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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宠于怀-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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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江誉行回答。
    “你不是。”徐依怀一口否认。
    江誉行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他说:“我怎么不是了?”
    徐依怀咬了咬唇,接着回答:“我看到岳美芸身上的纹身了,她的纹身跟你的纹身是一模一样的。”
    江誉行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你见过美芸?”
    “我还知道你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你妈妈还嫁给了他爸爸,最后你们就成了继兄妹。”提及岳美芸,徐依怀的情绪就不稳定了,“虽然你妈妈或者继父阻止你们在一起,但是你还爱着她对吗?”
    “胡说八道!”江誉行咬牙切齿地说。
    “你才胡说八道!”徐依怀微微红了眼眶,“以前你说过,男人为了骗女人上…床什么话都可以讲。那晚你也只是想跟我上…床,所以才说什么爱我的。江誉行你这个骗子!”
    江誉行皱起眉头:“你别这样无理取闹行不行?我就算不说爱你也能把你拐上…床。”
    听了这话,徐依怀更加激动了:“不能,以后也不可能!我过来就是要跟你说清楚,我再也不要爱你了。”
    初时徐依怀还想着,爱情根本不是一件可以让人掌控的事情,既然爱了,就不要害怕受伤,也不要随便设想结果,毕竟爱过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因此,江誉行拒绝了她,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只是,岳美芸的出现,抹茶的离开,都让她痛苦和疲倦。反正不能好好地爱下去,那就干脆利落地结束吧。
    “你以为感情是玩泥沙吗?说不玩就可以不玩,说不爱就可以不爱?”江誉行开始头疼,他是多失策才栽倒在这个丫头手上。他原本还真的不打算招惹这种不知情识趣的小女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最终还是深深地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对!”徐依怀底气十足地说,“我说不玩就不玩,我说不爱就不爱。”
    江誉行怒极反笑,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准!”
    那笑容让徐依怀心里发毛,她用力咬着下唇,敢怒不敢言,要是抹茶在场的话,肯定不会让自己这样被欺负。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簌簌地落下,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江誉行立即慌了,他连忙过去抱住她:“怎么哭了?”
    徐依怀泣不成声,她实在是累,哭到没了力气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徐依怀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床尾有个熟悉的身影,她不可置信地喊她:“潼姐?”
    听见徐依怀那沙哑的声音,祝潼走到床前:“睡醒没有?睡醒就跟我回去。”
    足足睡了半天,徐依怀已经睡迷糊了,她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傻乎乎地问祝潼:“这是哪里?”
    祝潼看向她,没好气地说:“江誉行的床。”
    徐依怀这才撑坐起来,想起今早跟江誉行那场不了了之的争吵,她倍感无力:“我们走吧。”
    徐依怀抬眼就看见江誉行正倚在窗框看着自己,她默默地将头低了下去,然后跟在祝潼身后。
    祝潼冷冷地扫了江誉行一眼,语气不善地道谢:“我带怀怀回去了,多谢照顾。”
    江誉行沉着脸,他没说什么,眼睛由始至终都盯在徐依怀身上。
    上车以后,徐依怀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跟江誉行谈过了?”
    “对。”祝潼双手扶着方向盘,并不急着开车。昨晚凌晨四点多,她就接到秦征的来电,得知抹茶发生意外便丢下工作、不顾时差地赶回琼京。回来一了解,她才知道抹茶被撞是大事,但更大的事还在后头。她就走了两个来月而已,再次回来这里居然就变天了。
    想起江誉行刚才的脸色,徐依怀就知道他们肯定谈得很不愉快,她试探着追问:“你们都谈了什么?”
    祝潼的手捉紧方向盘,她厉声问:“徐依怀,我临走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不记得?”
    徐依怀背脊一凉:“记得。”
    “记得?”祝潼鲜少对她发火,“记得你还跟江誉行上…床?”
    徐依怀鼻尖一酸,她委委屈屈地说:“我没有,真的没有!”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这话让祝潼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她问:“没有什么?”
    今天徐依怀真的快被那两个字弄疯,再这样下去,她都要相信自己真的跟江誉行发生关系了:“我没有跟他上…床,你们能不能别一口咬定我跟他有过什么!”
    尽管徐依怀说得情真意切,但祝潼还是半信半疑。足足盯了徐依怀半分钟,她才发问:“既然是这样,为什么秦征说你们有过什么,依岚说你们有过什么,就连江誉行也说你们有过什么?”
