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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2-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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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结束一周夜班,这周和老李调换,他上白班。
  五点半,老李来了。陆强脱下保安外套,扔后面椅子上,在门口站了片刻。
  老李把自行车停好,去屋里冲茶水,一抬眼,陆强还在那儿站着。
  老李扒头看:“小陆,怎么还不走?”
  陆强嘴里叼着烟,也没点,侧了侧头,“等会儿。”
  老李好奇问:“等什么呢?家都不愿意回。”
  他含着烟,拢过手点燃:“……等人。”
  “等谁啊?”
  陆强看他一眼,笑说:“干你的。”
  老李“嘿”了一声,拿手点点他,“臭小子。”转身做自己的事儿,没再过问。
  陆强抽了口烟,眯眼看向门口,下班的点儿,不少人从外面回来,行色匆匆。
  有熟人路过跟他打招呼,陆强抬一下手,算做回应。
  过了一刻钟,门口晃进来个人影儿,T恤牛仔裤,一双平底鞋,散着发,步伐轻快。
  陆强眼神跟过去,那人似乎感应到,抬了下头,眼神闪烁,片刻又低下去。
  从岗亭路过,老李刚好出来:“呦!小卢,下班儿了?”
  卢茵笑了笑:“哎,李师傅。”
  “买了这些菜,自己能吃完吗?还是家里来客人了?”
  “嗯,”卢茵脚步没停,含糊着应了声,“先走了,李师傅。”
  老李点头说,“慢着点儿。”
  走出十几米,陆强刚好抽完一根烟,拿两指碾灭,弹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抬腿跟着走。
  老李说:“你这又上哪去?”
  “里面儿转转。”
  “不等人了?”
  陆强赏给他个背影,半句话都没留。
  他步子大,慢走也能跟上她,距离拉近了几米,拿眼丈量那个背影。她穿一件墨绿长袖衫,掐腰的款式,下摆略短,露出雪白的一窄条;低腰裤,紧裹着臀,两胯随动作左右轻摆。
  今天背了个小巧双肩包,跟鞋是同色系,拉链上挂着银色环扣,被夕阳照的直晃眼。陆强目光移了移,她两手都拎着袋子,刚从市场回来,里面装了条鱼、鸡蛋,还有些绿色蔬菜。
  卢茵从正路拐进去,穿过林荫小路,一直走到底就是11门。她微微偏头,察觉后面脚步快了些,刚近楼栋,手上一轻,几个袋子移了位。
  陆强跟在她身后,掂量掂量手里的东西:“知道我要来?”
  卢茵上台阶,没听清:“什么?”
  “买的挺多。”
  “这两天不都在这儿吃的。”拐上去又添了句:“我怕不够吃。”
  两人进门,卢茵洗了把脸,挽起衣袖,去厨房准备做晚饭。
  她先把鲽鱼处理干净,放到锅上蒸。水开了,把西芹倒进去过水焯,等待的功夫,鸡蛋已经搅均匀。
  卢茵做饭不分心,每个步骤都要在心里过一遍。
  身后突然出声:“需要帮忙吗?”
  卢茵一激灵,差点脱手,她回头,愣了愣,迅速别开目光:“不用,你去外面等着就行。”
  陆强说:“葱要洗?”
  “……嗯。”卢茵又瞟他一眼:“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陆强赤着身:“屋里太热。”
  卢茵说:“都快秋天了。”
  “那也热。”
  “你可以把空调打开。”
  “这正好。”陆强背过身,拧开水阀洗大葱。
  水槽太矮,他弓着背,肩胛骨随他动作有力的鼓动,皮肉结实,好像每一块肌体都有它的作用,有生命的动着。
  卢茵盯着他后背看,越惧怕越移不开眼,他整个背部布满迂回龙尾,背鳍如刀,鳞片密布,一只厉爪从腰肋伸出,张牙舞爪,似乎能勾破人的喉咙。
  趋近下腰的部分倒干净,皮肤比背上白了些,脊柱一道凹窝,上下贯穿,笔直淹没到裤腰里。
  卢茵觉得脸热,赶紧移开视线。
  窗户外,夕阳淹没在楼宇后,还剩一束余光,天空还亮着,其他却暗淡灰盲,正是一天中明与暗的交汇。
  卢茵动作迟缓,突然觉得眼前一切如此陌生,身边人也像不认识,而她,更找不到和他共处的理由。
  距上次蹦极快一个月,那之后,两人不近不远的相处,卢茵只觉得,也许她身边需要一个男人,给她温暖,给予关心和爱护,在生活上可以相互依靠。而这时,恰好他出现了,自己也并不排斥和讨厌,甚至有一点点喜欢。
  只是偶尔恍惚,觉得太不真实,无论是他的人,还是重现接受一段感情。
  一切都像是场梦……
  陆强洗完了,回身问:“切成什么样?”
