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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时光-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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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爷子说这协议留着有用,我还猜不透到底是什么用。
“欢颜,你有心事吗?爸在病房里跟你说了些什么?”秦漠飞见我一直沉默不语。就好奇地问道。
“也没啥。就是说一些家常琐事,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喜欢听。”我淡淡道。
“那你怎么苦着脸。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我点点头,“不是爸那边,是码头上的消息,我昨天宴会结束过后去了码头找你,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
我把昨夜里听到的事情都给秦漠飞说了,他是知道我去参加了袁威的生日宴,但过后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讲。
只是他听后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而是很沉着,想来他是早就知道了。也对,他能在码头搜寻货物的事,那么对索菲娅他们的计划有一定的了解。
“别怕,有我呢!”
听罢我说完,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微微粗糙的掌心传来阵阵暖意,我心里忽然就镇定了好多。
“等爸的病情稳住了,咱们把他接回家照顾。阿飞很快也过来了,会再带来一些身手不错的人,都会好好保护你们的,别太担心了,一切有我呢。”
“漠飞,你在这边会不会耽误工作?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照顾爸就好了?”
“没关系,有重要的事情费麒会打电话给我,我在香港这边多陪陪你们,爸现在的病情也没个确诊,我尽量多留一些时日。”
秦漠飞一直都有力挽狂澜的本事,被他这样一番安慰,我心头的恐惧好像都没了。他把我们送回别墅就又出去了,说是去码头那边看看。
我把诺诺给了王妈带,自己回了屋,拿出那份捐肝的协议又看了一遍,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令我毛骨悚然。
我很怕,但又不敢撕掉,就放进了保险箱里,但想想不对,又拿出来放在了衣橱的收纳箱里,还是觉得不对。
我就这样满屋子转来转去,最后把协议藏在了床垫下面。
老爷子让我交给秦驰恩,我想想还是应该交给他,一是让他知道他的行为多么过分,二是看能不能化解他和秦家的矛盾。
当然,这份协议可能算不得数,因为秦驰恩若真是毒枭,罪名一旦确定就可能面临死刑;若不是,我会告诉他欧阳的话,老爷子这是一命换一命。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让老爷子这样做的。
所以我越想越难过,因为我自私地希望他活着,活到自然死。
我这条命是他给我的,而我又无法报答他,只能祈求上苍多给他一点时间,能让我有机会做点弥补。
其实,如果这世上有手术可以换命,我并不介意把命换给秦驰恩。我已经有过幸福的生活了,所以离开没太多遗憾。但他没有,我希望他也能幸福。
这些东西都是空想,而我却想得泪眼婆娑。
其实在我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除了孩子们和家人,也就只有秦驰恩了。不光是因为他肯为我死,还因为他在绝望中给了我一线生机,让我振作起来。
在那段半身不遂的日子里,我几乎是万念俱灰的,也是他给我找遍世界名医为我治病,这份恩德我怎能忘记呢?
不管他多么残忍,狡猾,他对我好是事实,所以我不希望他死,但也不希望老爷子有事。这种无能为力滋味最难受了,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我就这样坐在阳台上,怔怔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直望到了太阳西斜。余晖穿透云层时,透着一丝诡异的血红色,我看着看着又红了眼圈。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想起了老爷子,他还有多少时日呢?好像只能够用天来计算了。
虽然他在医院治疗,住着最贵的病房,有最好的医生候着。但我们大家都知道,这几乎等于徒劳。
慕连清自己都说了,他只有三成的把握做手术。所以,那百分之七十的风险谁敢来承担呢?哪怕是秦漠飞自己,估计也不敢轻易冒险。
“小姐,你在想什么啊?一下午也没见你下楼,诺诺醒来还一直找妈妈呢。”
我正对着夕阳垂泪时,王妈忽然进来了,我连忙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浅笑道,“一直在想事情就想忘记了,不知不觉天都要黑了。”
我抱过诺诺,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想妈妈了怎么不自己爬上来呢?还让奶奶抱上来,你这么胖”。
诺诺顿时小嘴一撅,别开头不理我。小样,还生气了呢!
“吃饭了小姐,大少爷今天可能又要晚归吧,我给他留饭了。”
“好!”
