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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2-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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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2》作者:蟹总

文案
在你冷的时候,恰好我能给你温暖。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卢茵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五月底,杜华制衣接到一笔订单,为漳川市小牙河的服刑人员重新量体,制作一批新衣服。
  小牙河是漳川管辖内最大监号,服刑有几千人。群体特殊,任务量大,厂长将重任交给卢茵。
  卢茵是杜华制衣的副设,起先毕业于华东大学服装设计专业。这种学历本可以得到更好发展,屈就在制衣厂,显然大材小用。
  她却为刘泽成放弃深造机会,安于现状,深深扎根这块领域,一做就是五年。
  周一一早,她带着两名裁衣师傅,赶去小牙河。
  铜墙铁壁隔开两个世界,铁墙内的气氛压抑、可怖。
  经过严格登记和审查,三人随狱警穿过空旷操场。菱形围栏另一侧有犯人放风,他们斜倚着栏杆,面色凶煞,目光不怀好意,一路追过来,精锐的像狼。
  卢茵一抖,感觉颈后的汗毛跟着立起来。她强自镇定,收回目光,目不斜视跟着走入一道门内。
  进门后是条长长的走廊,空荡无物,显得过分冰冷和庄严。很静,只听得见她鞋跟轻轻叩在地面的声音。卢茵不禁踮脚,十分后悔今天穿了高跟鞋。
  她们进入一扇铁门。房间很大,仅有一扇窗在墙壁最上方,用拇指粗的钢筋密封着。房间有点暗,两盏白炽灯将墙壁照的惨白,只觉这里气氛重的喘不过气。
  裁衣师傅比她年纪还要小,平时活泼能说,这会闷不吭声站她身后一动不动。
  卢茵命令自己放轻松,朝后笑了下,安慰说:“待会儿手脚麻利点儿,别的不管,量完我们就撤。”
  两人应了声,回身准备工具。
  一刻钟光景,铁门推开,一阵窸窣的响动,首先进来两名狱警。一席绿色制服,上衣别在裤腰里,腰间扎着装备带,上面是一些从未见过的装备,手里还拿一根粗长警棍。
  随后排队进来一群男人,紧贴墙壁依次站好。
  卢茵看过去,那些人清一色秃脑瓢,穿黑色背心和运动裤衩,高矮胖瘦,年老青壮,各色人物。
  她站原地,好一会儿才动了下。
  狱警说:“这是按照身高体重筛选的代表,男女监分开,待会儿再去女监。”
  卢茵拿起软尺:“好。”
  “那就麻烦了。”
  她大方笑笑:“不会,应该的。”
  卢茵率先过去,她大略扫了眼,统共二十来人,动作快些半小时就能量完。
  共两排,卢茵走到后面,把前面的留给裁衣师傅。穿梭在一群男人中,除了闻到股特殊气味,并无特别。那种气味,像动物发。情前吸引异性的标志,太特殊反倒无法形容。
  这可以理解,男犯服刑期都是一年以上,高墙里难见女人,更别提碰一下。即便目光放肆、蠢蠢欲动,也在所难免。
  卢茵手脚麻利,很快就量好两个人,她把软尺挂在颈上,垂眸在本子上记数据,顺便往角落错了一步,准备量下一个人。
  “手臂平举。”她低着头说。
  话音儿刚落,她动作微顿,额边绒发被一道气息吹拂,头皮发麻,敏锐感觉到周围气场变强。她眼睛移上来,笔尖‘呲’一声在纸上划出道豁口,人也本能往后退了半步……面前直尺之遥,一只巨兽朝她张开血盆大口……
  头顶传来几不可闻的笑声,她稍微稳定心神,上前一步,重复:“手臂平举。”
  几秒后,对方懒洋洋张开手臂。
  卢茵目光闪躲,反复瞟那像墙一样厚的胸膛,胸肌挺括,隐隐泛着油光,上面是个黑色蛟龙纹身,硕壮龙身挂在对方右侧肩膀,龙头在他胸前延伸,龙须飞舞,狰狞睚眦;鳞片均匀分布,层层叠加;整体纹身黑灰色调,以绿点睛,目光显得格外凶残。
  蛟龙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能从那人身上脱展而出。
