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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当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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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请安(求月票)
第二日,正睡觉睡得香的如晴被申婆子叫了起来,“四姑娘,快起来,老爷来看您了。”
如晴昨晚一整晚都在为如善的事弄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挨到破晓之际才迷迷糊糊睡下,此刻睡昨正香,被申婆子这一通没命的催促,极是烦心。尽管她不愿起来,但没法子,她不能破坏方敬澜眼里乖巧女儿形像,只得强掌着睡意,从温暖的被锅里爬了起来,申婆子与玲珑一并帮她穿着衣服。
自从上次夏竹等人被如晴一通知状后,除了尽本份的申婆子和还算听话的玲珑外,其余诸人皆被李氏发卖遣散,目前如晴身边只有一个婆子和一个比她大两岁的玲珑侍候。
玲珑手脚倒是勤快,做事情风风火火的,见不得如晴慢吞吞的动作,一把扯了申婆子手头的衣裳,一边从红漆柏木琅珐云意纹立柜里找衣服,“老爷总算肯重视姑娘了,可得穿精神点儿。”说着手头已拿了件耦色对襟圆领遍绣金枝妆花缎,银丝宝蓝亮紫刺绣云纹立领衣裳,做工精致,款式新颖,绣功精湛,是如晴衣柜里的震柜之宝。
申婆子却阻止她与如晴穿上,“这可是姑娘外出或是府里来客人才穿的,今儿个府里没客人,还是收好了。以免弄坏了。”
玲珑鼓着腮帮子道:“可是这衣服姑娘穿着可精神了。其实只要姑娘肯打扮,可不比二姑娘差………”
申婆子瞪着一双鲤鱼眼,骂道:“就你心眼儿多,咱姑娘可不像你,就爱攀来比去的,这人呀,还是过自己的日子要紧。”
“可是………”玲珑不服气,如晴忙打断她,笑道:“好了啦,申妈妈说得对,干嘛要攀来比去的?我自己有几两重我自己清楚就成了,不需要别人来肯定。玲珑,把衣服收下,放回去吧。”
玲珑跺着脚,觉得自家姑娘真是一点都不懂自己的心,气鼓着脸,把衣服放了回去。就站在衣柜前,看着申婆子那双老手慢腾腾地与如晴穿衣服。
如晴年纪小,这古代人的衣服呀,就是穿不好,申婆子呢,人老了,手脚也缓慢,二人弄来弄去,好不容易才穿戴齐整,但也用去不少时候。
玲珑暗叹气,暗恨自己心软,又忍着气去打了水给如晴洗脸,一边埋怨申婆子,“申妈妈也真是的,平时候你做事手脚那么快,怎么今儿个却这么慢?你明知今儿个老爷特意从张姨娘那赶来看望四姑娘。”
申婆子闻言目光阼地收缩了下,飞快地看了如晴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这才收了眼敛,慢吞吞道:“急什么?这姑娘家可金贵着呢,父亲来看望女儿,也得让姑娘穿戴妥当才能出去吧。”
玲珑瞪着眼,忍不住拨高了声音,“我看你是不安好心,你明知道咱姑娘是庶出的就不愿尽心服侍,现在老爷重视起姑娘了,你就拖姑娘后腿了,你这个倾炎附势的………”
“玲珑!”如晴喝止她,然后在玲珑不甘不愿的目光下,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是个忠心护主的,但,你应该知道我在这方府的处境和身份,光是忠心护主还是远远不够的。”然后声音渐渐低下去,只有近处才可听得见,“爹爹特意来看我,估计是想瞧我在太太这儿是不是过得真那般好。”
玲珑闻言满脸高兴,“老爷肯关心姑娘,说证明心里还是有姑娘您的,那就更应该好好表现才是………”
申婆子打断她的话,“你要姑娘怎么表现?穿着一身新衣服出去,等老爷夸过后再回来换旧衣服?”