    面对祝潼的质问,徐依怀更加委屈了:“他们根本没有跟我求证过,他们什么都不问,我总不能主动跑到他们那里澄清吧。这样一来,我们本来没什么也会变成有什么了。你都不知道,秦征问也不问就说我活该,我姐问也不问就给我避孕药,江誉行……”
    祝潼问追问:“江誉行怎么了?”
    徐依怀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她双手贴在额头上,哀哀请求:“我不知道。我们快点回去好不好?”
    祝潼本来就不是为了责怪徐依怀,知道徐依怀心里肯定不好过,她没说什么,随后就开车离开。
    考虑到徐依怀的情绪问题,祝潼不放心让徐依怀一个人回那所小公寓。回去的路上,她问:“你跟我回家住几天吧,最近恬恬老是调皮,我想保姆和佣人连辞职的心都有了。”
    徐依怀自然明白祝潼的用意,她答应下来,过了一会儿又说:“姐,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问吧。”祝潼说。
    “上周我接到一个老同学的电话,他说他们老家那边的羊几乎天天都有发病死亡的。因为他们村里没有医生懂这些,所以他希望我可以到那边帮帮他们。”徐依怀看着窗外,语气有点惆怅。
    根据老同学的描述,徐依怀掌握了部分情况,大致推测这羊群是患上了羊肠毒血症。这是一种急性传染病,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健康的羊只被传染的几率非常高。这些天来,她都在答应与不答应之间犹豫。
    “这种病会人畜交差传染吗?”祝潼立即紧张起来。
    “应该没有这么危险。”徐依怀笑着说。
    “他的老家在哪里?”祝潼又问。
    “在铜川。”徐依怀回答。
    “这么远!”祝潼不由得皱眉。
    铜川是西南地区的一个偏远县城,祝潼拍摄电影的时候曾经在附近取景,因此对那一带还是有点印象。那边的风景确实很美,山清水秀,碧空如洗,可惜就是太偏远了,进城里买东西也要花费小半天的时间,对于他们这种每天享受都市便捷生活的人来说,真的不容易适应。而更重要的是,琼京跟铜川几乎横跨了大半个中国,虽然那边民风淳朴,但祝潼还是不太放心让徐依怀单独出这趟远门。
    路途遥远是徐依怀犹豫的关键之一。她是徐家年纪最小的晚辈,从小到大都被照顾得很好,再不济也有秦征帮她一把。这次独自出门,她确实需要不少勇气:“是有点远,但我的老同学肯定会照顾我的。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羊肠毒血症并没有固定的治疗周期,我这么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
    祝潼问:“你跑到这么远,该不是想躲着江誉行吧?”
    “是有江誉行的原因,不过我不是为了躲着他。”徐依怀大大方方地说。她既然决定放下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并不存在什么闪躲或逃避。
    徐依怀虽然没有什么志在四方之类的远大理想,但还是很想看看这个辽阔的世界,即使不能预算这趟旅程的艰难与险阻。之前她做不了决定,一方面是因为抹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江誉行。她舍不得丢下抹茶那么久,也舍不得放弃这段即将萌芽的恋情。然而现在,她似乎已经没有了这两方面的顾虑了,因此她的决心便更加坚定了。
    “你早就考虑清楚了吧?”祝潼突然明白过来,其实徐依怀已经暗自做了决定,她之所以问自己的意见,不过是希望得到一点支持和鼓励罢了。
    平心而论,祝潼对于徐依怀这个做法还是持支持态度的。抹茶死了,跟江誉行的感情进展又不顺利,徐依怀想换个环境、过一些不一样的日子,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我很想去。”徐依怀坦白地说。
    “那就去吧,表姨和表姨丈那边,我帮我搞定。”祝潼了解徐依怀,想她这样热心肠的女孩子,就算不能亲自到场,也会想法设法地救助那素未谋面的羊群的。既然如此,还不如给她出去走走,不到外面走走,又怎么知道这世界之大呢?
    她们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刚进门,祝恬就从餐椅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跑到她们跟前。祝潼抱起她:“吃饭了没?”
