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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锦-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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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天是有理的一方,自然说起话来泰然自若。
在这两人争执的间隙,无情派掌门冷秋也已经率领门下弟子走上前来,与齐天派站在一边,阻拦着长青派的去路。
“你说不在你手里,我为何要相信?”战心继续胡搅蛮缠。
释天无奈一笑,意思是我不想做无用的辩解,你不信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
“大师兄,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不过是想共享宝物,又不是独占。师兄若一人独享,岂不是有违师父生前教诲我们要团结一致?”
这时,无情派掌门冷秋也说话了,不过一听这语气,就没有齐天派战心的霸气,他对释天的称呼用着大师兄的敬称,明显有些忌惮长青派。
“冷师弟,这有违师命的罪名我可担不起!”释天提高了嗓音,双眉一扬说道:“如今是你们的欲望太大,有损师门团结,你们的要求不遂,才对我长青派纠缠不清,要我如何与故意不讲道理之人理论!”
见大师兄释天似有动怒,无情派掌门冷秋便眼睛一眯,不说话了。
而齐天派的战心可不管你释天动不动怒,在我要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前,你总之别想离开就对了。于是他再上前一步,对释天说道:“可以不理论,我也懒得理论,你若不拿出宝物,说什么我也不信!”
“信不信由你!”释天丢下一句,便想要避开他们的阻拦离去,却又被齐天派挡回来。
释天这下没了好脾气,他紧蹙双眉,眼睛也立起来,一副威严横生的神色,直逼这两个无理取闹的师弟。
冷秋向后缩了缩,眼神看向咋咋呼呼的战心,他才不愿意惹怒大师兄做出头鸟。
果不其然,战心毫不畏惧释天的神色,他挺了挺胸膛嚷道:“我早就说这么比能比出个鬼结果!直接开打!打到你长青派服软为止!”
随着齐天派掌门战心的一声声威吆喝,他身后的弟子们也喧闹起来,举起兵器挥舞着,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你敢!”释天怒目圆睁,同时,在他身后乌压压的一大片灰黑色长青派门下弟子也言声如沸。
如今长青派的弟子数量,几乎抵得上齐天派和无情派的弟子总和,就算他们两派联起手来和长青派厮杀,最后也会落了个两败俱伤,各不得好处的结局。
听着其余两派弟子都已经挥舞着兵器叫嚣起来,无情派的掌门人冷秋也上前几步,意思自己也不会任由长青派独享宝物。于是无情派的弟子们也跟着呼啸起来…
各派弟子只待掌门一声喝令,便开始奋力厮杀了。
眼见三门派内战将起,免不了这清澈的湖水就要血流成河。这世事还真是合久必分,分久必更乱啊……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高山上一声断喝:“无为师叔到!”
片刻之前还在叫嚷的山下众人,都一齐看向那声音到来之处,只见十余个黑色装束男子,簇拥着一位灰白色长袍的中年人走下山峰来。
那中年男子看起来并不高大,身体壮硕但并不像修武之人,因为他走起路来脚力不沉,气息不稳。相貌也极为普通,一眼看过很容易忘却。
“无为师叔是谁?”明萨脱口问道。
“是原来长生派掌门无生的胞弟。”身边响起一个声音回应道。
明萨点头,原来是原掌门的弟弟,怪不得叫做师叔。
这无为师叔是个淡泊名利之人。想来也不奇怪,以往长生派掌门无生和他一样,不过是这座大山之中的砍柴人,无关市朝,无风无浪,能有什么名利之心。
不过自从无生捡到了宝物,捡到了修炼的宝典,整个人都变了。可是在一个如此疯狂的哥哥身边,弟弟却能保持自己一颗淡泊之心,不修炼,不沾染宝物,不争不抢,也不失为一位活的洒脱之人。
明萨一面听周围人议论着这位无为师叔,一面心中也暗自思量着。
这无为从未修炼过法典中的功夫,却几乎是每一个前期加入长生派弟子们的领门人,又在生活上对众弟子多加照拂,所以这些如今做了掌门或者长老的弟子们,才感恩于心,对他敬仰有加。
见他前来,众弟子包括三位掌门在内,都安静下来不说话了。无为走到三派正中,环视一圈。如今门派已经人庭广众,声势浩大,然而他的眼中却溢满无可奈何。
接着,无为师叔再向前走几步,站到高处,提起声音对众人说道:“我可以证明,那害人的宝物确实不在释天手中。”
这句话一出,长青派掌门释天脸上的神情顿时轻松了几分,终于有个明白人,并且是可以控制场面之人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师叔如何证明?”连一向说话没有分寸的齐天派掌门战心,对无为师叔说话都客气了几分,敬称问道。
“想知道我如何证明?”无为眉梢低垂,神色无奈。
看着所有人都纷纷露出很想知道的神情,无为叹了口气说道:“都跟我回山中再说!”