  卢茵动作机械,显然没有刚才冷静,步骤顺序混乱。她始终感觉一双眼在她身上游弋,和刚才两人不同,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腰围、胸围、肩宽、领围,视线不由跟上去,然后她看到了他的脸。那人眼睛一瞬不眨和她对视,表情带几分玩儿味,嘴角勾出个弧度。
  最先映入眼帘,他右侧眉峰延伸到太阳穴位置,有一道两厘米刀疤,伤口颜色略浅,与他偏古铜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眼窝凹深,双眉平阔,鼻梁直挺,唇部薄而润,在配上那稍显凌厉的眼神,带出几分不可言说的野性。
  总之,怎么看都是副英挺的容貌……可她只觉他凶悍。
  卢茵迅速移开目光,微微俯身给对方量臀围。
  她双手张开,穿过他的身体,合拢手臂去够软尺。短短几秒,靠的太近,她又闻到那种味道,比刚才强烈数倍。
  卢茵轻轻嗓子,别开视线。
  软尺绕过那人臀部,在腿侧合拢。头上倏地传来一道声音,“小姐,太紧了。”
  那人语调缓慢,懒洋洋的,声音像砂砾磨牙般粗嘎,沙沙哑哑,一点儿都不好听。
  卢茵一抖,手中软尺束的更紧。其余囚犯哄笑出声,有人取乐:“强哥,有你手紧吗?”
  随后一阵大笑,原本克制忍耐的气氛,随这句问话,终于爆发出来。
  “安静。”狱警喝了声,猛敲几下铁门:“都规矩站好。0852你消停点,快出去了你别犯事儿。”
  安静少许,仍有犯人窃窃私语。
  那人舔了下唇,低着头,面前女人脸颊绯红,睫毛闪动,低低的喘着气。
  她手还伸着,动作僵硬,心中有气却隐忍不敢发,低声顶了句:“再松裤子就掉了。”
  她声音很小,并未引起关注,那人却听见,闷闷笑出声。
  卢茵起身,不敢看他眼睛,只朝他的方向瞪了眼,又别过头去。量完裤长后迅速转向其他人,没再抬头看他一眼。
  三个人效率很高,二十分钟就全部完工,卢茵收拾东西准备出去,她没敢回头,却忍不住回想那只过肩蛟龙,它威风凛凛,嚣张至极,却又像被他驯服的宠物,趴在那宽厚肩头,伺机而动。
  卢茵甩了甩头,这鬼地方,打死都不会再来第二次。
  几人走后,转身空档,老赖凑到他身边,低语道:“强哥,刚才的小妞不错,瞧那身段那奶……屁股也够大的,要是……”
  没说下去,老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的坏笑两声。
  陆强眯起眼,胡撸一把肩膀,刚才她指尖擦过他的皮肤,那冰凉触感仿佛还在,他笑了下,只觉有趣。
  陆强垂头看了眼胸前,那女人一直偷瞄这纹身,明明胆小如鼠,还装的镇定自若,眼神游移却透着股简单的执拗,那样子娇憨好笑,就忽然很想逗逗她。
  里面生活艰涩,总得找点乐子。

第2章 

  那天很快被卢茵遗忘。
  后来跟小牙河相关部门沟通好款式和数量,这批衣服投入生产,那鬼地方她再没去过。
  又是一个周一,例会上卢茵开小差。
  她拿着笔在底下写写画画,计算新房装修成本和未来开销。买完房子以后负债累累,装修花去手头大部分现金,后面还要购置电器和家具,一条条卢茵都清晰罗列出来。
  其中琐事纷杂凌乱,她却欣喜的感到满足。
  卢茵掏出手机,对着本子拍了张照,用微信传给刘泽成。
  上头领导还在讲话,她心不在焉,手指一下下点着,屏幕忽明忽灭,发出的信息石沉大海。
  会议结束,大家散去,卢茵随人流往外走。
  杜厂长抻着脖子喊了声:“卢茵,来趟我办公室。”
  卢茵一怔,忙应了声。
  …… ……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她又给刘泽成发了条信息。
  卢茵靠在墙边,低下头,直到屏幕转暗,才把手机揣回兜里。
  下班的时候,刘泽成终于打来电话,说晚上回家吃。卢茵先拐去附近市场,顺应他喜好,买了条新鲜鲶鱼、西芹和莴笋,想了想,又捎带两打啤酒。
  进小区时,保安老李叫住她,“小卢,有你的快递。”
  小区大门是老式镂空铁门,路不算宽,右侧有一个半新不旧的岗亭,里面传出收音机的电流声。土黄色墙体七零八落,墙角斑驳,苔藓肆意生长。
  卢茵停了停,腾出只手:“谢谢。”
  老李说:“你最近快递挺多的。”
  她笑笑:“新房装修的材料多,在网上买了些。”
  “要搬家了?”
