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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的七十年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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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随便弄点什么土方吃吃就算了,真是大病他这儿也看不了,得上镇上的卫生院。
所以他平时也是清闲惯了,突然来了个小伙子背个小女孩说要来看病,倒把他吓了一跳,不过吓归吓,规矩不能废,要看病,先得掏钱,他刚来的时候是吃过几次亏的,没让人给钱就先给看了病,结果药钱还得自己掏腰包倒贴。
直到许秋阳把钱拍在桌子上,这医生才慢吞吞地站起来,示意许东来把许翠兰放下来,捏开嘴巴看看,又掰开两个眼皮看了看,不紧不慢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拧开盖子,用勺子舀出两颗土黄色的药片,递给许秋阳:“没什么大事,吃两片药就行了。”
☆、4。招工
那时候的人身上没什么抗药性,所以见效特别快,两颗药片吃下去没一会,许翠兰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也不打摆子了,也不干呕了,还能说话了,委委屈屈地伸手抱住许秋阳,带着哭腔喊:“大姐!”
许秋阳抱着她拍了拍:“乖啊,没事了。”
许翠兰的药费花了一毛二,许秋阳把剩下的钞票揣回口袋里,准备回去还给李桂芳,她已经做好了挨一顿骂或者打的准备,家里没钱这是真的,每年就队里卖完粮之后分的一点点钱,一大家子人一整年的油盐酱醋、灯油火蜡都在这里了,就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日子也很难过得下去。
在这方面也确实怪不得李桂芳小气。
许东来背上许翠兰,三个人往家里走去,虽然迟了一些,还是要出工的,少干一天活就少一天工分,许秋阳还打算这几天收工以后到山上挖点药材到镇上的药材铺卖了,换点钱补贴今天花掉的药费,毕竟对这个捉襟见肘的家庭来说,任何一点损失都是一场灾难。
远远地还没到家,就听见家里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隔着好几十米远呢,都能听见李桂芳的厉声打骂和孩子凄厉的哭嚎声。
许秋阳也有点儿吓着了:“妈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原本想着还没到中午收工的时间,她还来得及回去想法子把撬坏的锁头给修好,说不准可以蒙混过去呢,如今看来这是东窗事发了,还连累了家里的弟弟妹妹。
正想着,二妹从屋里跑出来拦住许秋阳他们:“大姐,你们先别回去了,阿妈在打人呢!”
“怎么回事啊,阿妈不是在上工吗?怎么回来了?”
“小弟拿了家里的钱去供销社买糖吃,被人发现了告诉阿妈,阿妈就回来了,这会儿正发火呢,说要打死你,你还是先别回去了吧!”
许秋阳知道李桂芳发起脾气来是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打的,许翠兰身子还弱,可不能再被打了,便让许东来先背着她到大伯家避避风头,至于自己,祸事是自己惹出来的,总不能眼看着小弟被打死。
于是壮了胆子冲进去抢李桂芳手里的棍子:“别打啦,小弟和小妹花了家里多少钱,我都还给你还不行吗?”
李桂芳调转身把火力集中在许秋阳的身上:“你这个死丫头,你还有脸回来,还,你那什么还,拿命还吗?”
许秋阳一边躲闪一边大声说:“我这几天不吃饭不睡觉,天天去山上挖药材去卖钱还不行吗?”在村里也就只能想得到这样一个来钱的法子了,粮食都是大队的,自留地里种的那点菜自家都不够吃,就算从牙缝里省出来了拿去镇上卖,那也得当心别被红袖章给抓住了,不然就是投机倒把。
也就去山上挖点药材卖给药材铺这事儿能做了,可草药不值钱,晒干了一大麻袋才能卖上几分钱。
“挖、挖、挖,我挖你个头,不用上工啊,不用做饭不用干活啊!还想吃饭,吃吃吃,吃死你!”李桂芳疯婆子一样狠命地抽打着棍子。
许秋阳再不跑的话说不定真的被她打死在这儿了,也顾不上十八岁大姑娘的面子了,抱着头就往外跑。
李桂芳不依不饶地狠命追,叫骂声隔了几里地都能听到。
年轻人腿脚到底利索些,李桂芳追了半天实在追不上,恨恨地把棍子一扔,用力往脚边啐了一口:“呸,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往回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回头把棍子捡起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家走,好歹也是家里的柴禾,可不能糟蹋了。
许秋阳一口气跑到河边,精疲力尽地坐下来喘气,心累得要命,这来到这里还不到半天的时间,糟心的事一件接一件就没消停过,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啊!