第二七一章 力挽狂澜(二)
无为师叔一句“都跟我回山中再说”着实很有分量,这林林总总足有万人的阵仗,便在他的带领下,十分秩序地开始返回神山。
关于原掌门的宝物,所有消息都是绝密,当然不该当着这些村民的面说出来。所以师叔说的是对的,不管最终怎样解决此事,也要先回山中内部再说。
这湖水和比武的羊背石高台,不过是神山外的一块空旷之地而已。见山中门派弟子都已走远,再也没有热闹可看,附近的村民们也都纷纷散了。
明萨一路盯着酷似哥哥明奕的孔铉走远,被后面一批又一批的人,遮挡住了他的身影,但就算是背影,明萨依然认为他就是哥哥。
越来越镇定的明萨,可以肯定自己并不是因为过度思念,冲乱了头脑而产生的错觉,这相似的程度,真的要用一模一样来形容。
如果不是同一人,这世间难道真能有如此相像之人?
孔铉的出现,再一次让明萨将神山和宝物与日月军的覆灭联系起来,并且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门派了。
于是明萨并没有随着村民们走远,而是飞奔着跑过湖边的一道弯,拦住一位即将要走进山里的长青派弟子问道:“请问一下,三大门派什么时候开始招募新弟子?”
那被突然拦下来的长青派弟子有些惊讶,他上下打量了明萨一番,说了句:“现在哪还有工夫招募,别拦着我,我还要赶回山里!”
那弟子身边的另一位弟子倒是笑笑,态度友好地走过来,拍了那被拦住的弟子肩膀一下道:“对姑娘干嘛这么凶?”
然后他转而又对明萨说道:“就算招募,你也进不了长青派啊,小妹妹。”
说完,他们二人哈哈笑着已经迈步离开,去追赶前面的队伍去了。
明萨再向里一看,就算她想要追赶而去也不可能了。因为在神山的脚下把守着一大批弟子,总不能硬闯。
不过这人说的也对,现在三大门派一门心思都在那宝物的下落上,哪里还顾得上新弟子的招募。
看来自己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
看到明萨离开,护元也暗中离开。心中还有些疑惑,明萨这丫头怎么好像突然很心切的样子,刚来青城时见她玩玩乐乐的,不怎么对进入门派的事心急。
刚才比武台上的孔铉一出现,她就开始表现的不正常了,难道这其中有何蹊跷?
……
明萨离开这比武之地,不愿走远,便来到山脚下的村落里寻了一户农户家,想要借宿几天。
如果不是住在这村落里,她还要再徒步走过那冰川之地,才能见到其他村落,实在是有点折腾。
况且住在最靠近神山脚下的农户家,才能第一时间得知三大门派开始招募弟子的信息,不至于又出什么岔子,导致最终没能被招募进去。
……
这一户老夫妻忠厚老实,很喜欢明萨吃饭间跟他们聊天。
明萨报出琴瑶的身份背景,是从青城一个偏远的洲际赶来,特要拜入长生派修炼的。无奈途中遥远消息闭塞,来到这里才知道长生派已经分化成了这个局面。
聊天之下,明萨知道原来这一对老夫妇有一双儿女,他们也早就加入了长生派,现在一个是无情派的弟子,另一个是齐天派的弟子。
他们老了,不知道这什么修炼什么法典的有多好,但是年轻人一个个都兴致勃勃的,恨不得过几天就要长生不老了一般。
老人家不懂得那些,若是能让子孙长寿倒也是好事。可是如今,自从儿女都加入这长生派一年时间,哪怕家就在山脚下,连他们一次面都没见到过。
所以两位老人家连连叹息,可惜着明萨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岂不是更见不到她的父母了。
明萨眼神一暗,低声说了句:“我父母早就过世了…”
哎呦,两个老人立刻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忙着给明萨夹菜,生怕这丫头一撇眼睛哭出来。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怪不得要来这么远的地方修炼,孤身一个也怪可怜的。
琴瑶的身份是假,不过她父母双亡的家境倒是与自己很是一致,所以明萨感受着一对老夫妇此刻给她的安慰和疼惜,心中再次对弄清日月军覆灭和神山的联系下定决心。
……
这一晚,在老夫妇特意为明萨整理出来的房间里,明萨没能入睡。这房间是以前他们女儿住的,如今无人已久,还劳烦了老妇人一顿整理,这里虽然简陋但却十分整洁。
不过明萨毫无睡意,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白天时候,那名叫孔铉的长青派长老身影。
不光是外形和长相,就连他与那岳阳打斗时候的出招之势,也与哥哥明奕一样,哥哥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听周围的人说,这孔铉是两个多月前才加入的长生派,算是新人。那么他两个月之前的时间都在哪里呢?