“这,这………”玲珑也不算傻,经申婆子这通暗示,好像有点儿道理,但又有些说不通道理。
如晴感激地望着申婆子,起身:“好了,不要再说了。玲珑,你留下来给我整理床铺,申妈妈和我一道过去向爹爹请安。”
玲珑跺脚,“姑娘,这可怎行,要陪也是我陪您呀,早妈妈那身衣服,能见人吗?”其实玲珑说的又太夸张了,申妈妈身上的衣服,比起一般普通穷苦人家的又要好太多了,但比起方府那些得脸的婆子来说,确实要差得多,但衣服也没破没烂,只不过颜色发旧,袖口边缘磨出了些许痕迹,头上没什么珠杈首饰环绕,统共就一简仆的镂空撒花木制杈子馆着一个髻。与许里的粗吏婆子差不多装束,又与得脸婆子差些距离。
如晴刻意打量了申婆子一身着装,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我觉得申妈妈这身衣服不错呀。”
玲珑暗自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很倒霉,居然跟了个笨笨的主子。
如晴见玲珑把床铺里的枕头摔得碰碰作响,暗自摇头,与申婆子换了个眼色,慢吞吞地离开屋子,往李氏的正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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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正端坐乌兰阁正厅里的方敬澜,把茶水都喝淡了,仍是没等到如晴的身影,李氏在一旁作陪,见他神色不耐,便好声好气地劝解,“老爷莫急,晴丫头年纪小,爱赖床也是人之常情。等下她来迟了,可别与她发火,那孩子平时候也怪懂事的,只是昨儿个和如美玩疯了,估计起不来了。瞧,如美不也才刚起来?”一旁早已穿戴妥当的如美闻言忍不住挺直了胸膛,骄傲地道:“娘,我可没睡赖觉哦。”她很想说只有如晴最爱睡懒觉,但想到昨天如晴替她说了一会子的好话,觉得自己也该报答她一二,便没往下说。
眼看外头冬阳已升得老高,而回来报告的丫头则说还正在梳洗,方敬澜终于忍不住冲李氏冲了脾气,“你是孩子的嫡母,孩子有过当罚,有错当责,你怎么就任着她这般懒散不知进取?”
李氏无端被骂,心里也窝火,不过嘴里却说:“我能罚么?如善是老爷的心头肉,平时候我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就怕老爷以为又欺负了她。如晴也一样,不过与如美争些口角老爷都要动刀动枪的教训如美,有了前车之鉴,我敢教训她吗?”
方敬澜被堵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只得重重哼了声,“就你歪理多。若不是你故意纵着她,哪会这般不知进取,成天只知道玩。”
李氏气得朝天髻上五彩朝阳大红挂珠凤簪急剧乱颤,正想反驳,又想到自己的目的,在心头顺了遍气后,这才哼道:“我每日里起早贪黑,操押家务,忙里忙外的,这段时日几乎腰都快折了,你倒好,一句感谢都没,反而还来指责我的不是来。行,反正你都有理,得,晴丫头在我这确实受委屈了,老爷还是把她领回朱姨娘那吧,以后孩子们的事,我一概不管。如真明年的及笄之礼,和知礼的弱冠礼也请老爷另请高明吧。”然后又重重哼了声,坐在旁边椅子上生着闷气。
当初,方敬澜之所会会娶李氏作续弦,一来因为李氏是原配妻子的亲妹子,二来李氏再怎么说,也是知礼三姐弟的亲姨母,想必不会像别的继母那般或虐待或冷落孩子们,是以才听从老太太和妹妹的话,娶了李氏作继室。而李氏也没让他失望,虽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当家主母还是比较称职的。
方敬澜见她这般生气,也觉自己把话说重了,这内宅之事若交由他一个大男人管理,那是不可能的事,让张氏代李氏理家,更是不现实的。但他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地命令李氏,这回让他低头认错又觉放不下脸,便只得冷着脸,一心一意等如晴来了再另行打算。
终于,在思月上了第二回茶时,如晴总算来了。
申婆子紧随如晴进了屋,便恭身立在身后,向方敬澜和李氏略略施了礼,便退到一旁。
如晴朝方敬澜与李氏恭恭敬敬地瞌头问安,方敬澜一直沉着脸不肯答话,任如晴跪在地上。倒是李氏看了不忍心,忙让她起身。
如晴怯生生地起身,小小声道:“女儿起来迟了,请爹爹责罚。”
方敬澜想着知礼知廉五更便起床念书,而知义三更便起来练武,十年如一日,从不间断,甚至连如善也是每日天刚破晓就起来勤练苦学,而养在李氏身边的两个女儿,一个睡到天大亮才起床,另一个则睡到日上三竿,若不是他过来瞧她,没有人叫醒她,说不定还会睡到大中午去,是以脸色一直难看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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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借力打力,转败为胜,各有各的法宝(一)
“老爷,我可以解释的………”
“你解释什么?解释你虽然没有虐待晴丫头,却暗地里漠视她,不管她,如美屋里头一堆堆的老妈子和大小丫头侍候着,而如晴却只有两个奴才侍候,并且还老的老,小的小。”方敬澜越说越生气,看李氏的目光越来失望,“还口口声声说没虐待晴丫头,把晴丫头当亲生女儿看待,你就是这般对待她的?你真令我失望。”
“我,我………”李氏有口难言,事情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这令她措手不及,不应该这样呀,明明都算好的呀,怎么,怎么就演变成这样?