  卢茵回神:“……你会切?”
  他挑眉:“我应该不会?”
  “没有。”卢茵说:“只觉得你这样的人不能做这些。”
  陆强取了刀:“切葱花儿?”卢茵点点头,他才又问:“我什么样的人?”
  “有点儿大男子主义。”
  陆强“嗬”了声,手下动作麻利:“我老家是农村,五岁会砍柴,七岁能踩凳子给一家人做饭吃,十五已经在外头混了……监狱里哪样不得自己做,掉个扣子,拿吐沫星子也得给沾上。”
  “……”卢茵问:“你老家是哪儿的?”
  “武清县钱树林村。”
  “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好一会儿,他切完了:“还剩个老娘。”
  卢茵没说话,把焯好的西芹放到冷水里,听旁边问:“你呢?”
  “我?”卢茵想了想:“我家不是本市的,老家在黔源。从小没见过我爸妈,是在舅舅家长大的,他们条件不好,高中以后就一直寄宿,后来上了大学,都靠奖学金和打工。”
  陆强不由看向她。
  卢茵回视,轻松的笑了:“你别用那眼神看我,我从小就独立,没觉得自己多可怜,性格也不扭曲不变。态,只是有点胆小罢了。”她叹了声:“其实我挺认命的,虽然舅妈……但舅舅还是很疼我的。”
  陆强眸光微闪,也恢复自然,哼笑说:“不光胆小,还爱耍小聪明。”
  “……哪儿有。”
  陆强却转了话题:“所以,就因为个渣男,跟他在这儿混五年?”
  卢茵动作一顿,垂下眼,陆强看她,“得,咱不提。”
  他勾住那小细腰,往她太阳穴上猛亲了口。卢茵推他,在他亲的地方抹了下,小声嘀咕:“真讨厌。”
  “还嫌老子。”他勾唇角:“还切什么?”
  两人边做边聊,三菜一汤很快端上桌。
  上次买的白酒没喝完,陆强劝她喝点儿,这次她怎么都不肯。
  他不勉强,自酌自饮,喝掉了两口杯。
  饭后卢茵去洗碗,他累了,坐沙发上没动,看了会儿电视。卢茵回来连衣服都没换过,收拾好擦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抹几下桌子,洗完水果,又去阳台收衣服。
  陆强追了会儿她的影子,“坐下歇歇。”
  卢茵看墙上挂的表:“时间不早了,趁天还没黑透,赶紧回去吧。”
  “眼又不瞎,再待会儿。”他拍拍旁边:“过来。”
  “我还有点活儿没……”
  “屁大点儿地方,有什么活儿,”他打断:“我又不吃人,过来。”
  卢茵顿了下,朝他走过去,他手还拢在后面,没等她坐实,那手臂一勾,卢茵半个身子都滚进他怀里。
  她撑住他的腿,叫了声。
  陆强笑说:“你这小腰可真细,我一手就能给掐断喽。”说完特意环住捏了两下。
  卢茵稳住身体,拍他手:“你别乱掐。”
  陆强不动了,大掌规矩放在她腰侧,仰躺着,眼睛瞟向电视,里面正播放一部连续剧,家长里短,鸡飞狗跳。
  陆强根本没看懂,问了句:“这演的啥?”