下楼吃饭的时候,我随意看了眼餐桌上的报纸,忽然看到上面有个版面写着:豪门阔太亿万家具毁于一旦,其中内幕惊人。
当我看到内容里提的沈欢颜三个字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拥有亿万家具了?这毁于一旦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五号仓库被烧了?
顿时,我也顾不得吃饭了,直接抓了手机就跑出门了,一直跑到别墅区大门口才叫了一辆出租车,让他们直奔k货柜码头。
我心很慌乱,怪不得秦漠飞一天天往码头那边去,原来是真的出事了。
我平时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就没有注意到上面的消息。估计这份报纸也是秦漠飞看了忘记收捡,这才被我无意中看到了。
我到码头的时候天色已晚,这边依然有警戒线拦着,进不去。但码头上灯火通明,有不少警察走来走去在检查什么。
我没看到秦漠飞,在路边张望了一会就作罢了,准备打电话给他。我刚拿出手机准备拨号,身后忽然伸了一只手过来要抓我手机。我吓得霍然转身,本能地抬手就挥了过去,却被抓住了。
“欢颜,想不到你反应还挺快的。”
在看到秦驰恩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颊时,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他不是在外地么,还说了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还有,他怎么会在这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有提前知会一声我的?
我满肚子疑问,但却问不出来。
“傻丫头,发什么愣呢?带你去看看我的那些家具。”他轻轻捏了下我的脸,拉着我就往仓库那边去了。
我反应过来时,连忙甩开了他的手,怔怔盯着他的脸,他的眼,实在无法把“你是不是毒枭”这句话问出口。
以他目前的年收入,远远比毒品赚得多得多,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他就是毒枭。可索菲娅是毒王的女儿,她在处心积虑地保他性命,所以……
秦驰恩被我甩开了手,低头盯着手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笑道,“怎么了欢颜?我的手很脏吗?”
“……”
我竟无言以对,我依然没法质问他,如果他说是,我又该怎么办?难不成还叫警察来抓他不成?他若真是毒枭,又怎可轻易放过我呢?
“你好像很不想看到我的样子,讨厌我了?”他讪笑道,原本灼灼的眸光忽然间暗淡了许多。
见我没说话,他又道,“你对设计很懂,我想请你帮我看看家具,可以吗?如果你勉强就算了。”
我动了动唇,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怔怔地望着他,很慌张,也很纠结。他的双眼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潭,我压根看不到任何一点波澜。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波汹涌。
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他的气场我清楚,此时他虽然面露笑意,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很慑人,令我心头发憷。
这还是曾经对我柔情万种的秦驰恩么?他好像变了,变得十分诡异。我很怕我们成为仇人,然而这好像就是事实,因为自古以来就正邪势不两立。
我怎么办呢,是离开?还是去看看他的家具?可报纸上不是说那些家具毁于一旦吗?还是新闻只是在捕风捉影?
不晓得索菲娅和袁威在不在那边,我若跟着秦驰恩过去的话,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可是他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我若不去……
叮铃!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我连忙拿出手机一看,是秦漠飞打来的。
我顿时如释重负,正要接通电话时,秦驰恩忽然一个手刀打在我的后颈。昏迷前,我好像听到他说了一声“欢颜,对不起”。
第324章 我就是那种飞鸟
脖子好疼,是那种胀胀的酸疼,像睡落枕了一样。耳边有悠扬的小提琴声。还夹杂些许浪潮声,此起彼伏。
我迷迷糊糊掀开了眸子,看到的竟是碧海苍穹,吓得慌忙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艘游轮的甲板上,身上还盖着一件黑色西服。
天已经亮了。一轮金色晨阳正从海面上慢慢浮上来,红彤彤的。美妙绝伦。
甲板的围栏边,秦驰恩正在拉小提琴。姿势十分优美。即使穿着单薄的衬衣,但盖不住那一身高贵儒雅的气质。
沐浴在晨阳下的他,宛如自带光环的王子,确实完美。
我揉了揉胀痛的脖子,也没立即去质问他为何打晕我,因为他既然敢这样做,就不怕我质问的。
我觉得好悲哀。什么时候我们俩做交流需要用这种方式了?
我没有打扰他拉琴的兴致,再说也真的好听。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他拉小提琴,第一次是在他过生日的时候。我当时还画了一幅画给他当贺礼。
同样的画面。不同样的心境,真真是物是人非。
“醒了?”