更可怕的是,体内的两个灵魂好像越来越融合在一起,她也好像越来越适应这个穷苦的身份了,连想着要去挖药材卖钱的心思都有了,这是准备长期呆下去的节奏?可是她不要啊,这样的苦日子,过一天都嫌多了,再多呆几天下去,她非得疯了不可。
要不再睡一觉?一觉睡醒说不定就能摆脱这个走歪了的人生轨迹,回到原来的正轨上去了呢?
这么想着,累了一个上午的许秋阳躺在河边的沙石滩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今天太阳挺好,晒在身上暖暖的,睡得还挺舒服,连个梦都没做。
感觉到凉意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睁开眼睛,还是原来的这片天地,许秋阳伸了个懒腰,捡起身边的几颗石子扔向前边的河水里,心灰意冷地看着水花四溅,这是回不去了吗?
垂头丧气地往回走,今天算是旷了一天的工吧,家里的活也没干,每天要捡的柴也没捡,猪草也没去割,还闯了这么一个大祸事,回去不说挨打了,饭是肯定吃不上的。
她饿得双腿发抖,身上发飘,从早上开始就没吃早饭,到了这个点儿早就饿过了头,孤魂野鬼似的飘着往前走。
反正回去也没饭吃,要不就不回去了,不能离开这个世界,那离开那个糟心的家总可以吧,天大地大,难道就真没有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了?
许秋阳仔细地考虑了一下离家出走的可行性,最后发现,离开这儿,她还真的就是没有容身的地方了。
她调出原身的记忆翻了翻,发现现在是一九七二年,户籍制度挺严格的,去哪儿都要介绍信,没有介绍信连个招待所都住不成,还有城里不管是吃什么买什么都要票证的,什么粮票布票之类的,她一个农村姑娘,上哪儿弄这些东西去?
要是念过书有文化,说不定还能通过招工到镇上或者县城的工厂里去做工,运气好的话还能混个农转非呢,可是像她这样的,以后的日子基本上一眼能看得到头,每天挣工分、操持家务,过几年嫁个同村或者隔壁村的农村汉子,继续挣工分、操持家务,一天到晚围着锅台转,以一年一个的频率不断生孩子,不到三十岁就熬得油尽灯枯,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太太。
哦,不对,这些年该有计划生育了,不会再像李桂芳那样生一大窝,不过也得要生得出儿子才行,要是头一两胎生了女儿,那拼死拼活,东躲西藏也要把儿子给生出来的。
想到将来的某一天,她面黄肌瘦、目光呆滞地站在灶台前,背上背着一个,胸前吊着一个,大腿边上还拖着一个,个个孩子都张大嘴哇哇大哭闹着要吃的,刚收工回来的男人见还没能吃上饭,摔锅砸盆地骂娘,许秋阳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如果将来的日子真要过成这样,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秋阳!”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想怎么呢,怎么越叫你越走的!”
许秋阳一脸茫然地回头,拍她的是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她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杨雪珍:“哦,雪珍啊,什么事?”
“你今天上哪儿去了啊,也没去上工,我都找你一天了,急死我了,差点就赶不上了,快,跟我走。”
“去哪儿呀?”
“去找我爸,有重要的事!”杨雪珍心急地扯着她往前走。
“什么事啊!”许秋阳饿得身上发虚,被她这么一扯身上的虚汗都出来了,“慢,慢点!”
“不能慢,再晚点就没机会了,我好不容易求我爸把这个名额留下来的。”
“什么名额啊?”
“招工名额!县上要在白水村修水电站,要招工搞基建呢,每个大队五个名额,今晚就要报上去了,要是再找不着你,我可没本事再帮你留住了。”杨雪珍焦急地说。
“什么,白水村?”这名字好耳熟啊,“那你知道水电站叫什么名字吗?”
“你管它叫什么名字啊,反正是个好出路就行,我爸说了,现在是搞基建,基建完了以后要留下一批人在水电站上班的,如果表现好能留下来,那以后咱也是吃公家饭的人了。”杨雪珍得意地说。
“不是,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叫白龙湾水电站?”许秋阳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激动的,心跳得飞快,她就知道,总不会无缘无故穿越这一场。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来着,怎么样,你要去那儿做工不?包吃包住,顿顿白米饭管饱,还给工钱,一个月五块!”
