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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煞-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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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妙:“这种爹真是……”
  林一京说:“爸爸,女儿……我们家里,没有什么父亲女儿。我林一京只是他的面子,一个体面的玩具罢了。连妈妈都是……后来我才知道,他说妈妈运气衰,生不出运气旺的孩子,影响了他的事业……在他眼里能旺夫旺家的,只有那对母子……他不好女色,不沾烟酒,只爱财,只喜欢功成名就后被人仰望的感觉……做体面人,做人上人,做永远走大运的人。他娶那个过气老女人根本不是爱,是为了他的运……”
  苏妙道:“如果是谋杀的话,确实要帮你了……起码要把杀人凶手绳之于法。”
  卓忘言推来一张纸,上面写着:“是谋杀,老鬼看见了。”
  苏妙:“嗯?你刚刚问过凤山的那个老鬼了?”
  卓忘言点了点头。
  苏妙看向林书黎:“那……”
  林书黎:“干吗?又要让我调查旧案?她这种没报案又牵扯过多的……我们也没办法。”
  林一京也道:“不用难为基层公安了,他们办不了,也没办法重查我的死因……我都被烧成灰了。我也不是让你们报警查案的,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重点。”
  林一京说:“我化鬼后,用鬼的路子,买过凶……虽然失败了。”
  苏妙:“……为了杀你那个人渣哥哥吗?”
  “是。”林一京道,“原本,我没有想过要去杀他……是他,在我死后也不放过我。”
  林一京撩开左耳边的头发,说道:“鬼王应该知道我耳朵边这个,是什么吧?”
  卓忘言抬头望去,只见林一京左耳边有个黑色的洞,硬币大小。
  “这是什么?”苏妙问。
  卓忘言写:“……我的毁灭之力,她被毁灭之力消散了一部分魂魄。”
  苏妙惊道:“……你的?”
  卓忘言写道:“借助一种民间流传的古老恶咒,对煞鬼进行远程攻击的方式。”
  苏妙气道:“人都死了,还咒她做什么?”
  “让我远离林志宇和林家,不得靠近,不得投胎。”林一京道,“我起初不知道这是什么,是老鬼爷爷告诉我的……金祎认为这个方法可以让被谋杀之人不会化厉鬼去找他报仇。”
  “……扯淡。”林书黎言简意赅道。
  卓忘言又写道:“此咒我识得,是我上一世留下的毁灭之力,被一些巫鬼拾取,做成了器具符箓,用来灭绝煞鬼……”
  “这么看逻辑也对。”苏妙道,“如果是普通的鬼,被杀后就直接进入下一轮回了。能记住仇恨回去报仇的只有煞鬼,这个咒可杀煞鬼,确实能从一定角度阻止煞鬼报仇……”
  林一京道:“哈哈哈哈……看吧!我就知道,他不仅要杀我,还要灭绝我所有生路!但可惜得很,我没有消散,他绞尽脑汁,也只是在我耳边开了个洞罢了!”
  苏妙想了想,说道:“那你想让我们怎么帮?我们只是人,而且又是守法的人,肯定不会去买…凶替你报仇什么的……”
  “我说过,我买过凶。”林一京说,“不止一次,但全部失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苏妙?”
  苏妙摇头。
  “他运气很好。”林一京说,“金爱英和金祎,的确是我爸说的那样,运气非常旺,但旺不了自己,只能旺我爸。我爸让他们进林家,还把名下资产都给他们,甚至可以对我的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就是因为……有人告诉过爸爸,他的命,加上金家母子俩的运,能成就大功名,以后,高不可言。”
  “林志宇这个男人,毕生所求就是大功名,他信了,也是因为我死,他把金祎正式改姓林入了族谱后,他的事业越做越大……”
  苏妙:“你爸……真的不是被什么大仙骗了吗?”