琴音结束。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好像已经知道我醒了似得,脸色也波澜不惊。
我耸了耸肩,也不晓得要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反正眼下我在海上,难不成还跟他翻脸再跳海逃走么?
“脖子还疼吗?”他又问道。
我思绪很乱,因为有满腹的疑问。或者说这已经不是疑问了,我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就是索菲娅嘴里的jon,那个人人闻之色变的毒枭白鲨。
可是看到他这温文儒雅的样子,我根本无法把他跟一个心狠手辣的毒枭联系起来,他怎么可以如此极致呢?
顿了顿,我猜道,“三哥,你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
喊他三哥,只是想告诉他,他在我心里的分量很重。如果他认真地告诉我他什么都没做,或者是被胁迫,那我一定相信。只要他说,我就可以去相信。
只是他没有,他牵强地笑了笑道,“欢颜,人有的时候是无法把握自己的,有可能逆流而上,有可能随波逐流,都没有绝对。”
“所以你承认你是毒枭了?你就是搅得魔都鸡犬不宁的那个白鲨对吗?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装成一副好人的样子来欺骗我?”
他怎么能够承认呢?他居然都不挣扎一下,哪怕是骗骗我也好啊。其实我就想听到他的解释,说我误会他了,他其实跟索菲娅那些人没什么干系,或者他被逼的。
可他什么都不说!
他没有回我话,只是怔怔看我许久,又转身走到了围栏边遥望着茫茫海平面。徐徐海风吹拂着他消瘦单薄的身躯,看上去孤独得令人心酸。
我想,他可能是全世界最令人恨不起来的毒枭了,不但长得玉树临风,还那么的气度不凡。
“你说话啊,你好好企业家当得不自在吗?还去干那种龌蹉恶心的混账事。你不知道那玩意儿害人害己吗?”
我站起身冲到他的背后怒不可遏地质问,但他依然什么都没说,仿佛被风化的石雕般,一动不动。
“你把我带来这边做什么?挟持我?发展我成为你的下线帮你贩毒?”
我一把拽着他的手转过来,才看到他一张脸覆满了寒霜,黑白分明的眸子宛如两把利剑,随时可能穿透我。我被他吓怂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他朝我逼近一步,凉薄地笑了笑,“没错啊欢颜,我就是白鲨,就是他们闻之色变的白鲨。但那又怎样?二十多年了,他们何曾奈何我?我确实害人无数,是个十足的混账,你那么嫌弃我,那就杀了我啊!”
他说着直接丢了一把枪在我面前,这是m500转轮手枪,我见秦漠飞用过。枪就在我的脚下,我拿起来就能把他彻底轰成蚂蜂窝,因为这枪的威力十分强大。
但我不敢,且不说他与我有恩,就算不是恩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不敢做这杀人勾当。
我吓得又后退了两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就泪眼汪汪了。
我想起了他被秦漠飞打得脾脏出血的事,想起了他被商颖用枪打穿胸膛的事,这些都是为了我啊。他为了我可以连命都不要,可为什么要当全世界的人都憎恶的毒枭呢?我真的不懂,不懂。
他呲了声,道,“欢颜,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妈被秦家逼到了什么程度?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发家的?你真以为在秦家的刻意打压下,我能白手起家缔造一个matthiola这样的大公司吗?”
“那你也不应该干坏事啊,你这是要掉脑袋的你不知道吗?你到底是活腻了还是活够了啊?”我哽咽道,特别伤心,但更多是悲哀。
我听老爷子提过当年他是如何阻止他成长的,他怕他,怕他的出现夺取了秦漠飞该拥有的一切。然而他终究是出现了,并且成为了秦家人最为忌惮的人物。
我抹了抹眼泪,又道,“你会被枪毙的知不知道?”
“我不怕死,反正我已经要死了,兴许他们的子弹还没轰到我的身上我就已经死了。欢颜,原本我不想告诉你这些不堪的事,我只希望在我油尽灯枯的时候,你还能在我身边陪陪我,仅仅是陪陪我而已。我的要求过分吗?可你不愿意,你居然食言了。”
“……”
原来,那天慕连清的接风宴后,他那么认真的问我会不会陪他是有目的的。
怪不得当时他紧握方向盘的手十分用力,他应该也经过一番挣扎的吧?而我因为惶恐,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于是他算计了我。
“当我知道自己可能要死的时候,我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你。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妈妈的影子,当年带着一个不被族人接受的孩子,到处遭受别人的冷眼,她为了供我读书,也像你曾经一样去夜店上班,被人欺负,你懂那种滋味吗?”