    祝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母亲,她用力地抱着祝潼的脖子:“阿姨说您和怀怀都会回来,我要等你们一起吃。”
    虽然祝恬的手臂细细长长的,但被勒着的祝潼几乎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她将女儿的手拉开,接着说:“好了,快点吃饭吧。”
    祝恬缠完祝潼,接着又跑去缠着徐依怀,她坐在徐依怀身边,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怀怀,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玩?我跟迈克老师学了好多首英文歌,等下教你哦……”
    顾着说话,祝恬盘子里的饭菜基本上没怎么动,徐依怀一边耐心地听着她的童言稚语,一边给她喂饭。
    祝潼忍不住敲儿女的盘子:“恬恬,自己吃饭。”
    祝恬调皮地对母亲做了个鬼脸,接着便从徐依怀手里拿走饭勺,乖乖地把米饭送进嘴里。
    晚饭过后,祝潼担心女儿会提起抹茶,于是特地把她带到角落里,低声叮咛:“恬恬,你要记住,最近都不要在表姨面前问抹茶的事情。抹茶被大车撞死了,表姨正伤心着呢。”
    祝恬年纪虽小,但对死亡还是有了一定的认识。她严肃地点头,想了想又说:“妈妈,我们可以把哈哈借给怀怀玩,这样怀怀就不会伤心了。”
    孩子的认知就是这么单纯,祝潼怜爱地摸摸女儿的头顶:“真乖!但是恬恬,有很多人,甚至狗狗,都是独一无二,没有谁可以取代。”
    祝恬似懂非懂地点头:“我知道了。哈哈是恬恬的哈哈,抹茶是怀怀的抹茶,哈哈不是抹茶,抹茶也不是哈哈。”
    “傻妞!”祝潼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去洗澡吧,今晚早点睡觉,妈妈给你讲故事。”
    祝恬用力地在她脸上啵了一口,随后欢呼着跑回自己的小卧室。
    女儿回卧室后,祝潼便到客房看看徐依怀的情况。跟徐依怀的关系向来亲密,她基本上没有敲门的习惯,将房门打开后,她便看着围着浴巾的徐依怀正准备穿衣服的徐依怀。徐依怀刚洗完澡,原本涂在颈脖、锁骨等位置的遮瑕膏全部被洗掉,她看着上面的吻痕,忍不住感慨:“难怪他们都觉得你跟江誉行有过什么,你看看你自己,完全是被蹂…躏过的模样啊。”
    听了祝潼的话,徐依怀低头看了看。那片吻痕已经有消退的迹象,但她的皮肤很白,看上去还是十分显眼。她有点尴尬,伸手捂住自己胸口:“祝潼!”
    祝潼收回视线,她闲闲地坐在沙发上:“我真想不明白……”
    徐依怀套上睡裙,接着就坐到梳妆台前拍爽肤水:“不明白什么?”
    “你说你们真没有做过什么,但江誉行那边倒是很肯定自己跟你上过床,你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祝潼发问,她的目光暧昧地在徐依怀身上扫射。
    “因为他喝醉了。”徐依怀简单地说明原因。
    那晚江誉行应该喝了很多酒,徐依怀被他用力地亲着啃着,他那狠劲还真的有一种即将被吃拆入腹的感觉。在她最无助之际,江誉行突然停住了所有动作,而他那沉重的身体几乎压得她窒息。捶了他好几下,她才发现他已经醉死过去了。
    徐依怀当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江誉行推开,她理了理裙子就逃离了这个房间。只是,她刚走到楼下就撞见了关磊。
    男人在这种情况下总是非常敏感的,关磊一把就捉紧疾步走开的徐依怀,将他拖到墙角质问。他一直以为徐依怀跟秦征是一对的,而她又疑似背着秦征跟另一个男人厮混,因此他的态度和语气都不怎么好。徐依怀本来就委屈了,被关磊这么一凶,她的眼泪又开始泛滥了,最后还是关娅把这残局收拾好的。
    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祝潼,她走到徐依怀身边,伸手触摸着锁骨上的吻痕:“今早你没有跟他说清楚,你们根本没做吗?”
    “我想说的,但是被他打断了,再后来,我们就吵架了。”徐依怀拉开祝潼的手,接着将手机拿给来,“我觉得我应该尽快告诉他。”
    祝潼将她的手机抽走,她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今天江誉行给我的感觉,很明显是欲求不满啊。他好像不仅仅是以为他跟你已经上过床,而且还食髓知味了。”
    徐依怀到底是没有接触过男欢女爱的少女,她的脸蛋微微发烫:“乱讲!”
    祝潼耸了耸肩,她又问:“既然他已经认定你们已经有什么了,那你用什么办法给他证明你们真的没有上床呢?”
