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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当道-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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炯,语气却轻柔:“难不成,身为妹子的住在哥哥家,就只能跟下人一起过日子么?”
如晴这话说的有些重,挽雪挂不住脸了,如晴这是在讽刺她只是个下人呢。
卢夫人呵呵地笑了,对如晴笑道:“方将军和姑娘还真是兄妹情深。”卢夫人年纪轻,娘家是再普通不过了,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子,还真以为挽雪只是夸奖如晴来着。
查夫人年纪大,又沉淫内宅数十年之久,立马便听出了味儿来,不动声色望着挽雪一眼,又讶异地望向如晴,在心里过了几道心思,呵呵地附和笑了几句。
如晴又招待两位夫人用茶,吃瓜果点心,二人看着蓝茵等人呈上来的瓜果全用各色好看的瓷盘盛着,苹果、梨、甜瓜切成薄薄的片,用雕花银制的牙签插在上头,再倒了褐色的红糖在上头,拿着银签刺着水果,再蘸了红糖,却也实实大大地勾出了口腹之欲。
查夫人又是一阵褒扬,说这些丫头**得可真好。
如晴谦虚道:“哪里,这些丫头们**得好,全是祖母的功劳。”
然后大家又讨论了**下人的见解与技术,如晴说的很是含畜,其实基本上什么都没说。这时候,外头又有人奔进来,是一个中年婆子,她飞快地打起毡子,直直地走向挽雪,“凛雪夫人,靖王爷到访。”
挽雪吃了一惊,忙肃了神色,问:“是么?那还不让人好生侍候着,我立即过去。”
“慢着。”如晴叫住了挽雪,“靖王爷虽位高权重,可总归是外男。嫂子一介女流之辈,怎好就这样堂而皇之会见外男?”
挽雪滞住,面色胀得通红,当着两位夫人的面,忍不住驳道:“照姑娘这么一说,家里来了客人,难不成基于礼数,就要把人家赶出大门不成?”
如晴缓缓道:“先让下人侍候着,再派人通知哥哥。靖王爷天家人物,哪不清楚这些基本礼数,嫂子不必自责,靖王爷不会怪罪嫂子对他的怠慢的。”
挽雪气急哪知查夫人也跟着道:“方姑娘说得有理。身为女子哪有随意见外男的道理为了方将军的名声夫人还是避避嫌才好”
挽雪气得粉脸扭曲却也只能缩在屋里头不敢去前院了
那传话的婆子见挽雪去不成又见如晴虎着一张脸也不敢再吱一个字灰溜溜地离去了
如晴还是挺会找话题的说了京城里的好些无伤大雅的趣事又套了些话来总算了解了大同的局势期间与卢查二位夫人倒也相谈甚欢朝云挽雪一句话都插不上朝云见识到如晴的厉害哪里还敢随意开口只陪在一旁凑趣地说话挽雪则气得一肚子火却又不敢发作冷着一张脸气也不是恨也不是
正当大家有说有笑气氛渐入佳境时刚才那传话的婆子又打了毡子进来这回倒规矩多了直直来到如晴跟前低声道:“姑娘晚饭已经做好了”
如晴笑着表示知道了让她下去准备然后转头与两位夫人道:“若二位夫人不嫌弃就在寒舍用膳”
卢查二位夫人连忙推辞一番然后离了府
如晴起身一路送至垂花门处待送走客人后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冷冷淡淡地盯着挽雪
挽雪被她这么一盯只觉如刺着了般心窝处似是被人紧紧捏着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如晴盯了她一会收回目光淡淡地道:“嫂子瞧不起我是庶出的么?在哥哥面前提及如今又在客人面前揭我的底”
挽雪身子一缩但当着下人的面也不愿露怯便道:“姑娘说哪儿话姑娘虽是庶出的可却是极气派呢挽雪自叹拂如”
如晴唇角弯了弯蓦地冷下脸来:“你有什么资格与我比?就凭二哥通房的身份么?”
