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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嘿,老男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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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明明灭灭的烛火灯光下,青年男人着一身深蓝色锦袍,他一抬首,殷嬅突然觉得呼吸一窒,原主的记忆和情感来得激烈,即使殷嬅并不是原主,也被影响着心绪起伏,有声音在脑海里疯狂叫嚣着:“得到他,得到他!”。
  那人是萧桓——“殷嬅”的执念、囚笼内的阳光、她的闺中情愫、她一生的求而不得。
  火光在他眼里跳跃,映衬着眸色,如深夜里月色下,幽幽一汪幽谧的湖水,里头盛开一只艳色的火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她只感觉耳边万籁俱寂。
  #
  云汉历三百八十一年,外邦入侵,西楼出兵镇压。
  云汉历三百八十四年,突厥王于戎族祁城派遣使臣,欲递交国书议和。
  西楼老元帅袁毅,携弟子少将军萧桓归国。
  今日,终得相见。
  仿佛有夜风拂动送来花香,树影轻摇间,一人长身玉立在金銮殿上,遥遥望来。琼庭里暗香如缕,屏风之后丽人婷婷,衣带飘摇,华锦长裾逶迤。
  那人鸦鬓雪肌,芙蓉骨,糯米牙,气度风华极佳,一双眼眸若水,却也亮的惊人。
  正是阔别三年的帝姬。
  只是一眼,萧桓便转过头去,神色变得有点恍然,他觉得自己想起许多画面,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心绪几经波折,面色保持着平淡。
  殷嬅静静站立,看他不过一眼就移开视线,心中却没什么波动——当初“殷嬅”巴巴前来探看,却只得到一个冷淡的反应,回寝殿的当晚就摔了十数只玉器花瓶笔洗。
  此时,殷嬅再见他神色的恍惚,只抿嘴幽幽笑了。
  三载未见,这个人成熟稳重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会不时对着她发愣红脸,三年的历练到底磨砺了心性,不过幸好,他看见自己的时候,依旧不能静心——当年“殷嬅”见到萧桓,就已乱了心绪理智,根本没有看出他的不对劲。
  少将军萧桓,风华卓然,业精六艺、才备九能,年少中举——何等惊才绝艳?
  “打马当街而过,满楼红袖招”。
  这样优秀的士族儿郎。
  是“殷嬅”的心上人。
  #
  将在外,归来先觐见。
  不过到底是三更时分,将士觐见不过走个流程,赐座慰问一番之后,楼景帝便让几人回府好生歇息。
  楼景帝当年是戎马背上争夺的军功,对眼前几人自是惜才,更何况,袁老元帅本是帝皇的恩师,华含章更是已逝文德皇后的亲兄长。正式的晋封奖赏,自然得放在几日之后的接风宴席之上,于群臣恭贺之下进行。玉石阶下火把攒动,西楼之铁骥纪律严明,几千人退去,步伐竟整齐恍若一体。
  回去路上,下了些雨,雨丝如织,淋入衣襟。
  九月授衣的季节,夜色格外辽阔一些,纷落一地残红。
  一乘肩舆已在内道出口处候着,鎏金伞盖垂绛芙蓉花锦,赶过来的轿夫和侍女肩头落了雨水,衣饰颜色深了一块。
  殷嬅却道:“不必抬辇了,本宫想走一走。”
  众人恭谨谦卑行礼。
  一众侍女仆从只得跟着帝姬,径直往蓉阁方向走,殷嬅也不顾雨丝,一甩手,广袖长长舒展,步履大气而肆意,衣袍猎猎迎风鼓动,身后披帛拖曳于地。
  她走着,突然露出奇异的笑容,步伐愈来愈快,脸上笑容也愈来愈明显:“哈……哈哈哈……”
  她在笑,又肆意又乖张,明眸亮得惊人,脸上沾了雨水,上好胭脂唇脂却不晕染分毫,反倒愈发清丽。如一幅画,原本只是勾出秀丽轮廓,如今突然染上颜色,交织成一派明丽之景。
  前一刻,还是端庄帝姬仪态,下一刻,已是色彩鲜明的肆意狂放。
  #
  两名侍女撑伞追了上去,欲替她阻挡雨丝,却被殷嬅挥手驱退。二人为难看向琇玉,期盼这个最得信的大侍女可以劝劝帝姬,帝姬若是因此染病,她们谁都担待不起。
  琇玉却只是摇头,看着主子眼里近乎放纵的光芒,突然放松,又突然心酸。
  在去陈宫为质之前,被帝后二人双双宠着,帝姬很爱笑,笑容很好看。
  面对帝皇时有女儿家的笑,面对兄弟与妹妹时亲和淡雅的笑,面对世家众女时高贵端庄的笑……都是笑,各式各样的笑。却很少像这样,似半醒半醉地笑着,不管不顾地笑起来。
  这时候琇玉以为,她的主子,西楼最尊贵的帝姬,是高兴的。毕竟少将军回来了,帝姬心中定然快活。
  她的主子,苦了这么些年啊……
  如今怎么能不快活?