  林一京道:“不,给他指点的人,是真有本事的,那个教派叫福运门。”
  林书黎搓下巴道:“这是邪教啊……”
  苏妙:“……我好像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说,你原本想自己报仇,却发现你爸你那个人渣哥哥信的这个叫福运门的邪教有真本事,真的让他们福运昌隆,避开你的数次买…凶杀人,并越活越旺……”
  林一京表情恨恨,握拳点头。
  苏妙:“然后,你拿他们没办法,想让我们帮你想办法?”
  林一京对卓忘言说:“我知道混沌世的神神鬼鬼,都在鬼王的掌控之下。我见过鬼王的本事了。那个福运门背后的大师,我想请你帮我铲除掉……我要害我死的人,无运可依,都不得好!”
  卓忘言微皱着眉头,愣了愣,他写下一个字:可。


第63章 妙妙,我又病了
  阴雨连绵。
  近日来; 海市降温了; 雨连续下了多天; 不见太阳。
  夜里十二点多,金祎从海市的私人会馆出来; 坐上车。
  朋友与他说再见,车窗摇上时,他看见路边的站着一个男人,一身黑衣,皮肤苍白; 举着一把黑色的伞; 雨珠如丝线一般沿着伞棱滴下。
  看不到那人的眼睛; 但金祎感觉; 他的眼睛,一定是在看向他。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处; 不应该有这样似鬼一样的人。
  他像死神; 像地府的黑白无常。
  金祎怕鬼; 非常。
  金祎不免打了个寒颤; 当司机问他去哪里时; 原本要回家的金祎改了口:“联系秦迷; 我现在要去他那里。”
  车开远后,金祎转头; 那个黑衣男人没有动。
  车越来越远,金祎再去看时,那个黑衣男人不见了。
  卓忘言收起伞; 漫步在雨中。
  不久之后,雨水顺着他的黑发滴下,他懒懒抬起眼皮,看向周围。
  这里是私人会馆,人不多,出入都有车,也相对安静,但人味很重,是一种复杂又奢靡的腐臭味。
  再往前走,是酒吧一条街,很热闹,人味多且杂,但没有重量。
  他用目前的身体区分着人间的味道,慢慢往前走。
  经过热闹的酒吧街时,人多了起来,卓忘言看着他们,心中慢悠悠标记着他们的运。
  少、少、适中、少……
  有人来搭讪,约他一晚。
  卓忘言绕开他,继续前走。
  有人醉醺醺的,眼神迷离,魂也跟着荡漾不清,问他是不是上过电视。
  “绝对错不了,他参加过节目……”那个年轻的姑娘大着舌头说,“做饭的,节目!”
  卓忘言也绕开她,那姑娘拍着路边的树吐了。
  卓忘言停下,等着鬼将飘来。
  “金祎果然是去找福运门的人,我们已经追踪到了地址。”鬼将说,“正在调查背景。”
  “帅哥,酒我请你……”
  又一个年轻女孩上前搭讪,双手伸过来,意图挽住他的胳膊。
  鬼将道:“小心!”
  也不知他是让谁小心。
  卓忘言侧身避开,顺势把雨伞给了她,走了。
  鬼将听到卓忘言问:“你看刚刚的那个人,运如何?”
  “那个女孩吗?”
  鬼将一边追着卓忘言走,一边回头看去。
  那个女孩疑惑地将伞打开,仔细看了,旋转着玩了一会儿,拿着伞进了酒吧。
  “依末将看……一般。”
  卓忘言又问:“金祎呢?”
  “末将看不出。”鬼将说,“奇怪得很。看起来应该也是一般,但又觉得深不可测……”
  卓忘言道:“他确有运。荣华富贵,护身不死之运。很奇怪是不是?他的运实则一般,可却有天地护运在身。”
  卓忘言抬手,一张符箓飞了回来,上面浮出金祎的名字和他的生辰八字。
  卓忘言说:“在查出福运门底细前,帮我去请山鬼,我有事要问她。”
  鬼将领命告退。
  卓忘言回到家,开门时,回头看着苏妙家的门,试着在心里喊了几声她的名字。
  “看来我现下的运气也不好。”鬼王心道,“所有鬼将都能听到我的心语,她却听不到。”
  苏妙只有在危机情况下心神受惊时,他的声音才可抵达她的心底。
  平时,她的心魂异常坚固,无懈可击。
  这也是护运。
  苏妙的运,是护运,保护她不受迷惑,保护她不被他的力量吓到,保护她一生平安无忧。
  这是天地规则对她的优待,因而才会如此。
  金祎呢?他的护运,又是从何而来?