“………”挽雪气得一张俏脸通红
如晴也不看她只淡淡地道:“等你真正被抬为姨娘或是成为我真正的嫂子再来用鼻孔瞧我吧”然后径直离去沉香四人也瞧都不瞧她一眼昂着下巴紧随其后
如晴知道她这话确实过了也太刻薄了些但她是真的生气的人要一张脸佛争一口香她被李氏如美屋里头的下人瞧不上她也忍下了但若是兄长的一个通房丫头也敢这么给她上眼药水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朝云左右为难偷偷瞄了眼气得脸色苍白的挽雪暗叹一声对身旁侍立的丫头强笑道:“不知老爷回来没?你们去外头瞧瞧”
两个小丫头哎了声瞟了挽雪一眼出了垂花门
朝云这才对挽雪道:“妹妹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你也太张扬了四姑娘不管出身如何总归是老太爷的亲生女儿老爷的妹子方府的姑娘你这样与她过不去何苦呢?”
挽雪铁青着一张俏脸忽地转身冲她冷笑一声:“一个庶出的也敢给我下这么大的脸子她算哪根葱?仗着老太太疼她居然在咱这儿称王称露了也不瞧瞧她究竟有几斤几两重你也真是的这儿可是咱们的地盘凭什么让她一个外人这么嚣张?”
朝云连忙四处瞧瞧神色慌张低声道:“你小声心当心让人听到”
挽雪心头一缩也跟着紧张的四处看了下见四下无人又壮了胆子冷笑道:“瞧你这副德性缩头缩脚的也难怪人家把你往脚底下踩你这么怕她我可不怕”说着下巴一昂暗自盘算着自己在将军府陪养出来的势力也绝不会输给如晴一个庶出的遂又挺直了肩背傲然道:“我就不信凭老爷对咱们的看重她还爬到我头上来走着瞧我一定要把她赶回京城去”
朝云大惊连忙拉着她“算了啦别与她斗气了人家说得对她再怎么不堪可总归是主子咱们是什么身份非妻非妾的老爷也从来没有给咱们一个名份说好听些是老爷屋里的人难听些就只是个通房丫头连奴籍都没脱卖身契都还在人家手里呢”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朝云更是脸色微变“咱们的卖身契都还在老太太手里头她又这么得老太太喜欢你这样与她闹得气鼓气胀的万一她回去向老太太哭诉你可就没翻身的余地了”
挽雪立马白了脸色虽然她未在方老太太身边呆上多久但也知道身为奴才命运一直掌握在主子手头若惹得主子不喜或打或卖全凭主子说了算
朝云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安慰地拍了她的手轻声道:“咱们跟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老爷的性子吗?老爷对那位如何的重视你我可都是瞧在眼里的更何况咱们在老爷身边多年连个姨娘的份位都没捞到你拿什么跟人家争?”
挽雪不再言语了只是紧紧握着拳头脸上露出悲忿与绝望还有更多的不甘
*朝云挽雪对如晴有着很大很深的意见但同样的卢查夫位夫人也同样在私下里议论这个方将军的妹子
在离开国将军府后查夫人对卢夫人道:“咱们同住在一个街道干脆坐我的车子一起回去吧”
卢将军虽品秩略高于查将军但卢夫人只是继弦在卢家并未有多少根基闻查夫人这么一说倒也欣然同意
上得查夫人的马车后卢夫人又忍不住感叹“先前就听说这方知义极疼爱妹子冬日里打猎要把皮给捎回去夏日里得到的山珍野味也要晒干了捎回去上头有赏赐也要留一份那时候我就想呀这方家姑娘肯定是千里挑一的玲珑美人儿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真不得了瞧那娇生惯养的气度还有底下那些丫头的做派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卢夫人门弟不高很是厌恶大同那些大富家的公子小姐仗着有钱有权就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极为傲慢但方知义的妹子虽娇惯为人处事接人待客却是面面俱到忍不住心中羡慕起来这样玉一般的人物也难怪身为兄长的会这么疼宠了
查夫人原先冷淡的心闻得卢夫人这么一说低头仔细想了想也跟着点头虽然这卢夫人门弟低见识薄目光短浅但不可否认她说的不无道理
但又见卢夫人脸上浓厚的羡慕又忍不住道:“这方家姑娘方方面面都是拨尖的可惜却只是个庶出的在闺阁里倒还能娇生惯养可一旦嫁了人与嫡出的可就高低立现了”这也是她借故早早离开的原因
卢夫人愕然“庶出的?何以见得?”