  #
  雨愈发大了。
  从殷嬅的角度看两侧的庭院,暗沉沉的色调,雨水打下来,四周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不能看见释迦,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他隐蔽在什么位置,就在右侧的庭院内,不远不近,多年的朝夕相处让他们熟悉彼此如同熟悉自己。
  杀手尤其擅长隐蔽,隐蔽需要精心凝气——而这时候的释迦,心已经乱了。
  殷嬅挥退身后的人,独自一人走入院里,她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可她直直走向一棵榕树下,唤了一声“释迦”。
  黑黢黢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她面前,俯首行礼。
  “在大殿上,你看见他了?”殷嬅先一步止住他的礼,双手环住他的腰腹,侧身依偎在他怀里。
  老男人的身子直直僵硬在原地。
  释迦的黑裳尚且干燥,影卫自有特别的隐匿技巧。隔着层层纱衣,她的体温透过雨水湿过来,润湿了他的衣摆。
  她身上的衣带已经被雨水浸透,贴在逶迤长裙上,一捧黑发湿漉漉,蜿蜒贴着面颊:“本宫有些凉,你紧着我一些。”
  老男人便要松开她,去解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他尊贵又娇弱的主子,怎么能受夜间雨露寒凉?
  殷嬅等他恰好解了外衫的腰封,便慢悠悠依偎过去,整个人缩在他的胸膛和外衫的包裹里:“这样便好了,你还没回答本宫的问话。”
  “回主子,看见了。”男人微微垂下眼睫,殷嬅抬起头看他,不知他在想什么。
  她不喜欢他的逃避,伸手覆住他侧脸,女子白皙的手指和男人麦色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夜色下更为突出。
  “你觉得他怎么样?”她要他退无可退,要他直面情愫。
  她不是他的,可他是她的。
  只能是她的。
  #
  “……”老男人仿佛沉默已久,又仿佛很快回答,“少将军少年英才,如今自战场上铁血历练,更是难得的定国安邦之才。”
  “定国安邦……”殷嬅转了个身,背部贴着他,仰头看树冠遮挡之外的雨水,哗啦啦连绵成雨线,“的确是定国安邦……也只有定国、安邦。”
  可定国,可安邦,拯救苍生天下人,唯独不救一个“殷嬅”。
  释迦不解,也不问,只沉默着将外袍再遮挡雨遮挡得多些。
  “你说你比之他如何?”殷嬅又问。
  “……属下不过见不得光的暗卫,哪能同少将军相提并论。”不是疑问句,只是淡然的陈述,他的语调里没什么情绪,好像这件事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殷嬅没有接话,刚刚那句也不过随口一说的样子,她把他环着自己的两只手握在手里。
  女子的手十分柔美,纤细的骨节,并不能包住他的手背。
  男人食指和拇指的指腹生着许多茧子,自幼习武的人皆是如此,他却格外多一些,刻意摸索的情况下,还可以摸出几道陈年的伤疤。
  殷嬅把他的手翻过来,指尖顺着那道贯穿了整个手掌的疤痕划过——当初在陈宫的时候,她吃过许多苦头,受过许多难以释怀的伤,而释迦的这道几乎毁了他手筋的砍伤,便是当年替她受下的印记之一。
  现在想想……
  当年那只几乎要烫上她面容的火烛,被烫到了谁的身上?