    徐依怀动了动唇瓣,无言以对。
    “而且你这样说,江誉行很可能会以为你是为了跟他撇清关系,所以就编造了这么一个谎言。这么一来,他应该会很生气。”祝潼低头看着徐依怀的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江誉行的手机号码,“到那个时候,你猜他会亲自检验检验呢,还是让这个误会变成事实?”
    徐依怀已经目瞪口呆。
    祝潼戳了戳她的额角:“我早就让你别乱来,江誉行这种人你也敢惹,真是……”
    “那该怎么办?”徐依怀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
    祝潼重新将手机塞回她手里,接着拍了拍她的肩:“怎么办?就两个字,别怂!”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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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人的一生有各个不同的阶段,每一个阶段都有不一样的路要走。徐依怀向来认为,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陪伴者,抹茶陪伴她走过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时期。这几个春秋有欢笑、有悲伤、有迷惘,更有希望,她渐渐成长,而抹茶亦走完了它的一生。
    抹茶的后事是秦征帮忙处理的,当他将那小小的骨灰盒交给徐依怀的时候,徐依怀虽然鼻子发酸,但由始至终都没有掉眼泪。
    秦征原本打算将抹茶的骨灰葬在面海的山坡上,徐依怀想了想,最后决定把抹茶的骨灰洒到海里。
    对于徐依怀的要求,秦征只要能办到的都会无条件答应。他知道徐依怀怕水,倒是有几分担忧,出发前一晚特地打电话向祝潼请示。祝潼告诉他没问题的,他才稍稍放心。
    他们出海那天风和日丽,徐依怀由始至终都很平静。秦征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而她却觉得秦征有点神经质,于是对他说:“相信我,我不会跳海的。”
    秦征完全没想到她会开玩笑,一时间真的啼笑皆非。他不轻不重地往她脑门上敲了一记:“真不会才好,不然我怎么跟你表姐交代。”
    徐依怀只是笑笑。其实她真的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脆弱,六年前那场海啸让她变得坚强了很多,起码抹茶离开,她可以坦然地接受。在生死面前,人类真的十分渺小,我们不能改变现实,却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样才不会辜负这大好年华。
    金黄的阳光将湛蓝的海水照得波光粼粼的,抹茶的骨灰洒落在海面上,瞬间就消失无踪。徐依怀站在甲板上,久久不动。在这片美丽的大海,抹茶曾经陪她看过那场最美的夕照,欣赏过那片最艳丽的落霞,也见证过她最任性、最放肆的时刻。
    然而今天,徐依怀便把抹茶和那个终该清醒的美梦都安置在这天高海阔中。从明日起,一切就重新开始了。
    傍晚时分才回航,他们回到市区已经天黑了。秦征问她:“想吃什么?”
    徐依怀说:“随便吧。”
    秦征抽空看了她一眼,接着拐弯往回走,载着她回了秦宅。
    秦老太太早已听闻抹茶被撞的事情,当秦征带着徐依怀回来时,她便拍着徐依怀的手背,一脸心疼地说:“好孩子,别太伤心。你看看你呀,下巴都尖下去了。”
    徐依怀轻轻地点头:“我知道了。”
    秦老太太又说:“老麦家的桃花上个月才生了一窝狗崽子,我让小征带你去领一只回来好不好?”
    “不了。”徐依怀拒绝。最近她都不太想接触小动物,而宠物诊疗中心那边,她也请了两个月的长假。虽说她已经接受了抹茶离开的事实,但仍然需要一段时间过度与平复的,因此她还没有养新宠物的打算。
    秦征大概猜到徐依怀的想法,他也说:“这事不着急。”
    在餐桌上,秦老太太一个劲地给徐依怀夹菜,她笑眯眯地说:“怀怀,多吃点。”
    徐依怀全部接下,然后默默地吃下去。
    秦征开玩笑,他说:“姥姥,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您这是囤猪卖个好价钱呢。”
    秦老太太略带责备地看了秦征一眼,状似无意地说:“你怎么说自己的媳妇儿是猪呢?”
