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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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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在想:他在干什么,是在对我们进行催眠吗?

我一面想著,一面略为挪动了一下手,立时碰到了白素也正在挪动的手,我和白素两人之间的默契,真是世间罕见。我们轻轻握住了手。我心中想,我对于催眠的抗拒力极强,阿尼密不可能将我催眠的,然而,正在想著,思路却已混混沌沌起来,已经进入了一种十分奇妙的境界之中。

然后,我们陡然被一下惨叫声,震得整个人直弹跳起来。

(事后,交换经历,我和白素在那一段时间之中,所看到所听到所感受到的,完全一样的,所以我在叙述之际,有时用“我”,但更多用“我们”)

眼前一片黑暗,由于那一声惨叫声实在太骇人了,像是在地狱深处直冒出来一样,冲破了厚厚的地壳,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充满痛苦的惨叫声冒了上来。听到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想一想自己原来是在什么地方,如今又是在什么地方,只是震惊于那一声如此尖厉,如此把人整颗心都要挖出来一样的惨叫声。

眼前是一片黑暗,我明明感到是一片黑暗,可是随著那一声惨叫声,我却可以看到情景。是那些情景在发光,还是根本就是有光亮的,当时由于震惊,根本无暇去分别,而事后追想,也没有答案。

我看到的情景,和在米端的蜡像馆中看到的是一样,可是,陈列室中是静态的,如今出现在眼前的情景,却是动态的,那已经大大不相同了,我看到肌肉因忍受刺心的痛楚而在可怕的颤抖,我看到上眼皮被利刃割下来,排在眼角上抖动著,而更令人几乎整个人迸裂的,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发自受难人的口中,还是本就充塞在天地之间的,实在超过人所能忍受的极限。

几乎在一开始,我就想大叫:“行了,行了,我们不想再看到什么了。”

可是我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而且紧接著,连起这样的念头的机会都没有了,惨叫声一下接一下传来,各种各样痛苦的呼号,配合著眼前一幕一幕的惨景,人头落地的声音,没有了头的颈子在冒血的咕咕声,是那种惨叫声的伴奏。

我唯一另外的知觉是,我紧握著白素的手,紧紧握著,这一点感觉,可以使我肯定白素在我的身边--这一点极其重要,若不是我们都感到这一点,我们极有可能,再也支持不下去。

本来,我还天真地以为和那些灵魂的沟通过程之中,可以和他们有问有答,而实际上,当时除了发颤和冒汗之外,还能作些什么?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给看到的和听到的悲惨和痛苦所占据了。

那种感受之可怕,真正不是文字言语所能形容,而且,不但是感受上的痛苦,简直就是实实在在的痛苦:利刀割在肉上的痛楚,烧红了铁棒插进眼中的痛楚,闪亮的大刀断开身躯的痛苦,硬木棍一下又一下,重重打断骨头的痛楚……再加上心中感到无比的冤屈悲愤:做了什么,要受那样的极刑,做了什么啊!

当忽然之间,一下又一下“冤枉啊”的声音传来之际,我的身子,已在不由自主之间,紧紧地缩成了一团,像是自己要用尽力道把自己榨成肉浆一样。

眼睛是早已闭上了的,可是眼睛是睁开或是闭上,结果完全一样,种种景象,仍然清清楚楚地在眼前,脑部受到了刺激,就看到了东西。

不但看得到,而且一切都是那么实在,鞭子抽在受难者的身上,皮开肉绽,鲜血四溅,血珠子洒开来,就可闻到那股血腥味,和感到血珠子溅到了身上的那种温热和湿腻。那是真正的人血,(拿去化验,不知道是什么血型?)本来应该在人的身体内运行的血,这时却离开了它应该在的地方,四下飞溅著,用它闪耀的鲜红色,在诉说著人间的悲苦。

我几乎已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之中了,除了紧握著白素的手之外,我只能在心中声嘶力竭地叫:“够了够了!我早知道自古至今,人间充满了悲苦,早知道的,不必再让我有更深一层的认识。”