李氏知道方敬澜的脾气,昨晚虽然听信了如晴的话没再追究,但估计今天一大早也会来探望如晴,她还特意吩咐屋子里的丫头轻手轻脚些,不要把如晴吵醒了。等方敬澜来后,也叫丫头们延迟时候去叫她,那样,他久等之下肯定会大发脾气,然后她就在一旁好言相劝,证明她对如晴还是很维护的………可,怎么事情大大超出她的预期呢?
方敬澜哪肯再听她的解释,扭过头去,又见着如晴身上的衣服,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如晴袖口处已磨破了边的衣袖,对李氏连声道:“你来瞧瞧,我有冤枉你吗?嗯?我有冤枉你吗?”声音渐渐拨高,李氏闭了闭眼,心头又是气又是恨的。
“晴丫头这是什么衣服?你来看看,衣角边缘都磨破了,堂堂方府四小姐,居然穿的连个丫头都不如。幸好让我瞧见了,若是穿着这身衣服到外头去,别人还以为我方某不是穷得快揭不开锅,就是虐待女儿………”
“我,我有给晴丫头做上等衣服呀,她每次穿出去见客人的衣服可不比如美差………”刘妈妈在身后重重咳了嗽,她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情急之下又说错话了。
果然,只见方敬澜看李氏的目光带着失望与无耐,他重重放开她,不顾踉跄后退的她,沉痛地道:“原来,你一直这般虐待晴丫头。在外人面前,你给她穿好的戴好的,可没人的时候,就给她这些衣服穿,连丫头都舍不得多给几个,你,你怎么就如如此心狠?”
李氏被指责得哑口无言,又气又怒的,最后恼羞成怒,“可,可我也没打她骂她呀………”
如晴被大人们的动作吓着了,嘤嘤地哭了起来,拉着方敬澜的衣服轻轻地摇着,“爹爹,您别生气了,都是女儿不好,惹您生气了。您千万别生气,我听别人讲,生气多了会长皱纹的。爹爹那般英俊不凡,长了皱纹可就不好看了。”
方敬澜听着如晴这奶声奶气又暗含关心的话,骨头几乎都软了,他蹲下身子,对上如晴黑白分明的大眼,见她面上带着惶恐与不安,粉嫩嫩的脸蛋儿挂着两滴未干的泪珠儿,说不上的怜惜。
如晴从出生到现在,方敬澜还从未像今天这般这样近距离搂抱自己的女儿,只觉这个小女儿身子软绵,并且生得与朱氏一般,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粉扑扑的红苹果脸儿,大大的眼扑闪扑闪的,说不出的娇憨可爱。虽没有如善那般机伶懂事,聪明绝顶,但也是丽质天成,可爱得紧。
方敬澜忽然很是愧疚起来,觉得他真不是个好父亲,一心一意栽培如善,却忘了如晴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自己的女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而自己却一无所知,要不是他亲眼见着如美欺负她,然后就存了疑虑,这才一大清早的来一探究竟,否则这个小女儿不知还要受多少冷落,吃多少哑巴亏。
如晴观察方敬澜的表情,知道目的已达到,也就准备收手,伸出两只小嫩丫,轻轻拍着方敬澜的脸,道:“爹爹不生气,母亲每日里头忙进忙出的,对女儿略有忽略也是正常的。连三姐姐也是如此。爹爹不要生母亲的气嘛,母亲给女儿做了好多好多新衣服的,都怪我,拿了平时候做针线活的衣服来穿,让爹爹误会母亲了。”然后又埋怨地瞪着申婆子,“也要怪申妈妈,其他衣服不拿,偏要拿这身衣服与我穿,现在可好了,让爹爹误会母亲了。”