    埋头吃饭的徐依怀差点被噎着,她抬起头来,恰好对上秦征那毫无波澜的眼睛。
    秦征表面上平静,但内心倒是风起云涌的。他收回视线,给自家姥姥夹了一筷子的菜,随后很有技巧地转移了话题。
    徐依怀难得来一回,秦老太太自然留她在这边住一晚。她本来没打算答应,但想到下周就要离开琼京,想必又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跟秦老奶奶见面了,于是就说了声“好”。
    徐依怀不走,秦征也留下来。
    上了年纪,秦老太太刚吃完晚饭就回了房间休息。徐依怀坐在床边陪她说了一会儿的话,她便觉得体力不支,连说话也不怎么有气力。
    眼见秦老太太哈欠连连,徐依怀替老人家掖好丝被,催促她快点睡觉。等秦老太太安然睡下,徐依怀才到院子里散步。
    中秋过后,月影散落院间,仍然是一片好风光。在院子的深处,有一座小小的狗屋,那是很多年前,秦征替抹茶搭建的。徐依怀还记得,当时抹茶就是小小的一坨,因为没有安全感,它特别喜欢缩在狗屋的深处。秦征总喜欢跟它恶作剧,每次都想法设法地将它赶出来,有回还被咬了。
    正当徐依怀还沉浸在回忆之中,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将她拉回现实。庭院幽深,她回头亦只看见一团高大的人影。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秦征一只手拿着一罐冰冻的啤酒,另一只手将蹲在狗屋前的徐依怀拉起来。
    “没事做,出来走走。”徐依怀说。
    秦征坐到摇椅上,他给徐依怀腾出一半的位置,接着对她说:“陪我坐坐吧。”
    徐依怀坐了过去,晚风袭来,沁人心脾的花香飘入鼻端,她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将易拉环掀起,秦征灌了几口啤酒,心情同样变得舒畅,抬头看了眼那轮缺月,他问徐依怀:“怀怀,你想过将来的事情吗?”
    “为什么问这些?”徐依怀茫然地看着他。
    “我都叫了你好几年的媳妇儿了,突然很想知道你的想法。”秦征转头,看着她很认真地问。
    “秦叔他们又给你施压了?”徐依怀一脸轻松地说,想起秦奶奶在餐桌上说的话,她又笑话他,“你家姥姥应该是最用力的一个吧?”
    提及这个话题,每次他们都是笑笑说说地扯过去。然而今晚,秦征却一反常态,他表情严肃:“我是认真的。”
    唇边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僵住,借着朦胧的月色,徐依怀看着他的脸,良久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秦征开口,他说:“怀怀,以后我们一起过吧。”
    徐依怀傻愣愣地坐着,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你这算什么?表白吗?”
    “不,我在求婚。”秦征回答。
    “你开什么玩笑!”徐依怀万分讶异,连声音都变调了。
    “我们都这么熟了,就直接求婚吧,难道还需要说什么情情爱爱吗?”话毕,秦征又灌了一口啤酒。
    跟秦征相处了二十多年,徐依怀几乎没有想象过,嫁给他会是怎么的光景。从小到大,他是她的哥哥,他是她的朋友,而更多的时候,他倒是像她的家长,为自己排忧解难。若秦征的角色突然转化为自己的终身伴侣,她真觉得别扭:“我们怎么可以在一起?”
    秦征说:“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这不意味着我们合得来吗?”
    徐依怀用手背探了探秦征的体温,她喃喃地说:“你是不是发烧了呀?”
    “我清醒得很。”秦征一把将她的手腕钳住,“徐依怀我告诉你,那句媳妇儿,我不想白叫了。”
    其实今晚跟秦征对望以后,徐依怀就察觉了一丝不对劲,但没有深思。如今被他的目光灼灼盯着,她终于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她有点慌乱,眼神亦开始闪闪躲躲。
    她的沉默让秦征烦躁,稳住情绪后,他才缓着语气问:“你这反应算是什么意思?”
    徐依怀说:“我不爱你,也不想跟你结婚。”
    秦征眯了眯眼:“因为江誉行?”
    徐依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夺过秦征手里的啤酒,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秦征,我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下周就要去铜川了。”
    “铜川?你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秦征不解。
    “我去看看呀。”徐依怀回答,“我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谁跟你一起去?”秦征问。
    “我自己。”徐依怀如实说。
    “不行。”秦征反对,“太危险了。”
    “潼姐可没说不行,而且她连机票都帮我订了。”徐依怀看向他,眼睛笑得弯弯的。
    秦征眼角抽了抽,好半晌都没说话。
    徐依怀将余下那点啤酒全部喝完,她对秦征说:“你将会很久都见不着我了。当我回来的时候,我肯定会忘掉你今晚说过的话,你也忘掉好不好?”
    秦征没有答腔。
    徐依怀推了推他的肩膀:“喂,你干嘛不回答?”