  一回头,见她不知盯着哪处,正出神。目光呆呆笨笨,嘴唇抿成一条缝,从他的方向看,那粉白皮肤上挂一层极细的绒毛,鼻头圆润挺翘,颈部线条格外柔美。
  陆强心猿意马,一抻脖子,循着那小嘴儿就亲上去。
  卢茵最开始呜咽了几声,慢慢的,心底那一丝抗拒被身体真切的欲。望点燃,大脑当机,手掌抵住他胸膛,竟似推似迎。
  陆强忍得难受,手也开始不规矩,卢茵反应过来,赶紧叫停。
  他粗喘着,已把她半压在沙发上,鼻息喷着她颊边:“什么时候让老子上?”
  卢茵皱眉:“你说话能不那么粗俗吗。”
  陆强换了个说法:“什么时候和我一起睡觉?”
  “……”
  她脸红一阵白一阵,顶着头皮说:“我们认识刚多久……彼此也不那么了解,如果你单纯只为……这种事儿,我想,我不太……”
  “行,”他吸了口气,把她拽起来,哑着嗓子:“先给摸摸。”
  卢茵来不及阻止,只感觉他大掌从后背溜进去,勾住带扣往中间挤了下,前面一松又一紧,她呼吸滞住……
  许久后,卢茵内衣窜上来,被他欺负的眼里雾蒙蒙。
  陆强也不好过,解了馋却越吃越饿,怕真的过了吓到她,帮她把衣服整理好。
  “走了。”他亲她额头,嘀咕一句:“……真他娘折磨人。”
  ***
  陆强住处,是在市场尽头的一排房子里,兴建时间比卢茵住的还早两年,不是正规小区,孤零零一栋板砖楼,里面多是租住客,在下面卖菜谋生。
  从卢茵那里回来,出了小区,拐上一条僻静的路,路边菜市已经收摊,烂菜叶子烂水果扔的到处都是,鱼腥水泼在路上,招了蚊子苍蝇,臭烘烘的。
  他像闻不到,把外套甩在肩上,两手插着裤袋,也不看路,走的松散缓慢。这里没有路灯,住户不多,不是卖菜时间,很少有人从这儿过。
  农历初一,无月光。四周静悄悄,晚风卷起路边的塑料袋,在脚边乱舞。
  陆强侧头吐了口唾沫,脚步微顿,他停下来。头还扭着,眼睛盯着虚空的某一点,眸光一瞬变得精锐锋芒。
  站了几秒,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这条路并不宽,笔直下去,走到头儿拐进一个胡同,就可以到家。
  陆强把肩上的衣服拿下来,捏在手里,挺了挺肩膀,步伐比刚才大了些。
  他耳朵微动,听见呼呼风声伴着略混乱的脚步,陆强没回头,直接拐进胡同里。
  胡同窄小,最多只容两个成人并排过。陆强走了几步,出口被两个黑影堵住,他偏头,黑眸向左瞟,后面也有脚步跟上来。
  陆强索性停下,问了句:“兄弟,哪条道儿上的?”
  没人答他,黑影缓慢移动,前后夹击,把他往中间堵。陆强横过身体,左右扫了眼,一面三个,另一面黑压压大概七八个。
  他沉着嗓子:“这儿就烂命一条,要求财的,哥几个恐怕找错人了。”
  那当中有个挑头儿的,喊了声:“给我上,别他妈听他废话。”
  一瞬间,那几个黑影全部压过来,手里拿铁棍的、钢索的什么都有。
  陆强赤手空拳,手里只一件衣服,两头的人扑上来,他纵身跃起,脚掌瞪住一侧的墙,跳了半米高。
  两头的人撞一块儿,陆强往旁边踹下去,倒了两个。他踩住一个的胸口,手里的衣服当鞭子,甩在扑来的黑影脸上,那人哀嚎,手上一松,铁棍脱了手。
  陆强夺下工具,铁棍在他手中像有了生命,臂膀轻轻一甩,左右开弓,没人能近他的身。那些黑影倒的七七八八,还剩下三个,陆强刚想抡过去,那后面拍了几下掌,随后有人笑起来。
  “陆强,多年没见,伸手还这么好?”