可是一切仍然持续著,哀号呼叫声,像钝锯一样地锯著我的每一根神经,我想,我已经不由自主,跟著那些呼号声,一起大叫了起来,我隐约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叫声,夹杂在其他人的叫声之中,一样充满了痛苦,而且虽然那是我的呼叫声,可是连自己听来,也一点都不像,只知道那是发自一个人的口中的声音,人体的结构,竟然使人可以发出那么充满绝望、无告的哀号声,这真教人吃惊无助得全身发抖。

我真的无法再支持下去了,我心中十分明白,我无法支持下去了,可是,一切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当一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陡然趋近我,张开了他的口,他口中的牙齿,显然因为被重物敲击而全部脱落,血还在从牙根中涌出来,我知道这个人会在近距离发出呼叫声,我也知道,这是我可以支持的最后极限了。

就在这时,那张脸虽然已张大了口,可是却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所有的声音全静止了。

景象还在,但是所有的声音全静止了。

景象虽然仍是可怕,也令人震撼,可是那种可怕的号叫声陡然静止之后,我心灵上所能支持的极限,便大大推向前,我立即可以感到自己居然还在呼吸--在呼气和吸气,胸口一阵闷痛,刚才屏住了气息一定已经很久了,要不是声音的陡然静止,只怕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窒息而亡。

声音突然静止的时候,正是白奇伟听到那神秘女郎说她下定决心,要去做一件事的时候。

这一点,相当重要,如果那神秘女郎迟上几分钟作这个决定,我和白素,恐怕因为精神上再也难以支持得住,而变得神经错乱,变成了无药可救的疯子。

详细的情形,在下一章叙述。

我不但感到了自己有了呼吸,也可以听到白素的呼吸声,当一切可怕的声音消失之后,我们精神上所受的压力,大大减轻。

我甚至已可以思索,明白这时眼前所见的情景,是一些曾经受过无比苦难的人的灵魂,在和我们接触,可是为什么它们只是要我们知道它们生前受苦难的情形呢?这种现象,看来和米端的陈列室的目的是一样的。

目的是什么?是想我们知道它们生前的苦难,仅仅是这样?

我勉力集中精神,想向它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问一些问题,可是当我想要发问的时候,我却发现,根本问不出问题来!

真的,我问什么才好呢?难道问“你们好吗?”又难道问:“你们那么痛苦,我能帮助你们吗?”

面对著那些痛苦的一群,所有的一切,都是多余无助的,我该说什么好呢?

就在我不知如何把我的想法传达出去之际,突然所有的景象全都消失了,眼前一片黑暗;再接著,黑暗不再如此之浓,在朦胧之中,又可以看到一些东西,而且所看到的东西,都是我所熟悉的:我在我自己的书房中!

当然,我也立刻看到了白素,当我看到了身边的白素时,我们的手仍然紧握著。和白素在一起,我们经历过不知多少凶险的处境,可是我从来也未曾见过白素像现在这个样子过!

她全身都水淋淋的,像是才被大雨淋过一样,脸色苍白,连嘴唇都一点血色也没有,有几绺头发,因为湿了而贴在脸上,发梢还有水珠在滴下来。我望著她,她也望著我,这时,我才感到,我自己也湿透了,鼻尖上有水珠滴下来。我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来舐了舐,那不是水珠子,是汗珠,是我们体内流出来的汗!

接著,我们喘著气,而且动作一致,突然紧紧抱在一起,都不必说什么,都因为刚才的经历而心有余悸,都知道在刚才那可怕的经历之中,如果不是和对方在一起,只是自己一个人,那决计支持不到底!

这时,我们的思绪,完全恢复了正常,同时想起,难怪阿尼密再也不肯有一次相同的经历,就算我们两人在一起,真的,也不敢再试一次了!

我们分开来,看到阿尼密已拉开了门,正准备向外走去,我忙叫住了他,他站在门口,并不转过身来:“你们经历过了!”

我清了请喉咙:“经历过了,可是……它们的目的是什么?”

阿尼密仍然背对著我:“我不知道,我没有机会问,我相信你也没有机会。”

我苦笑了一下,阿尼密道:“是不是要再使它们和你接触一次,使你有机会可以问?”

我和白素震动了一下,齐声道:“不!不!”

白素又补充了一句:“唉,阴阳幽明的阻隔,还是不要硬去突破的好!”

