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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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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探员齐声道:“是的!”

我转向健一:“健一君,这好像极不合逻辑,如果铁轮不是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他决计不会问出这样一旬话来!”

健一苦笑了一下:“是的,逻辑上是这样,但是整件事情,这扇反制的门、遮住窗的墙、板垣的死,根本没有一件事是合逻辑的!”

我挥了挥手,没有再就这件事问下去,因为我觉得问下去没有意思,铁轮死了,还有一个主要的关键人物还在,就是云子。

有许多疑问,可以从云子口中问出究竟来。

我问道:“云子小姐呢?她应该可以解释许多疑问,她在哪里?”

健一苦笑了一下:“她很好,没有受枪伤,我可以带你去见她!”健一说了之后,向四个探员挥了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我忙道:“等一等!”

四个已向外走去的探员,又停了下来。

我问道:“在铁轮死了之后,你们对云子采取了甚么样的行动?”

探员甲道:“我先来到云子小姐的面前:‘云子小姐,你被捕了!’然后,我又指著死者问:‘这是甚么人?你们到这里来干甚么?’”

我问道:“云子怎么回答?”

探员甲耸了耸肩,道:“她的回答,怪到了极点。”

我有点不耐烦,追问道:“怪到了甚么程度?”

“云子说:‘不是我,是她!是另外一个女人!’”

探员甲转述了云子的话,他说得很慢。其实他不必说得这样慢,他就算说得快一点,我也一样可以听得清楚,因为那并不是甚么艰深晦涩的话。

可是这时,我虽然听清楚了每一个字,以我的理解能力而言,我却实实在在不知道这样的一句话是甚么意思,表示了甚么!

我向健一望去,健一仍然是那样无可奈何、苦涩,看来他也不明由云子这样说是甚么意思?

我道:“让我去见云子!”

健一点了点头。

一条长而窄的白色走廊,走廊的两旁,全是一扇扇的门。门、墙、天花板、地板,一切全是白色,加上并不明亮的灯光,这样一条白色的走廊,真令人感到极度不舒服。

当我和健一,还有一个穿著白色长袍的人跟在后面,走进这条走廊之际上这种不舒服,像是身上有无数的蚁在喘咬著。

加深了这种不舒服感觉的因素是,在长走廊两旁的房间中,每一间都有一些极其古怪的声音传出来,有的是杂乱无章的“拍拍”声,有的是固定的“砰砰”声,像是有人不断地在重复著同一个动作所发出来的声音。这种声音听来还只不过是沉闷而已,最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的是,有几间房间中,不断地传来一种十分可怕的呼叫声、喃喃声、笑声和号哭声。

这是一家精神病院的病房。

当健一说带我去见云子,而结果车子驶进了一家精神病院的大门之际,我已经知道不妙了!

而如今,走在这样的一条走廊上,我好几次问:“云子究竟怎么了?”健一都不回答。一直等我和健一,以及那个穿白袍的精神病医生,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处,那医生打开了门上的一个小窗,窗上也有铁枝围著。他打开窗子之后,侧了侧身子,健一向我作了一个手势,我踏前一步,凑到小窗口,向内看去,我看到了云子。

在我参与整件事情之后,我早已知道了有大良云子其人,但直到这时,我才第一次看到她。

云子很美丽,虽然她的脸色极度苍白,但仍然相当美丽。房间中的陈设极简单,她坐在床沿,神情木然,口中喃喃地在说著甚么。她尖削的下颏看来相当稚气。

云子发出的声音很低,我要集中精神才能听得出她是不断地在说:“那不是我,是另外一个女人!”

我呆了一呆,回头向健一望了一眼,健一苦笑道:“一直是这一句话。”

我再转过头去看云子,云子忽然现出一种极惊怖的神情来,她也看到了自门上的小窗子向内张望我,惊怖的神情,自然是因为发现了我而来的。

我被她那种神情吓了一跳,她忽然又笑了起来。

她一面笑,一面伸手向我指来,她笑得十分轻松,像小孩子看到了可口的糖果。

我被她的样子弄得莫名其妙,健一在我身后道:“她快要说另一句话了!”