  运分天生和时效。
  天生运,就是天地给的,就像苏妙的护运,无人能偷走。
  时效运,是流动的,或多或少,不固定,被人祝福,沾亲缘福德,就会多起来。通常来说,时效运会慢慢增加,慢慢消耗,最后达到一种平衡。
  金祎的时效运很薄,恐怕是他消耗的太快导致的。但他的天生运却很多,像是被天地特别照顾一般。
  必须查查他的过去了。
  他,他的前世,他的亲缘……
  卓忘言脱掉衣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煞气尚未集聚起来,人身亲自做事,他累得很。
  蛟龙跟凤凰已“刑满释放”,见卓忘言回来,乖乖钻进被子里,陪着他。
  …………
  苏妙正在做梦,梦里,她不停地做题,身后的老师不停地催促她快些写。
  “你在磨蹭什么?这道题我教过多少次了?”
  苏妙焦急道:“可我不会啊!这是空白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她使劲趴在卷面上,想把题看出来。
  字慢慢浮出来。
  老师在身后摇着她的肩膀:“这都不会!你快做啊!”
  “运……运气是否能借……”
  身后摇晃的更剧烈了,喜闻乐见,苏妙被晃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蛟龙和凤凰一左一右,蛟龙缠着她手用力拉扯着,凤凰叼着她头发撕扯。
  苏妙:“果然,最想挨揍的还是你!”
  她捏起凤凰,气道:“到我这个年纪,头发本来就不多,你还不珍惜!”
  凤凰叽叽喳喳叫着,拍着翅膀努力飞下去。
  蛟龙也嗷嗷着,尾巴尖拼命指着对门。
  苏妙:“……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了。”
  这两个煞宠是来报警的,恐怕是卓忘言出什么问题了。
  她连忙爬起来,找出对门的钥匙,去对门看情况。
  卓忘言躺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蛟龙游过去,盘在他脑门上,又示意苏妙摸摸它的皮。
  它热了。
  苏妙:“又发烧了?”
  身子骨这么脆。
  苏妙打开灯,走过去把手贴在他额头上。
  “唉……真的是。”
  卓忘言慢慢睁开眼睛,歪过头看着她。
  苏妙道:“怎么又发烧了?”
  老鬼们纷纷告状。
  “回来没洗澡。”
  “直接睡床上了!”
  “也没擦干身体!”
  “还是湿的!”
  “床单也湿了!”
  “不烧他烧谁?这要是在我们古代,早没命了!”
  苏妙脑壳疼。
  “你们知道,为什么不来告诉我?起码提醒他来我家擦干头发吧?!”
  老鬼们又道:“你怨谁?你是不知道他的命令吗?”
  “你屋谁敢进去?”
  “根本不敢……”
  “其实没人稀罕你的睡相,可他说过,你屋不让进。”
  苏妙:“……”
  苏妙拉住卓忘言的手,轻声道:“起来,去我家。你床都湿了,不能再躺了,自己就没觉得不舒服吗?”
  卓忘言摇了摇头。
  苏妙忍无可忍,弹了弹脑门:“摇什么头,那就给我记住!以后回来好好擦干,等身体暖和了再睡!”
  也是活过好几世的人了,怎么还不会生活?