  陆强眸光微缩,一瞬间,已经辨出那声音。
  没等说话,有人一棍子砸下来,陆强抬手握住,臂力足以抵挡这一棍,可他一顿,却松了手。
  那一棍直直朝他肩膀砸下来……

第18章 

  陆强肩膀往上迎,加上他握住那一下做缓冲,这棍子伤不了他。
  对面自动让路,从中间走出个人,天太黑,看身形轮廓又瘦又高,偏着脑袋,嘴边夹了根香烟。
  他挥着铁棍:“陆强,好久不见。”
  陆强抬了抬肩膀,没吭声。
  那人说:“怎么,几年不见,就不认识了。”
  陆强笑了下:“陈胜,久违。”
  “呵,还知道我叫陈胜,”他往前走了两步,笑着:“你出来没个消息,也太不拿我陈胜当朋友,我也就算了,邱爷面子都不给?怎么,攀上高枝了?”
  陆强说:“没有。”
  他拿棍子点着他胸膛:“现在在哪儿高就啊?”陆强低头看了眼那棍子,陈胜说:“听说你当小区保安呢?”
  被撂倒那几人逐个站起来,往这方向靠拢。
  “真的假的?”
  陆强说:“真的。”
  一阵哄笑此起彼伏,陈胜也憋着笑两声,假模假式挥了挥棍子,指着其他人:“都他妈别笑了,知道你们笑的是谁吗?当初这位可是漳州赫赫有名的强哥,谁见了不害怕不绕道走,我都败他手上好几回……看你们谁还笑……”
  笑声熄了,他又问:“怎么,浪子回头了?”
  陆强说:“监狱蹲的挫了锐气,现在烂泥扶不上墙。”
  陈胜啧啧嘴儿,“真可惜,我还特意找你来叙旧呢。”
  陆强勾了下唇角,“我现在就一臭打工的,在你眼里连乞丐都不如,多谢你还记挂着,我陆强不配,就先走了。”
  他转身,往前走了几步,两个黑影往中间一靠,挡住他去路。
  陈胜说:“还说自己烂泥呢,我看你刚才伸手就挺好。也看出来了,你是想改邪归正上正道儿,”他往前走,琢磨着:“不太甘心,还一直盼着你出来呢。”
  “这么着,也别让我白来,打赢我手上的棍子,之前一笔勾销。”
  哪儿那么容易,陆强太了解这人性格,所以他手上棍子挥下来时,他没动。
  一声闷响,是重物击打骨骼的声音,他身形微晃,半个音儿都没吭,这一棍狠狠敲在他后背上。见他没动,陈胜来劲了,又照他后腿窝踹了脚,陆强单膝前曲,顿了片刻,硬生生又站回来。
  “我操……”陈胜咬牙骂了声:“我让你硬,看你他妈能撑多久。”
  他被逼到墙边,双手抱头护住要害,陈胜体格并不健壮,打几下就气喘吁吁,骂着:“你他妈亏心事做的比我都多,想上正道儿,没那么容易。”
  陈胜站旁边缓了口气,其他几人跃跃欲试,从地上摸棍子,往这方向扑过来。
  这时,胡同墙壁映出红蓝相汇的光,刹那间,警铃大启,一侧出口被巡逻车挡住。
  有人惊叫:“胜哥,跑吧,警察来了。”
  没等动,一束强光射来,整个胡同亮如白昼,警察举着枪:“不许动,手都放头上,靠墙蹲好。”
  陆强眯着眼,双手缓缓扣住后脑,身形往下滑,蹲在了墙边,鼻腔喷出一声笑。
  警察拷了其他人,最后走到他这边,拎起他手臂戴上手铐:“你还能不能走。”
  陆强说:“能。”
  …… ……
  漳州市宏华区无暇公安局,
  审讯大厅灯光大亮,虽近午夜,仍然一派忙碌。一个老者坐在办公桌后,顺杯沿吹了口茶叶沫,抬头瞟向对面坐的人,半刻,不动声色收回来,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问:“陆强,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身上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陆强抬了下眼皮:“自己磕的。”
  老者姓邢,又例行公事问:“说实话,是不是他们打的?”
