心的笑着,“夫人今晚第一天睡在这里,肯定觉得陌生难以入眠,小桃子决定陪着夫人一起睡,反正这床也够大。”
顾二白,“……”又来一个。
你夫人其实挺容易入眠的。
江璃儿眸色微垂,像是故意躲避着顾二白的目光,的确有些尴尬。
顾二白微微难过的颦眉,可怜那大床了,本来可以被我一个人霸着的,现在要被瓜分了。
“夫人?”小桃子一脸询问。
顾二白回过神来,江璃儿嘴角已经轻轻的堆起了笑,望着她,语道平滑。
“刚好,我也要同姐姐一起睡。”
小桃子怔住,这话音里,显然充着挑衅意味,听着,她眼底隐隐的跳着一团光。
勾引完阿慎,又想来讨好夫人,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
顾二白挠着手指,感受这二人间无声的硝烟,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为什么忽然感觉自己变成了抢手货?难道是受清叔热销的体质影响?
但这来抢的都是女的算什么事啊?盖棉被纯聊天……咱不对路子啊,大佬们。
“好啊,既然郡主纡尊降贵,愿意与我等平民一起入睡,小桃子求之不得,夫人说呢?”
小桃子抿了抿唇,眼神犀利,声音里难得的带上了一丝犀利的意味。
顾二白听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点了点头,“对对对。”
对个头,说完她想扇自己一巴掌。
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讲的真不错,不过,她是看戏的。
光是这俩女人,就能演绎一部完整的《深宅大院之女人就要为难女人》。
第二百零八章(五更)
过了一会儿。
顾二白不知不觉,就这样平躺在大床中间,双眼朦朦胧胧、浑浑噩噩的望着帐顶,开始怀疑人生。
左边是江郡主,右面是小桃子,她就快奥利奥饼干夹心,还是被错放进冰箱里的那种。
这俩女的身上阴气太重了,冷冰冰的也不说话,比谁更高冷拽酷呢?
想着,顾二白忽然难过了起来,双眼含着泪水。
有没有搞错?人家来顾府,是来睡清叔的。
现在清叔还没睡到,自己倒被俩女的先给睡了。
还是三环环相扣的情敌的关系,什么事啊,她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清叔,你不带我去小树林就对不起我,我跟你说。
正想着,腰间忽然多了一只手,顾二白不由吓得浑身一个战栗,才看到是小桃子给她掖着被角,顺便把她朝自己这边拽了点。
顾二白苦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桃子,对女人的醋也吃的这么到位。
“欸?对了,郡主啊,咱们是不是要继续说说,刚才暂停的东海女子与清叔的故事?”
顾二白歪头,忽然想起差点被她忘了的这茬。
小桃子闻言,不觉皱了皱眉,东海女子和场主,有什么故事?
左边,江璃儿莞尔一笑,卸了妆后的面容,显得少了几分凌厉感,平添些许柔和,点了点头,她嗓音细细的叙来。
“其实,妹妹也是听旁人的闲言碎语,才知道这桩子事的。前些年,场主到白徒山经商,途径东海北部,偶然遭遇风浪,大船不幸被卷入海底,恰好当时场主被那位长居东海的神秘女子相救,二人流落到海岛,相处了许久,后来日久生情,二人互许终生,再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还是分开了。”
“你胡……”
话音未落,小桃子便打断,情绪激烈了起来,顾二白离她近,甚至能感受到她胸前的起伏。
朝她微微轻笑着安慰,顾二白还是继续往下问,“……那请问是什么原因?”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能接着问下去,因为这个故事,她用小脚趾一想,就察觉到漏洞百出,实在不足为信。
可能……就是想听听这郡主撒谎的功底有多深吧。
“妹妹听说,好像是因为,那位东海女子的父亲,已经在东海给她从小定下了一门娃娃姻亲,因为家族的强烈反对,东海巅女伤了场主的心,所以……最后不了了之。”
呵呵~那个姻亲就是龙王三太子,后来他们结合生下了小龙女。
嗯,这个故事结局是完美的。
顾二白忍俊不禁,为了不失礼貌,转过去对着小桃子笑。
“夫人,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小桃子轻轻开嗓,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看夫人这样子,似乎也不相信。
“呵呵呵……”
顾二白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声,肩膀微微耸动。
“夫人,您笑什么啊?”