距离日月军覆灭的那场有如与鬼魅交战的战役,已经过去一年半时间,如果哥哥还活着,他这段时间藏身在哪里?为何不回燕州家中?
或者如果那场战役有什么阴谋和隐情,让哥哥虽然幸存但也不能回到家中,为何他不给自己和弟弟明烈一点讯息?
明萨越想下去就越失眠,最后她索性站起身来,站在这小房间的半月窗前,迎着窗外的月光,回想起以往在燕州家中的情景。
故作严厉实则温厚的父将,温柔如水永远以父将为尊,疼爱他们的母亲。还有比自己要年长很多的哥哥明奕,他就像自己和明烈的另一个父亲,从小约束着他们两个小鬼头的胡作非为。
对了,还有明烈,那个最爱跟自己斗嘴的明烈。直到自己嫁到菀陵之前,他都没心甘情愿叫过自己一声姐姐。
他如今在燕州率兵为将,每次收到他的消息,都能感到他成熟了不少。不过在燕州那般国主和云家的压制下,相信明烈也不会过的很如意,一定也在多番忍耐。
……
脑海中家人的画面温暖如春水,但心中此刻却像眼前的月光一般凄凉……
第二七二章 神秘鬼面(一)
就在明萨住在神山脚下的村落里,等待着三大门派何时才会再次继续招收新弟子之时。这一天正午,在青城的边城口,纵马来了一位金鞭美青年。
容貌虽然不极尽英俊秀美,但那笔挺的身姿,犹如青松白杨一般神采不凡,眼中的神色也泰然自若,不卑不亢。
尤其是他手中的马鞭,一寸镶金的环扣,象征着他富足世家公子的身份。他骑于马上,控制着行进的速度,时而左右而顾,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有一位穿戴素整,店家老板模样的人迎向他走来,这马上的青年定了定神,方才下了马,信步向前继续走着,与这迎面而来的人越走越近。
“天有阴雨,公子远道而来,可有带伞?”那迎来的店家老板开口便问道。
“我有备伞,现正缺一清净地方落脚,不知店家在哪里?”这青年回问道。
“公子请随我来。”那店家老板嘴角微然一笑,便转身在前,引着那青年向前方走去。
一路兜兜转转,终于进了一个确实很清净的街巷,巷中有一间清雅的客栈,独巷独院,看来是专门供偏爱清净,怕人叨扰的贵客暂住。
那青年被店家带进客栈,亲自喂了马,随后他要了一间上房,吩咐店家不要进来打搅,便闭门休息了。
……
几个时辰后,天色渐暗,从这客栈的后门中驶出一辆并不起眼的车辇。马车行路十分轻巧,尽量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车上一位稳健车夫,车中端坐一位青年。
这车中之人正是那位金鞭青年,此刻他已经换了进入客栈时的容貌,也改了行头,在车夫的驾驭下,不知前往什么方向。
车中是完全封闭的,那两扇小窗都只是虚设。车帘内也封闭严禁,车中之人不能从里面打开,这样的车从外面看来颇为舒服,但实际上却要比囚牢更为坚固。
车中的青年早已习惯这种憋闷的感觉。他微闭着双眼,感觉这马车转过几道弯,走过沙路还趟过一段水流,车速很快,车夫却控制的很稳,没有很颠簸的感觉。
坐上这种车,青年已经不受控制的,习惯性记住大致的路线,大概的时辰。不是他想要刻意探知些什么,而是从小的习惯,就像那些生杀决断的训练一般,深深刻在心里。
只要封闭的车门一关,马蹄声开始响起,这行进过程中的每一段都被他印在脑子里。
整整半天时间过去,马车终于开始减缓速度,青年听到一扇大门开启的声音。这沉重声音的响度,代表着这扇门是来自于一座中等阔绰的门府。
进入府门之后,马车便行进的更慢起来。只听车夫在外面说道:“公子,到了。”
这是车夫第一次与他开口说话,话音刚落,马车便已经彻底停下来。车帘被掀开,里面封闭的这道门,也被车夫从外面打开。
车中的青年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因为按照他的推断,此时已近第二天的卯时,势必天已大亮。而他在黑暗中待过太久,需要让眼睛有片刻的适应。
于是他在车中稳坐片刻,用放空的意识去感受了一下这四周的环境,再缓缓睁开眼睛。果然如他所料,外面刚好是太阳初升,光芒漫洒的时辰。