“去,当然要去啊!”许秋阳一激动,脚下走得比杨雪珍还快,果然是白龙湾水电站啊,她这辈子,跟白龙湾就是摆不脱的缘分,不管白龙湾水电站建成之后她能不能回去,只要能留在白龙湾,那日子就够快活的了!
刚才还困扰着她的百般寻不着出路的问题,居然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许秋阳那个欢喜啊,连腹中的饥饿都忘记了,精神百倍地跟着杨雪珍找到她爸——村支部书记杨土明,一脸兴奋地看着他在招工名单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5。反对
许秋阳一路哼着小曲儿走在回家的路上,觉得家里再穷再苦再糟心都吓不倒她了,因为她马上就要离开了呀,哈哈哈哈!要不是怕别人以为她疯了,她简直恨不得马上叉腰仰天长笑三声。
她从来没有想过李桂芳会反对她去参加水电站基建。
“去什么去,你想得美,你拍拍屁股走了,家里本来就闹饥荒,再少了一个成年劳力,你让一家人都喝西北风去?你走了,家里的饭谁做,衣服谁洗,猪谁喂?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好不容易盼到可以帮得到家里了,这就想走,想都别想!”李桂芳只听她说了个开头,便不耐烦地打断道。
许秋阳还想着跟她讲讲道理:“妈,家里的活弟弟妹妹都能干,我去那儿干活不白干,还给工钱,比我在家里挣工分挣得还多呢!”
李桂芳眼睛一亮:“工钱,多少钱一天?”
许秋阳有过前车之鉴,这回长了点儿心眼,没说实话:“一个月三块钱,要是以后能留在水电站上班,还能拿正式工资,钱更多呢!”
这年头,对农村人来说,三块钱不是个小数目了,李桂芳想了想,一拍大腿:“那你把这活让给你大弟去。”
许秋阳楞了:“凭什么呀!”明明是杨雪珍帮她争取的机会。
“自家兄弟计较那么多干嘛,你弟今天也十六岁了,总得找个出路,你一个丫头片子,以后始终是要嫁人的,让给你弟就不同了,以后长长久久都是咱们老许家的工作。”李桂芳理所当然地说。
“我不让!”许秋阳斩钉截铁地说,这是她唯一的一个脱离这个家庭的机会,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出去。
“我打死你!”李桂芳四下看了看,一时找不到趁手的工具,脱下脚上的破布鞋就狠命地往许秋阳身上砸。
许秋阳哪里会这么傻站着让她打,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地说:“打死我也不会让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李桂芳气喘吁吁地追着她跑。
许东来站出来:“妈,我不会要大姐的这份工作的,我想好了,我要去当兵!”
李桂芳“啪嗒”把鞋子一甩,一下坐在了地上,两腿乱蹬,双手在身子两旁胡乱拍打着:“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我十八岁嫁到你们老许家,吃苦受累,二十多年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生了十一个孩子,只带到了八个,拼死拼活把你们拉扯大,可以帮得到家里了,好啊,现在翅膀硬了,想要飞走了是吧,留下家里这个烂摊子,就是活生生地要把我逼死,见不得我过一天好日子是吧!早知道这样,当初生下来我就应该把你们按到尿桶里浸死,不用白白养大了糟蹋这么多粮食!”
身体里属于原本许秋阳的那个灵魂心软,差点儿就要妥协地说出不去水电站的话来,还好新来的许秋阳够强硬,死死压制住了这个念头,继续硬邦邦地说:“不管怎么说,我是走定了,家里不容易我也知道,那边发的工钱我会拿一部分回来,有空的话也会多回来帮家里干活的。”她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些,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父母的生养之恩要回报,但也不能无休止地压榨自己,放弃自己。
许东来也说:“妈,去当兵也会有津贴的,我都寄回来给家里,少了两个大人吃饭,家里的粮食也宽裕些,寄回来的钱让弟弟妹妹去上学,学会读书识字了以后才有机会走出山沟沟,咱们家的生活才能越来越好。”
许秋阳赞许地看了一眼这个弟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木衲的小伙子,居然也挺有想法的。
李桂芳想了想,当兵这条路也可行,村里也有别人家的小伙子去当兵的,听说还当了什么班长,每个月都会有好十几块钱的津贴寄回来,还有布票啊、工业券啊这些农村里人人都眼红的好东西,逢年过节还有年货,什么白糖啦、腊肉啦,在县城的百货商店里城里人都抢不到的好玩意儿。
欢喜得他老子娘啊,一天到晚在外边得意洋洋地显摆,李桂芳也动过这样的心思,就怕自家儿子吃不了这个苦,现在听到她说主动要去,还答应津贴全寄回来,那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至于许秋阳,她还是放心不下,女生外向,李桂芳虽然自己也是女人,但重男轻女的思想却是根深蒂固的,女孩子从小就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从会走路开始就要干活,不干活就不给饭吃,心情不好随意打骂,那是家常便饭。