申婆子连忙跪下,口称奴婢该死。
方敬澜原本还有丁点的疑惑,但见申婆子这身比粗吏婆子好不到哪儿去的衣服,什么想法都没了,一把抱起如晴软乎乎的身子,尽量放软语气,“来,带为父去你房间里瞧瞧。”
李氏一听这话,几乎昏过去,看来方敬澜是打定主意替如晴主持公道了。
如晴也愣住了,事情发展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想到若真的让这个便宜老爹给自己出头,那她与李氏这个怨肯定是结上了,于是连忙道:“爹爹,所谓嫡庶有别,您这样大张旗鼓的替女儿出头,岂不乱了规矩?”
方敬澜愣住,目光惊奇地盯着如晴,似是不认识这个女儿。
如晴低下头去,小小声地道:“爹爹,真的不能怪母亲偏心,实则是……是………”
“有什么难言之瘾,尽管告诉为父,为父替你作主。”方敬澜目光冷冷扫过李氏,后者面色发白,神色却又恼火。
重重哼了声,方敬澜故意对如晴大声道:“你也不必怕任何人,只要为父还在一天,就绝不许有人敢欺到你头上。”
如晴咬着指头,似是难以启齿似的,经不住方敬澜再三逼问,这才说了实话,“先前我屋子里也是有丫头妈妈的,只是,只是,后来………”
如晴面有难色,似是顾忌着什么,方敬澜再三催促,也总是吞吞吐吐的,这更令方敬澜气急,觉得李氏可恨得极点。
这时候,一直不说话的申婆子忽然跪着上前,朝方敬澜磕着头道:“老爷,姑娘顾忌长辈和姐妹之情,所以不敢说实话,还是由奴婢向老爷凛明事实经过吧。”
李氏惊了惊,仿佛这才发现了申婆子的存在,她仔细回想又回想,觉得这个婆子有点儿面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仔细打量申婆子,但见她额头上一大块黑疤,狰狞至极,遂厌恶地撇开头。强忍着恶心感,又细细打量这婆子,虽跪在那,却是不卑不亢,双目平静,对上她打量的目光,也是毫不惊慌,得到方敬澜的许肯,申婆子这才直了身子,缓缓道:“其实,太太虽多有忽略四姑娘,但也没有老爷说得那般严重。真要算起来,太太也算是顶好的嫡母了。四姑娘在太太这儿,过得还算如意。老爷确实冤枉太太了。”
李氏大大松了口气,忽然对申婆子顺眼起来,下一刻又直了胸膛,瞪着方敬澜,一副神气模样。
申婆子继续道:“先前姑娘屋里头也是丫环奴仆一应俱全的,耐何这些人惯会见高踩低,见姑娘是庶出,又不受宠,就一个个心生异心,侍候姑娘也不尽心。虽有太太压着,却是阴逢阳违,她们见张姨娘和二姑娘极受老爷宠爱,就全都眼巴巴地投靠张姨娘去了,害得二姑娘养着这帮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小蹄子们,打又打不得,骂又顾忌着太太,不知受了多少气。”
方敬澜脸色难看到极点,又羞又臊的,目光又瞟向李氏,李氏脸色发绿。
申婆子继续说下去,“不过幸好后来太太仍是发现了这帮不尽心侍候主子的小蹄子,一发狠就统统给发卖出府去了。只留下不中用的老婆子我,和玲珑一个小丫头。”
李氏再度落了口气,觉得这天气越来越恶劣了,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
虽然申婆子没明着指责方敬澜忽略女儿,不一视同仁,但也是乱没面子一把的,这时候才恨恨地问道:“太太把这些奴才打发后,就没再再给晴丫头添置人手了,是也不是?”不等申婆子回答,便又望向李氏,冷笑一声,道:“估计太太又会说,府里事情多,就给忘了,是也不是?”