小桃子被她魔性的笑声传染了,也跟着压抑的‘咯咯’笑着。
“……不好意思,忍不住。”
顾二白白皙的手指生拧着柔腻的蚕丝床单,用来制止住笑意。
还日久生情。
嗯,‘日’久,的确会生情的。
可是这故事,编造的也太稚嫩了,一听讲故事的人,就不了解清叔。
退一万步说,以清叔那种残暴的性子,看上了哪家小姑娘,会管你家族同不同意?还为你伤心欲绝,偷偷疗伤?绝壁是直接生抢过来。
(譬如她就是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再退一步,清叔这个土财主这么富、还这么狂狷霸道拽,谁家会不愿意把女儿前赴后继的送过来,当然,不排除这位东海女子遗世独立,高雅有操守,但由今天出现在宴会上,表明她并不是。
再再退一步,如果说那条鱼已经嫁作人妇,或者只是与清叔一刀两断,又怎么会来参加这次寿宴,清叔对她的语气还冷冰冰的?
那条鱼,浑身透着一股浓浓的性冷淡气息,加上清叔给外人的感觉也是冷冰冰的,两冰块会看对眼?嘁~任谁一看上,两人都是没有丝毫交集的。
清叔跟她说过,他的白月光照到了一头猪身上,那可是一只鱼啊。
顾二白忽然觉得,她还从没为被比喻成猪这么高兴过。
再再再退……不能再退了,再退就是悬崖了。
身旁,一本正经说着的江璃儿,感受到床帐因二人无法抑制的笑意,而阵阵颤动,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姐姐是认为妹妹欺瞒于你吗?”
“没没没……”
顾二白猛的摇着头,春帐,久久因晃动不停歇。
江璃儿拧眉,脸上有些挂不住,线条生硬,翻过身子。
顾二白收住笑,暗暗朝小桃子快活的挑了挑眉。
小桃子一下子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悄悄竖了个拇指。
“姐姐若是不信,就当妹妹从来没说过。”
半晌,江璃儿低声来了一句。
顾二白转过来,“没,就是郡主您听到的这个消息,可信度,有待考察啊。”
小桃子此时机灵的抬起头,朝她微微嗤笑。
“不知郡主是从哪个碎嘴婆娘那听来的流言,那人可真是闲得发慌,才会编出这么好笑的故事来,场主去白徒山那年,回来可是半点异样都没有呢,就能凭空捏造出一段缠绵悱恻、多灾多难的爱情来?”
“你……”
江璃儿转脸,见她那摇头摆尾的得瑟模样,心里愠怒。
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奴才,也跟敢她呛起声了,若是平时,她肯定让人掌嘴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不看僧面看佛面,姐姐在这,就暂且饶恕了她。
江璃儿平了平心绪,轻笑着,平缓的嗓音四两拨千斤,只几个字,便把小桃子撂倒了,“桃子姑娘说的是,只是您这口中的‘碎嘴婆娘’刚好是阿慎罢了。”
“阿慎!”小桃子闻声,激动的一屁股坐了起来,“阿慎怎么会同你说这个?他都没有和我提过。”
顾二白心里暗觉不好。
果然,江璃儿这回微嘟着嘴,很是疑惑道,“啊?阿慎没有同你提过吗?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以为阿慎肯定会第一时间同你分享的,毕竟,你才是他最亲近的人。”
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你……”
小桃子听到这句话,脸都气红了,握着床单的手微微颤抖。
“咳~”顾二白猛地咳嗽两声,修炼千年的狐狸精,调戏调戏整日窝在洞里的小白兔,实在不是对手。
“小桃子啊,你傻啊,阿慎怎么会告诉你呢?”顾二白笑着拽她躺下,伸手给她顺着气。
小桃子躺平,此时,一对因气愤圆瞪的杏眸水雾雾的,显然是扎心了,“阿慎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说过,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的,现在居然宁愿去和一个外人说。”
一声料峭的冷调,从江璃儿嗓间哼出,彰显胜利者的姿态。
顾二白摇好笑,“你想啊,你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他若是告诉你了,你哪天说漏了嘴,老夫人在场主面前提起来,不是又伤了场主的心吗?”
顾二白顺着江璃儿的话,捡了个好听的来安抚她。
“对啊……”
闻声,小桃子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眼前好似晨光拂晓,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夫人您太聪明了,阿慎是为了场主着想,才不是欺瞒小桃子。”
聪明?
……顾二白有点绝望的看着她,小桃子啊,咱们刚才不是一致确认这个消息是假的吗?假的阿慎怎么告诉你啊,这不是江郡主编造的吗?所以,你现在在高兴个毛毛?