  当年那些女子被嫉妒爬满的眼睛,被谁生生剜下,掉落在泥里?
  当年狰狞的下贱仆从的脸,被怎样支离破碎了呢?
  当年侮辱调笑的言语,挥散在哪个角落里?
  ……
  随意想着,又觉得畅快,很畅快。
  “今夜在蓉渠池候着。”她道。
  “……遵主子令。”

第24章 呆萌赴死的侍卫大叔04

  #
  殷嬅是被释迦裹着抱回去的。
  期间琇玉眼明手快地眼神警告众侍者,自己带着队伍,远远跟在后头,眼观鼻鼻观心,众人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
  “今夜的雨打在脸上身上,可真凉。像当年那夜的雨一样,真是令人……深恶痛绝。”
  殷嬅缩在老男人怀里想着,笑容又莫名扩大几分,长夜漫漫,身后雨声淅沥沥,仆从手中灯笼烛火噼啪。
  她的心头有根细线绞着,有些不能喘息——那是“殷嬅”残存的不甘。
  那个人终于回来了,这真好,真让她快乐。
  萧桓,萧桓,那是“殷嬅”的心上人。十四岁,郝城将军府中,她被他夺去贴身的匕首,被他带起年少尚且不自知的情动。
  可这一世,注定了殷嬅会将他从心里挖去,直至分毫不留。
  #
  蓉阁,是为楼国帝都郝城之奇景。
  其古木苍天,其花圃瑰丽。
  若白日登帝都之巍山,可远观蓉阁之外景,尤为奇特。
  楼景帝共有八位帝姬,然,不同于其他帝姬散布宫外的府邸,蓉阁坐落在皇宫内部,殷嬅之尊荣可见无双。
  京都中有传言,楼景帝登基之日当晚,帝长女出生,夜色盈盈,银月突圆,满城芙蓉花竞相开放,为大吉之兆。帝大喜,星官连夜观测天象,曰公主之贵气利于皇室,利于国家。
  勿论这传言的真假,都给殷嬅帝姬笼罩一层更加璀璨的光辉。
  不过帝皇当即下旨封郡县,赐封号,下旨兴建的宫室更是坐落于皇廷内部这一件事,却是事实。
  蓉阁耗时多年而成,美妙绝伦。可媲美阿房宫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建阁之初,有言官上奏曰过于繁奢,帝以公主兴国之命格驳之,百官缄默。
  但这些都是殷嬅去陈宫为质之前的事情了。
  #
  此时,蓉阁充盈着夜来香的味道。
  烛火明亮,光斑匀匀凌乱照亮玉石的地面,给毛皮地垫染上黄晕。
  帝姬殿的浴池,名“蓉渠”,精雕细刻三千莲华,为帝姬出生之日始建。
  此时池内充盈着温泉水,宫人手持玉盘,将白芷、桃皮、柏叶、零陵、青木香……一一抛洒入水中,异香混杂了水汽,袅袅缭绕。
  殷嬅将宫人驱退,由浅阶步步下沉,浸在浴池香汤里,长发在水中像云雾,像荇草,她的眼皮半开半阖。
  人在温暖的水里时,容易回想过去。
  一会儿想起那把嵌了蔚蓝宝石的匕首,一会儿想起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红色小马驹。琇玉刚刚来蓉阁那会儿总是冒冒失失的,现在真像久远记忆里那个一直跟在母后身侧的青衣姑姑。
  啊对了,那个姑姑总是很严肃像个老姑婆,自己不怎么喜欢她,可是她后来自缢死去的时候自己哭了好久。还想到宫墙沉稳的红,还有母后做的白兔形状点心的甜味……
  其实“殷嬅”的幼年时光,绝对称得上是享尽世间无上尊荣。
  她其实并没有很同情“殷嬅”,生在皇家,得到的本已是极多。因了这些上天的恩赐,那些阴谋暗箭、淋漓鲜血,也本该是要她去承受的。
  若是面对危险的时候,希望自己不是生在帝皇家,那在接受天下人供奉的时候,怎么不这样说呢?