  苏妙把卓忘言塞进了浴室,试了水温,热起来后,她关上门交待卓忘言洗个热水澡。
  苏妙又到卓忘言家找干净衣服,结果衣柜打开,没把她给气死。
  衣服都被龙凤糟蹋的不成样子,全像穿过的,前两天穿的也在里头,干净的,脏的,都混在一起,被龙凤一视同仁,给蹂‘躏了。
  苏妙:“我看也该给你们立规矩了!!”
  这俩是智商低吗?为什么这么喜欢钻衣柜祸害衣服?!
  蛟龙和凤凰急忙为自己辩解,可苏妙听不懂。
  没办法,苏妙捏起蛟龙,恶狠狠问道:“告诉我,哪件是干净的,别给我随便指了糊弄我!”
  蛟龙嘤了几声,尾巴尖颤巍巍指着一件皱成抹布的休闲衫。
  苏妙:“呵……内衣呢!”
  蛟龙指了一排。
  “……内衣都是净的?”苏妙不信。
  蛟龙嗷嗷表示,绝不欺妙!
  苏妙拿起衬衫闻了闻,嗯,干净的。
  又拿起内裤……苏妙先白了这俩熊孩子一眼,之后背过身去,迅速闻了下,舒了口气——香喷喷的,干净的。
  这种行为,看起来真是变态。
  苏妙忍不住吐槽自己,正大光明闻可能还没有那么变态,刚刚自己背过身去闻……真要被人看见,变态俩字,她就坐实了。
  苏妙又闻了一条秋裤,谢天谢地,也是干净的。
  她终于停止了这种“变态”行为,把干净衣服放在浴室前的洗衣机上,交待卓忘言洗完后换上。
  紧接着,她把卓忘言衣橱里的衣服全拿了出来,放在了她家。
  浴室的水声停了。
  大小姐飘过来,扒着门框一脸期待。
  苏妙:“去去去!不许看!”
  “你男友?你老公?”大小姐说,“你不是拒绝他了吗?那凭什么不给看?”
  苏妙:“谁给你说的?没确定关系但我不装糊涂了,老娘已经答应他求爱了,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没见我现在的态度都坚决了吗?!快滚走!我说不许看就是不许看!”
  大小姐柔柔呸了一声,翻着白眼走了:“就看个影也不让……”
  苏妙赶完鬼,又赶走龙凤,问里面:“换完了吗?”
  卓忘言打开一条门缝,点了点头。
  苏妙把他拉出来,按坐在小板凳上,打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卓忘言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胸,慢慢的,眼睛的颜色变了。
  苏妙关掉吹风机,卓忘言立刻闭上眼。
  苏妙揉了揉他头发,嗯了一声:“干了。”
  “睡去吧。”苏妙说,“躺我床。”
  卓忘言开心了,立刻睁开眼看着苏妙。
  苏妙:“给你换的新被褥。”
  卓忘言到屋里看了一圈,发现苏妙把她自己的被褥移到了客厅沙发。
  卓忘言不开心了。
  堂堂鬼王,数秒内,心情大起大落。
  苏妙帮他洗衣服,找了半天,没找到他的内裤。
  苏妙问:“你内衣呢?”
  卓忘言指了指下半身——我穿着呢。
  “我说你今天穿过的那条呢?给我,我要全洗了……”
  卓忘言忽然红了脸,沉默地支支吾吾,左顾右盼。
  苏妙:“……卓忘言,你该不会……”
  没穿过吧?
  苏妙脚步都惊虚浮了,飘过来拉着他的衣领,拽低了他,逼问道:“你不穿内裤?!”
  卓忘言别开脸去不看她。
  龙凤在旁边偷窥,预备好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苏妙:“看着我的眼睛!”
  卓忘言老老实实看着她。
  “为什么不穿?!”苏妙道,“你不穿……那不是说,你在外面都……”
  我终于知道你没了煞气之后,身体为什么总是感冒发烧了!
  天天吹着关键部位,你说你怎么能不着凉!
  苏妙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买了,为什么不穿?”