  “还得过一段儿。”卢茵往前走,“新房还没完工……麻烦你了,李师傅。”
  老李挥手:“别客气。”
  卢茵走进小区。
  她和刘泽成大学毕业就住进这里,已有五年。
  几栋陈旧建筑在老城区已有些年代,好在周边设施齐全,生活便利,也难得还有物业管理。门口的岗亭,几名保安分昼夜轮流值班,平时居民换水修电闸都是他们来,治安也还不错。所以,虽然房子旧了些,但住的还算舒适,一直没换过。
  稍晚些时候。
  几道菜刚炒完,门口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卢茵把盘子搁在桌上,探头说,“回来了?洗手吃饭。”说完小碎步跑回厨房。
  刘泽成没应声,低头换鞋。放下背包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在餐桌旁落座前,顷身啄一下卢茵额头。
  卢茵脸颊被热气熏红了,细细汗珠顺颈上流下来,她笑着:“研究所最近很忙吗?”
  刘泽成喝了口汤,“嗯。”
  “别光顾忙,那边休息不好,也没有可口饭菜,晚上尽量还是回来睡。”
  瓷勺撞了下碗沿儿,‘叮’一声脆响,半刻,“嗯”,他说,“小王请假了,这两天所里人手不够。”
  卢茵说,“一会儿给你捏捏?”
  刘泽成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终是放下汤碗握住她的手。他目光宠溺,那双眼中仿佛有化骨绵柔的魔力,直直瞧进她的眼睛里。
  当初在学校,是刘泽成追的她,卢茵从不注重外貌,也没把过多心思放在恋爱上,却无意中被那双眼睛吸引。
  懵懂的年纪,爱恋来自怦然心动,他们就这样开始,六年相伴如指尖流沙,匆匆过去。
  …… ……
  卢茵恍了下神,回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刘泽成捏了捏她手骨,脸上带着略显疲惫和歉疚的笑,“我多吃些苦没关系,是想你能过的更舒适些,以后的路还长着,我有很多时间陪着你。”
  卢茵心一暖,“我是怕你太累。”
  “我懂。”
  两人起腻,半天才端起碗筷。
  卢茵说起:“新房那边基本完工了,接下来买家具的钱我这里可能不够……”
  “好。”刘泽成往嘴里扒一口饭,说:“我明天取给你,两万够不够?”
  卢茵说:“差不多,剩下我在凑凑。”
  一个话题,几句就交代清楚。
  餐桌上恢复安静。一时无话,他低头吃饭。
  卢茵咬住筷子,想起杜厂长今天找过她,她张了张口,刚想说话,那边电话铃响。
  刘泽成放下筷子,看向卢茵:“研究所的,我去听一下。”说完走去阳台,反手关了客厅的门。
  他始终背对着,卢茵听不到他和对方讲了什么,整通电话将近十分钟,回来后他脸上一派轻松,连眼里都带了神采。
  卢茵没过问,就着刚才话题,“今天我给你发的信息看到了吗?”
  “你说单位安排培训的事儿?”