  “不是。”
  “你认不认识他们?”
  陆强一顿:“认识。”
  “他们找你干什么?”
  “叙旧。”
  “光叙旧?”
  “对。”
  老邢说:“你不用害怕,现在在警局,没人敢伤害你。”
  陆强笑:“我没怕。”
  静了片刻,老邢不说话了,低头慢慢喝茶,问话只是走过场,好像他所有回答都在他预料中。
  蹲墙边儿的人不耐烦,没忍住站起来,“老头,人都已经交代了,跟我们没关系,赶紧放人。”
  老邢一个眼锋过去,喝了声:“蹲下。”
  那人不情愿,非抵抗站几秒才蹲下。
  老邢说:“陈胜,你别太得意,奉劝你平时德行谨慎,一旦被我抓住把柄,抓你吃牢饭。”他放下杯子:“这回算你运气好。”
  这场审讯持续了一夜,问不出任何结果,只能放那帮人先回去。
  陆强从警局出来已经早晨六点,十月份,空气里带一分冷冽,外套昨晚厮打中落在胡同里,他只穿了件黑色半袖。
  陆强站警局门口点了根烟,眯眼吸了口,看向太阳的方向,阳光普照,晴朗无云。
  抽了半根,他抬腿下台阶。
  后面有人叫他,他停下。
  老邢出来:“你身后的伤行不行?去医院看看?”
  陆强说:“小伤。”
  “还有没有,给我也来一根,”陆强看他一眼,把烟盒扔过去,老邢点着了才说:“你小子挺能忍的。”
  “我忍什么了。”
  老邢点点他:“做得好,想和过去划清界限,也许以后这种事还会发生,不要冲动,如果你还手了,今天的后果就两说了。”他顿一下:“不过,你这态度不提倡,什么都不说,警方怎么抓他,也就看这次即使你说出来,也治不了他们罪,顶多关两天,不疼不痒的……但是,下回可不行了。”
  陆强哼笑一声,没说话。
  老邢说:“也巧,每天巡逻都不到那儿,昨天就给碰上了。”
  陆强扫他一眼,“先走了。”
  “等会儿吧,”老邢叫他:“谭薇这就来了,我让她带你去医院瞧瞧。”
  “不用,”陆强脚步没停,又看了眼太阳的方向,一笑:“着急回去。”
  他先去了昨晚的胡同,外套还在,像团破布扔在角落里,拿起来抖掉灰尘,直接套身上。
  陆强回家洗了个澡,赤身站在镜子前,后背纵横交错几道血檩,前面伤在左胸上,一道红痕落在巨龙嘴边,视觉上,竟像一头赤血的怪兽,牙呲可怖。
  陆强曲肘转了转肩膀,肩上青紫,已经肿起老高。
  他两手支着盥洗台,转了转脖子,好在脸未伤到。停顿片刻,他开了淋浴,温水浇洗着伤口,一阵灼痛,他咬紧牙,低哼了声。
  七点半,陆强和老李换班,在门口站着,边吃早饭。
  有人经过:“小陆,又吃馒头。”
  陆强点点头:“慢着点儿。”
  他向里看了会儿,一个馒头吃完,没见到想见的。小区外有人按喇叭,他没注意,喇叭声接二连三响个不停,陆强回头,那车白蓝相间,车身端端正正印了两个大字,顿了顿,他走出去。
  谭薇说:“上来。”
  陆强立在车头:“哪儿去?”
  “医院,”谭薇说:“早上听我师父说了,你赶紧,伤口可大可小,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陆强嗤笑:“你们公安都这么闲,怎么,天下太平没案办了?”
  谭薇一噎,咬了咬唇,大胆说:“你不一样,你一直都知道的。”
  陆强看着她,嘴角落下来:“说人话,我听不懂。”
  “你……”
  “我什么我,”陆强回身:“忙你自己的去。”
  谭薇急了,她下车:“等会儿,你干嘛去?”她抓住他手臂:“就去趟医院,能费你多少时间。”
  陆强扫了眼那只手,耸开她:“上班呢。”
  她的手落了空,僵一瞬,忽又抬起头:“你还欠我一顿饭呢,正好今天,我想现在吃。”
  陆强说:“真想今天?”