李氏滞住,脸色铁青,她确实想这般回答的。
刘妈妈见李氏落于下风,暗自着急,见方敬澜脸色不好,再也顾不得其他,上前躬着腰准备替李氏说话,哪知如晴已上前拉着方敬澜的衣袖道:“爹爹,这您可错怪母亲了。太太先前也给女儿指了几个下人的,但女儿先前受够了那些下人的气,觉得下人在精而不在多。所以便婉拒了母亲的好意。恰巧那阵子,我听刘妈妈说府里头支出越来越大,女儿想,反正我一个人也用不着那么多下人,能省则省吧。”
方敬澜眉头继续拢起,目光如利刃般扫向刘妈妈,喝道:“什么叫支出越来越大?这阵子除了知礼的人情往来外,还有其他超支的地方吗?”
刘妈妈脸色难看,低声道:“事关主子们的事,老婆子身为下人,不敢妄言。”
“少在老爷我面前故弄玄虚,给我从实招来。”
刘妈妈还犹豫着,得到李氏的暗示,心里一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连忙躬声道:“老婆子跟在太太身边料理官中锁事,这府里头的开支,老婆子是闭着眼都倒背如流,上个月府里头大公子和三公子及二姑娘确实是大大超支了。太太料理庶务,深知花钱如水推沙的道理,是以府里头每一笔账每一项支出都算得极为精准,虽方府还算康足之家,但确实算不得大富之家,所以太太一直精打细算,不敢胡乱挥霍,耐何太太身为当家主母。却有许多力不从心之事。”刘妈妈说话如倒筒倒豆子似的,顿了下,不给方敬澜开口的机会,又继续把上个月的开支如数家珍般报了遍。
如晴听得在心里大大赞叹,觉得这刘妈妈还真不是简单的,懂得转败为胜,借力打力。并且她在说府里诸人的开支很巧妙地玩了文字游戏,方老太太,如真,知礼,知义,李氏,朱氏母女,再到如美和如晴,每个人花费的总数目说得清清楚楚。轮到张氏母子时,却没有单独明说,而是直接统计总费用,这样算下来,比起其他的花费,张氏母子的花费简直就是天文数目了。
方敬澜听得大皱眉头,虽然他不理庶务,但总归不是死啃书本不通时务的呆板读书人,听完刘妈妈这番报备,也觉张氏花费确实大大超支,但,他想到平时候李氏与张氏一向水火不容,估计有夸大之嫌。
刘妈妈不愧为资深宅斗里出来的婆子,方敬澜一个皱眉头,知道问题所在,立即命令思霞把上月的账本拿出来。
思霞动作麻利,不一会儿便捧了厚厚的账本拿了出来,递与刘妈妈。刘妈妈接过,再一张一 张地把各个主子们的账单递给方敬澜,“老爷请看,这是老太太的花费。这是大姑娘的,这是大少爷的,这是………”
这账目也不知是谁做出来的,各项支出花费列得极为清楚,方敬澜看得一目了然,上至方老太太,下至如晴,各自花费都写得极为明白。但知廉,如善,张氏三人的花费清单却是洋洋洒洒几大遍。
方敬澜第一感觉便是怒中火烧,再来便是一张老脸不大挂得住,最后是一阵恼恨。他自已本人也是嫡出身份,这庶出的都比嫡出的花费偏高,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李氏冷眼旁观,见差不多了,又与刘妈妈使了眼色,刘妈妈又忙道:“老爷,这儿还有账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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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借力使力,转败为胜,各有各的法宝(二)
方敬澜接过浅黄色线笺制成的账本,原来这上边全是各个主子身边下人们的月例银子。老太太月银30两,老太太屋子里的8个下人月例银子统共支出6两七吊钱。再来是李氏,李氏月例银子20两,下人16个月银是10两六吊钱,紧接着是如真的二两月银及6个下人4两八吊钱的月银,知礼是2两及6个4两5吊钱,与如真差不多,知义也是2两,下人却只有4个,下人月也只有2两四百钱。再来是朱氏的2两月银及6个下人的2两6吊钱,如美是2两月银,及8个下人月银3两六吊钱。