  理由很多,比如,他感觉自己被束缚了,比如,他觉得奇怪,比如……苏妙交代过他,内裤要手洗,不能放在洗衣机里代洗,可他并不想洗,所以,索性不穿了。
  但理由千万,他却不敢说,卓忘言小心翼翼啄了一口她,表示认错。
  苏妙语重心长道:“谛清,像个人吧!”
  卓忘言当即拉开秋裤,表示他是人,他让苏妙看——我穿了。
  起码现在穿了。
  瞧这理直气壮的……
  苏妙薅自己头发:“哎唷……你气死我吧。”
  她感受到了,和非正常人类恋爱,头发掉得快。
  作者有话要说:  苏妙:气哭。
  众女鬼劝道:想想不是挺性感吗?
  苏妙:????(姐妹们,你们怎么回事??)


第64章 小巷里的除鬼师
  海市分东西两岸; 目前的中心城区位于东岸; 而西岸则在东岸的崛起和发展的过程中; 被人们抛弃,渐渐衰落。
  每晚; 夜幕降临之时,东西两岸以跨江大桥为界,分割为两个世界。
  东岸霓虹闪烁,亮如白昼,西岸漆黑一片; 蒙在夜雾中。
  跨江桥上; 两行灯柱从白昼缓缓驶向黑暗。
  车停在西岸的巷子口; 司机拉开门; 递给金祎一把伞。
  巷口昏黄的灯闪着,因为下雨; 巷口的那家水果摊已经关店了; 垃圾无人收拾; 堆放在门口; 被雨水冲刷着; 散发着潮湿的臭味。
  金祎撑着伞; 走入巷子深处。
  他的左手边有一座藏在居民楼中间的小楼,老房子了; 年久失修,走进了,能看到墙壁上陈旧的拆字。
  那个拆字写在上面十年了; 小楼却依然屹立不倒。
  金祎没有敲门,而是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我到了。”
  楼内没有脚步声,楼道里的灯却从三楼开始,依次亮了起来,仿佛有人从楼上走下来。
  楼道门开了,无声无息。
  金祎把伞放在门边,道了声晚好,关上了门。
  不久之后,三楼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轻轻合上。
  楼道里的灯熄灭了,整座楼寂静无声,藏起了气息。
  金祎脱了鞋,把手中的纸袋子放在屋内的茶几上。
  屋内光线昏暗,老式电视机早已花了屏,声音断断续续,放着晚间新闻。
  坐在藤椅上的男人没有回头,只是问他:“你来做什么?”
  声音苍老,听起来像六七十岁的老人。
  金祎道:“林董这个月的会费,我给您放在了茶几上。”
  “你亲自来,不只是给我送钱的吧?”
  “……这是我和我母亲的。”金祎掏出一袋金条,想要亲手给男人,走近了,却被男人怀里的老波斯猫吓了一跳。
  波斯猫从男人怀中跳出来,跃上茶几。
  男人摸索着一旁的盲杖,站了起来。
  “放下吧。”他说,“你遇到什么了?”
  “我……想问问,除了她的鬼魂,还会不会有别的厉鬼找上门?”金祎道,“我这些天,总感觉被什么东西跟着,而且今天,感觉还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一身黑……像鬼。”
  那个男人转过身,盲杖探着,精准地捞起桌子上的猫,又换到了沙发上去。
  他的脸,看起来最多只有四十出头,可声音和形态,都像即将入土的老头。
  “你杀她见血了吗?”
  “没有。”金祎道,“严格上讲,我认为我不算杀人,我并没有杀她,我只是推了她一下。”
  “不见血,不用刀,不沾火……”男人说,“没有亲自动手,让她看着你的脸死去,怨气都不会过重,一般,不会回来报仇。”
  “是……你之前也这么说,可我……”
  “你是心病。”男人打断他,说道,“我跟你讲过,人变成煞鬼……也就是你口中的厉鬼,几率很小,几乎不可能,就算她变作厉鬼,也会被其他大鬼杀掉,或者被捉鬼人做掉,就算她有幸逃过这些,我们之前的那个清鬼仪式,也早将她诛灭。她不会投胎,也不可能来找你报仇……”
  “可我身边总有鬼……”金祎道,“我知道的,你给的那些符,我一直装在身上,有一阵子,他们几乎每天都亮……我亲眼看到的。既然不是她,还会有谁跟着我?”
