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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中簪-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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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待了几百年,每日除了生长化形外,还得想方设法躲那蛇毒。”心魔撩开帘子看着紫愉,脸上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可在今日,我却没有觉察那蛇毒的踪迹,又见到居然还有魂魄来此,便大胆猜测或许那不见了的蛇毒,许是已经被你们清除了。”
“更何况,我竟然还看到了阿诺。”心魔越过紫愉,朝着她身后的阿诺走了过去,步子放得极缓,神情也随着她迈动的步伐而变得些许伤感起来,“我未曾想我临死前,居然还能过见到阿诺,也算是全了我此生的妄想了。”
阿诺看着心魔那张熟悉的脸本就已经心绪起伏不定,闻言更是眼圈一红。
就在心魔快要走到阿诺身旁时,紫愉忽得大喊了一句:“小心!”
紫愉说着就已经扬手掐起术法,数道紫色细绳从她掌中飞出,直朝着心魔而去。而就在紫愉喊出声的那一瞬间,心魔的双眼忽然变成赤红色,而她伸出的那只手上突然就长出了长长而又尖利的血色指甲,飞快地朝着阿诺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季流火立即化出一道青芒落在阿诺身上,下一瞬阿诺便被带到了季流火身侧。
心魔见状当即收手转身朝着紫愉打来。紫愉手中的紫色细绳却突然半路编结成网,紫光一闪便朝着心魔盖去。
心魔险险避开那紫网,顺手朝着紫愉打出数道红光。那几道红光眨眼睛便化出无数道同样的红刃,铺天盖地的打向紫愉。
紫愉见状立即飞身躲开,可那些红刃却似是有意识一般,见紫愉飞身躲开,便也随之飞身继续打向紫愉,只有少数未来得及转弯的则砸在了地上,生生将地面劈出几道裂缝来。
季流火担忧紫愉,化了道青色屏障将身旁的阿诺笼在其内便也加入了战局。
阿诺被困在屏障之中时这才缓过神来,急忙朝着心魔大喊道:“主人,放下执念吧,你打不过他们的!”
心魔闻言怒斥道:“闭嘴!枉费许世言那丫头当年那般待你,你却带着人来进来想要害我!若是知道如此,当初我就在杀黎云归的时候,就该连着你一起杀了!”
心魔虽在说话,动作却丝毫没有慢下来,几个飞身避开季流火的攻击后便也化了数道魔力打向季流火,还顺道化了好几道红刃朝着阿诺打去。
那红刃打在屏障上将屏障打出几道裂纹,将其中的阿诺惊出一脸冷汗。一旁正费力躲着那些红刃的紫愉见状不由也大声喊道:“阿诺你看清楚了!她不过是一个占据了你主人的脸和记忆的魔罢了!她现在只想杀了你!”
阿诺白着脸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靠着屏障才勉力撑起身子。他挣扎着喊道:“我不相信!她长得和我主人一模一样,她是我主人的心魔,她不会害我的!”
心魔听见阿诺的话不由疯狂大笑起来。她扬手打掉了季流火挥向她的一道青芒,躲开好几道攻向她的术法以一种极其古怪刁钻的姿势移至阿诺身旁:“你说得没错,阿诺,我不会害你,我只会杀了你。当年许世言死掉,心中放不下的不过就是你和黎云归。”
心魔的声音尖锐而又刺耳:“于是我用尽千方百计,终于杀了黎云归。可是阿诺,你为什么还不死,你当年就该死掉去陪许世言的,却偏偏安然无恙多活了这么多年。你知道许世言临死前有多舍不得你吗?”
心魔忽然又大笑起来,双眼赤红宛若血染,声音愈发癫狂起来:“不过没有关系,阿诺,我现在就杀了你,替许世言完成最后的心愿!”