三妹许春凤的左手臂上,就有一个怎么也消不去的伤疤,那是她人还没有板凳高的时候,就要站着板凳扒灶台边上做饭,结果一不小心一个倒栽葱栽倒在滚烫的粥锅里给烫的,幸好当时不是整个人栽进锅里,而是用左手撑住了,不然现在这个妹子也没了。
在李桂芳的想法里,女儿始终是别人家的人,特别是许秋阳已经这么大了,没过两年就要嫁人,现在她是答应把工钱拿回家里,可以后长久就难说了。
“既然东来要去当兵,那这样,你把这份工作让给玉娟。”徐玉娟是许秋阳的二妹,今年十五岁,起码还能在家里留上好几年,几年后二儿子东志也长大了,再让她把工作让给弟弟,刚刚好,李桂芳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许秋阳冷笑:“我说你怎么就见不得我好呢?这工作是一样可以随便让来让去的东西吗?人家愿意把名额给我,是我的运气,就算我不要了,也落不到咱们家其他人的头上!再说了,你以为我是去享福的吗?那是搞基建,盖房子!是要做苦工的,二妹才十五岁,她能干得了什么活?在队里还算不上一个成年劳力呢,人家水电站是国家正式单位,会招收童工吗?”
李桂芳恼羞成怒:“那就不要算了,谁稀罕那点工钱!”她倒不是不稀罕,听听这姑娘说的什么话,这会儿还在家里呢,就已经说出这样的话来了,真出去了还能指望她顾着家里吗?反正也是拿不到她的钱,干脆就断了她这个念想,老老实实在家里干几年活还实在,“我告诉你,只要你一天还是老许家的人,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干一天的活,不许去想什么招工的事!”
许秋阳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肯定说不通的了,她也懒得再说什么,反正腿长在自己的身上,难道她还真能把自己绑起来不让走不成?
没想到李桂芳真会把她锁起来,还锁到了猪圈里。
他们家的猪圈还挺结实的,四面墙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屋顶是用木条钉的,上面盖了稻草,墙上只有一个比她的脑袋大不了多少的小窗户,通风透光效果极差,猪圈里的那味儿,许秋阳刚被推进来的时候,差点都被没熏吐了。
幸好屋里还用一道矮土墙隔成了两半,一半养猪,一半用来堆柴草,否则的话,许秋阳都要担心她家这头大肥猪会不会把她当成外来侵入者对她发起攻击。
许秋阳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发狠地踢了几下门,发现无济于事之后,便消停下来,坐在柴堆上发呆,这李桂芳她是不是傻呀,自家的大女儿要成为公家人了,多大的喜事,说出来她脸上也有光啊,而且自己也说了,以后领了工钱都会拿回家里,她居然还会反对,简直是不可理喻。
本来以许秋阳身手的灵活性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李桂芳抓住的,弟弟妹妹们虽然怕挨打不敢帮她,但也不至于助纣为虐,但偏偏就在她想要跑到杨雪珍家里躲两天,然后直接去水电站报到的时候,她这个身体的便宜爸——许木胜回来了。
这男人就是个妻管严,平时也不管家里的事,李桂芳叫他干嘛就干嘛,现在李桂芳让他把许秋阳抓起来打一顿,他不分青红皂白一个大耳括子就扇过去,大男人的手劲跟女人没法比,许秋阳被扇得晕头转向,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扔进了猪圈里,连家里大门的锁头都被卸下来,改用来锁猪圈了,反正家徒四壁,也不怕贼惦记。
许秋阳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个身体本来就瘦,肚子里没有半两油水,根本就没有半点储存的能量可供消耗的,她现在是手软脚也软,头昏眼花的,似乎连脑子也僵住了,想不动事情。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虽然生活条件也不好,但也没挨过这样的饿,原来饿起来挠心挠肺的,居然是这样的感觉,许秋阳觉得,要是再没有吃的,她今天晚上说不准就得饿死在这里了。
大肥猪倒好,还在哼哼唧唧地吃着猪食槽里面的食物,她被关进来之前家里已经喂过猪了,到现在还没吃完,许秋阳惊恐地发现,自己心底里都有了想要去猪食槽里去跟大肥猪抢食的念头了,忒没出息了。
☆、6。抗争
许秋阳不但饿,还冷,她身上这身破棉袄,都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没有一丝热乎气,白天还能勉强对付,到了晚上,冷气嗖嗖地往骨头缝里面钻,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冻得跟冰棍似的。
许秋阳索性把身子钻进草堆里,这些草是用来烧灶的,割回来都晒干了才放进来,里面倒也暖和,反正乡下人皮糙肉厚的,也不怕什么虫子之类的了。
正窝在草堆里瑟瑟发抖,突然听到窗户外边传来细细的声儿:“大姐,大姐!”