  #
  小时候,殷嬅的世界很小很小,只有父皇母后,只有给她过家家用的金色龙椅,被她时常把玩的金红凤冠,最大的苦恼就是不小心打翻了父皇的砚台该藏到哪里去……
  后来呢?
  母后的死,那人赠予的匕首,陈宫里笑容张扬的男人,各式各样的刺探目光……她的世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归来后,一切荣耀都加在她的身上,哪个皇子公主能比得上她?她把一切都握在手里,什么都伤害不了她了。父皇是她的,荣耀是她的。
  而他,也将是她的。
  哪里都是她的天与地。
  “回来了,回来了。”殷嬅忽然伸手打翻漂浮在水面的木盘杯盏,捧起池水捂上脸颊,被热水温暖过的手指在有点凉意的脸颊上摩挲,“还能不快活吗?”
  但凡她痛恨的,都要毁在她手里;她受过的,都将以万般痛苦还给她的仇敌。
  她曾失去尊荣,但也亲手夺回;她有承受屈辱,但也亲脚踏碎别人的脊骨。
  所以,她是应当快活的,不是吗?
  殷嬅大大仰起头,后脑靠着冰冷玉石板,纤白修长的脖颈上,隐隐约约,似乎看见一条疤。
  暗处,释迦隐于阴影,神色痛苦又复杂。
  #
  胳膊在水面上一划,殷嬅抹一把脸,觉得释迦这么久了还不出现实在很不像样。
  “释迦,本宫要喝酒。”她口渴,随口吩咐道,“你亲自送进来。”
  屏风外候着的男人只顿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悄无声息退出去找酒。
  殷嬅偏爱桃花醉,一种后劲十足的果酒,老男人只取了一小盅,白瓷瓶子,搭一只玲珑杯盏。他绕过屏风,并没有看她,端着浮盘将酒水放置在水面上,那浮盘便微微荡着往殷嬅方向去了。
  “就一盅?当本宫不能喝?”殷嬅看一眼就笑了,到底没让他再出去拿,“怎么只拿了一只杯子。”
  “属下不敢质疑主子。”他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些生硬,又补充,“明日主子同帝子有约。”
  “便是迟了,哥哥也不会怪罪本宫的。”她拉过浮盘,倒了小半杯浅粉色的酒水,“你过来。”
  老男人走过来半跪在她身侧。
  殷嬅一边抿着酒水调戏他:“怎么不看本宫?本宫比那地面好看许多。”
  “……主子自然是最美的。”
  “噗……合着比地面美本宫还得高兴不成?”殷嬅简直气笑了,“衣服脱了,下来。”
  老男人不动。
  “不听本宫的话了?本宫让你脱你就脱。”她慢条斯理道,“呵,又不是没见过。”
  老男人的眼睫微微颤动。
  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画面,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将这些记忆尘封——毕竟那段时日着实算是他对帝姬的亵渎和不敬,足以令他被施以极刑千刀万剐——可在帝姬慢悠悠不在意一般提起的时候,他还是十足动容地回想到一幕幕,狼狈的她,稚嫩的她,仇恨的她,依赖着他的她。
  殷嬅觉得这个位面的身份设定实在很好用,攻略目标唾手可得,前期交集也十足充分,唯一的难度只在于国仇家恨——当然,这一个难关足以将这个位面的难度提升到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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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裳一件件褪去。
  帝姬的目光似乎绕在他身上,老男人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强逼着移开视线,回归冷静。在只剩一套亵衣的时候,他停住了动作。
  殷嬅伸手过去拉他,附耳道:“怎么还低着头,不想看本宫?”
  他几乎本能地想推开她,半途硬生生止住:“属下不敢。”
  “哦,不敢。”殷嬅揪住他的漏洞,“只是不敢,不是不想?”