  卢茵点头:“机会挺难得的,是去上海的VR,我想问问你意见。”
  “什么时候去。”
  “下月15号。”
  刘泽成说,“既然你觉得机会难得,可以去啊。”
  卢茵说,“我们月初结婚,一去就小半年,我想先要孩子的。”
  刘泽成手指一紧,点了点桌面,安慰说,“这事儿急不来。”
  卢茵咬了咬唇,“算了。”她沉吟,“还是不去吧。”
  “……随你。”
  ***
  城市另一边,九点刚过,已经陷入黑暗,和城里的车水马龙、璀璨无际形成鲜明对比。
  朦胧月色被窄扁窗户的栏杆分割开,细碎洒在空旷的室内。
  陆强双手枕在脑后,两腿随意交叠,身上还是那件黑色背心,胸前蛟龙在黑暗中仿佛收敛肆意嚣张的气焰,跟随主人静静盯着窗外那一小片天。
  小牙河地处郊外,这一方夜空没受污染,窗外的天像泼了墨的丝滑绸缎,几颗繁星乍然点缀,将绸缎衬的熠熠生辉。只是中间被栏杆骤然分开,失了几许美感。
  星空象征自由,是这里每个人心生向往的地方。
  陆强说不出此刻心情,下月初他刑满释放,曾经日盼夜盼,越临近反倒没了兴奋,内心变的越发平和。好比满心欢喜的东西,千辛万苦得到,反而不知该怎么用。
  这也许就是茫然。
  陆强翻了个身,侧躺着。
  他住12人大监号,人多杂乱,空气中弥散一种拘禁和腐朽的气息。不时有人呓语,也有隐蔽角落的铁床,发出吱嘎吱嘎有节奏的声音。在这里,这种现象太普遍,大伙儿见怪不怪,根本不放在眼里。
  上头鼾声震天,陆强睡不着,低低‘操’了声,朝上踹一脚床板。
  上面动了动,终于没动静了。
  旁边床位的人翻个身,伴随几声压抑的咳嗽。
  陆强望过去,声音压的极低:“邓老头,你睡不着?”
  老邓说:“要出去了,你不也睡不着。”
  陆强嘿嘿笑两声,“心虚着,落不着地儿。”
  老邓说:“出去找好落脚了?”
  “里边儿给找了个工作。”
  “也好。”老邓叹气:“出去就别再进来。”
  陆强哼了声,“老子不在,没法儿照看你,以后多干活少说话,碰见挑事儿的就绕着点儿。”
  “知道。”
  “我出去了来看你,给你带吃的。”
  老邓轻笑:“甭管我,好着呢。”
  老邓不理他了,用背冲着他。陆强嗤笑一声,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里边儿这六年,百态无偿,一夕之间,种种画面仿佛历历在目。
  陆强曾经叱咤风云,可站得越高摔的就越惨,树倒猢狲散,他一招从天堂掉进地狱。
  混这么久,他结下不少仇怨,仇家等着盼着他栽倒那天。现在想想,能浑吞个儿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刚进来那段儿,他每天身上没有不带伤的,里面蹲着的,外面派来的,咬牙切齿想要弄死他。
  陆强铁骨铮铮,硬起来是条汉子,舍命也和那帮人死磕。
  要不是邓老头,他早就死了。
  一帮人弄他一人,削尖的牙刷险些插入他脖间大动脉,最后时刻还是邓老头伸出手臂帮他挡了那一下。
  当时众人都愣了,周围鸦雀无声,他盯着他肩上伤口,双目赤红,青筋暴起,连带太阳穴的刀疤也要立即爆裂。
  他歪头吐了口唾沫,蹲下来,拍拍老邓,声音沙哑的像被撕破嗓子:“老头,忍着。”
  他速度极快,下一秒,那支牙刷已从老邓肩上拔下来。
  老邓闷哼,周围人也倒抽一口凉气。
  事情只不过发生在片刻间,大伙还处在震惊中,只见陆强突然转身,一个猛扑,握住牙刷的拳头已经杵进对方肋巴。