查夫人唇角微歪“刚才妹妹没听到那个通房的话么?这方姑娘与方知义可不是嫡亲兄妹”
卢夫人细细想了想蓦地恍然大悟见查夫人面带不屑又讪讪地笑着:“姐姐人精似的人物妹妹自叹不如不过话说回来这方四姑娘凭着庶出的身份能让兄长这么疼爱定也有着几分真本事姐姐以为何?”
查夫人不可置否卢夫人又说了如晴好些好话见查夫人仍是淡笑不语在心里大骂这老女人势利眼生头顶但又暗骂自己粗心与此人并不熟怎么又不设防地把心里所想全说了出来?
卢夫人又想起了丈夫的告诫又暗自后悔起来不过想着她说的全是如晴的好话也不怕她四处宣扬去在心里暗自发誓日后与这老女人离远点儿
*尽管大大折了挽雪的威风落了她的脸也狠狠打击了她的气焰但如晴仍是很气愤回到琳琅园闷了好半晌才缓过气来
沉香见如晴总算脸色好转这才敢开口“姑娘那挽雪不知死活又瞧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日后有她受的您何必与她置气?没得闷坏了自己的身子”
玲珑也跟着道:“可不是她一介奴才的身份也妄想与您平起平起还真是胃口大着呢姑娘不必生气依我看收拾她的法儿可多着呢”
如晴摇头“你们不懂……”
玲珑道:“难不成姑娘还有其他成忌不成?姑娘什么都好可就是总爱瞻前顾后的何苦呢?在这儿姑娘和老爷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她挽雪算什么?姑娘您动动手指头就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沉香瞪她一眼“你闭嘴姑娘自有她的顾忌你懂什么?若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姑娘何必忍到现在?”
玲珑不解“究竟还有什么顾忌呀?”
沉香叹口气几乎是恨铁不成钢“挽雪不是一般的丫头她是老爷房里的是通房大丫头地位本就与一般丫头地位来得高更何况姑娘只是老爷的妹子却跑去对付哥哥房里的通房丫头这要是传扬开去外人会如何想?”
玲珑听得似懂非懂的“我还是不懂如今姑娘与那挽雪几乎撕破脸了姑娘好心放过她估计人家也不会领情了依我看姑娘还是得想个法子千万别让她翻身”
*知义在前院接待李骁不知是有什么军机大事的居然让李骁留下来吃饭不说知义后来还差人通知如晴看是去前院用膳还是在琳琅园用膳
如晴想了想让丫头回复了知义然后一个人在琳琅园用了饭让成妈妈找些棉料与棉花来说要给知义做两双鞋子
成妈妈面有难色“前阵子上头也有赏赐下来好像有上好的成棉可是都被雪无人收进库房里了姑娘若是要的话还得让雪夫人拿了钥匙去开库房”
周妈妈及沉香面色不豫但在如晴的眼神下堪堪忍下
。
76 挽雪设计,知义责问如晴
如晴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天气寒冷,成妈妈年纪大了,还是得多加注意保暖才是。我听说成妈妈素有腿疾,我这儿刚好有从京城带来的风湿膏药,沉香,去拿几贴过来,送给成妈妈。”
成妈妈接过沉香递过来的膏药,一脸的激动,看如晴的目光都变了,嘴里却说道:“哎,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四姑娘您也……太客气了。”
如晴微笑道:“我听哥哥说,成妈妈跟在哥哥身边已有足足八年,先前哥哥还只是普通士兵的时候,也没少照顾哥哥的饮食起居,如今,哥哥总算熬出了头,可成妈妈却熬出了一身的病。于情于理,如晴都要感谢妈妈的。”然后又吩咐玲珑,“把我放在黄梨木铜锁箱里的那几双棉鞋拿出来。”
玲珑把几十双大小不一的棉鞋拿了出来,一一摆在地上,拿了一双棉鞋给成妈妈,“姑娘在离京时就自己花钱买了好多棉鞋,都是准备送给成妈妈您的。可又不知道妈妈您穿多大的鞋子,便每种型号都买了来,妈妈您看哪些适合,尽管挑去。不必客气。”