    秦征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但很快,她又十分无赖地缠了上来。他向来了解她那点小招数,于是干脆无视她。
    他的冷淡让徐依怀不安,尽管不想毁掉他们之间这段难得的情谊,但是她也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勉强地答应秦征。她可怜巴巴地问他:“你是不是以后都不理我了?”
    秦征受不了她那眼神,他硬邦邦地回答:“我才没有这么幼稚。”
    徐依怀悄悄地松了口气,她问:“我出发那天,你送我去机场好不好?”
    “不好。”秦征高冷地回答。
    “小气鬼!”徐依怀低声叽咕。
    秦征酸溜溜地说:“让江誉行送你呗。”
    徐依怀强调:“这件事我只告诉你和潼姐而已。”
    秦征瞥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说:“那我送好了。”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出发那天,秦征很早就去祝潼家接徐依怀。徐依怀只拉着一个行李箱,看上去装不了多少东西,秦征帮忙将它提到车尾箱:“带这么少?”
    徐依怀说:“我不是去度假的。”
    秦征笑她:“徐医生,你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徐依怀微微扬起下巴,唇角挂着微笑:“那当然。”
    前天祝潼已经回了剧组,因而今天只有秦征送她到机场。道路两旁的树木不再苍翠,绿化带上堆满了金黄的落叶,更是显得秋意正浓。
    秦征陪她在候机大厅等候,闲着无聊,他便吓唬她:“听说那边时不时会发生拐卖妇女事件,虽说你姿色一般、身材一般,但人贩子也可能盯上你的。”
    “不是吧?”徐依怀紧张兮兮地问。
    “我骗你干嘛?”秦征不怀好意地说,“别去了别去了,省得你害怕,我们又挂心。”
    徐依怀知道他又在消遣自己,她“哼”了声:“我偏要去。”
    秦征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完玩笑,他很认真地说:“到铜川以后,你要保持警惕,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就算是你的同学也要有所保留。天黑了别出门,除了看病以外的事都别做,遇到不对劲的人或者事就打电话给张恒,记住了没?”
    前段日子,秦征已经打听过徐依怀那位老同学名叫钱茂中的情况,那个男生曾是徐依怀在医学院的同学,后来徐依怀转校,而他则继续学医,毕业后便回到家乡在卫生站里服务。半个月前,铜川牧户圈养的羊只确实集体死亡,损失非常惨重。面对这样的情况,秦征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支持徐依怀这趟远行的。
    张恒是秦征认识多年的朋友,在西南地方一带的人脉特别广,他已经跟张恒打过招呼,同时也把张恒的手机号码给了徐依怀,以备不时之需。
    徐依怀心头暖暖的,他们那样熟悉,她倒觉得说谢谢太别扭,于是只说:“记住了。”
    他们聊了一会儿,广播便传来了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听见自己所乘航班的信息,徐依怀对他说:“我要走了。”
    秦征跟她拥抱了一下,他温声说:“先照顾好自己,再照顾其他的,知道吗?”
    离别之际,徐依怀特别感性,她怕秦征笑话自己,于是努力地掩藏起来,故作轻松地说:“你知道了,你真婆妈!”
    秦征用力捏了捏她的脸蛋,微微笑着:“走吧,早点回来。”
    入闸以后,徐依怀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在她的心里,秦征是一个特殊而又重要的存在,他走进了自己的生命,但却无法走到终点。徐依怀虽觉得可惜,但又不至于遗憾,百感交集之下,情绪便有点失控。她对秦征说过,这趟旅程回来,他们都要忘记那晚在秦宅后院所说和所听过的话。对于她来说,这趟旅程是一个新的□□,对于秦征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这趟航程非常顺利,下机以后,徐依怀按着钱茂中的指示,搭乘一辆专车抵达铜川附近的城镇上。下车以后,她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举着一个纸牌在东张西望,那模样有点滑稽,她一下子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在人群中找到徐依怀的身影,钱茂中立即大喊:“徐同学,这里!”
    那把中气十足的声音让车站的乘客都不约而同地看来过去,徐依怀就这样在大家的注视下向他走了过去。她学着他那语气,很严肃地说:“钱同学,好久不见。”
    钱茂中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点腼腆。
    前往铜川的路上,钱茂中一边开车,一边对她说:“我们村子比较偏僻,这路也比较抖,你不要介意。”
    “没事的,我不晕车。”徐依怀回答,想了想她又说,“其实你可以不用来接我的,我可以自己坐公共汽车。”
    “当然要接。不能去机场接你,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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