  现场一片混乱,那帮人齐齐向他冲来,陆强无法兼顾,很快被抵在墙角。领头人面色凶煞,握着牙刷直刺向他眼球。
  陆强以为在劫难逃,却听一声枪响,领头人动作一顿,身如烂泥般落了下去。
  视线穿过空隙,见门口有个女警端着手枪,目光如炬……
  那场风波平息,陆强蹲了小号,那伙人调到别的监号,被牙刷插穿内脏的人伤势严重,险些丧命,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没多久,他被放出来,都知道他下手狠辣,是丧家之犬,以后再没人敢挑衅滋事找麻烦。
  …… ……
  陆强心里一时五味陈杂,不知该骄傲缅怀,还是该一笑而过,重新开始。
  但他想,老邓有句话是对的,
  “出去了,就别回来。”

第3章 

  六月初。
  当那扇厚重铁门在身后慢慢合拢,陆强还是定住身,斜眯着眼,回头看了半晌。
  他还穿进来那年的衣服,一件黑色尖领T和牛仔裤。
  里面体力劳动繁重,脸朝黄土背朝天,他练出一身的硬疙瘩,这身材自然强壮,和健身房那种特意练的没法比。
  衣服紧了,包裹着刚劲的身躯,上臂粗壮结实,腰腹窄瘦,手背上一根根经络清晰凸展,一直蔓延到手臂上。
  他低头瞅了瞅,裤子也瘦了,勒得前面那坨不自在,他松了裤腰,毫无避忌伸手进去扒拉到一侧。
  陆强低头系腰带,有人喊了声,“强哥”
  他抬头。
  那人奔过来,气喘吁吁的,“强哥,怎么就出来了呢?路上堵,我来晚了。”
  他没说话,嘴角挂一抹笑,看了半刻,往那人后脑勺拍了把,“还跟个猴崽子似的,瞅你瘦那熊样。”
  根子两眼泛红,瘪着嘴,“强哥,我们想你了。”
  陆强笑容僵了下,唇角平了,把根子往身前一搂,“操,想老子有毛用,又不是女人。”
  根子瘦小,比陆强低了一个头,被夹在他臂间,声音瓮瓮的:“这几年你不在,兄弟几个没着没落的,恨不得跟你蹲进去。”
  陆强一笑,“大龙和坤东也知道?”
  “当然。”根子一梗脖,“他们都知道你出来,非要跟我来,我给拦住了,都在馆子候着呢,给你接风。”
  今非昔比,根本没想到这几人六年后还记得他。
  陆强喉头一热,搭上他肩膀,“走。”
  根子的面包在不远的停车场,过去时,见旁边停了辆高档轿车,后座车门大开,西装革履的男人站旁边,见两人过来迎上去,恭恭敬敬叫了声,“强哥。”
  陆强没吭声,拿眼打量那人。
  对方接着说:“巢会的邱老板让我来接您,在‘聚皇’给您接风。”
  陆强了然,顿了顿,看向他:“能不能转告邱老,今天恐怕不方便,我一身风尘,这种状态不易见他老人家。”
  那人为难。
  陆强说,“你给邱老打个电话,我来跟他讲。”
  他很快拨通电话,递给陆强,免不了一通寒暄。
  陆强说:“邱老,您容我先收拾下自己,一身监狱味儿我都没脸见您,也怕给您添晦气。”
  邱老哈哈笑起来:“也好,随你,明天我等你。”
  陆强又说了两句,挂断,把电话还回去。
  那人恭敬欠身,转身上车,一溜烟开走了。
  车子没了影儿,根子转头问;“强哥,邱老的意思,是不是还想让你跟着他?”
  “不知道。”
  “那你怎么想?”
  陆强眯了下眼,没答他。
  两人准备上车,陆强刚想拉车门,被一阵喇叭声止了动作。
  一辆警车滑到面前,车窗徐徐落下,里面坐个女人,一头秀发束成利落马尾,盖儿帽压眉,腰板挺直。
  她面容严肃,道:“陆强,你今天出狱?”