成妈妈那个受宠苦惊,又是感动又是喜悦,说了无数声感恩戴德的话,试了两双鞋子走了。不过在临走时,成妈妈却对如晴悄声道:“其实,府里上下都讨厌那挽雪,连个名份都没有,却把自己当成正经太太对底下的人颐指气使的,咱们私底下都在想,若这挽雪真被定下名份,生下一男半女,那咱们的日子可就真惨了。”
等成妈妈走后,沉香便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德性。还真是拿人手软了,先前总是把挽雪恭敬得上天去,如今可好,得了姑娘您的好处,就什么话都敢说了。”
如晴微笑道:“这样也好。”
如晴练了会儿字,正准备就寝,蓦地外头惊慌奔进一个小丫头来,“姑娘,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和靖王爷在外书房吵起来了。”
如晴停下手头的笔,忽地起身,“怎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头一路从中院奔到后院,又一路奔到琳琅园,也累得下气不接下气,等她喘匀了气这才道:“刚才碧桃端了茶水点心到外书房去,一不小心,绊了桌脚,摔倒在地,老爷大怒,斥责了她一顿。后来又瞧见碧桃双颊红肿不堪,就问怎么回事。然后,这碧桃便说是姑娘您命人打的。然后,然后…………”
沉香厉声道:“然后又怎样呢?继续说下去。”
那小丫头一边看了如晴的脸色,一边吞吞吐吐道:“那碧桃说是姑娘命人打的。然后老爷就问姑娘为何打她。这碧桃刚开始只一味的说自己不敢说,老爷就说你不说就算了,下去吧,别碍我的眼。可是,靖王爷却不依,叫住碧桃,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如晴叹口气,重新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瞅着眼前的丫头,“然后,这碧桃便一五一十告之靖王爷,我是如何如何的刻薄成性,刁蛮恶毒,对吧?”
那丫头也就是下午被挽雪第二次派来传过话的丫头,见如晴似笑非笑的神色,心里一慌,生怕也成了碧桃的下场,连忙跪了下来,口中喊着“姑娘绕命,姑娘绕命。”
沉香二人气得怒目而视,玲珑忍不诠道:“我呸,还真是恶人先告状了。”
玉琴也嘴快地道:“那碧桃只是个三等丫头,如何能进得了老爷的外书房?我看呀,应该是有心人的安排吧。”
那小丫头身子一缩,不敢再言语,只是把头低得更低了。
沉香盯着她,沉着脸道:“那么你呢?老爷的外书房离这儿还有好一段距离,这个时候你居然跑到姑娘这儿来通风报信来了。我想,应该也是有心人指使你的吧。”
那小丫头一听这话便软下半边身子,嘴里却还口称冤枉,“奴婢也只是路过外书房,听得只字片语,想着老爷可能会因此误会姑娘,这才特地跑来告之姑娘。姑娘,奴婢真的没别的意思,也没受人指使。姑娘一定要相信奴婢。”
如晴把身子靠在黄梨木椅背上,闲闲地道:“好了,我知道你一片苦心。不会怪你的,你大老远的赶来通知我,也难为你了,外头都下这么大的雪。玲珑,给她几颗金豆子,算是我的赏赐吧。”
玲珑虎着一张脸,解下腰间白色汗巾上吊着的的绣花荷包里数出几个黄豆大小的金豆子僵硬着双手递给她。
那小丫头起身,看了赤黄的金豆子,心下一阵紧张与狂喜,吞了吞口气,战战兢兢地看了如晴,见她并未有生气的迹像,这才小心翼翼地收好,嘴里连声称谢,这才退了出去。
那小丫头离开后,沉香便忍不住道:“真是岂有此理,定是挽雪暗地里指使碧桃这么做的。如今又让靖王爷知道了,靖王爷被蒙在鼓里头,肯定以为姑娘您骄纵成性,刻薄蛮横呢,这可如何是好?”