我惊呆了,怪不得他处处呵护着我,原来并不是我和商颖相似,而是因为我身上有他妈妈的影子。
而我最想不到的是,他妈妈也曾到夜店上班。我无法想象一个秦家的少奶奶被逼着去夜店上班是什么样的悲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老爷子当年害怕他们母子俩争夺秦家家产而导致的。
“所以你要怎样?就一直这样错下去吗?直到成为阶下囚?”
“欢颜,你觉得我还能回头吗?我回头那些人会饶恕我吗?国安部的人在秦家安插了那么多眼线,不就是为了找出白鲨是谁吗?现在你知道了,你可以打电话告诉他们,让他们来抓我。”
说着,他把一只手机扔了过来,我一把接住了,这是我的手机。我翻了一下,上面有很多个未接来电,都是秦漠飞打过来的,还有信息,他问我在哪里。
我想立刻回一个电话给他,告诉他我很好。但我不敢,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他怎会不了解我的性子呢,聪明如他,一定也想到了是秦驰恩把我带走了。
他跟他本就是仇人,这一正一邪狭路相逢又怎能风平浪静,我不想看到他们俩相互厮杀,就算秦驰恩某一天可能死在枪子上,我也绝不希望是秦漠飞下的手。
我收起手机,没有再理会秦驰恩了,也站在围栏边遥望着远方的香港,已经连轮廓都看不到了。我都不知道我们到什么地方了,总之离香港很远了。
秦驰恩又拉起了小提琴,竟是那首《十面埋伏》,空灵悠远的音律很澎湃,也很悲壮。
他会否已经预感到前途是绝境,已经无处可逃了呢?这个在我最绝望时给了我阳光的男人,就要这样陨落了吗?
我转头怔怔看着他拉小提琴的样子,宛如一个即将坠落神坛的演奏家在用尽全力拉最后一曲,激情飞扬。
这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好像把他一身的气力都用在了这上面。当琴音一落,他忽然收起小提琴冲到围栏边,抬手狠狠地扔了出去。
我眼睁睁看着小提琴以一个绝美的抛物线姿势落入海面,但没有沉下去,就顺着浪花飘啊飘,起起伏伏越飘越远。
“欢颜,我这一辈子只给两个女人拉过琴,一个是我妈妈,一个是你,你是最后一个了,从此以后我不再拉小提琴了。”他转头望着海平面淡淡道,我听不出是悲还是怒。
顿然间,我鼻头一酸,刚忍下去的眼泪又毫无预警地滚出了眼眶。我心里好难受,真真是如刀割一样,有一个男人如此费尽心思待我,说不感动是假的。
“三哥,你准备把我怎么办?就这样带着我在海上飘一辈子吗?”
“跟我下去船舱看看那些家具吧,你一定会喜欢。”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转身冲我莞尔一笑,过来拉着我不由分说地朝着楼梯走了过去。我知道没法挣脱他的手,就索性让他牵着了。
下了楼梯我才发现,这竟是一艘货轮,有三层。仓库在第二层,里面的空间十分宽阔,在最右侧的地方,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家具:有沙发、大床、床垫、椅子、桌子等等。
这些家具全都是黑白色搭配,看上去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我看不出用的什么材质,但既然价格不菲,自然是上等的实木了。家具的款式很简约,是当下比较流行的风格。
“喜欢吗欢颜?”他转头问我道。
我点点头,“确实很漂亮,这就是我帮你签收的那一批昂贵家具吗?报纸上不是说被毁掉了么?”
“是你签收的那一批没错,但被毁的不是。”他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揉了揉我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真正的家具没有入仓库,入仓库的那些家具只是我用来左右警方视线的废品罢了。”
我顿时一愣,“你又骗我了?”