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没有智商的,就不能提到青茄子,挺精的一桃子,一提起茄子就秒变麻瓜了。
这桃子到底是怎么和茄子凑到一块去了。
小桃子伸手擦了擦眼眶内氤氲的水汽,破涕为笑,高胀的战斗情绪慢慢又回来了。
江璃儿暗暗冷笑。
账内,热烈气氛渐渐平静下来,静的能听到窗外树叶‘沙沙’的飒声。
藤萝幔帐,岁月静好。
就是如果身边没躺着两个女人,如果其中没有一个白天还颐指气使让她擦鞋子的郡主,那就真实了。
顾二白想着,好笑的打了个哈欠,眼皮子开始打架,人生真是永远想不到下一秒发生什么,显然,她也没把江璃儿所说的‘清叔情史’当一回事,只在心里把她归为一通瞎扯淡,放入了垃圾站。
眼前视线渐渐模糊,某白眼看着就要和周公幽会了。
不想,不知大半夜哪来这么大精神的江郡主,忽然开口,口吻依旧清晰。
“姐姐,其实清哥哥和那个女子的事,妹妹也不大相信,况且,就算是真的,妹妹也根本不会介意。”
顾二白强撑着精神,心里暗暗呢喃,你介意毛毛,要介意也是我介意。
“那姐姐,可介意听一听妹妹的故事?”
“……”
顾二白翻了个身,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我介意,你也是要讲的。
江璃儿忽然默声,继而低低的笑了一声,微不可察似的像是自嘲。
“想必……姐姐听完,就再也不会将妹妹放在心上了。”
第二百零九章(六更)
其实,顾二白在翻过那个身后,早已困得睁不开眼,彻底的入了梦。
但江璃儿不知道,见她还露着一条细缝,以为她是在假酣,便缓缓的说起了她的故事。
她不知道,有种人睡觉,会留着‘看门眼’。
关于这个故事,还是后来,小桃子一字不差的重复给她听的。
听完,她也终于明白,那晚她睡着之前,听到江璃儿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那晚,她说。
我父王是前朝薛皇后的嫡长子,生下来便坐镇东宫。
他自小呆在太后身边,习文练武,饱读经书,铸就了一腔雄才大略和政治天赋,却很少见到他的父皇。
当时,人人都以为,这样的天之骄子,无论如何,都是注定要继天命,承大统的。可并没有,父王是长仪王朝第一个以‘莫须有’罪名被废的太子,那时,朝野上下,任谁都知道,先皇专宠贵妃。
废了我父王,只不过是给宠妃的儿子让位。
可对于父王来说,从他出生那一刻,镌刻在意识里的,便是有朝一日,他会登上至高无上的皇位,会君临天下,去实现这么些年厚积在心里的抱负和理想,会去向他的父皇证明自己,这个信念像颗钉子砸进他的脑海。
可谁会想到,这一切还未到来,便已覆灭;谁会想到平静无澜的水面会忽起万丈波涛;谁会想到一个太子被废,居然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树倒猢狲散,一朝失势,朝中交好的大臣们,便纷纷唯恐避之而不及,开始投靠新太子势力。
当晚,父王领了一道旨,搬出了东宫,在万众怜悯悲戚的目光中,落脚在皇上赐了座荣安的祈王府邸。
父王是那样骄傲的人啊。
短短几日内,他从万丈云端跌落到地狱至深的淤泥,经历了他这一辈子想也不敢想的事,从失宠,到颓丧,直至渐渐堕落了起来,他挫败、懊恼、不甘。
而心疼他的,从始至终,不过生母薛皇后一人而已。
皇后为了抚平他心里的伤痛,最后找到了我母妃。
母妃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她极有耐心,并且深爱父王多年。
在那段父王生命里最暗无天日的时间,是母妃不离不弃,夜夜守在他身旁。
爱是可以感化人的。
后来,大抵是在母亲的安抚下,父王的心逐渐稳定了,他开始振作,再也不似往常消极,开始慢慢接受现实,入朝参政,为国效力。每晚秉烛熬油,每日废寝忘食的溺于书房,刻苦的,完全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皇长子该有的生活。
其实,母妃知道,他无非是想让皇上看到他的努力,让他对自己依然还寄有希望。
可父王哪懂,纵使是他万般的鞠躬尽瘁,却也敌不过君王轻描淡写的偏爱。
那年赶上汴州水患,皇上派父王前去赈灾,父亲千里迢迢赶至。
当天,荣安城里,新皇登基的消息传遍长仪每一个角落。
父王这一生的心血算是空了。
那日,他当着灾民,就这么哭了出来。
父王病了。
母妃到的时候,说父王整个人都瘦的脱相了,只剩下一口气在强撑着,应是在等她。
母妃当时腆着肚子里的我,神情脉脉地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父王知道她对不起母妃,可母妃却从没怪过他。
母妃跟我说过,父王恨的,一直不是没有得到皇位,而是他从没得到过皇上的信任,就像一个好强的儿子,急于在父亲面前证明,却从未被正眼看过。