许秋阳激动地扑到窗户边:“小妹,是你吗?”
“是我,大姐,我给你扔两个红薯进来,你接着!”说完一个黑乎乎的物体从窗户上被扔了进来,许秋阳赶紧伸手接住,烤熟的红薯,还是热乎乎的,她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迫不及待地剥开皮,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猪圈里的恶臭算什么,填饱肚子最重要。
“阿妈不让你吃饭,这红薯是我烧火做饭的时候偷偷放进灶膛里煨熟的,刚才不敢拿过来,等她们都睡了才敢拿来的。”
许秋阳一边咽着红薯,一边点头,含糊地说:“嗯,谢谢小妹。”
“钥匙在阿妈身上,她说不能放你出来,一直要关到水电站开工,你的位置被别人顶上了为止,谁也不许来看你,谁敢来就把谁也一块关进来。”许翠兰说。
多大仇啊,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嘛!许秋阳心道,这还亲妈呢,后妈都没那么恶毒的,以前她那后妈真心待她不怎么样,可从不在表面上表现出来,丑人都让她爸出面当,在只要在背后坐收渔利就好了。
哪像这个李桂芳,天天不是打就是骂,生了这么多个孩子,个个都养成仇了,以后哪还会有孩子真心孝顺她。
“翠兰,你跟你大哥说说,让他撬了锁把我放出去。”从今晚说要去当兵的话看来,她这个弟弟也是有思想的,应该会理解她想逃出这个牢笼的心。
“你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哥就想放你来着,被阿爸打了一身,现在被送到二姨家去了,不许他回家呢,说是明天直接送到县上招兵办,不回来了。”
“去招兵办?这年头当兵这么容易,说去就能去?”
“姐,我也不知道。”
“那这样,你明天帮我去找雪珍姐,告诉她我被家里关起来了,让她一定要来救我,哪怕是把锁砸了,也一定要来救我出去,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全都在她手上了,你记得一定要这么跟她说啊!”
“知道了姐,我一定会去找雪珍姐的。”
“嗯,那你快些回去睡觉吧,别让阿妈发现了。”
“好,我明天再想办法给你弄吃的。”
许翠兰轻手轻脚地回去了,许秋阳重新窝回草堆里,这肚子里有了东西,也没那么冷了,一头挨着墙壁,迷迷糊糊地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等家里的大人都去上工了,许翠兰才伺机给许秋阳扔了两个烤熟的红薯:“姐,我去找雪珍姐了。”
“好,你快去!”听着许翠兰撒丫子跑出去的脚步声,许秋阳再也坐不住了,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小小的猪圈里走来走去,不知道杨雪珍够不够义气如约前来救她。
在农村,打骂孩子是家常便饭,就算闹出人命,那也是别人家里的事,一般人都不会多管闲事,杨雪珍如果真来救了她,那他们杨家跟许家就算了撕破脸了,杨雪珍她爸肯定是不同意她这样做的,盼就盼她能够看在大家姐妹一场的份上,能够为了她的下半生幸福来拉她一把吧!
这个时候,能靠的也只有她了。
至于家里的那些弟弟妹妹,许秋阳心也凉了,她被关了那么久,除了小妹许翠兰,其他几个就没有一个来看过她的,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弟弟妹妹就跟许秋阳自己的孩子一样,几乎都是她一把屎一把尿亲自拉扯大的。
农村女人命贱,生孩子的时候都是大着肚子在地头干活,肚子疼了才开始往家里走的,甚至有的孩子生得多了,产道滑,来不及赶回家,直接就生在地里的都有。
生完也不用坐月子,过两天就直接下地干活了,孩子扔在家里,有口米汤就能活。
李桂芳生了那么多孩子,哪一个不是一生下来就扔给许秋阳的,她才两岁就开始带弟弟了,后来一年一个几乎没断过,直到6岁的小弟出生后,大概李桂芳也生不出来了,这才消停了一些。
说起来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的,都是一把辛酸泪啊,如今竟然让她平白生出一些老无所依的感慨来,养的都是一群白眼狼啊!