健一的话才一出口,云子已一面笑著,一面道:“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她一连说了三遍,高兴地笑了起来,然后,神情又变得紧张,四面看看,像是在堤防甚么,然后,不再向我看来,低下头:“不是我,是另一个女人!”

我后退了一步,向医生望去,医生摇了摇头,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健一道:“我接到报告赶到现场,她就是这个样子,医生说她的脑部因为刺激过度,根本已不能思想了!”

奇)我问道:“你没有问过她甚么?”

书)健一有点光火:“我想问她一百万条问题,可是她不肯回答,老是说‘那不是我,是另一个女人!’我有甚么办法!”

网)我再转问医生:“这样情形的病人,有没有痊愈的希望?”

医生道:“理论上来说,任何受突然刺激而成的精神病,都会痊愈,但是需要时间!”

我来回踱了几步:“请将门打开,我进去和她谈谈!”

健一作了一个嘲弄的神情,显然,他已经作过这样的努力而没有结果。医生倒没有表示甚么,取出钥匙来,打开了门,我示意健一别进来,我为了避免云子受惊,所以慢慢推开门。在我还没有完全推开门之前,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转头,低声对健一道:“奈可呢?”

健一闷哼一声:“那家伙!”

我对健一的这种态度很不以为然,事实上,云子受了过度的刺激,召奈可来,比叫我来更有用!我道:“去叫奈可来,他是云子唯一的亲人,云子见了他,或者会想起有甚么要说的话!”

健一点了点头:“好,我要继续去查死者的身份,我会叫奈可到这里来的!”

我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云子看到了我,倒并没有甚么特别骇异的情形,只是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望著我,直到我向她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她才又坐了下来。

这是一般日本女性常有的礼貌。由此可知,她虽然神智不清,可是素常所受的训练,却也不是全忘记了,这使我充满了信心。由于房间中除了床之外,并没有其他可供坐的东西,所以我也在床沿坐了下来,坐在她的身边。

云子侧著头,用一种十分好奇的眼光望著我,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柔和:“云子小姐,我已经知道了你很多事!”

云子居然立时开口说话了,可是,她说的还是那一句话:“不是我,是另一个女人!”

我笑道:“当然不是你!”

云子怔了一怔,陡然之间,大是高兴,叫了一声日本女性常用的表示高兴的“好呀”,道:“不是我!”

我心中大是兴奋,使得自己的声音再诚恳些:“不是你,可是,那另一个女人是谁呢?”

我根本不明白云子口中“不是我,是另一个女人”意思是甚么,只是感到她不断这样说,目的像是想否定甚么而没有人肯相信她,所以我才“投其所好”这样子问她的,也没有想得到甚么满意的回答。

可是云子一听我这样问,却有异常的反应。

她先是陡地一怔,像是正在想甚么,接著,她现出极其茫然的神情来,声音苦涩,倒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可是只有一个疯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说道:“另一个女人?是我!”

要不是我明知云子已经神经失常,我一听得她这样讲,早起身就走,不会再和她谈下去了!

听她说的话,简直不是人话!

云子先说:“不是我,是另一个女人!”

云子又说:“另一个女人,是我!”

天下再没有比这两句话更矛盾荒诞的了,我只好苦笑,望了她片刻:“你还记得板垣一郎?”

云子侧著头,一副茫然的神情。

我又问道:“你记得你自己是甚么人?你是一个歌星,是一个很美丽动人的女孩子,你来自静岗,你独自在东京生活──”

我就我所知,尽可能提示著她,希望她至少能记起自己是甚么人。可是云子对我的话,只是摇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约四十分钟后,奈可来了!

这时候,我早已在十分钟前,放弃了和云子的对话,只是我望著她,她望著我,一起坐在床沿上。奈可推门进来,一看到了云子,便发出了一下低呼声,急步来到了云子的身前。

云子看到了奈可,也陡地震动一下,突然站起,向奈可扑了过去,抱住了奈可,叫了起来:“不是我!是另一个女人!”

奈可一手抚著她的头,一手拍著她的背:“甚么另一个女人?板垣这家伙,又有了另一个女人?”

云子却不理会奈可在说甚么:“那另一个女人,就是我!”

奈可怔了一怔,向我望了过来:“云子她怎么了?这是甚么话?”