  陆强看清来人,挑挑眼尾,走过去。
  他微弯身体,手臂撑住车顶,另一手支住窗框:“这不谭警官吗?当谁呢。我陆强人缘够好了,都抢着来接我。”
  谭薇手指一紧,杏目圆瞪:“谁……来接你了,我来这边办事刚好看见你。”
  “巧了。”
  谭薇绷着脸,尽量展现附和身份的威严,“你出狱以后要好好做人,别再做违法的事,让我抓到,再给你送回来。”
  陆强笑着,“当然,被党和国家教育这么久,我努力改造,早洗心革面了。”
  谭薇哼了声:“最好说的是真话。”
  陆强一笑:“有功夫请你吃饭。”
  她挑眉:“为什么?”
  “报恩。”
  “一顿饭把我打发了?”
  陆强抬了下眼,用撑在车顶的拇指勾了勾下巴,笑道,“要命一条,想要,都是你的。”
  谭薇脸一热,“别说没用的。”
  她不在看他,车窗缓慢升上,陆强手臂跟随车窗升到一半才放下来,目送车子驶离。
  根子凑过来:“哥,那女的是不是之前总咬咱们不放那个?”
  陆强‘嗯’声,折身上车。
  根子跟上去,笑嘻嘻问:“她好像对你有意思,哥,你看呢?”
  “不感兴趣。”
  根子不解:“可你刚才调。戏人家了。”
  “来个火儿”,陆强翻出根烟,点着了,才抽空答:“都着玩儿呢。”
  ***
  城市另一边,
  半小时前,天上一白如洗,空气闷热。
  今天是七月八号,大喜日子。
  半小时后,风云骤变,乌云满天。
  谁也没料到,黄历上说,‘吉凶难测,不易嫁娶’竟然是真的。
  卢茵反手将头纱一把扯下,狠狠掷在刘泽成脸上。
  她夺门而出,房门在身后闭合那一刻,眼泪滂沱。
  卢茵开了朋友的车,冲上马路。
  外面风声渐起,乌云泱泱聚到一块,遮住太阳,世间骤然陷入昏暗。
  不多时,伴随几声炸雷,下起瓢泼大雨。
  卢茵泪眼朦胧,不知是窗外的雨还是自己的泪,模糊了视线。
  婚礼被人破坏,第三者的肚子都已显怀,而她变成全天下的笑话。
  刚才的她扭曲疯狂,像个泼妇。她没这么失态过,从来处事都温和妥帖,给人留有余地,刚才打那女人的巴掌,现在手心还麻着。
  可再麻也没她的心麻。
  卢茵车速很快,茫然没有目的。
  她感觉自己就像疯子横冲直闯,用车速宣泄心中情绪。
  脑中仿佛藏着炸弹,随便一个燃点,都会濒临爆炸。
  面前一个十字路口,卢茵紧靠左侧便道,打左闪拐弯,交通灯还有几秒转成红色,她想一脚油门冲过去。没成想,这档口一辆破旧面包冲到她前面,在红灯下堪堪停住。
  卢茵心惊,赶紧踩刹车,还是晚了,她左侧保险杠擦上花坛边。
  燃点来了。
  卢茵握紧拳,不顾形象,从副驾一侧爬出去。
  前面面包停的稳当,窗上雨雾连连,看不真切。
  她猛凿了两下车窗,“下车。”
  隔了会儿,窗开了。
  副驾上坐了个人,秃脑瓢,额头刀疤森森,垂眸盯着窗外的女人。
  他嘴里斜叼着一根烟,并没点着。拇指无意识滑动打火机的齿轮,一簇火光在雨帘中忽明忽暗,一看不像个好人。
  许久,男人操着粗嘎腔调:“有事?”
  卢茵无意识往后退了步,胸中怒火被雨熄灭,脑中莫名闪现几个数字:0852。
  那人视线不离卢茵,她身上婚纱被雨打湿,贴在皮肤上,胸脯露了一半,雨水顺沟壑滑进去,上演湿。身。诱。惑。
  他盯着她胸口看,许久,笑问,“想搭车?”
  “……不是。”卢茵终于缓过神儿,咬着唇。
  里面的人“嗯”了声。
  卢茵,“淮冲路怎么走?”