  男人说:“家大业大,结仇结缘在所难免,被人咒也有可能。”
  金祎道:“方老师,您……要不再做一次灭魂仪式吧,我真的放心不下。而且,林一京的生辰八字,我怕上次给的不准确……”
  “那个不会有错。”男人说,“那就是她的。八字好,命好,只不过,运不好。一命二运三风水,林一京有这命,却没运,她生母运好命薄,人死了,林一京的运也没了,林志宇身边无运可借,自然会一落千丈。你和你母亲,天生好运,进林家,运太强,助父不助女,抬了林志宇,压了林一京,父升女亡……”
  “是,这您说过……”
  “运这么薄的女孩子。”男人说,“你认为她死后,有化厉鬼找你报仇的运气?说不定她死的那一刻,就被消散了。”
  这话给了金祎不少安慰。
  男人哼笑道:“祖上阴德给了你和你母亲好运,现在林志宇又要把他的家业都给你,你有这运气,还怕鬼?鬼是这世上最弱的东西,鬼比人弱,滞留在混沌世不走的鬼,都是被天地大运抛弃的小可怜,他们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你为什么要怕他们?”
  “……我最近总睡不安稳。”金祎道,“真的有……被人跟的感觉。”
  男人摸着猫,拍了拍它的屁股,弯下腰,摸索着茶几下面的抽屉。
  “既如此,我便除除你的心病吧。”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符纸和一把布满铁锈的短剑。
  他一边刮着铁锈,一边说道:“若是以前,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除鬼……现在,我没了眼睛,只好借住这些东西了。”
  他把刮下来的铁锈包进符中,划了根火柴,点燃的瞬间,这枚符箓就从金祎眼前消失了。
  然而,金祎看不到的是,整座楼都被黑色的火焰笼罩,黑气直冲云端,寂静的燃烧着。
  男人慢慢说道:“这些对人无用,是专门用来对付煞鬼的。你放心,就算真的有煞鬼跟着你,刚刚这一下,它也荡然无存了。”
  金祎道:“当真?”
  男人道:“还有件事,是你答应过的。”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很普通的证件照,照片上是个长相相当普通的女人。
  “我女儿下个月回国。”男人说,“按照我说的,和她结婚。我无所谓你婚后如何,只要让她生个与你有血缘的孩子,并且保持婚姻关系就好。”
  金祎道:“我知道的,就看你女儿这边的意思了……”
  “她会同意的。”男人笑道,“林志宇是注定要成龙的人,你的血脉流淌着天地大运,他不会抛弃你,等他得偿所愿,商业上的事,就都是你的。没有哪个人不爱权力,我告诉过我女儿,她将来会是活在金字塔尖的女人,真正的社会上层,权力阶层,子孙后代亦是如此。她怎会不同意?”