我苦笑了一下:“她神经失常了!”接著,我将警方发现云子的经过,约略地讲了一遍。

云子一直把著奈可,奈可听完之后,轻轻推开了她,扶著她坐下来,托起了云子的下颏在这样的一个江湖小混屁的脸上,居然充满了极其真挚的关切:“云子,别急,慢慢来,事情不会一直坏下去,一定会变好的!”

奈可的这两句话,真是出自肺腑,看来他对云子的感情,绝不是伪装的,真和兄妹一样,这使我对奈可尊重了许多。

云子听了奈可的话,像是她早已听熟了这句话,呆了一呆之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奈可向我望来:“和云子在一起,被警察谋杀了的是甚么人?”

奈可这样身份的人,必然对任何警务人员都没有好感,所以他才会自然而然用了“谋杀”这样的字眼,我道:“不明身份,健一君在查,死者先开枪!”

奈可“哼”地一声:“警察杀了人,一定说是人家先向他攻击!有甚么法子,谁叫警察有合法杀人的权力,哼!”

我没有理会奈可的不满,正想要奈可向云子发一些问题,看看云子是不是会有反应之际,一个探员陡然推开门,气咻咻地道:“卫先生,查明死者的身份了,请你立即跟我来,健一君在等你!”

云子已经疯了,不能回答甚么问题,虽然死人更不能回答甚么问题,但查明了那个神秘死者的身份,这毕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所以我向奈可道:“你在这里陪云子,我会和你联络!”

我说完了这句话,就匆匆跟著那探员离去。

探员将车子驾得极快,而且响起了警号,所以接连闯过了几个红灯,直驶向一个幽静的高级住宅区。

一路上,探员还解释如何查明死者身份的经过。他说:“我们将死者的相片,广泛印发,又在电视上播出来,有人看到了打电话来,说死者名字叫铁轮,住在一个高尚住宅区中的一幢独立的、日本式的房子中,打电话来的人是死者的邻居,我们立即派人到那屋子中去,健一君也去,一到,就找到了一些东西,而且发现了这个铁轮的一些重大的秘密!”

我忙问道:“甚么重大的秘密?”

探员道:“这个铁轮,是一个职业杀手!”

我没好气道:“这一点,早已知道了,何必还要找到了他的住所才发现?”

探员忙道:“不,不,我的意思是,他是一个职业杀手,世界上,有好几件重大的谋杀案,一直悬而未决,全是他干的!好家伙,这样的一个杀手,居然匿居在东京!”

我笑道:“那有甚么稀奇,东京,比职业杀手更惊人的罪犯,多的是!”

探员连连点头,表示同意,车子这时已驶进了一条相当宽的巷子。平时,这种高尚住宅区的巷子,十分幽静,但这时,却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车子。其中,大部分是警车,也有几辆房车,我一眼就看出来,至少有三辆房车上,是有著国际警方高级人员所用的车子的特殊秘密徽号。

这种秘密徽号,只有极高级的国际警方人员,才有资格使用,由此可知,这个职业杀人犯,真曾干过许多骇人的谋杀案。

车子无法驶过去,我只好下车,侧著身子,在车子中走过去,一到门口,已看到花园中已张起了探射灯。

整幢屋子,灯人通明,人影幢幢,热闹非凡。

我还没有走进屋子,就听到了健一的声音,他的声音听来极激动,正在叫道:“我不同意,绝不同意!”

我走进去,看到在一个传统的日本式厅堂之中,有著不少人,但是所有的人,都丝毫没有传统的日本尊重礼貌的作风。我才一进去,就看到健一胀红著脸,向著一个人在挥动著拳头。那人年纪相当大,大声斥道:“健一君,你失态了!”

健一喘著气,缩回了拳头来:“对不起,可是我还是绝不同意!”

他说到这里,看到了我上立时又叫了起来:“卫斯理君一定支持我!”

我不知道他们在争执甚么,因为每一个人看来全很激动,刚才险些被健一击中的那个神情庄严的老人,我认得出他是东京警察厅的高级负责人。另外有六七个西方人,我全认识,是国际警方的高级人员,其中,还有两个穿著军服,看来是将军一级的军人。整个厅堂中,像是在举行军、警高级人员联席会议,但是气氛却十分差,人人都脸红耳赤,各人在争著讲话。

我走到众人之中,高举双手,大喝了一声:“各位都请静一静!”