  她像猫一样撩拨他:“可本宫想让你看。”
  老男人无言以对。
  殷嬅于他,可望而不可及。她是帝姬,是主子,
  当初在陈宫的过往,他以为她即便不惩处他,也应该会极度厌恶回避……只是不料,现在的主子反其道而行之,一再撩拨他的忍耐力。
  而更加令他慌乱不齿的是,他自己居然隐隐期待着,她是真的想提出这些要求。
  提出这一些,他不该遵从她的,踩界的,不容于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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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嬅的手很柔软。
  而这双手拉着他的,将他往池内引的时候,释迦蓦然觉得这双手简直有千钧的力道,教他完全不能挣脱。而他那些隐秘的、肮脏龌龊的心思,都仿佛被这双手拉开,明晃晃暴露在殿内通明的灯火下。
  “释迦。你不冷吗?”她不紧不慢地扯他,似笑非笑,眼里犹如一池春水,看得他不知所措:“虽然是夏夜,但雨露寒凉……你的衣裳都被本宫弄的湿透了。”
  “释迦”两个字从她殷红的唇间慢慢吐出来,曼妙婉转像一出戏腔。
  她声声慢,声声媚,声声唤。
  教他被勾得想往池水里去,往她光裸的身边去。
  他心心念念的主子,仿佛在给他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又仿佛可以成为他的最后一层遮羞布——即便这个理由完全站不住脚。
  #
  老男人被殷嬅带着,滑入池中去。
  殷嬅慢慢酌了一口酒,馥郁的桃花酒香,她一边推开那浮盘,一边用胳膊环住他的颈,将酒水渡进他口中,教他无暇去顾虑:“说好的陪我喝酒。”
  酒香,桃花香,她也香。
  酒醉,桃花醉,她也醉。
  这个时候,她不自称“本宫”。
  这时候,没有萧桓,没有陈宫,没有天下苍生。
  只有窗外冷雨潇潇,而明日又是一个炙热的白昼,但这一切都不关他们的事,帝姬无所谓地欢快笑着,暗卫的臂膀滴落汗水。
  女子滑腻的肌肤和男人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交织,池水滑落的时候,池面一阵波光粼粼,灯光碎散,什么都凌乱。
  什么八方诸侯,四处皇者……什么都不必考量,他们缩在池内一角,交换眼神的癫狂温柔。
  浮盘在不远处漂着,摇摇晃晃,酒瓶欲倾倒。
  水波一荡,往远处去了。
  #

第25章 呆萌赴死的侍卫大叔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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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朗朗晴日升空,朝露晶莹,帝子殷景行所居“行止殿”,阳光折映着金红琉璃瓦,泠泠宝光潋滟。
  一列彩衣侍女从内殿碎步而出,身影窈窕翩跹,各自往四方去了。
  “哗啦啦”一阵喧嚣,殿前飞檐上闪过大片灰褐色雀影,惊慌失措,完全不复平日的悠哉闲适,扑棱棱上下翻飞,啾啾争鸣不绝。阳光从它们杂乱摆动的翅间缝隙漏下来,恰恰照着飞檐上的白猫,将它那雪白绒长的毛发镀上一层金芒。
  “喵呜——”
  那猫有着一对稀奇的蓝绿双色眼眸,在飞檐上灵巧的绕圈,显然便是害得鸟雀四散的元凶。
  许是听见声响,廊下匆匆拐来两名素色衣裳的宫女,两人手中各自执了只柄上带突起的长条玉钩,见了檐上那猫,便抿唇对视一眼,一边小心翼翼将长拐搭成平行两列,恰巧够一只猫儿拾级而下,一边嘴中发出咕噜的呼唤声,显然对于此事极其熟练。
  猫儿支起前足,在脖颈处悠然抓挠,奇诡眼眸中尽是傲然,对檐下的一切无动于衷。它居高俯视的时候,眼眸里俨然有不屑嘲弄之意,极其通灵。
  它完全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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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檐下的宫人已经面露焦急,额角汗渍浸透发鬓,正觉慌乱无奈,却听见身后传来带笑语声,清粼粼似水溅瓷上:“云喜,你怎么又爬高高了。”