心魔边说着边朝着屏障绕圈,转眼间那屏障上就已经添了数百道裂隙,已经变得摇摇欲坠。
就在心魔化出最后一道红光想要一举破碎掉这个屏障时,一旁的紫愉已经耗完所有红刃,同着季流火联手化形,一左一右凝聚全力打向心魔。
心魔大意未防,忽得中了一招被打退数步,猛地吐了口血。
而紫愉和季流火趁机再次主动出击,心魔见状急忙要躲,只是因为受伤以致动作迟缓了片刻,也因此没有躲开攻击,重力之下被打倒在地。
就在紫愉和季流火准备给那心魔最后一击时,阿诺忽然从屏障之中跑了出来,见状毫不犹疑一个飞身扑了过去,替心魔挡住了那杀招,狠狠地摔落在了心魔的身旁。
☆、第五十三章、阿诺之死
“阿诺!”心魔见状不由大喊一声,似是不敢相信般,哆嗦着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阿诺,却在快要触及时又立即缩了回来,“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心魔尖叫道,双手捂着头浑身发颤。那些流淌在地上的暗红在她的粉色衣裳上晕开了一片又一片,开成了忘川河畔艳丽的曼陀罗花。
紫愉见阿诺倒在地上立即停了下来,在阿诺另一旁蹲下查看其情况,而季流火则垂手立在原地,看着地上蔓延的血迹似是在出神。
就在这时那坐在地上的心魔却猛地抬起头来,扬手起身飞快朝着低着头的季流火打去。
“小心!”
只是那心魔距季流火本就近,纵然季流火闻声立即抵挡也稍晚了一步,加上这是心魔竭尽全力使出的一击,虽然被季流火化去了五成伤害,却到底也受了伤被打退了好几步。
心魔费力吞下涌上喉的血,眼中的血色却愈发浓厚起来。她声音诡谲古怪,伴着一阵阴恻恻的笑意:“阿诺只能死在我手上,你们怎么配伤他!”
心魔说着就要再次出手,却奈何紫愉已经先行出招将其制住,化出的藤蔓将其牢牢捆绑了起来。
将心魔捆起来后紫愉松了口气,看着季流火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
季流火摇了摇头:“无事。”
他说着便朝着紫愉这边走了过来,在藤蔓上又加了好几道术诀,确定心魔挣扎不出来的时候这才看向紫愉:“阿诺他怎么样了?”
紫愉叹了口气:“他的魂体险灭,致使本体重创,恐怕……”
阿诺因着方才紫愉相援,此时精力稍微恢复了些许,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紫愉道:“公主,内丹阿诺昨夜已经取出来了,等出去后,季大人会将它交给你的。”
他说完又跌跌撞撞地走到心魔的面前:“若是阿诺死主人才愿意解去心魔,那阿诺甘愿一死。”
阿诺说着便在心魔面前跪了下来,红着眼圈朝着心魔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哽咽道:“阿诺三谢主人之恩。一谢濒死相救,二谢收留教诲,三谢经年不弃。”
“主人,阿诺以死解汝念,亦全吾愿。”阿诺含着泪朝着心魔露出一个笑,“愿主人魔去魂归,早日往生。”
阿诺说完就突然猛地扬起手捏起术诀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打下去,紫愉和季流火一时没料到阿诺居然会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正想出手相拦却是为时已晚,只能看着阿诺灵魄具毁,渐渐化作点点荧光。
这点点荧光一点一点消散在了月色之中,而一旁的心魔也已泣不成声。她拼命挣扎着想要解开束缚却是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破灵碎魂逐渐消逝在这茫茫夜色之中。
心魔眼中的血色此时已经褪去,双指也归于正常。若非她衣裳已是血迹斑斑,紫愉便差点也就要将她视作无辜的许世言了。
又或许,恢复了正常的心魔,其实就是许世言的一抹残魄。
“阿诺,阿诺。”心魔一声声低唤道,声音掺着无限悔恨和自责。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最后一点荧光消失处,声音细细微微:“我其实,只是想你和我一起走。我只是,只是想一直照顾你啊。”
泪水一点点从她的脸上滑落,她却似不知一般,仍是痴痴地望着月夜中的某一点:“母亲去世那日父亲来许府接祖母回京为母亲送行,却以我身子不好为由不带我走。父亲离开后我悄悄溜出了许府,可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人找到。就在我准备上马车随他们回去时,我看见了你,阿诺。”
“最开始你和家中人都不亲近,只在我面前才温顺乖巧,一旦发现我离了你的视线,就会马上急着闹着要找我。”
束缚心魔的藤蔓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而心魔亦踉跄着站起身来,一步步朝着屋内许世言所睡的床走去。
紫愉没有吭声,和着季流火两人一起跟着也走了进去。