在我大喝一声之后,厅堂陡地静了下来。

可是同时,也有好几个人,向我怒目而视,当然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是何方神圣之故,向我怒目而视的全是日本军方、警方的高级人员。幸而,国际警方的几个高级人员,本来并没有注意我,在我大叫一声之后,就纷纷向我打招呼,使那几个对我怒目而视的人,知道我一定有来头,不是泛泛之辈。

健一转过头来,看到了我,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即叫出了一大串话来,从他叫出来的话中,我也明白了这里为甚么聚集了那么多军警要人,和他们在争执些甚么。

健一大声叫道:“卫君,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这个道理。板垣一案,一直是由我在负责处理的,现在找到了射杀板垣的凶手,由于这个凶手的身份特殊,曾做过不少的大案子,军方和国际警方,竟然都要来插手,我们还怎么办案?”

健一的话才出口,一个国际警方的高级人员便道:“这个凶手,是国际警方十余件悬案的关键人物!”

另一个穿著军服的将官也嚷著道:“不行,军方要追究这个人!”

健一用力挥著手:“不行!不行!”

我吸了一口气:“各位,我知道各位在争执甚么了,我想,这个凶手的身份虽然特殊,但是他是由于板垣一案才被揭发出来的,应该由健一君继续调查下去!”

我才讲到这里,一片反对声已经传了过来,我作了一个“请稍安毋躁”的手势,大声向几个国际警方高级人员道:“我保证健一君将他的调查所得的所有资料,毫无保留地移送给国际警方!”

那几个首脑互望著,低声商量了一下,一起点头,表示同意我这个办法。我再向日本军方的一个高级人员道:“军方也可以得到同样的资料,这样,只有使调查工作更容易进行!”

军方的几个高级人员商量了一下,似乎也没有别的意见,我看问题已差不多解决了,就道:“那么,请大家离去,以免阻碍调查工作的进行!”

一个日本警方的人员,年纪不大,看来职位相当高,多半是健一的上司,瞪著我,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请问,你以甚么身份说话?”

我笑了笑:“以我个人的身份!我个人的身份,能使国际警方完全听我的话,也能使日本警方如果少了我,就甚么也查不出来!”

那警官还待说甚么,健一已道:“是的,少了卫君,我们将一无所得!”他讲了这一句之后,顿了一顿,叉加强语气地道:“而且,我也立即辞职!”

健一的口气如此坚决,令得那警官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我和健一开始坚决而有礼貌地请众人离去,这项工作颇不易为,至少花了半小时之久,然后,屋子中只剩下我、健一和受健一指挥的若干探员。

我们开始搜索铁轮的屋子。

在发现了铁轮的住址之后,所以会引起这样的轰动,是因为健一找到了一本记事簿之故。在那本记事簿中,简单而扼要地记录了铁轮在他从事职业杀手的六年之中所干的案件。

由于所记录的案件实在太惊人,健一沉不住气,立时报告了他的上司。消息就是从他上司那里传出去的。

在屋子里静下来之后,健一先给我看那本记事簿。

记事簿中记载著的案件,的确骇人听闻,包括收了多少钱,在甚么时候,甚么地点,杀了甚么人。可是铁轮的“职业道德”好像很好,最重要的一点,是谁要托他去杀人的,却一个字也没有留下来。

健一问我:“你看怎么样?”

我道:“板垣一事没有记著,不过你看,雇他去杀人,至少也要二十万美金,谁会花那么高的代价去请他杀板垣?从簿中记载著的被害人名单看来,板垣一郎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健一道:“是的,这一点很奇怪,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他的巢穴,一定可以在这里搜寻到答案的!”他挥著手,向他的手下道:“展开搜查!”