阿尼密发出一下长叹声,没有说什么,过了片刻,他才道:“两位,应该可以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晚上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夜探蜡像馆的勇气了吧。”

我叹了一声:“别说夜深了,连白天我敢不敢去,都有疑问。”

阿尼密又道:“我只对灵魂这方面的事有兴趣,这些灵魂,多过蜡像馆中所见的不知多少倍,可以肯定,全是受尽了苦难的……它们难道一直在这样的痛苦状况下存在?这实在……太可怕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刑罚?真是……”

阿尼密的声音有点打颤,这真是一想起来就使人不寒而栗的事。

白素问:“那位陈先生,后来你没有见过?”

阿尼密道:“没有,不过他曾说过蜡像馆一定有古怪,他非去探索明白不可,至于他会用什么方法去探索,我就不清楚了。”

(陈长青用的方法,后来证明完全是错误的,不过他在探索的过程之中,却另有奇遇。他的奇遇与这个故事无关,是另外一个故事。)

阿尼密讲完了之后,又长叹了一声:“告辞了。”

他向门外走走,我们望著他又高又瘦的背影下了楼,由他自己打开门,走了。

我实在想留他下来,可是又想不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讨论的,阿尼密也没有再停留的意思,向外走去,看著他瘦长的身形下了楼,走了。

我和白素又互望了一眼,白素叹了一声:“先喝点水吧,我们--”

她一面说,一面伸手在我脸上抹了一下,抹下了不少汗珠来。

我们花了大约半小时,使自己的身体补充水分,换了衣服,然后,又各自喝了一点酒,等到思绪和身体都恢复了正常,才一起坐了下来。

回想起刚才的经历,自然犹有余悸,我先开口:“我们刚才的经历……为什么它们,那些曾受苦难,悲愤绝望的灵魂,要我们经历这些?”

白素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或许,它们的目的,和米端之设立蜡像馆是一样的,把景象呈现在我们面前。”

我也曾想到过这一点,可是,那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第九章:灵魂向天庭投诉的真相】

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可是我们都没有睡意,正在相对默然间,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想不出什么人会在这时候来探访我们,难道是阿尼密去而复返?

我急急下楼去开门,门一打开,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张大了口,又惊又喜,一时之间,双手挥动著,不知如何才好。

白素也下楼来了,她看到我这样子,也呆了一呆:“请客人进来啊。”

我如梦初醒,连声道:“自然自然。”

一面说,一面我急伸手,抓住了门外那人的手腕,生怕他逃走,我的神态有点反常,可是当我一闪身,白素也可以看到门外是什么人之际,白素也不禁“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她也认出了门外的那人是什么人了。

米端,门外那人是米端。

我一直抓住了他的手腕,几乎是把他拉进来的,同时,向白素使了一个眼色,白素忙过去把门关上,我这才把他的手腕松了开来。

米端苦笑了一下:“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走,你不必这……这样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真对不起,实在是……实在是和你分开之后,虽然只不过几天,可是其间的经历,实在太多了,所以你一出现,真的,怕你突然又不见了。”

白素向我笑了一下:“其实,你把他绑起来也没有用,我看米端先生至少会‘乾坤大挪移法’。”

米端有点讶异:“这是什么,我没听说过。”

白素沉声道:“时间和空间的大转移,这就是中国古代的所谓‘乾坤大挪移法’,可以随便改变时间和空间的一种方法。”

当白素在那样说的时候,我盯著米端看,米端的神色略变了一下,等白素讲完,他才道:“我还以为不会有人知道这一点的。”

他这样说法,等于是承认了他确然有随意作时空转移的能力了。

真正证明了这一点,和推测得到这一个结论,在感觉上是大不相同的,一时之间,我也不禁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首先我想到的是:米端是什么人?何以他会有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呢?

白素把这种能力称之为“乾坤大挪移法”,自然贴切,问题是:他,米端,何以有这种力量?

我的许多问题还未曾来得及发问,米端已喃喃地道:“人类的能力,超乎想像,有一个人就有本事和灵魂沟通,虽然绝大多数人连灵魂的存在都不信,但一样有人有那么超凡的能力。”

我总算迸出了一个问题来:“你就是一个有超凡能力的人?”

米端却没有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望著我:“卫先生,你还记得那天我说过,我会要求你的帮助?”