如晴道:“算了。反正此人对我早就有成见,也不差这么一着。倒是哥哥,若是听信了碧桃的一面之辞,等会估计会来训我了。”
“妹妹果然算得丝毫不差。”蓦地,一个男声从外头传来,屋内几个姑娘惊呼一声,望着顶着一身风雪进门的知义,全都傻住。
“老爷,事情并不是您想像中的那样。”沉香见知义面色沉着,原本就让人退避三舍的面孔如今沉着一张脸,令人望而生畏,忍不住打着哆嗦解释。
知义瞟她一眼,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好像碧桃就是你亲自打的吧?”
沉香脸色惨白,身形颤抖却也紧咬牙关,“是!”
如晴起身,“哥哥,碧桃我让打的。你要问也得问我才是。”
知义目光冷湛地盯着如晴,负着双手,问:“你一向温柔敦厚,又善解人意,从不打骂下人,这次又是为何?可是碧桃冒犯了你?”
77 告状也要讲究艺术
如晴淡淡一笑,“今日代王府差了人来,这碧桃奉挽雪的命令,要我去前厅待客,哥哥,你觉得妹妹该不该去前院迎接人家?”
知义皱眉,“出去见一下又何防呢?”
如晴有一瞬间的愕然,不过又想到吞义在边关呆了整整八年,早已把老家那一套规矩礼仪忘得干干净净,是以也不生气,只解释道:“祖母从小就教育妹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是不得随意见外男的。
更何况,稍微懂得规矩的人家都不会让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出去见外男的。哥哥可明白我的意思?”
知义沉默着,“好像,妹妹说得也有道理。”顿了下,又皱眉,“可这儿是山西,京里的那套规矩礼仪,在咱这儿可要松散多了,妹妹也没必要再默守陈规。”
如晴微笑道:“这话是靖王与你说的吧?”
这回轮到知义愕然了,他摸了摸鼻子,脸色不大自然。
如晴轻哼一声,现在她总算明白李骁为何总是无缘无故地不屑她,且瞧不起她了,原来觉得她是个默守陈规,只是个谨守大家闺秀,被礼教束缚在条条框框里的傀儡木偶,如同他眼里的诸家千金那般,虽是大家闺秀气派,却也无趣,甚至就是世俗礼教下教育出来的人形木偶。这也难怪他不喜诸家姑娘的原因了。
如晴想,估计知义这个呆木头也被李骁给洗脑了,所以也觉得她死守礼仪规矩实在是没必要,甚至刻板不知变通。于是,她清清喉咙,缓缓道:“哥哥以为我真喜欢世俗约束下的那套闺秀礼仪?”
知义望着如晴唇边的不屑讽笑及,及脸上从未出现过的委屈不忿,心下惊异,也略有些不安,他清咳一声:“我知道你的性子,既然不喜,为何还死死的尊守着?何不放开手脚,随心所欲?”
如晴冷笑一声。“放开手脚?哥哥要我如何放开手脚?学你们男人一样,灯红酒绿,日夜笙歌?今天呼朋引伴豪饮大宴,明天去酒楼痛饮三杯,顺便再召几个伶人听听小曲儿,甚至狎妓风流?”
知义被说得面色挂不住,忍不住板着脸道:“妹妹这话可就重了。我指的是不必再束手束脚,可以适当外出走走,散散心也好。没必要再死守着闺训,生生憋坏自己。”
如晴静静地坐了下来,也不看知义,只是望着窗外呼啸的寒风,语气平淡,“哥哥说的没错,其实妹子真的没必要这般死守规矩的。可是,哥哥想过没有?自古以来媒约之命父母之言。若是哥哥要请人说媒,那媒人回来告诉哥哥,一个姑娘知书达理,谨守礼节,另一个姑娘不拘小节,时常与外男相见,哥哥会选哪个姑娘做妻子呢?”
知礼被问住了,半晌无语,眼里渐渐被一抹深思取代。
如晴轻轻地笑了,又道:“若是这个姑娘被男方父母瞧中,可对方四处打听之下,发现这个姑娘时常外出游玩,并经常与外男相处,那么,哥哥以为,这个姑娘还有可能被瞧上?”