这一次如果真的能够有幸脱离这个家庭,她再也不要过这种没有自我的日子了,她一定要好好地为自己活一回!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许翠兰给盼回来了,小姑娘在窗口下怯生生地说:“大姐,我没找到雪珍姐。”
许秋阳心口立刻凉了半截,连忙问:“怎么找不到了?”
“他们说雪珍姐去镇上裁布做衣裳了,说是要去工作了,得做身新衣裳。”
什么叫同人不同命?这就是了,自己还在拼命想办法怎么才能逃出去呢,人家为了新工作还去做新衣裳了,做什么新衣裳啊,这不是搞基建吗?不是去搬砖头挑水泥吗?穿那么好看给谁看啊!
许秋阳都快要气死了:“那你晚上找机会再帮我去找她一趟。”
许秋阳坐立不安地在猪圈里又呆了忍饥挨饿的一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盼来了许翠兰的消息:“大姐,雪珍姐他们家的人说她今晚不回来了。”
“啊,为什么不回来啊?”
“说是中午在镇上的表姐家吃饭的时候,表姐突然肚子疼要生孩子了,雪珍姐帮忙把人送到了医院,这会儿还在医院陪着呢,让人搭话回来说今晚不回家了。”
“那她明天还去招工不?”
“去呀,雪珍姐让人跟你说,她明天早上直接过去白水村,让你也自己过去,说是记得明早八点之前要去到,明早就要点名了,如果不去的话就当没这个人了。”
“那我怎么办?”许秋阳快要急疯了,“小妹,你去帮我跟杨叔说一声,我现在出不去,让他过来帮我一把。”
“我说过了,杨叔说这事儿他管不着,你得自个儿跟咱妈说,还有,你到底去不去得尽早给他个准话儿,好多人都找他说想去呢,一个队就五个名额,咱得用满了,可不能便宜了其他队的人。”
“说说说,要咱妈真能说理的话我现在至于这样嘛!”许秋阳气得狠狠用力一脚提向猪圈门,力气大得整个猪圈似乎都震动了一下,灰尘“簌簌”地落了她一头。
以前家里的猪圈是没有这么结实的门的,一般谁还想着给猪圈安门啊,都是几块木板随便挡着预防大肥猪跑出来就算了,可是前年过年前,一家人辛辛苦苦喂大,眼看就可以送到队里去的大肥猪居然在半夜被人给偷了,当时损失那个惨重啊,那个年几乎都要过不去了,李桂芳叉着腰站在院门口大声叫骂了三天三夜,骂偷猪贼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后来就把整个猪圈重新给加固了,还给打了一个新门,忒结实,许秋阳捡了根半人高的柴禾,疯狂地抽打了半天,那门还是稳稳当当的,连点儿松动都没有。
许秋阳蹲下来,双手捂着脸,绝望地大哭了一场,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好容易给了点儿希望,又硬生生地要收回去。
许翠兰让她哭得心慌意乱,不停地喊:“大姐,大姐,你别这样,这次去不成,咱们下次再去。”
“没有了,不会再有下次了!”许秋阳大哭着说,白龙湾水电站只有一个,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就再也去不了白龙湾了,那她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秋阳哭累了直接瘫在地上,只听见外面的许翠兰怯生生地问了一句:“大姐,那我要去跟杨叔说一声咱不去了吗?”
“不行!”许秋阳大喊起来:“我要去,我一定要去的,就算是挖,我也一定会挖个洞钻出去!”说完她随手捡起一根柴禾,发疯般地在靠近门口的地面上挖了起来。
屋子里地面的土都是夯实过的,木棍在地上戳了半天,也只戳出来浅浅的一层浮土,倒是双手掌心被磨得生疼,许秋阳恍然未觉,只是不管不顾地挖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管这回命运想要给予她的是什么,她都要抗争到底。
圈里面的大肥猪也像配合着她的行动似的,大声地嘶叫起来,它那是饿的,为了关着许秋阳,除了昨晚那一顿,已经一整天没人进来喂过猪了。
许翠兰被吓坏了,在外面抖抖索索地哭了一会儿,又怕让李桂芳回来看见了,只好一边哭一边回了灶房那边,快到收工的时间了,她得赶紧把饭烧上,不然李桂芳回来又是一顿好打。
☆、7。新生
李桂芳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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