那床下一侧垫着一块绵软的垫子,一只浑身雪白的猫正趴在上边呼呼大睡。心魔在那猫面前蹲了下来,伸出发颤的手缓慢小心地抚上那猫。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眼中掉落,她却毫无察觉,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睡熟的猫,再开口时声音里已是带上了浓浓的哭腔:“我想你死,只是想你死了就可以来到我身边,这样子我就可以一直照顾你了呀。”心魔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很轻,“可你如今神魂俱灭,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心魔在说这句话时身形也随着渐渐变淡,最后彻底消失,了无痕迹。
屋内,两人一猫仍旧睡得香甜,此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丝毫未打扰到他们。
这是许世言的魂道,这是许世言的记忆,记忆里的许世言在此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可此时的她却不会知道,她的未来,毫不可期。
“走吧。”紫愉低声对一旁的季流火道,转身离开了这段魂道。
季流火见状也跟了上去,两个人相顾无言的走完了剩下的魂道,从里面走了出来。
屋内一如他们离开时阳光正好,阿诺的原形就躺在许世言身旁,一人一猫皆双眼紧闭。眉眼之间夹杂着淡淡的柔情,似是梦到了什么极其美好的事情。
可紫愉知道,他们两个一个往生一个永逝,彼此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不知为何紫愉忽然就红了眼眶。她走到软塌前,借着术法将许世言送回了她最初躺着的地方,将阿诺放在了她身旁,然后转身走出冰屋,用术诀将石门封印了起来。
而这条暗道,也被紫愉毁去。
如此,再也不会有人打搅到他们了,紫愉心想,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好一会紫愉才止住泪,拿出之前从魂道里出来时,季流火交给她的阿诺的内丹,神色复杂地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狸之,小心地将内丹就着水让狸之吞了下去。
做完这些事后,紫愉再也忍不住一阵阵袭来的疲惫,恍惚地趴在狸之床沿上睡了过去。
在紫愉醒来时已经是在五日后了,她醒来时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之前的那些记忆如同潮水般疯狂涌来,九天之界,昆仑之巅,有些模糊的东西也在紫愉的心中变得清晰起来。
恰在这时狸之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紫愉已经醒来,却是抱着头坐在床上便急忙走了过来:“小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
狸之说着就想要上前去探紫愉的脑袋,而紫愉却在此时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狸之的眼神有些恍惚:“狸之……”
狸之刚伸出一半的手随即僵在了半空之中,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那个人一点点和他记忆深处的那位重叠在了一起。狸之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有些迟疑地喊道:“主……主人?”
“狸之,是我。”南萤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动作看起来随意却又高贵无比,“我都记起来了。”
南萤醒了醒神再次睁开眼,眼神澈净而又清明。她一如过去的几万年一样对着狸之露出一个笑,笑得眉眼弯弯,却带着莫名的疏离:“狸之,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狸之眼圈却突然红了起来:“主人,狸之不辛苦。这些年来能够照料主人,是狸之的福气,狸之……”
“好啦。”南萤好笑地看了狸之一眼,“话说阿衍和阿离呢,我怎么没有在这察觉到他们两个的气息?”
“青龙神君和白虎神君已经先行去寻螣蛇妖了。”
“唔,这样啊。”
南萤应着便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狸之见状本想伸手去搀扶,却在刚迈开步子又缩了回来。
面前的这个人,是地位尊崇的上古神兽,是身份尊贵的朱雀神君,是众神敬畏的天界战神,是叱咤一方的司南尊者,是善良仁厚的他的主人,却独独不是万妖山妖王狸之的义妹,不是他的小愉儿。
她不再需要他的悉心照顾,也不需要他的百般保护,甚至,她不需要他。
而他的小愉儿,已经死去。在她沉睡的魂魄苏醒之时,在她失去的记忆恢复之时,他的小愉儿就已经死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狸之将手藏在广袖之中,即使指甲扎入掌心刺痛无比,他面上仍旧是毫无表情,面对着南萤神色恭敬:“主人既然已经记起前尘往事,那可否要告知青龙神君还有白虎神君,主人的真正身份?”