  “对。”
  他想了想:“行。”
  谭薇一喜,忙去开车门。
  他没动,站原地拨了通电话,没说几句就挂断,对她说:“你等会儿,我让根子陪你吃。”
  “……”她问:“根子是谁?”
  “我弟,”陆强说:“我拿钱,别的不用管,你吃就行。”
  谭薇握住把手,把车门推回去,静了片刻:“以前你对我不是这样的,出来了,怎么越来越远呢?就算是警民关系,最起码一句玩笑都没了吗?”
  陆强说:“以前行,现在不行。”
  “为什么?”
  他笑了下,一回头,有个身影擦身而过。陆强眼神跟过去,好半天,谭薇:“陆强?”
  陆强说:“帮我看会儿大门。”
  “……喂!”
  ***
  陆强几步追上卢茵,她侧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出来了?”
  “送送你。”
  卢茵笑着:“我去上班。”
  陆强盯着她看了会儿,她今天穿一件镂空翻领白衬衫,下摆扎进高腰牛仔裤里,一双运动鞋加一个双肩包。乌黑长发束成高高马尾,露出额头,素着一张脸,笑容柔软。
  陆强说:“就送到公交站。”
  卢茵弯了下唇,他问:“早饭吃了吗?”
  “面包和牛奶,”她看他:“你呢?”
  “一个馒头。”
  “这么喜欢吃馒头?”
  “从小吃不够,”陆强说:“老娘做的最好,用乡下那种大铁锅,蒸一锅够吃好几天。”
  说着到了站台,在外面,两人隔了半步距离,各自站着,不说话时以为是陌生人。
  远处的车一辆接一辆,却没有卢茵要坐的。
  她两手放在口袋里,无意识搓了搓脚,侧过头,欲言又止。
  陆强察觉到,“有话就说。”
  她咬嘴唇:“……刚才那人是谁啊?”
  陆强一顿,笑着:“你问哪个?”
  卢茵说:“就门口站着穿警服的那个。”
  “你问那女的?”
  “……嗯。”
  陆强说:“旧相好。”
  卢茵呼吸一滞,手在兜里绞起来,看他一眼,目光又放到远处。
  陆强心里一乐,推了她一把,逗着说:“怎么,许你有个旧情人儿,就不行我有旧相好?”
  卢茵往旁边挪了步,嘀咕:“没说不行。”
  他跟上,一把勾住她后腰:“不高兴了?”
  卢茵赶紧抬头看周围,拿手肘推他:“没有,你放手,这在外面呢。”
  “跟老子好,还不能公开了?”
  “不是。”
  陆强挑着眉:“老子要块儿有块儿,长得不赖,活儿也好,就让你拿不出手了?”
  “不是,你先松开,”卢茵有点急,拽住他胸前T恤往下拉,却动作微滞,眼睛盯着他肩膀:“这怎么了?”