  金祎道:“多谢。”
  男人自信道:“我以前的那些同事,金库银库在眼前,他们却不懂利用。只有我看到了这条运脉……只有我,从古人的只言片语中看出了大运……金祎,我要你再办一件事。”
  金祎道:“你说。”
  “我最近想起,办事需善后。金祎,找人烧了市图书馆地下一层仓库里,民间志怪类目所有的书,尤其是那本《鬼运录》,如果有和我一样留心看这本书的人,可能会看出端倪,影响到你我和林志宇未来的大运……我们要想独自承大运,就得这么做,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那本书。放心,天地大运在我们这里,你不管做什么,最终都会被当作意外,不会被人揭穿。”
  男人笑道:“所以,放手去做吧。”
  金祎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兴奋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让人去找那本书,尽快销毁。”
  “那是孤本。”男人说道,“记住,不要让人察觉你的目的,也不要让办事的人知道他们要去销毁哪本书,一定要谨慎。”
  “这件事,我亲自做。”金祎回答。
  ……………
  苏妙睡着了。
  她照顾着卓忘言喝完药,满脑子都是卓忘言不穿内裤,被精神污染的她睡不着,拿着从法务部图书馆借来的有关运和命的书打发时间看。
  自从大小姐提到了福运门后,苏妙就对这种奇奇怪怪的民间邪教逻辑产生了兴趣。现在她也知道上哪找这方面书了,于是翻翻捡捡,借来了一本《鬼运录》看。
  看了会儿,苏妙趴在桌上睡了。
  当西岸的小楼中,那个瞎子男人点燃带铁锈的符箓时,卓忘言猛地睁开了眼。
  凤凰和蛟龙也抬起了头。
  卓忘言坐起来,看向西边。
  不久之后,一名鬼将进来,说道:“王感觉到了?”
  卓忘言点了点头。
  失去煞气之后,人身对鬼类的气息波动非常敏感。
  刚刚那个熟悉的感觉,是他的毁灭之力,尽管对他而言,这点波动的威慑很弱,但问题是,他的毁灭之力,有人在用。
  “是福运门的人。”一张符出现在卓忘言面前,“我们跟踪金祎到了西岸一处废旧楼房内。跟随金祎进屋内监听的将士来不及躲开,殒身了。我们在楼下把风,逃过一劫,但不知道屋内为什么会有王的毁灭之力,我们现在正在调查那个男人的身份,请王稍待。”
  身边的鬼将道:“山鬼还在路上,辰时可到。”
  卓忘言点了点头。
  他望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苏妙,似是叹了口气。
  苏妙左手握着凤凰,右手捏着盘蛟,睡得正香。
  卓忘言想起之前他邀请苏妙到床上睡,苏妙拒绝并坚定不移挑灯夜读的事,不免有些挫败。
  其实,他也很气。
  于是,卓忘言撕下一张纸,写了五个字:“固执的妙妙”,贴在了苏妙的头上。
  苏妙呼呼大睡,半点不知。
  凤凰用告别的眼神慈祥地注视着卓忘言,并闪动了两下小翅膀。
  蛟长大了口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认了字,尾巴尖拍了下桌子,似是在给卓忘言作死的勇气鼓掌。
  这之后,它慢悠悠爬到苏妙的头顶,盘在了那张纸上,替苏妙压着,预备好明天指着这张纸给她看。
  卓忘言把毛毯披在她身上,自己则去洗内裤了。
  妙妙不躺床,他怎么能躺床?睡不着还不如洗内裤,明天还能得到表扬。
  苏妙梦里正反复问着卓忘言为什么不穿内裤。
  这一梦,梦到了唐朝,晁律师捻着山羊胡,翘着脚,在旁边做注解。
  “谁穿内裤啊,他学穿的是裈,裈知道是什么吗?”
  苏妙拍着自己大腿大声道:“我知道!宽松版内裤!拿条大毛巾缠住三角区的东西!”
  以前随便看的小知识,变成了梦境科普,苏妙上了一晚上科普课,醒来时,桌上闹表的时针才指到五。
  苏妙伸了个懒腰,抖抖嗖嗖起身,小声呻‘吟:“啊,我的老腰……”
  一张纸突然出现在眼前。
  蛟龙叼着纸倒挂下来给她看。
  凤凰在旁边叽叽喳喳告状。
  “固执的妙妙。”
  苏妙:“……”
  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卓忘言正在厨房备菜,顶着一头乱发的苏妙跑了过来,舔了下纸,贴在了他脑门上,并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
  卓忘言揭下来一看:
  “不穿内裤的谛清!”
  作者有话要说:  卓忘言:万万没想到,我和妙妙这一世的小情趣,从我不穿内裤开始。这可一点都不浪漫,电视剧白看了……
  【今日提前半小时更新吧~只当送福利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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