我道:“当然记得,可是你那样神通广大,甚至可以把三十年前的一场大火,挪到任何时间去发生,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之处。”

米端又苦笑了一下:“我不是要你帮我做什么,而只是要你做一件事,帮我作一个决定。”

米端在这样说的时候,神情十分犹豫,我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又向白素望了一眼:“也要请卫夫人提供一些意见。”

我作了一个手势:“当然,先让我们知道,那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米端想了一想,我拿起一瓶酒来,向他晃了晃,他摇著头,表示不要,然后,他才道:“像蜡像馆中陈列的那些景象……像你们刚才……和一些灵魂接触时见到的情形,这种事--”

他讲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刚才曾和灵魂接触过?”

米端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回答,白素轻轻碰了我一下:“你怎么啦?米先生自然是有本事知道,别再打断米先生的话了。”

我用询问的目光向白素望去,白素却不理我。米端吸了一口气:“这种事,在人类历史上,不断在发生著,是不是?”

对这个问题,根本是不必考虑,就可以有答案的:“是,不断在发生。”

米端叹了一声:“既然这些事,有很多在历史上都有著明明白白的记载,为什么还要一直重复又重复,不断地发生下去?”

这个问题,就难回答得多了,我摇头:“或者,这是人类的劣根性所致。”

米端倒没有深究下去,又问:“人类的劣根性,若是有那么多文字记载都不能使之有丝毫改善,将之转换一个方式来表达,会达到改善的目的吗?譬如说,把当时的惨况活现在人类眼前,会有改善吗?”

我又楞了一楞,白素已经道:“人类有劣根性,但也有人性美好的一面,人性十分复杂,真正只有劣性的,毕竟是少数,而这些少数往往占极大的优势,而能为所欲为,我想,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使这些人改变,而绝大多数人,是不必改变什么的。”

米端用心地听看,等白素说完了,他吁了一口气:“这正是我的意思。”

就在这时,又一桩怪不可言的事发生了,我们突然听到了一个十分柔软动听的女人声音:“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已经停止执行了。”

这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我们的耳中,可是,非但看不见发声的人,连声音是从哪一个方向传来的,也有无法确认之感。

米端有点不高兴:“你这样……未免……”

那悦耳动听的声音,陡然发出了一声叹息:“你以为卫先生和卫夫人还不知道我们的身分吗?何必掩掩遮遮,让人笑话。”

一听到那声音这样说,我陡然震动了一下,立时向白素望去,知道白素比我早明白,我是直到此时才明白,当白素提及“乾坤大挪移法”之际,她已经明白了。

在人类对时间和空间,只建立起一个模糊的概念时,米端已经有能力轻而易举地转移时间和空间,他不是地球人,这还不明白吗?

白素微笑了一下:“其实,你们真正的身分,我还是不很明白,只不过猜想,你们来到地球,一定是有特殊任务的,是不是?”

我虽然一时间不明白,但是并不是脑筋不灵活的人,这时,在一霎间,我联想起许多事来,忙道:“为什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人还在南美洲吗?”

那悦耳动听的女声又低叹了一下:“南美洲和这里,有什么不同?人类的观念,真是执著。”

随著语声,一阵柔和的光芒闪耀之中,已看到一个女郎,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她蹙著眉,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幽怨神情,那是一个极美丽的女郎。当她出现之际,米端站起来一下,又坐了下去,神情之间仍然十分不以为然,问:“你停止执行了?不再让人类听到那种发自他们同类的悲痛的声音?”我想问什么,可是白素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别出声,听她和米端的对话。

那女郎道:“是,因为我认为那是没有用的。长期以来,我们一直在执行任务,可是人类的行为有什么改变?根本在这些事发生时,导致这类事发生的人,心里就明白得很,可是还是一样这样做,一样要将无穷无尽的苦难,加在别人的身上,现在,重复现出这种情景来,会使人性坏的一面有什么改善?”

米端苦笑:“我何尝不知道,可是对那些冤魂……怎么交代?”