“…………”知义再次被问住,望着如睛的眸子渐渐有了愧意。
如晴又讽笑道:“大家闺秀有什么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就拘在屋子里头绣花做女红,从小被教德容工行,除了谨慎言行还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若是有一项出了格,便是不贤。女则戒书教导下的大家闺秀,说实在的,确实与木头傀儡无疑。京中那些广受长辈好评的那些优秀的大家闺秀,我无一瞧得上眼。可是,那又如何?决定女子名声的,就是这些约束人的条条框框的世俗礼仪。若是不尊守,便是不贤不惠,与闺秀无缘,就要被人搓背脊骨。那些成日里瞧不起大家闺秀的男人,我又何偿瞧得上他们?一个个眼界比谁都高,嘴里说着瞧不上这些谨慎言行的大家闺秀,可他们为何不敢反抗长辈,娶一个不是大家闺秀过着随心所欲的妻子呢?哼,这些人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到头来,娶的妻子,却是再规矩不过了。”
知义被说得低下头去,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如晴一口气说一堆,忽然觉得心好累,又苦笑一声:“哥哥觉得妹妹谨守着闺秀礼仪,完全没必要么?”
“好了,妹妹,是为兄的错。你不要生气……”知义见不得如晴这般忧伤,忍下满身的不自在,连忙陪了不是。
如晴仿佛没听到般,继续道:“我真的很讨厌这些束缚人的臭规矩。恨不得把女戒的书给烧了。可是,我不敢,尽管心里不情愿,我仍得学。我告诫自己,我学这些东西,并不是做给男人看的,更不是做给我未来夫君瞧的,而是做给那些决定我未来命运的婆家看的。哥哥,你可知,一个女子若在闺阁里就落了不好听的名声,嫁到婆家去,岂不受低视?哥哥可知道,江家母子摆了我一道,我心里有多恨?外人嘴里都说着我真不幸,满嘴的同情,可背地里,不知讽笑过我多少次,他们认为,若我不与江允然私下见面就什么事都没有。真要算起来,还不是我不检点所致。那代王府的管家,再怎么宰相门前七品官,可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凭什么要去前院见他?我真的去了,不知又会被传出什么来。不去呢,恐怕这时候,又被说成拿架子了。呵,妹子在京城虽处处受制肘,可也没有像今天这般,活弄得里外不是人了。”说到最后,如晴已经泣不成声,被云氏摆了一道,她是有苦说不出,恨得滴血,却又无处申冤。而今天,居然被一个下人使绊子,但是,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打落牙齿血吞了。
知义紧握了拳头,欲言又止的,在心里作天人交战,最终上前两步,把如晴揽在怀中,沉声道:“妹妹不要说了。是为兄的错,为兄错怪你了。妹妹做的对。那该死的碧桃,胆敢如此抵毁你。”知义杀气腾腾的,恨不得生吃了无故挑事的碧桃。
如晴冷笑:“哥哥认为,一个三等丫头可以随意出入哥哥的外书房?”
知义双眼立马眯了起来,他不是无知之人,他从小生活在小李氏与张姨娘争斗的方府,对于女人间的争宠斗法早已有深有体会,听得如晴这么一说,立马想到了什么,双眼眯了起来,冷声道:“挽雪?果真好大的胆子。”刚开始他因为碍着李骁在场,又因李骁几句话弄得气怒交加,没有往深处想,直至现在才恍然明白过来,这碧桃是专门侍候在挽雪身边的,平时候他的外书房除了得力亲信外,一般下人是不可能进入的。
如晴又道:“先前,太太和三姐姐屋里的下人瞧不起我是个庶出的也就罢了。可没想到,在哥哥这儿,连哥哥的通房丫头都这么嫌弃我。那晚当着哥哥的面说我是个庶出的,我想着她毕竟是哥哥的屋里人,也就忍了。没想到,今日里,居然还大肆召告卢查二位夫人,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个庶女。更可恨的是……”如晴脸上浮现委屈,“厨子做的菜不合胃口,我就想着在琳琅园单劈个小厨房,就不必再麻烦厨房了。可成妈妈居然说要凛得挽雪的同意才成。府里来了客人,挽雪居然要我去前院待客,还让丫头与我说,雪夫人在前院待客,所以我最好也得去前院待客。”如晴把最后几个字说得极重,看着知义的铁青神色,又浮现苦笑,“也怪我性子冲动,忍无可忍这才命人赏了碧桃几个嘴巴。这挽雪,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知义气得钢咬暗咬,气得几乎头顶冒烟,双拳握得咯咯作响,“这该死的贱人,胆敢如此张狂,妹妹莫气,为兄这便去把她捆了来让你发落。”
如晴心里高兴,但却连忙制止他,“哥哥,妹子知道你心疼我,一心一意为我作主。可是,妹妹才来不到两天,哥哥就要对身边的通房喊打喊杀的,别人会怎想?还不是说妹子骄纵无礼,刻薄成性。”
知义滞住,低头仔细想了想,觉得如晴确实说得没错,便皱眉,“那依妹妹之见呢?”