青年睁开眼睛一面下车,一面迅速扫视一圈这里的环境,发现与自己预想的相差无几。这是一座庄园,占地不大,但里面花园湖水假山林石,倒是样样不少。
那车夫已经转身离开,甚至青年还未将他的面容看清。当然,他也无需看真,因为他们用的都不一定是真面貌。
府中已经迎上来一位侍从装扮的人,对着青年礼貌微躬道:“公子,这边请。”
青年随这侍从走进后院,后院要比前院更加僻静无声。前院还有些树上鸟儿的吱吱喳喳叫声,有水里鱼儿跃水之声。但这后院却是无花无鸟无水无鱼,只能听到他们已经足够轻微,但此刻却显得很清晰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甚是轻盈。
这样的脚步声也透露出,引着这位青年的侍从和这青年一样,都是顶级高手,绝不只是普通的侍从。
绕过几段回廊,来到一间房门前,那侍从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有只言片语便转身离去。
青年站在房门前顿了顿,垂目凝神,似乎要鼓起很大勇气才敢进入一般。他深吸一口气,才将房门推开。
门开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听到了那个他多年未闻,但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声音泰然道:“你来了。”正是这个让他又敬又畏的声音。
“师父!”青年进得门去,开口间已经躬身下拜。
房门无需关闭,因为这房间,这院子,这整间府邸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他们是一个整体,没有秘密可言。
这一站一跪的两人,正是鬼面军师与自菀陵赶来的仍述。
从仍述有记忆开始,便整天与师父相伴,准确地说,应该是与师父的训练相伴。而自从他十七岁进入菀陵军队后,虽然多次书信,但两人再未见过面,至今已时隔九年。
“起来吧。”鬼面军师神色微动,转过身来说道。
仍述起身,看着师父久违的鬼面面具,可畏又可亲。
毕竟他是自己自记事以来,一直到离开训练之地进入菀陵,这许多年唯一有所牵扯的一个亲人。不知师父如何想,但他是仍述生命中,前十七年中唯一有所记挂之人。
鬼面军师的鬼面是十足的鬼面,是仍述从未看清的鬼面。说是面具,其实这面具已经精巧到像极了人的面皮。这面皮贴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皮和五官缩小到几乎看不见。
所以外人一眼看去,只能看到鬼面军师那一张没有五官,泛着惨白皮色的面皮。
“此次前往长青派,菀陵给你设定了何种身份?”鬼面军师直接问道,声音中没有任何情感,那张鬼面之上更不可能带有任何情绪。
“名叫宣泽,身世尚未设定,因为菀陵的线人无一在三派分裂中划分到长青派。”仍述答道。
“很好!那么宣泽的身世我来给你。”
第二七三章 神秘鬼面(二)
既然菀陵没有给仍述设定严格的线人身份,就是要仍述凭借自己的聪明机敏,在长青派中随机应变。
他所报出的身世,如何能够更取得长青派他人信任,他就随时进行设定便好。
这是因为菀陵在长生派三派分裂中,突然缺失了在长青派的势力,所以无法给予仍述安全的身份设定,让他见机行事也是无奈之举。
如今这无奈之举却刚好中了鬼面军师的下怀,没有身份只有名字,再好不过。因为他已经早就将仍述此次进入长青派的身份设定好了。
“这令牌你收好,记得随身携带,不然性命攸关时无人救你。”鬼面军师淡然说道。
说着,他将一块白银雕镂纹路的令牌交与仍述手中。令牌不大,一只手掌可以环握过来。令牌正中有一颗血红色的宝石,阳光辉映下颜色幽暗,似乎价值不菲。
“是!”仍述遂将令牌收好,郑重应下。
“正午时分,你出发前去神山长青派,通报时只需说出名叫宣泽,长青派中自会有人许你入派。”
“等有人助你入派,他会查看你的令牌,验证过后,便会给你相应事务和身份。”鬼面军师继续交代道。
“明白!”