这时,我心中的疑惑,真是臻于极点,但白素坚决不让我出声,我只好忍著。

那女郎又叹了一声:“那些……灵魂,唉,它们……它们,唉……”她连连叹息著,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这时,出乎我意料之外,白素忽然道:“那些灵魂,应该请它们把在生时的痛苦告一段落,和普通人的灵魂进行同一个程序去转变。”

那女郎忙道:“对,就应该这样。”

米端道:“唉,我相信不会有用,它们怎肯听从。”

这时,一共是四个人,他们三个人在讲话,我只好像傻瓜一样翻著眼,我只有极不可捉摸的一些概念,根本无法用明显的语言表达出来。

那女郎道:“至少可以告诉它们,我们做了,但是没有用,而且,邪恶的人性,根深柢固,绝不是那么容易纠正过来,我看,人类根本就是那样子的。”

那女郎又道:“发生在它们生前的事,还会世世代代发生下去,我要回去建议,我们以后再也不必受理这种投诉了。”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下住,陡然大叫了起来:“你们在说什么!投诉,谁向你们投诉?那些悲冤而死的人的灵魂?你们又属于什么法庭,竟然可以接受灵魂的投诉?”

那女郎和米端向我望来,有愕然的神情。

这时,白素的声音,坚定而明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她只说了两个字:“天庭。”

白素的声音并不是很高,可是这“天庭”两个字,就像是两个焦雷一样,使我陡然震动。

天庭,是的,当然是天庭,天上的法庭。

(“天庭”作为一个名词,自然有另外的意义,但白素这时所说的天庭,一定就是天上的法庭的意思,不可能再是别的。)

(受尽了冤屈苦难的灵魂,在地球上,在人间已经无处可去投诉它们的冤屈,只好向天庭去投诉。)

(假设灵魂是一种能量,能量不断向宇宙深处发射,终于被宇宙某处的一种高级生物接收了能量的信号,而且翻译了出来,那么,它们的冤屈,就为“上天”所知道,就会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帮助它们。)

我一面迅疾地想著,一面向白素投以会意的眼色。

那女郎叹了一声,米端神情也有点苦涩:“对人类来说,我们可以算是‘天庭’,我们了解到了它们的痛苦,可是我们的能力也有限得很,早期,在天上弄些异象出来,还能叫一些人稍微收敛一下,后来,在地球上制造一些灾变,受害的还不是无辜的人?又不能老是在六月的大热天下雪--”

我听到这里,更加傻了。

(啊啊,窦娥蒙冤,六月飞雪!)

白素的感觉一定和我差不多,她也有一种发楞的神情。

米端叹了一声:“办法倒是我们想出来的,把那些苦难,活现在人的眼前,在想像之中,应该可以使人觉悟,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可是其势不可大规模的举行,而事实已经证明,虽然看到的人,都感到震动,但实际上,对于这类事的减少,一点作用也没有。”

那女郎又低叹了一声:“把形象和声音分开来,避免造成太大的震撼,也是我们的主意,我和他--”她指了指米端,“分开来掌管,我们知道,若是声、像合一,人类是经受不起的。”

我忙道:“是,真是经受不起。”

米端也叹了一声:“我们也和那些灵魂接触过。要它们尽力去影响那些苦难事件的掌权者,可是一样没有用处。”

米端又道:“人类创造出了一个名词:梦。有过这种接触经历的人,只将经历当成一场梦,梦过了之后,他们仍然故我,一点也不受影响!”

我迟疑地道:“一点用处也没有?”

米端道:“是啊,这样的事,不是一直在持续著吗?毕竟,使人类遭受那么多苦难的,也是人类,并不是我们这些外星怪物。奇怪的是,人类一直在假设外星怪物会如何如何虐待、奴役人类,却不去想一想,人类的大敌人,是来自人类之间的!”

我和白素听著这个“外星怪物”这样肆无忌惮地批评人类,自然想反驳几句,可是我们却说不出什么来,因为他讲的话,实在是无可反驳的。

那女郎又是一声轻叹:“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单一来说,最大的敌人就是他自己,整个来说,残害人类的力量,也来自人类自己。”

我和白素只好苦笑,那女郎长叹一声:“这些日子来,我一直掌握著那种可怕的声音,你看我,是不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她的这句话是问米端的,米端道:“自然不同了,以前你很少叹气,也不那么忧郁,看来是那些痛苦的呼号声影响了你。”

那女郎再叹了一声:“你还不是一样,以前你何尝有什么痛苦的神情。”

米端喃喃地道:“这种……受难的景象,时时要在眼前出现,时间久了,谁心中会高兴?”