“对不起欢颜,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能让他们抓到我。我这一辈子习惯了无拘无束,所以就算死,也绝不会死在牢里。”
他揽过我,捧起我的脸用指腹一下下厮磨着,“你有没有听过一种鸟?它们没有脚,一出生就在天上飞,永不停息,只有到死的时候才会落下,我想我就是那种鸟,所以不到死的那一天,他们永远都斗不过我!”
我一怔,无言地别开头,泪花又浮了上来。
第325章 无法回头
我是个自相矛盾的人,没法做到爱憎分明。
听到秦驰恩说的那些话,我非但恨不起来。反而觉得十分唏嘘。想不到他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心境是如此悲凉。
他可能从没想过回头,若真有一天要回头,就是他死去的时候。这是对自己何等的残忍。但他毫不犹豫。
我没再追问他为何堕落成一个毒枭,想来这其中一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
我又看了看这些家具。想起了索菲娅说的她没法出货,只有秦驰恩才有办法做到。
所以。他利用我的签名来偷梁换柱,目的是为了把货送出来吗?那么他是怎么利用那签名的呢?
“你这批家具是不是有问题?”我冷冷瞥了他一眼道。
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那说明毒品一定在这货轮上。我实在猜不透他怎么出港的,k货柜码头那边对来往货物都查得很严,他这么大一艘船不可能轻易出来的,再说还有秦漠飞盯着呢。
“你是怎么逃离他们视线的?”
“你就那么想知道这些事情吗?欢颜,我真不想在你面前变得那么不堪,我还是希望形象好一点。”秦驰恩一脸无奈地道。
“就算要我死,起码也死得明白吧?”
我确实想不到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以至于那么多人盯着都让他轻易出港了。现在就算那些警方来追,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他这都跑十万八千里了。
秦驰恩迟疑许久。才道。“你有了秦家的血凤,成业集团的份额等于都掌握在了你的手里。漠飞担任总裁的时候把这些关系处理得非常好。于是你的名字在海关这边等于免死金牌,懂吗?”
“啪!”
秦驰恩语音未落,我用尽全力甩了他一耳光,实实在在打在了他的脸上。
原来他不但利用我,还利用秦漠飞曾经打下的关系基础把这货运了出来。我估计早在老爷子决定来香港治病的时候起,他就已经在着手布置这一切了,做得这样滴水不漏,谁又能猜得到?
他果真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我竟这样不知不觉钻进了他的圈套之中。
怪不得索菲娅嚣张地说秦漠飞在码头搜寻毒品不过是枉费心机,是因为东西压根就没进码头仓库。
他之所以让我签收,可能是猜到我会把这事告诉秦漠飞,故意这样做的。难怪秦漠飞听到我说签收了快件就急急地赶来香港,肯定也是以为他这批货有什么猫腻。
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秦驰恩比秦漠飞确实棋高一着。
“秦驰恩,你太过分了,我要报警。”
我怒急地拿出手机想拨打秦漠飞的号,但看到秦驰恩那不以为然的样子又放下了。他一定有应对之策了吧?他若怕的话,肯定就不会这样做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完全奈何他不得。他还很从容地看着我,并未因利用我而有半点惭愧之色,我开始憎恶他了,觉得他得了肝病真是苍天有眼。
许久,他轻叹一声,道,“欢颜,你饿了吗?我吩咐厨房的人给你蒸了燕窝,要送上来吗?”
“我不要你假惺惺的照顾我,你告诉我,之前你说在外地的这些天,其实都在这货轮上吧?”
我心头怒火难平,有被欺骗的愤怒,也有痛心疾首的悲哀。他堂堂一个举足轻重的企业家,居然来当毒贩子,他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他既然那么聪明睿智,为什么摆脱不了那些靠毒生活人?
说到底他是舍不得这份唯我独尊的荣誉吧?在黑白两道他都混得风生水起,绝对地站在金字塔尖俯瞰芸芸众生,这不是谁人都做得到的。
“欢颜,别这样生气好吗?我不会伤害你的,等过了这些天,一定会把你安安全全送回岸边的。”他走到我面前想伸手抱我,被我狠狠一下推开了。
“秦驰恩,我讨厌你!”
他怔了下,苦涩地笑了笑,“我本以为,一直到死你都不会知道我这个身份,却谁知这么快就被揭穿了。欢颜,我真的从没有想过伤害你,始终是爱着你的。”
“你一次次利用我叫不伤害吗?你利用我来运毒!”