  陆强放手,调整T恤:“没事儿。”
  卢茵情急又拉他衣服,陆强挡着,她够不着,踮着脚往他领口拽。
  陆强第一次见她这么执着,好脾气的笑了:“大白天的,别么在这耍流氓。”
  卢茵抿紧唇,狠狠往他胸口按了把。
  这下陆强没提防,嘶了口气:“操,你这娘们……”
  卢茵却冷下脸。
  这当口,面前站台突然停了数辆车,一水儿的黑色奔驰把公交车道挡的严严实实,后面有车进站猛按喇叭,却无人理会。
  陆强唇边一抹笑意早已隐去,他摆正身体,下意识往卢茵身前站。
  面前车窗缓缓落下,“陆强。”
  他颔首:“邱老。”
  邱世祖一头银发,富态便便,抽了口雪茄:“先上车。”
  他没动,眼神一瞟,见里面还坐着个人,久违的面孔,仍然未退去青涩,冲着他笑了笑,随后目光穿过他往后看,在卢茵身上停顿片刻。
  陆强眸光微缩,邱世祖也看见了她,问:“这位是……”
  顿了片刻,陆强拉车门:“一个邻居。”

第19章 

  一个邻居。
  卢茵耳朵像扣了层玻璃罩,这四个字没什么重量,遥远而不真实。她努力向那方向看去,乌亮车身反射着强光,晃的人睁不开眼。
  后座车窗缓缓升上,玻璃的颜色过分神秘和压抑。他躬身上了副驾驶,窗开着,后面递来一根雪茄,又给递火儿,他稍微欠身往后迎合,几秒后,靠回椅背上。
  雪茄比香烟粗了几倍,他拿拇指和食指捏着,剩余手指微微卷曲,呼出一口,他偏了偏头,躲开浓雾。
  卢茵没挪步,刚开始盯着地面,目光一寸寸上移,最后落在他的身上。他额头伤疤在阳光下无所遁形,短硬头发乌黑浓密,侧脸的轮廓深刻立体,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叫她有些不熟悉。
  没多时,引擎声起,车队陆续驶离。而自始至终,他盯着前面,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卢茵心里空荡荡,有那么一秒,她是希望得到回应的,一个眼神或一个笑,哪怕证明不了什么。
  车子并入主道,陆强捏着雪茄,手臂搭向车窗外。一缕青烟被风吹散,火星落在手背上,他抖抖手,皮糙肉厚感觉不到疼。
  陆强头靠着椅背,外人看来懒散不羁,双眸却状似无意瞥着后视镜,看那女人低垂着头,无精打采。
  司机踩了脚油门,她在镜中的影子越缩越小,直到落为黑色的小点儿。
  后面有擦火机的声音,陆强收回目光。
  邱震给他点完自己也点了一支,开了他那侧的窗,手同样落在车窗外。
  陆强抬眸看向内视镜,他头发偏长,遮住右侧眉峰,发丝被风吹向后面,用手立即捋顺了遮挡。陆强盯着看了几秒,撞到他的眼睛,眼尾略长,瞳仁乌黑,单眼皮,竟与他有几分神似,只是少了些岁月的沧桑和沉积。
  对视几秒,邱震说:“强哥,多会儿出来的。”
  陆强说:“小半年儿了。”
  邱震臂膀撑着前椅背,健壮体格跟陆强不相上下。
  他说:“我这些年一直呆在国外,前段日子听我爸说你出来了,你不回巢会,也联系不上。前天刚下的飞机,现在来你别介意。”
  “不介意。”陆强盯着后视镜,笑了笑,“小震,越来越壮了。”
  邱震说:“吃美国佬的东西,该补的都能补回来 。”
  “这次不走了?”
  邱震看一眼旁边:“那要看我爸怎么安排。”
  邱世祖冷哼:“看你什么表现,成天不务正业,跟一帮男男女女鬼混的话,还把你弄出去。”
  邱震暗自皱眉,嗯啊着答应,随意问陆强:“强哥,刚站你旁边那人谁啊?”
  陆强弹烟灰的手指一顿,蓦地看向内视镜,那双眼中充满兴味,眸光发亮,到底小他几岁,不懂得收敛和伪装,一个眼神足以暴露自己。六年过去,他其实一点儿都没变。
  陆强冷眼无波:“小区的邻居。”
  “熟不熟?”
  “不熟。”
  “那你帮我……我操……”他闷声低咒,捂着后脑勺:“你打我干什么!”
  邱世祖阴狠道:“老毛病又犯了,吃过亏也不长记性是不是?”
  “您能别总提那些烂事吗?我听着都累,”邱震心烦,也不敢明着顶撞他,只嘀咕:“又没问什么。”
  一路安静。
  车子停在‘巢会’的地下停车场,陆强随邱世祖乘电梯上去,不是营业时间,场子里空荡荡,几名保洁清理昨晚制造的垃圾。
  空气里,烟酒和香水的靡醉气息还没消散。
  邱世祖带头走前面,朝后挥了下手,立即有人过去清场。
  大厅的正中是舞池,从旁边绕过去,有一条通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电梯,从那儿一直能到十八层。
  一阵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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