那女郎道:“是啊,我们应该放弃了,由得人类自己去处理吧!人类不是有一句话,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看来,我们也无法令地球人有任何的改变,还是由得他们去吧!我们回去之后,还要向其他人说,再有这种悲愤不平的讯号来,也不必再理会了。”

米端不住点头:“是的,或许人类就是那样奇怪的生物,必须在不断发生的苦难之中,才能一代一代延续生命,不然,他们也有很久的历史了,何以会不知改进,一直在这样做!”

听到这里,我才柔弱无力地说了一句:“不,不是的,人类不是你们想像那样的,只不过……只不过……”

我本来是想为人类辩护几句的,可是话说到了一半,我却无法再说下去。

本来,我想说“只不过少数人,总是想令大多数人照他们的意志生活”,把责任推到少数人身上。但是我随即想到,那只是少数人的责任吗?如果绝大多数的人,根本不听从,少数人又何能做恶呢?少数人能作恶,自然是多数人本身也有弱点,懦怯和服从,难道可以算是人类的美德吗?

真正是没有什么话可以为人类行为辩护的了!所以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苦涩地,挥了挥手,神情十分颓丧。

米端和那女郎望向我,笑了一下,像是很同情我的处境,我用力一挥手,要把他们的同情挥去,我承认人类有著根深柢固的劣性,但是总也不能说人类在这几千年来,一点也没有进步。虽然在地球上,至少还有三分之二的地方,是不知道什么叫作人权的,但总还有三分之一地方,人人都知道了人权是怎么一回事,像那种苦难,是不会发生的了。

自然,进步不算很快,但总是在进步,谁要他们用这种同情的眼光望著我!

由于他们惹起了我的反感,所以当米端说了一句什么,我未曾听得很清楚,只听到他最后在问:“你是不是想学?”

我连考虑也没有考虑,就道:“不想,绝对不想!”

在说了之后,我发现白素的神情十分讶异,才想到他要我学什么,我都未曾听清楚,就拒绝了。但是话已经说出口,自然也无法更改了。

白素叹了一声:“刘巨因为你的时空转移,而烧死在建筑物之中了。”

米端笑了一下:“我害他干什么?他一冲进火窟来,我就把他转移了,为了惩戒他对我的无礼,我把他转移到了一个小小的沙漠中,他要吃几天苦,才能离开,如果他再来找你们,就不妨对他说明事实的真相,不过他可能不会相信。”

我闷哼一声:“他一早就发现那些是真人了,请问,那些受难者的灵魂是不是一直在苦痛中,他们身受的痛楚,也一直在持续著吗?”

米端和那女郎,齐声发出了一叹:“那是它们自己的选择,它们可以和人类其他的灵魂一样,通过某一种程序,而把生前的苦痛完全洗掉,可是它们不愿意,我相信,在我们决定放弃不理之后,它们一定还会不断向宇宙深处放射能量,继续寻找天庭去申诉它们的冤屈,或许,会有比我们更强有力的人,接受到它们的申诉之后,为它们出头,用强有力的方法,来使人类改变。”

白素的声音乾涩:“或许,但是我宁愿人类不断通过历史教训,自己改变自己。”

米端和那女郎,都做了一个无可不可的手势,那女郎的确十分美丽动人,我道:“问你一个不是很礼貌的问题,现在我看到的,是你们原来的形体吗?”

米端和那女郎一起摇著头,那女郎道:“人类的形状,完全是由环境决定的,在地球上最高级的生物,只能是人,为了适应地球的生活环境,我们自然也要和人一样。”

我有点骇然,道:“那你们--”

米端笑著:“是的,不但会乾坤大挪移法,还会七十二般变化。”

我有点瞠目结舌,他们的能力,究竟大到了什么程度呢?他们的科学文明,究竟和我们相距多远呢?

当我想问他们之际,我忽然又感到了一阵悲哀:问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的精神文明,毫无疑问,高过人类不知多少倍。或许,当人类的精神文明进步到了像他们一样的时候,科学文明自然也一样了。

白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只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连夜造访,阁下要把蜡像馆毁去?”

米端苦笑了一下:“那是因为我也早就预备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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