这个父王从没跟别人说过,因为他从心底里,感到自卑,是那种令人窒息而绝望的自卑。
父王病危的消息传到荣安,薛皇后当场晕倒。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皇后的心腹偷偷去给贵妃下药。
当时贵妃正怀二胎,当夜小产。
大概,她想让她的孩子给父王陪葬。
先皇震怒,查遍六宫,揪出皇后所为,二话不说,当场下旨。
废后,诛连祈王府满门。
父王在灾区,哽着一口气,想来是为了等到我出生看一眼。
母妃自然不会将这个噩耗告诉他。
我母妃本家的父亲,是当朝红人尚书大人,祈王府出了事,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尚书府。
深庭大门,瓢泼大雨,当夜,母妃身怀六甲,被拒门外,未得以见娘家人一眼。
怀胎十月,临近临盆之时,母妃绝望至极。
她做了最后努力,跪在紫禁城们,叩见新皇,别无他求,恳请留我一命。
新皇仁善,初登大典,长仪便传开了‘第一和善帝’之称。
但毕竟薛皇后残害了他的手足,新皇念在我尚未出生,怜悯生灵,给母亲指了一条明路。
普天之下,能说动先皇保下我祈王府的,除却白徒山的神仙,便只有嘉成庄园的场主了。
那时候是什么样境况,几乎是所有人,挚交、贵友、甚至骨血至亲,都避祈王府之如蛇蝎。
没有一户高官贵族愿意见我们,没有一个人愿在朝上求一句情。
而那传言中,所谓手可翻风云,财势能敌国的嘉成场主,根本和祈王府没有过半点交集,又怎会相助。
母妃临盆那天,祈王府里外被围的水泄不通,接生的稳婆将我抱到母妃怀里,她笑着拨弄着我,滚烫的眼泪打在我的额头。
母妃父王和我,八面楚歌,孤立无援,几陷死境。
父王手执利箭,看着那乌泱泱的一片士兵,终于明白已到山穷水尽地步。
父王是普天下最尊贵的皇长子,他那时有多绝望,便有多骄傲。
那把先皇赐的挥稷剑抵在脖子上的时候,母妃知道,祈王府命数尽了。
士兵要闯进来的时候,门被砸的‘咚咚’响,我初新生,被这动静吓得放声嚎啕大哭。
母妃说,我那天哭的特别凶,凶的仿佛知道了刚生下来便要去赴死了般。
兴许是我的哭声打动了父王,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也是个父亲。
父王手中的剑滑落,站在那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
后来,他背起我和我娘,从王府的地道里逃了出来。
连母妃都不知道,王府里竟有个地道,因为父王从来没打算用过。
直到后来,母妃才知道,那条地道是新皇早就命巧匠苍松设好的。
那是新皇,为他这个皇兄留的最后一条路。
父王对新皇的政治天分和过人的心计,从来都是输得心服口服,他心中的格局大很,大到可以装下整个江山,的确适合做天下人的君王。
而父王,无论是在亲情和皇位都输给了他,输的彻彻底底。
父王带着我和母妃从地道逃脱。
当时包围在祈王府所有士兵,冲进府内时,全被困在重重机关术之中。
连接着地道的出口,是一处荒郊,尽头赫然停放着一辆等待多时的马车。
母妃说,车夫曾交给父王一封信,她想,应是新皇的亲笔。
但母妃一直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只依稀记得父王阅毕,同她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这个天下,可怜的不止我一个人。
我们祈王一府三口,就这样颠沛流离,一路南下。
途中,父王经历过无数次贵妃的缉拿、追杀。
那时候,她已贵为太后,夺子之仇横亘在心,死薛皇后一人不解其怒。
一声令下,数道懿旨纷至沓来。
父王和母妃在那段日子里,东躲西藏,受尽屈辱。
多少次虎口逃生、濒临绝境,多少次差点丧失了生的希望,但是他们为了保全襁褓中的我,终于死死的撑到了嘉成庄园。
父王抱着我走进顾府时,府外还围着重重追兵。
他们一刻都没有停止过追踪,只是不敢擅闯庄园。
那天,赶上场主忙碌归回。
进府时,看都没多看一眼官兵,直接入客厅,见到了因落难而狼狈至极的父王。
父王跟我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场主的一霎那,觉得我的命有希望了。
当时他二话不说,起身就给座上的少年下了跪。
后来,母妃跟每每我说起她第一次见到场主时,都从心里感到发寒。
因为她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可以像他那般,给人冷淡到极致的心惊。
他一定经历过什么变故。
父王百般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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