     

【第十二部:分裂的两个人和猴神传说】

参加搜查工作的全是久经训练的专家,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我和健一。

铁轮的住所,简直令我们所有的人目为之眩。单是他的卧室,就有三重门,每个窗子上,都装有微波防盗系统,看来,伊朗国王的住所,保安程度都不会有这样严密。

而且,在许多意想不到的地方,全有暗格、暗柜,例如厨房的一只大冰箱的后面,发热装置处,就有一个小暗格,放了大量现金。

搜查工作进行了足足一日一夜,由于不断有新的发现,所以参加搜查的人,几乎都忘记了疲倦。

搜查出来的资料极多,尤其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杀人武器,数量和种类之多,足以使任何国家的特务机构目瞪口呆,自叹不如。

但是,和板垣案有关的,却只是两卷录影带。

其余搜出来的东西,只说明铁轮这个人,是一个犯案累累的职业杀手。这一点,我和健一都不感兴趣,国际警方和日本军方反倒更有兴趣。

我和健一有兴趣的只是:铁轮是受了谁的雇用去杀板垣。而那个人,为甚么要杀板垣?

所以,在铁轮住所中找到的东西,对我和健一有用的,就是那两卷录影带。

当我们才一找到那两卷录影带的时侯,当然不知道它的内容,但一定要看一看,恰好铁轮住所的地下室中有著放映设备,所以健一就顺手拿了其中的一卷,放进录影机中,按下了掣钮。

健一顺手取起的那一卷,就是铁轮曾放给云子看的“纪录”。

当我和健一两人,在电视的萤光屏上,看到云子来找铁轮,用言语威胁铁轮,要铁轮去杀板垣的时候,我们两人真正呆住了!

这绝对难以想像!

云子如果没有板垣,生活立时会成问题!她不能唱歌!当然,凭她的年轻貌美,她可以活下去,但是在这样繁华的大都市之中,她除了出卖自己之外,可以说决无第二条路可走!

一样是出卖自己,她为甚么不出卖给板垣?如果说因为板垣用金钱收买了她的身子,她就这样恨板垣,那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在开始看那卷录影带的时候,我和健一两人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有多少问题。

等到我们看到云子提及了一个“印度人”之际,健一苦笑著,我则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

印度人!我可以肯定,就是我要到印度去找的那个印度人!

心中的疑问更多,这个印度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何以他无处不在,又甚么都知道?

这个神秘的印度人,一定是整件神秘事件中的核心关键人物!

看完了第一卷录影带之后,我心中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而健一的结论,和我略有不同,他叹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云子!”

我道:“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

健一道:“云子买凶杀人,再明白也没有了!”

我狠狠瞪著健一,或许是我的目光太凌厉了,令得健一有点坐立不安,我道:“你将问题看得太简单了,你忽略了那个印度人!”

健一叫了起来:“又是那个印度人!”

我也大声道:“是的,那个印度人!他告诉云子可以来找铁轮,而且,那印度人也告诉了云子如何要胁铁轮的法子!”

健一用力挥著手:“那印度人和整件案子没有关系!板垣想一举而除去他的妻子和情妇,云子知道了他的毒辣计划,转而请职业凶手杀死板垣,事情就是这样!”

我冷笑著:“这样,倒很有好处!”

健一有点恼怒:“甚么意思?”

我道:“可不是么?凶手死了,板垣死了,主谋人又成了疯子,整件案子,真相大白,可以圆满归入档案了!”

我特地在“真相大白”四个字上,加重语气,使健一听得出我是在讽刺他。健一当然听得出,他冷笑道:“那应该怎么样?”

我道:“我不知道,我要去找那印度人!”

健一不置可否:“我没有意见,还有一卷录影带,看不看?”

我也不知道第二卷录影带的内容,也不想和健一再争下去,因为再争下去,我也没有甚么意见可以发表。整件事情,怪不可言,我全然抓不到任何中心,Qī。shū。ωǎng。只觉得那印度人,是问题的关键而已。

健一又放入了第二卷录影带,我和他一起看著。

第二卷录影带记录的,是云子一回到东京之后,被铁轮带到这里来之后的全部过程。

我和健一两人看完了这些记录之后,面面相觑,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相互望著对方,眨著眼,心中乱成了一片,疑问增加了三倍。

过了好一会,健一才道:“甚么意思?云子否认她曾见过铁轮?”

我点头道:“是的,云子说,第一次去见铁轮的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女人──”

我这句话才一出口,我和健一两人,陡然之间,如遭受雷击殛一样,两人都一起站了起来。

健一叫道:“你刚才的话!”