“你此去潜入长青派,要弄清那宝物的威力如何,还要探清宝物的来龙去脉。”
“是!徒儿领命!”
鬼面军师说完这些,便停下了继续交代和命令的言语,转而盯着仍述看。虽然看不清鬼面军师的眼睛,但仍述感觉得到,他在打量着自己。
须臾,鬼面军师似笑非笑地道:“不错,长大了!”
仍述抬头看向鬼面军师的脸,仍是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声音里是带着笑意的。面对师父突如其来的,不知是称赞还是何意的关切,仍述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这些年过得怎样?”鬼面军师不理会仍述的局促和尴尬继续问道。
“……挺好。”仍述有些失措地回答道。
“挺好?”鬼面军师哼然一笑:“前些天还收到你责问我的信条,说如今对你的安排是训练中最大的残忍。”
“徒儿不敢责问师父…”仍述听着鬼面军师云淡风轻的话,说着那封信件上自己发泄的言语,猜不到他是如何情绪。
“情能伤人,也能让人丧命,你要好自为之。”鬼面军师言语沉实叮嘱道。
“是!”仍述恭敬回应。
再抬头,看见师父两鬓更多了些的白发,他忍不住也询问一句:“师父这些年身体如何?”
鬼面军师在外人看不到的真实面皮中,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然后他又用自嘲一般的语气说道:“我身体一向不好。”说完自己赧然笑了。
这话倒是听得仍述一阵感伤。
确实如师父所说,他的身体一向不好。
小时候起,这就是他和其他受训的伙伴众所周知的事实。师父经常无故咳嗽,手脚也经常无故抽搐,发作的时候看起来很是痛苦。
虽然师父的餐食一直有专人药师为他调养,但似乎从未见他的身体好起来过。师父曾经在感伤的时候说过,如此身体病痛,他每活一天都是对自己多一天的折磨,也不知道是何信念支撑他一直如此挨过来。
师父如今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在自己小的时候,他更是三十岁正值如日中天之时,可那时候他便已有了华发。
所以仍述一直觉得师父是个可怜人,尤其是他独自一人,静闭房中追思爱妻时,更是让人顿生心疼。
师父严苛之时固然冷峻苛刻,残酷到不带一丝人情味,但他柔和下来时,却又是那般让人不解,是个极度矛盾之人。
“好了,你且去休息吧,正午启程。”鬼面军师说着,声音有些憔悴,喘气声也加重起来,似乎又要开始咳嗽了。
仍述便躬身退下,转身前看到师父看向他身影的目光,他知道那是关心的目光。但是这么久,每次离开师父身边,师父一次都没有开口叮嘱过“小心”之类的话,一次都没有。
明明眼神中充满关切,明明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为何总要刻意回避自己的感情?难道是被什么事伤的太深,害怕在乎他人?