  听见这声音,宫人立即绕着玉钩转身,一边行礼一边以手稳定玉钩。心中倒是隐隐约约松了一口气,躬身齐道:“帝姬金安。”
  殷嬅浑不在意的摆手免礼,她们顺从的抬首望去。
  眼前的女子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正是当朝帝子的亲妹妹,帝姬殷嬅。
  她眉间一枚烧蓝钩线镶金花细,着玉色的蔷薇纱罗衣,身罩缠枝披帛芙蓉水纹外裳,发髻上是掐花嵌玉如意纹装饰的吐珠步摇,纯白云母镶嵌的琉璃旒金簪,装饰以淡粉珍珠联缀起的月牙配挽起流云髻。
  站在柔和的日光下,广袖飘摇,青丝如瀑,面若芙蓉娇艳,脊背端直。
  真真是净瓷似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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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喜,过来,让本宫抱抱。”殷嬅往上招手,那猫咪速度极快地从上面滑下来,扑着往她怀里去。
  殷嬅一把将它抱起来,掂一掂,笑它:“怎么长这么胖了,就知道哥哥会把你养成这样。”
  猫咪不满地眯起蓝绿眼眸,低声唤了一声。
  “我可是老远就听见你说我坏话了啊。”殷景行正从外往寝殿走,一靠近就听见自个妹妹的声音,“你这么一说,云喜指不定好些天不理我。”
  “哥哥的意思是怪我咯?”殷嬅抱着猫儿侧身看他,眉目张扬,无所谓的样子。
  眼前的男人身着明黄色帝子朝服,长着一张和殷嬅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只是他的眉目更加凌厉一些,唇鼻深刻,并不显得女气。
  他咿了一声,站到殷嬅面前揉了揉她前额,一双斜飞的剑眉挑得老高,讨饶道:“小阿嬅哪里有错,千错万错都是哥哥的错,还请小阿嬅施舍个颜面,去殿内喝杯茶罢。”
  说道后来,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似要化作一声叹息,殷嬅愣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做妹妹的娇娇耍性子,做哥哥的纵容宠溺,殷嬅和殷景行此时相处的时候,也不过一对平凡兄妹。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三年未见的光阴,没有隔着陈宫三年的苦难……然而这一切,也仅仅是仿佛而已。
  #
  一入殿内,屏退下人,屋内的茶几上正煮着一壶茶,茶香袅袅,火焰噼啪,再无余声。
  殷景行跟在殷嬅身后走,殷嬅正走着,突然觉得身后一直盖着自己的阴影突然下降。
  她的心脏一阵紧缩,听见一声沉闷的砸击声,殷嬅猛地转身,只见身形高大的兄长直直跪在她面前,冠冕低垂,双手靠膝挽成交错的姿势——楼国告罪的大礼。
  “哥哥你做什么……”殷嬅凑过去,跪坐在他面前,仰头看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们有着这样相似的脸,他们流着同出一脉的鲜血。
  他是顶天立地身份贵重的帝子,是她同胞的亲生哥哥,是严谨自持却从来任她胡闹的长兄……他如何能够跪她?
  “陈宫三年,是兄长对不住你。”他保持着膝跪的姿势,眸光里有哀戚和愧歉,“无能抗衡东陈,吾愧为帝子;本该为质却令亲妹代之,吾愧对母后;妹于陈宫受尽苦楚却无力挽救,吾愧于你。”
  殷嬅迫视他:“哥哥,你知陈宫之事为我自愿。楼国可以少一个殷嬅,却不可一日无帝子。”
  殷景行凝望着他的唯一的妹妹,他幼时总觉得她又小又娇气,好像不护着就会摔碎了一样,即便是板着脸对她,他都心疼……他怎么能让她代他承受那样多?
  楼国可以少一个殷嬅,却不可一日无帝子。
  可他宁愿当日去的是他。
  可他不能……背负了家国,背负了西楼万千臣民,却唯独要委屈她。
  #
  殷嬅归来的那一日,他亲眼看见常年不苟言笑的父皇嘴唇颤抖,眼眶通红,他们殷家愧歉她,东陈宫廷严苛残酷,羌浮帝顾安竹,更是以其血腥残暴闻名。
  根据贴身女仕的禀报,小阿嬅身上多处难以消抹的伤疤,便是他们能看见的,脖颈那一处的勒痕,就已经教他们心痛耐耐。
  若不是东陈势大……若不是东陈……
  殷景行屈起一只腿,以手指天:“皇天在上,殷景行立誓……”
  “哥哥!你做什么!”殷嬅伸手过去制止他,被他反手握住。
  明黄色长袍的男子看着她脖颈上露出的一点伤疤,沉声继续道:“终生庇护殷嬅,如有违誓,天诛地灭!”