再翻到如晴的月银时,李氏微微不自在地笑道:“晴丫头是2两银子,下人月银是1千2百钱,不过因给晴丫头置了些针线书本什么的,花费都不多,懒得再另计,便统共计在下人月例上头了。”
方敬澜微哼了声,不可置否,继续往下看,这一看便让他看出不对味了。
只见上边清清楚楚黄纸黑字写着,张氏月银5两,下人16个。婆子两个,月银各一两500钱,一等丫头4个,各1两月银,二等丫头4个,月银各600钱,三等丫头6个,各500月钱。统共是11两400钱的支出。如善月银2两,下人11个,奶妈一个,月银一两200钱,头等丫头4个,各800月钱,次等丫头4个,各600月钱,粗吏丫头2个,各500钱。统共是7两另8吊钱,知廉月银2两,下人10个,奶妈1个,一两200钱,大厮2个,各800钱月银,小厮2个,各500钱月银,一等丫头两个,各800钱月银,次等丫头各两个,月银各500钱,粗吏婆子一个,500月钱。统共6两另九百钱。
李氏冷眼瞅着放敬澜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红,心里大为解气,闲闲地道:“老爷看仔细了吗?要不要再仔细对一下账?或是找他们来核实核实?”
方敬澜不言语,实际上,他也找不到其他言语来辩驳,只是心头暗恨张氏这般不知轻重,不顾尊卑,让他在李氏面前抬不起头来。
李氏大大占了一回理,腰板儿立马挺直了,又把刚才方敬澜瞧过的清单往他手里一塞,闲闲地道:“老爷再仔细算算你那位心头尖的人,这些银子所花去向吧。”
方敬澜这下子再也硬挺不起来了,只得乖乖再看下去,只见怡情轩上月,月初购置了整套景德镇瓷器,花去30两另400钱,月中时,又再度购置了同款瓷器,花去30两另500吊钱,到了月底,又购置了全套薄胎官窑瓷茶具,花去60两另900钱。羊角宫灯换了三个,胭脂水粉购了两套,另制新衣一共120两,购置首饰115两,新换被褥,床罩,窗纱等花去24两,购置银丝百合香38两,新换桌椅18两,林林种种算下来,居然有300多两………方敬澜看不下去了,脸色铁青不似人色。
把账单揉得一团,咬牙道:“这贱人,当真把自己当成皇宫里的娘娘不成?居然如此奢侈过度。”
方敬澜虽然不理家事,但不是那种废材文人,自已的家底还是比较清楚的。当年他们兄弟分家时,因为与庶兄庶弟不睦已久,为了争夺家产,可是费了一番苦尽的,是以他对自己名下的财产也略知七八。目前方府有良田一千三百余亩,这些年风调雨顺,收的租子倒能维持方府整年吃用,铺子三十余间,一月大概能收近四百两银子的租凭,勉强能维持方府目前10个主子上百奴仆一月花用,另外还有存根银子放在银庄里吃些利子钱,自己的嫡亲兄长在海宁老家做生意,他入了些股,每年还能分得不少红利,再加上这些年为官也得了些好处,虽算不得大富,但也较富足,老太太是继母,她那份不菲的嫁妆他是不好去垫记的,妻子李氏带来的丰厚嫁妆,单说良田5百亩及十余间铺子每年产生的银钱全充作李氏的私房。他是有骨气的文人,哪会厚着脸皮动用,而李氏也从来没有上交过。是以这些年来方府上下一切花销,全靠的是祖产维持。
方敬澜也知道自己家底不若外人想像中的那般丰厚,是以过得还算俭仆,并未有别的官僚那般铺张浪费,但他没料到张氏区区一个妾室,居然如此奢侈,他再宠张氏,再重视张氏所出儿女,家产当前,生计在后,规矩摆中间,也是万万容不得的。
李氏见方敬澜总算发了怒,心头得意,幸灾乐祸地道:“是哦,皇宫里的娘娘也不见得有她那般威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方敬澜瞪她,“你是主母,何不去阻拦?反而还任她这般铺张浪费?”