仍述退出师父所在的房间,走到回廊拐角处,已经听到师父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像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鬼面军师一开始剧烈咳嗽,便有侍从立刻端了药汤进来。他喝过之后仍咳了许久,直到咳到他瘫倒在椅子上,萎作一团。
曾经他也是个健壮的男儿,从小苦出身的他,砍柴挑水担石葺房,他小小年纪就全部做过,哪像现在这般手无缚鸡之力,像个随时准备丧命的耄耋之人。
可是从他开始会讲话有思维,家里人对他的态度就变得不同了。因为他总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说一些奇怪的言论,最初家人还以为他撞了什么鬼神,特意请驱鬼神婆为他驱走邪气。
可是他仍旧是那样,随着年纪长大,他说出的话更加耸人听闻。于是家人放弃了他,干脆就将他视作疯子。
他有了弟弟妹妹,于是更被冷落一旁。家中的生计越发困难,所有苦活重活也都压在他小小的肩膀上。家人甚至认为,只有将他彻底累倒,他才不会有力气去说一些怪异的话。
后来家中更加缺粮少米,干脆就将他送去附近山里去习武,家中便能省下他的一口粮食。他觉得他没有童年,更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
哪怕习武之时他表现出比同辈人超凡的优秀,也没有人愿意与他交友,没有长辈对他的优秀抱有欣赏心态,他们都怕他,不愿听他讲话。
因此,他索性便常常一个人安静坐着,像一个哑巴,再不随意开口说话。
后来他为乡亲们多次解决了棘手难题,他预测的一些事情也变成了真实,他才被慢慢重视起来,也在乡野中渐渐有了名气,人们称他为“那个厉害的怪人”。
直到他开始离开乡野,来到更大更为繁华的地界,才真正受到尊贵之人的赏识。但是他依旧觉得自己是个怪胎,除了他心中心心念念的女子,没人会理解他的怪异,他真的是这天地间唯一的错误。
第二七四章 盘龙隐耀
鬼面军师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上轮回之中的错误,是天地间唯一的怪胎,是不被理解和认同的。即使有人开始欣赏他,有人愿意接近他,将他当成兄弟,他还是不愿敞开自己的心扉。
直到……那张柔美如水的脸出现,那是前世记忆中她的脸,虽然有一些棱棱角角的差别,但那张脸已经足够震动他。
鬼面军师第一次在她从青城来到菀陵的宴席中见到她,她明媚柔美的容貌,略施粉黛,香墨、檀唇,盼倩生辉。
这姿容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因为她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容颜,他所思念的前世的那张容颜。
他压抑着自己已经快要蹦出来的心脏,不敢错认。生怕这个轮回之中的秘密,被自己一时冲动弄错。但不久之后,他便发现她右手无名指上,居然印着一个蝴蝶形状的印记,这下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于是一向自卑内敛的他,居然当着两国王亲贵胄的面,冲动地走到她的面前,在众人惊措的目光中,他定定看着她,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
不顾国邦礼仪,不顾自身前途,不顾男女有别,只是放肆地看着,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然后他不顾眼前佳人的错愕,定然问道:“你手指上的蝴蝶形伤疤,是生来就有的吗?”
他知道他一定是吓到她了,所以她支吾着,红着脸,什么也没有回答。
周围的所有人,无论是菀陵和青城的王亲贵胄还是皇城侍从,都认为他是疯了。时隔多年这疯癫怪异的毛病又犯了,实在是够给菀陵皇城丢脸。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或许就是这第一次见面,他就给她留下了怪人的印象,他如此想到。
……
如今,孤身一人多年,每日戴着鬼脸面具,早已不觉得沉重。反而脱下面具时,心灵会觉得无比压抑,没有丝毫放松,像被什么人揭穿了最深的秘密。
他是仍述的师父,是一批像仍述一般大的青年才俊们的师父,是被人敬重也被人驱使,鬼才非凡,智慧超群的鬼面军师。
但是十七年前,他的真实身份却是菀陵的段流尊主!
十七年前的一场大火,让他沦落成了青城最龌龊的奴隶。
而后,阴差阳错,他在将死未死间成为了鼎界尊主公羽鑫的鬼面军师。段流这个名字,他已不愿提起。菀陵这两个字,他早已不敢多想。
只是心中那个女子——晴致,他无时无刻不在追思。
鬼面军师缓缓伸出手来,摸索着这张面具,像她第一次伸出手来,轻柔地抚摸他的脸。记得当时她眼中带着莫名的感伤问他:“你每天为何都在想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
……
思绪再度回到他和晴致的第一次相识。
他还记得面对他的唐突,晴致眼睛里吓出了泪花。或许她想不明白,为何菀陵尊主会将这样的怪人收为徒弟,还有意让他来继承尊主之位吧。
可能就是因为一开始,她便觉得自己是个怪人,所以才不可能喜欢上自己。鬼面军师想着,又十分鄙夷地对自己在心中嘲讽一番。
就算你在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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