南萤闻言笑道:“暂时不必。虚浊还未除去,我活着的事情除了小宿外,不要再让任何人知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南萤道,“若是让阿衍和阿离知晓我并没有死,恐怕他们便也无心再为我报仇了,只会一心想着将我带回天界,找法子替我找回本躯。”
“可女娲古神寂灭前费尽心思为我部署的退路,可不是为了让我来续这些儿女情长的。”
“虚浊不死,天下终将大乱。我所附身的这株紫玉簪花,则是我日后对付虚浊的一张王牌。既然是王牌,又怎么可以轻易地就让旁人知晓了身份。”南萤对着狸之粲然一笑:“狸之,你应该明白的我的意思吧。”
☆、第五十四章、重返天界
狸之微微垂着头,声音有些苦涩:“主人不必多言,狸之明晓。”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跟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可是真正说给他听的其实只有一句。
女娲古神寂灭前费尽心思为她部署的退路,可不是为了让她去续这些儿女情长的。
狸之知道,她是在责怪他之前对她的举止太过亲密,责备他对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是了,他之前那些藏起来的不可说的情愫,当初魂魄尚未苏醒的紫愉不明白,但如今记忆已经全部恢复的她,却是能够一眼就看透彻的。
只是她不知道,即使她和紫愉从根本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一个人,可在他眼里,紫愉自始至终都只是紫愉而已,不是她,也不是其他任何人。
而他喜欢的,从来都只有紫愉一个。
不过这些话,现在已没有必要说清了。
“那就好。在虚浊除去之前,我只是紫愉而已,你也不要再叫我主人了。”南萤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忽笑道,“就继续叫我‘小愉儿’好了,以免露出马脚。”
“不可。”狸之条件反射地拒绝道。
南萤有些不解的看着狸之,眼神里满是不解。狸之这才恍然回过神来,随即道:“狸之私下仍叫主人‘主人’,在他人面前再叫‘小愉儿’。”
“这样也行。”南萤点了点头,站在门口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阿衍和阿离走了多久了?”
“我醒来时青龙神君和白虎神君就已经走了,算起来差不多有五天了。”
“你能不能去天界?我想先回天界一趟。”南萤继续问道,“等从天界回来,我们再去寻阿衍和阿离。”
狸之闻言思索片刻,道:“我以上奏妖族事宜为由去参拜,届时再寻些别的理由拖延一会,约莫能有一柱香的时间。”
“足够了。”南萤道。
距当年与虚浊一战后,她藏魂于紫玉簪花中在凡间待了数千年。隔了凡间数千年再次回到天界,南萤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不由有些恍惚。
其实自她寂灭算起到如今,这天界也不过只过了区区十余年罢了。
狸之带她走的入口是天界南门,也是当年隶属她所掌司的区域。
南萤明白狸之的意思,她如今这具躯壳模样和当初的她有八成相似,而南门的守卫如今仍旧是当年她的下属。
看在这张脸的份上,那几名南门守卫也会对她宽容许多,这也更加方便她混进去。
不出南萤所料,她没费多大工夫就从南门混进了天庭,小心地避开了那些在在路上闲晃的仙人神君和匆匆赶路的仙婢仙童,七弯八拐终于走到了明泽宫。
明泽宫是当年她和东衍、西离及北藏被封做神君时,天帝所赏赐给他们四人的宫殿。
明泽宫内极大,入门一条宽敞的路直通大殿,路两侧分长有一株仙柏,有蜿蜒的石子路通往仙柏下的石桌。殿两侧可通青龙宫和玄武宫,殿后是一湾荷塘,荷塘两侧则可通往朱雀宫和白虎宫。
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四宫分别坐落明泽宫中的东、北、南、西四方,意指东衍、北藏、她和西离各掌天地一方,地位不凡。
从前因着他们四个身份尊崇,这明泽宫中每日往来拜见的仙家虽不多,却也并不算少。
可自她寂灭之后,东衍下凡,西离闭门,北藏闭关,这明泽宫便寂静了下来,到如今她从进来到走回朱雀宫,一路上竟然连个洒扫的仙婢都没有撞见。
可当南萤走入住朱雀宫时,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按理来说,朱雀宫自她当年寂灭后便宫门永封,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殿内应该是满地落叶枯枝才对。
但实际上,从她进宫门到回房,一路上不说落叶枯枝,甚至连一点尘埃都没有。只是南萤此时来不及多想,按记忆找到了当初她的书房。
书房里静静悄悄,书架上的古籍一本本摆得整整齐齐,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南萤皱着眉找出被她藏于书架下的,当年女娲古神寂灭时交给她的一个密封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盒子内躺着一枚红珠,在南萤打开盒子后竟开始泛起光来。南萤凝神伸手抚上珠子,闭上眼开始默念术诀,须臾间那枚珠子便红光大闪。
红光很快就消失了,与红光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枚圆珠。而南萤这才睁开眼,深深吸了口气后立即将盒子归于原处。
做完这些后紫愉这才松了口气,迅速离开书房朝着宫外走去。
从朱雀宫出来后紫愉没有停留,小心翼翼地准备离开明泽宫,却在路过荷塘时突然被一个声音喊住:“阿萤,是你吗?”