  陆强‘嗤’一声笑出来,点着了烟,肘支在窗框上,冲她呼出一口,也不答她。
  卢茵皱眉,退后一步。
  陆强朝前抬抬下巴,“搭讪呢?姑娘。”
  卢茵眼神看过去,雨雾中,前方立着巨大的指示标牌,显而易见:淮冲路——前行500米。

第4章 

  陆强从后视镜看那女人落荒而逃。
  她穿一件紧身鱼尾白纱,修身简体的款式,没有累赘装饰。为显身材,腰束的快被勒断,臀部凸起个挺翘的弧度,整个曲线婉转柔美。被雨浇后,裙摆沉甸甸往下坠,她手忙脚乱弯下腰,撩起下摆,踉跄往回走。
  交通灯转换,根子踩了脚油门,陆强手肘支着窗框,拿烟的手抵在唇上,斜眼看后视镜。
  镜子中,那抹白色背影被雨水洗刷的支离破碎,变得越来越模糊。
  渐行渐远,直到车子转弯,他才收回视线。
  陆强舔舔唇,就在那短短几秒,他好像想起她了。
  …… ……
  这场雨持续一个下午,给陆强的接风宴也还继续。
  直到晚上,雨才歇,空气格外清新,扫去一天燥热。
  他们吃饭是在饺子馆。
  逼仄巷子内,庭院深深,大门两旁的红灯笼把院子照的红彤彤,很普通的地方,随处能听见大声叫嚷、破口骂娘。
  桌上堆满啤酒瓶和二锅头,已有几人不胜酒力,只有根子、坤东还勉强陪着。
  陆强左脚踩在凳子上,赤着上身没事人一样。
  他往嘴里连塞两饺子,眯眼看几人,嗤,“熊包。”
  坤东碰了下他酒杯,对瓶吹,半瓶酒下肚,嘴都瓢了:“强哥,今后……我们又能跟着你混了,盼这天都多少年了,就等你东山再起呢,为这,咱必须走一个……”
  话没说完,‘砰’一声响,坤东连人带酒磕在桌面儿上。
  陆强噗嗤笑出来。
  这桌儿就根子还算清醒。
  “出息。”他往坤东头上拍过去,又看陆强:“别人我不管,哥,以后我就跟着你了,有什么事,你得带着我。”
  陆强进去这几年,手下小弟自力谋生,没人撑腰,也渐渐脱离黑。道组织。现在有做小本生意的,开出租的、凭技能做电工的,还有嘴皮子遛的干了销售。
  没有刀口舔血,日进斗金,收入勉强糊口,却过的踏实又舒坦。
  陆强划拉两下光秃的头顶:“你今天问我,还回不回去跟邱爷。”
  根子:“啊;对。”
  “不跟了。”
  根子一愣,“为啥,哥?”
  陆强闷一口白的,呲了呲牙,火辣辣的液体顺食道滑下去,通体舒畅,他不答反问,“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凑合。”根子顿了两秒,一时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又说,“钱没有以前来的快,花钱总得算计着。”
  陆强又吃两饺子,好歹嚼嚼,咽了说,“我在里面这几年,除刚进去那会儿有人找事,干了几架,往后白天上工,晚上睡觉,甭管多硬的床,躺下就着,睡得忒踏实。”
  根子机灵,听出他话中意思,“哥,那你后面什么打算?”
  “里面不给介绍工作了。”
  根子夸张‘啊’一声,“就那?”
  “怎么?”陆强斜眼儿看他。
  “没没……”根子干笑两声,“挺好的。”
  散场已经深夜,坤东睡了一觉清醒不少,打车把另几人送回去。
  陆强没去处,暂时住根子那儿。
  两人步行没打车,夜间凉风将酒气吹去大半。
  爷们儿一起除了聊钱就是女人。
  根子说:“强哥,那里面儿没女人吧?”
  陆强横他一眼:“你说呢?”
  “那你这几年都没干过?”
  陆强:“……”
  根子贼头贼脑,“哥,我请你去个好地方。”
  “不去。”
  陆强侧头吐掉牙签。路边叶子被雨水洗刷的油亮,坑洼路段还积着一汪雨水,不断反射城市的五颜六色。
  他眼前浮现一个身影,娇弱柔软楚楚可怜,恨不能放怀里好好疼疼她。
  陆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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