如晴轻吁口气,转身,走了几步,坐到黄梨木带帽椅子上,叹了口气道:“当初启程来大同之前,奶奶就把朝云挽雪二人的卖身契交与我。她老人家告诫我,此二人侍候了哥哥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她们安份守已,就让妹子给哥哥提个醒,若是哥哥喜欢,就给她们个名份,抬为正儿八经的姨娘。若是哥哥不喜欢,就给足了银两,发还卖身契,让她们别行配人。若是不安份,就寻个错处远远发卖了。哥哥,奶奶在内宅生活了大半辈子,妾室通房在内宅扑腾的本事就已深有体会,她也怕此二人离了长辈的管束,会惹出大乱子来。如今可好,我来也才两天不到,就弄出这么些大乱子。外人知道了我是个庶出的,府里的下人也知道我是个没什么身份却还拿架子又娇生惯养的花架子,如今,还让李骁知道了与他表弟定亲的方家姑娘居然是个刻薄成性的恶毒女子。呵,呵,呵,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挽雪倒好,如今妹子刻薄骄纵的名声,恐怕也传出去老远了。”
在沉香玲珑等人惊异又佩服的眸光下,如晴偷偷低下头去,心里有些得意,别太祟拜我呀,在李氏身边讨口饭吃可不容易呢。李氏身边的婆子丫头,个个都眼生头顶上,时常与她闷气受,若她全都忍下,岂不忍成内伤?所以,这时候,告状是必须的。
但是,如美也时常爱告状,可惜很少有被正视过,更别说申冤作主了。原因,她没有告状的艺术。
再来,她本人就是人品不大行,也难怪不会让人受理了。
但如晴就不同了,花嬷嬷曾教过她,女人吃了亏,千万别忍着,你越是隐忍,越是会让人得寸进尺。所以,自己先委屈些,讨好了至关重点要的人,平时候乖巧些,做事谨慎些,给人乖巧又懂事的形像,人品上去了,告状受理的机率就大了许多。
若再告状艺术化,那就事半功倍了。
而这艺术,可就涉及方方面面了。首先,替自己申冤作主的人必须是真正能作主,并且公正权威。其次,得有真凭实据。再来嘛,就是好生修饰告状辞令了。得扬长避短,正中核心。
两位将军,同样打了败仗,分别修书与朝庭,称自己屡战屡败,请求支援,被震怒的皇帝以“无用”的理由砍下了头颅。而另一位将军上书称自己屡败屡战,皇帝看了后,大加赏赞,称其勇气可嘉。
同样的字,只不过前后顺序不同,便起了生死悠关的作用。如晴对于中国五千年的文字艺术是深深佩服的。所以,这回告状,也是下足了功夫的。
她把外人(卢查二位夫人)及李骁牵了进来,按着正常人的思维,不管家里出了个什样的五毒俱全的人,为了家族门面,也不会大肆宣扬出去,反而尽可能地藏着捂着。偏这挽雪反其道行之。如晴与向家定了亲事,若李骁知道如晴的本来面目,岂不回去大加宣扬,到时候,再严重些,向家与如晴的婚事告吹……挽雪的做派,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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