那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夹杂着浓浓的惊喜和一丝的不确信。南萤闻言蓦地一僵,随即便恢复了正常,面上扬起一个天真的笑,眼里盛满好奇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你是谁?”
“我是北藏,你不记得我了吗?”
北藏看到南萤的样子后更加激动,快步上前似是想要拉住南萤,却被南萤微微转身避过。
南萤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仍是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北藏,声音里满是好奇:“北藏?你就是狸之说得那个‘玄武神君北藏’?”
南萤说着面上忽得漾出一个欢喜的笑,崇拜地看向呆在她身旁的北藏:“神君神君,你当真是活了数万年的上古神兽吗?”
北藏闻言僵在原地,不可置信道:“阿萤,你怎么了?你这是什么……”
“阿萤?我不叫阿萤啊。”南萤嘟起嘴看着北藏,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满,“神君,我叫紫愉,才不是你口里的那个阿萤。”
北藏呆滞了几秒,突然一把抓住南萤的手,不由分说道:“我不信,你就是阿萤。你长得和她一模一样,你身上有她的气息,虽然很浅,可是我确定,你一定就是阿萤!”
北藏说着便要拉着南萤往朱雀宫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撒谎骗我,也不想知道。就算看在我一直将朱雀宫保持你最初离开那样的面子上,你坦白了好不好?”
南萤忍着心中的酸意,兀自奋力想要挣脱北藏紧抓着她的那只手,一边用力想扯出被抓住的手一边大声道:“你干什么!神君就可以欺负人了吗!你快放手!”
北藏突然止步步子,转过身看着南萤正要说话,却被突然袭来的红光撞到了一旁。
那红光落地尚未化形便传出一阵笑声:“小愉儿休得无礼,还不快拜见玄武神君。”
北藏听到这个声音微微有些恍惚,而南萤也趁机挣开北藏的桎梏,转身退到了红光后。
红光落后,出现原地的正是一袭红衣的狸之。
狸之含笑将躲到他身后探头探脑的南萤拉出来,好笑地看了眼一脸惶惶的南萤一眼,朝着北藏道:“神君确实是认错了,她是我妖族的公主紫愉,而非是朱雀神君南萤。”
狸之说着便又将紫愉推上前去,低声叱道:“在神君面前不得放肆,快行礼。”
紫愉这才噘着嘴不尊不敬地随意朝着北藏屈了屈膝,小声嘀咕道:“这是什么神君嘛,就会欺负人。”
狸之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朝着北藏拱手赔礼道:“她被我娇惯得没规没矩,还望神君见谅。”
北藏看着面前两人一唱一和,面色微微有些难看却又不好多说,只得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待北藏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后,南萤这才松了口气,拉起狸之赶紧朝着外边跑去,直到跑出了南门这才松懈下来,气喘吁吁地瘫坐在祥云上。
狸之理好自己微乱的衣裳,本是想说话却见南萤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只好将那些话又吞了回去,安安静静地坐在了一旁。
南萤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转头望向狸之:“北藏他不是在闭关吗,怎么会出现在明泽宫中?”
“方才我见玄武神君的样子似是极不愿见我,想来是主人当初封印我体内毒的法子被白虎神君传回去了,玄武神君因气乱心了才会出关的。”狸之答道。
南萤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而狸之见状也默了半晌,话到嘴里几番斟酌又被咽了回去。
南萤无论怎么做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他身为她的宠物,并没有权利去干涉她的选择。她宁愿伤害至亲至爱的三位神君,也要瞒下身份将自己作为对付螣蛇妖的最后一张王牌,他虽然不理解,却也只能选择支持。
两人沉默着回到了万妖山,沉默着回了宫殿。
临别时南萤忽然对着狸之说道:“女娲古神曾于我有恩,她临终前她将这桩事托付给我,所以我即使会失去一切也要替她完成这件事。”
“虚浊太过狡诈,连中他蛇毒的人的身份都非同一般,离歌也好许世言也好,她们俩与我或多或少都有着相似之处。虚浊不信我死了,也一直都怀疑着紫愉就是我,便设下了这些计谋,而我却又只能顺着他的计谋走。”
“狸之,你且看着,即使这只是虚浊所设计的一场关于我的阴谋,我也定会胜他一筹,哪怕结局是一同覆灭,也是我赢了。”
☆、第五十五章、三人重逢
三日后,南萤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自三天前,她和狸之各自回了自己的宫殿后,她就一直把自己紧锁在屋中,将从红灵珠中骤然吸取的灵力修为一点点化解,使其与自身灵力融汇这一切。
如今储在那红灵珠中的万年修为已被她吸收的七七八八,只是还余下些许灵力有些难以化解,甚至偶尔还会反噬她体内的其他灵力。
不过好在那些反噬并不严重,所以南萤倒没有很在意这些。
按凡间的时间算起来,她和季流火与凌肃霜分开差不多也快有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如今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南萤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唤了婢女去请狸之,自己则在宫中准备用午膳。
待南萤吃饱喝足后,狸之也刚好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到南萤不由心里有些惊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待南萤将四周的婢女都屏退后,狸之这才上前一步,朝着南萤行了一礼,道:“主人找狸之来,是有什么事吗?”