李氏冷笑一声:“我敢阻止吗?我只要稍微不同意,人家就哭天抢地的说是老爷吩咐过的。再来,人家说得也有理呀,她花的只是方府的钱,又不是我自己的嫁妆。我干嘛去阻止人家讨人嫌?”
方敬澜被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尽管明知李氏有狡辩之嫌,但是他理亏在先,也不敢把她怎样,只能暗自咒骂张氏,不知好歹,恃宠生骄,得寸进尺。
不过方敬澜总算还有理智,尽管很想立刻飞身去怡情轩教训张氏,却也没忘他的正事,略作冷静后,对李氏道:“夫人这般辛苦,为夫还处处给夫人挑刺,确实是为夫的错。我这便向夫人陪个不是。”说着向李氏作了个揖。
李氏受宠若惊,慌忙摆摆手侧到一旁,“老爷别别别,你这可折煞妾身了。我身为方府主母,没把家理好,一没替老爷省钱,二没替老爷料理好内宅锁事,反让老爷处处操心,妾身已是万般安心,老爷再这般,岂不让妾身无地自容么?”
方敬澜听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明知李氏故意借机讽刺他,埋怨他不顾规矩把张氏宠得无法无天,害得她不敢管教,只得任由张氏胡作非为,铺张浪费,奢侈过余,明着是自责之话,实则是指责他咎由自取,现世所,自作自受。
方敬澜深吸口气,咽下心头的恼火与难堪,缓缓道:“夫人说得极是,都是为夫的错,夫人这般辛苦劳累,为夫却还给夫人添乱,实是不应该。现在,为夫总算知错,这便向夫人保证,以后内宅诸事,全由夫人说了算,谁要是敢再说一个字,我立即发落了她。”
李氏心里一喜,“老爷这话可是当真?”
方敬澜声音坚定:“为夫说话算话,绝无反悔。”
李氏大喜,喜滋滋地道:“这可是老爷说的哦。”
“放心,我说话一向算话。”
“那我第一件事便是裁了张氏屋里头多余的下人,老爷不反对?”
“一切听由夫人作主。”
“若张氏闹在老爷面前哭诉妾身欺负她,老爷又待如何?”
“这………”方敬澜略犹豫了下,最后咬牙道:“只要夫人按着规矩办事,为夫一概不管。”
“若日后张氏再买首饰制衣服买瓷器购新玩意儿,我也一概拒绝,老爷可舍得?”
“夫人作主便是。”已不再是天真不知时事的愣书生,方敬澜在官场打滚多年,深知银子的好处。方府并无万贯万财,能省当然好。
“若张氏向老爷哭诉说妾身虐待她,老爷又待如何?”
方敬澜咬牙道:“这事儿也不必再报之与我,夫人按着处置吧。若张氏不服,就交由老太太作主吧。”
李氏大喜,老太太一向不喜张氏,估计张氏就算要哭也不会哭到老太太那去自找苦吃。
方敬澜由着李氏高兴完后,冷不丁问道:“那晴丫头的事,夫人如何处置?”
李氏滞住,瞪着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刘妈妈生怕李氏高兴之余又要被方敬澜牵着鼻子走,忙替李氏答话:“老爷,等府里头的事忙完了,老婆子立即找人伢子去,买些机伶懂事的丫头来服侍四姑娘。”
李氏总算回过味儿来,忙狠狠点头,“对对对,刘妈妈说的极是。我也正想这么做。”
方敬澜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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