我立时道:“那正是云子翻来覆去,不断在说的那句话,就是那一句!”

云子不断地翻来覆去说著的那一句话是:“不是我,那是另一个女人!”

健一吸了一口气:“另外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和云子长得一模一样,她买凶杀人!”

我斜睨著他:“连名字也一样?”

健一吞下了一口口水,这点很难解择,但是健一还是立即想出了解释来:“正因为这个女人和云子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她才盗用了云子的名字!”

我毫不留情地对健一的“解释”反击:“也盗用了云子的情夫?云子的幽会地点?”

健一对我的问题,答不上来,他有点老羞成怒:“那么照你说,情形怎么样?”

我只好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不过我感到,根本没有所谓‘两个女人’,两个人,我们在录影带上见到的两个女人,根本全是云子!没有另一个人!”

健一略为冷静了一下,有点明白了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云子患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在精神上,她分裂为A、B两个人,A部分不知道B部分在干甚么?”

我用力抚著脸,其实,我不是这样的意思,不过健一总算捉摸到了我想表达的观点。事实上,我模糊地想到的一些概念,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人类的语言,用来表达人类生活中出现过的、人类可以理解的一切事物。如果有一些事,在人类活动之中根本未曾出现过,那么,人类的语言如何表达?

健一使用了“严重的精神分裂”这样的词汇,已经说明他的理解能力很高。

精神分裂,如果到了严重的程度,的确可以使一个人成为双重性格的人,像两卷录影带中的云子,可以全然不知道自己曾委托过铁轮去杀板垣。

这样的病例,在精神病专家的档案中,多的是。

但是我所模糊想到的,却比精神分裂更进一步!

我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我想到的是,一个人精神分裂,可以使一个人在思想上成为两个不同的人。

但如果一个人不单是精神分裂,连他的身体都分裂了呢?那是甚么样的一种情形?那一定是一个人,化为两个人,两个看来一模一样的人,但是想法却完全不同,或者,其中的一个所不敢想、不敢做的事,另一个却敢想,敢做。

本来,任何人,都有他的另一面,只不过另一面往往被极其巧妙地隐藏著,绝不在任何人面前显露。但如果忽然发生了某种变化,使人的另一面变成了真实,那么情形会如何?

一个人的两面,如果从精神到肉体,完全独立了,那么,当这独立的两面互相看到的时侯,他们会有甚么感觉?他们互相之间的感觉一定是看到了自己。

我曾见过我自己!

在那间怪房间中,我曾清清楚楚地看到过自己!

我有这古怪的想法,因为我有过“看到过自己”这样怪异的经历。

我的古怪想法,用人类的文字或语言来阐释,只能到此为止,没有法子再进一步,因为这是人类生活中从来也未曾发生过的事!

或者,勉强还可以进一步的解释。

健一的解释是严重的精神分裂,可以出现如云子这样的情形:她曾去找过铁轮,但事后全然不复记忆。

而我的想法则是,一个云子在找铁轮之际,另一个云子根本在另一处!一共有两个云子,而两个云子,根本是一个云子分裂开来的两面!

我不知道这算是进一步的阐释,还是愈说愈糊涂了!

我当时并没有向健一多作解释,因为健一未曾有过“看到自己”的经历。一个人在未曾有过“看到自己”的经历之前,对他说这样的假设,他无论如何不会接受。我只是道:“有可能是严重的精神分裂,但是我们也不能忽略‘另一个人’的存在!”

健一瞪著我,我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要记得,铁轮在进入那幽会地点之后,曾两次大声喝问:‘你是谁!’”

健一道:“可是,那里根本没有另外任何人!”

我叹了一声:“这就是最难使人明白的一点,作为脚踏实地的办案人员,板垣案子可以算是结束了,但是我的立场和你不同!”

健一闷哼了一声,没有说甚么。我道:“我要解决一切疑难未决的问题,直到有了确实的答案,整件事才算是完结,所以,我──”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健一已接上了口,和我一起道:“要去找那个印度人!”

健一没有再说甚么,我和他一起站了起来,我道:“那两卷录影带,可以不必给任何人看,或者,只将第一卷公开,作为云子雇用凶手的证据!”

健一同意我的说法,我又道:“要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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