南萤慢悠悠地起身道:“阿衍和阿离两个如今在哪里?”
“如今青龙神君和白虎神君大约快行至玉泉山了吧。”狸之答道:“主人是准备去找他们吗?”
南萤笑着点了点头:“那些灵力修为我已经吸收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一些暂时吸取不了的,却也不足以让阿衍和阿离觉察出来。我既然已经想起自己的身份了,如今自然是要和他们一道走的。况且,如若我不和他们一起,又怎么能够引出虚浊呢?”
狸之有些不解,却仍是答道:“好,那我去交代一下事宜,请主人稍等片刻。”
狸之说完便就起身告辞,离开了南萤所住的宫殿去转交手中一些关于妖族的事情。而南萤若有所思地看着狸之离开的背影,良久才回过神来,起身去收拾此行她所需的东西。
玉泉山是凡间大陆中部与西北的分界线,山形险要,山势极高。因着南萤和狸之并不知道季流火和凌肃霜此时具体所在位置,便只好一起在玉泉山的入山口等着他们。
进了玉泉山山口,便是进入了西北地区。
南萤趴在玉泉山山口上方的一朵祥云上,百般聊赖等了大半天,终于在日暮时分等到了并肩前来的季流火和凌肃霜。
南萤一见到他们两个便恢复了精神,立即从云端上蹦下来,直接朝着两人奔去:“流火哥哥,肃霜姐姐,你们等等我呀!”
季流火闻声率先看了过来,在见到孤身背着个小包裹朝着他们跑来的南萤后,不由微微一愣,呆在了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季流火只觉得这二十多天里心中的坏情绪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剩下的只有满心的不为人知的愉悦。
只是他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这一腔欢喜外露出来。倒是南萤兴高采烈地跑到了他和凌肃霜中间,一手挽他一手挽凌肃霜,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流火哥哥,肃霜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凌肃霜在被南萤挽住的那一瞬间条件反射地皱了皱眉,却又思及此前季流火所告知她的,将紫愉留下来的好处,而选择了忍耐。
季流火跟她讲,他曾在女娲古神所留下的一本古籍之中看到过,玉簪花是螣蛇妖的天敌。
那本古籍上记载着,若想真正除去螣蛇,便必须以由万年玉簪花的鲜血所炼出的神刃,刺入螣蛇的七寸。而持刃与螣蛇妖相斗过程中,最好要有万年玉簪花在旁以灵力相护,才可抑制住螣蛇妖的十分蛇毒。
所以即使凌肃霜此时因狸之的事情而对紫愉已心有不满,但在考虑到除去螣蛇妖还需要用到紫愉,这才勉强地忍耐了下来。
虽然紫愉如今不过只有几千年的修为,可等到需要与螣蛇妖一战的时候,由她和北藏一人渡几千年的修为到紫愉身上就好了。届时由季流火持由紫愉的血炼制出来的神刃,定可杀了虚浊为南萤报仇。
凌肃霜这样想着便彻底按捺住了心中对紫愉的怨怼,却不知道此时待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其实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挚交好友南萤。
一旁的南萤发觉了凌肃霜的心不在焉,不由有些紧张地拉了拉凌肃霜的袖摆:“肃霜姐姐,你怎么了?”
凌肃霜被南萤一拉这才回过神来:“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说了我要帮你们一起除去螣蛇妖,当然就来了。”南萤笑嘻嘻道。
南萤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季流火和凌肃霜一起朝着玉泉山中走去。
而在他们三个背影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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