  话音掷地,四下静穆,殷嬅靠过去,戚然笑道:“哥哥是帝子,阿嬅担不得这誓言。”
  “你是我亲妹子,便是要哥哥的命,也是担得起的。”
  曾经他和父皇护不了她,局势护不了她,他欠她,西楼欠她。
  如今……如何都要偿还。
  #
  殷嬅回去之后,抱着那只蓝绿眼眸的猫咪“云喜”。
  院外有侍女步履匆匆而行,手里端着只雕工素雅的银盘,待靠近这边,规规矩矩行了礼,将银盘呈给殷嬅身侧的大宫女琇玉。
  琇玉的穿戴与旁的侍女皆不相同,身着一袭暖色罗衣,她接过银盘,揭开覆盖的遮布打开仔细看过,这才呈给身侧的帝姬。殷嬅随手将银盘中的一块烟紫色罗帕拎起,她指尖蔻丹颜色极美,映得手上越发白皙。
  就着罗帕,殷嬅捻起盘里金黄酥香的油炸小鱼,冲怀里猫儿一阵引诱,那炸鱼不知用了什么调料,香气极其撩人,勿论天性喜鱼的猫咪。
  猫儿蜷缩在她怀里,喉间发出呼噜声,叼起炸鱼一点点细细嚼着。
  琇玉端着盘笑:“这些年,云喜被帝子养的愈发嘴刁了。”
  殷嬅正慢悠悠拿一块炸鱼在猫儿鼻端绕,闻言颇有些兴味的笑:“这般鲜活的才够趣味,倘若养得和玩物似的,还有甚么意思。”
  “这可不是一回事儿。”琇玉同帝姬说起话来明显随意得很,“除了帝姬,哪个贵人养得起这样活泼的物什,都怕有什么……冲撞呢。”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
  这只帝姬曾经养的猫儿,鲜活灵动,举止优雅又放肆。
  这才一只真实的动物。
  不像后院高墙里圈养的玩物,不可任性,不可叫嚷,从被养着的那一天起,放肆便会挨打挨饿,精致的调、教杆子抽打在幼兽的皮毛上。
  幼兽起初还会哀嚎,到后来学会忍受,等到真正被调、教得温顺,适合成为玩物的时候,才被放置在锦缎的托盘上,由宫人颤颤巍巍供着,成为贵人的“爱宠”。
  野性未训的猫儿,这如今的宫里头,除了上面那两位,也就她家主子殷嬅帝姬可以养得起了。
  琇玉这样想着,唇边跟着勾起又欣慰又忧心的笑。
  这样美好,这样荣光万丈的帝姬啊!
  只是又有谁看见帝姬一路走来的艰涩苦难,琇玉眼里映着那只扑腾猫儿的蓝绿眼眸,映着帝姬芙蓉一样的面容,映着宫人谦卑的神色弓起的身躯……
  她恍恍惚惚想到过去三年帝姬经历的一切,突然觉得有些酸涩。
  过几日便是三军盛宴。
  以萧少将军的军功,此次应当会被大肆封赏。
  这封赏的内容里,说不准,便多了个“驸马”的名头……
  只盼他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只盼他对帝姬的心思,依旧如初。
  只有这样,她才能放心的,呆在帝姬身后啊。

第26章 呆萌赴死的侍卫大叔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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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复边疆,为西楼之喜。
  天下英雄逐鹿,而楼国,如今仿佛处于盛世。
  楼景帝在书房同礼部侍郎商议宴会事宜,大太监醴酒手下的小徒弟凑过来向师傅汇报,说是殷嬅帝姬来找景帝。
  今天是将士的接风宴席,来找帝皇的人有些多,前头刚刚拒了的贵妃所出的殷悦帝姬的通禀,这会儿殷嬅帝姬又来了。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换上这位主,多此一举通报一声也是给自己的颜面。
  入内禀了,便见帝皇难得的温和:“直接让她进来。”
  华服墨发的帝姬施施然走来,朝皇帝施施然行了个礼,礼部侍郎端端正正朝帝姬作了个揖,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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