“如果他们不把我逼到这份上,我又怎么会打你的主意?我一直在努力摆脱这个身份,但做不到。欢颜,你明白那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吗?当年我踩着所有人的肩膀往上走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们结为一体了。他们把我送到了最高处,自然不会让下来,我下来就等于断掉了他们的活路。”
“那你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挥霍你的性命?你不尊重自己,起码也尊重一下把你含辛茹苦养大的小奶奶吧?你让她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呵呵,你想知道我如何走上这条路吗?”
秦驰恩拉过我到一旁的沙发边坐下,又用对讲机让人送些吃的上来。看他悠然自得的样子,完全没有那种亡命天涯的恐慌,甚至很享受的样子。
我没有讲话,寒着脸坐在离他两尺远的地方,其实也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我在这货轮上逃不了,当然也不想死,就只能随波逐流了。
很快,有个女人端着点心和饮料上来了,我定眼一看居然是聂小菲。她装着没看到我的样子,毕恭毕敬地把点心放在了我们面前的茶几上,还说了声“先生慢用”。
于是我又狠狠瞪了眼秦驰恩,更生气了。
之前我以为他是被商颖算计的那个人,她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做小动作。而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他一直都控制着那些人,我估计薛家、陈家以及甄家都是被他控制着的。
“欢颜,吃点这个点心吧,味道很好的。”他捻了一个糯米团子给我。
“不用,你直接告诉我什么时候放我走好了。”
我气得抬手拍掉了他手里的团子,团子落在茶几上还滚了一下。他一怔,瞬间沉下了脸,盯着那团子看了许久,却忽然捡起来一口吃掉了。
吃完过后他又冲我凉薄地笑了笑,“欢颜,你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吗?想不到这么快就让你厌恶了。”
“你这样对得起大家吗?秦家再怎么不好,起码也给了你一条命。”
“欢颜,你懂那种被流言蜚语包围的生活吗?我从小就是。当初秦家下令谁都不准接济我们,于是我妈妈去了夜店上班,那地方是什么样的你再清楚不过了。”
夜店……
这个我当然最清楚不过了,里面找乐子的男人都十分疯狂,变态。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招数,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们为了看女人疯狂的画面,都会用钱来诱使夜店的女人们。越豁得出去的女人就越赚钱,不要脸,不要命,就可能会财源滚滚。
但很多放得开的女人在夜店干上一年后,大都会成为毒品的傀儡。因为玩得越开的男人,就越有可能是瘾君子。
也因此,就算这其中发生了命案,直接就被一些黑势力给处理了。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在档次高的夜场,就算没发生过命案,也有过重残重伤的事儿。
秦驰恩斜靠着沙发沉默了很久,看了我一眼又道,“欢颜,你永远不会明白那种无能为力的滋味,看着自己母亲为钱堕落,被人欺负,什么都帮不了。”
他说到小奶奶走的时候红了眼圈,说明她的离去是他心头一直无法释怀的伤。他恨秦家,仿佛也是理所应当的。
“既然小奶奶穷其一生来抚养你,你就不应该做这种事。”我语气又软了下来,心里也难受至极。
“你觉得我生活在那样一个肮脏的环境中,应该变成什么样子?”他淡淡问我,眼底的寒意少了许多,不再那么慑人了。
我无言以对,因为很小的时候爸爸就跟我说,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秦驰恩说的肮脏的环境是什么,但他能成为黑白两道的佼佼者,好像非常不错了。
可这不是他利用我的理由,他的悲惨人生并非是我造成的。他可以游戏人间枉顾性命,而我还想活着。我有孩子,有丈夫,又怎么能够轻易犯错?
“你不应该利用我。”
“对不起!”他笑了笑,很认真地看着我。“欠你的,我会还。”
我蹙了蹙眉,又道,“就算上天对你不公平,你也不应该这样作践自己,你可以金盆洗手,可以在没有人注意你的时候回到正途上来。”
他听我这话不怒反笑,问我道。“欢颜,你知不知道你最吸引我的是什么?”
我摇摇头,一脸茫然。
他顿了顿又道,“就是你这傻乎乎的愚善,对谁都可以给予善意,却不知道这世界并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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