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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入君怀-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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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醇风一怔,就算实力再如何强悍,对上这魔族首领才能持有的护身法阵,也要认栽。他几乎是立刻就被困阵中,顼婳当时还凭着几万亡魂与不朽神木之力,勉强突破过灵皇妖封。可他不是阵修。面对这样的法阵,反抗显得毫无意义。
  木狂阳一刀逼退大族长厉空枭,几步追上来,然一看这法阵,也不由皱了眉头。
  咸柠任务完成,不由与她交战,控着灵皇妖封,蓦地退入魔族兵士之中。
  周围兵器交击之声清脆铿锵,天衢子却已渐渐压榨了赢墀所有的耐性。他甚至开始希望九渊的人亲自参加,这样神魔之契被破坏,对决就可以变为群战。
  可是九渊的人偏偏就是不参与他二人之间的争斗。而他也不能主动下令魔族动手——违背神魔之契,代价可是很大的。
  八脉掌院齐斗魔族十二族长,这动静终于是惊动了歇在九渊客苑的其他玄门来客。无数人开始涌至百鬼岭,再战下去,是讨不得好了。
  可是此战却仍未结束。
  赢墀拼着硬受天衢子一剑,退出了二人各自划下的对战范围,这一战,他败了。
  几乎是主动认输之举。
  他怒视天衢子,天衢子一双手的药纱已被鲜血浸透。此时九渊与魔族已经大打出手,满地死伤。赢墀怒道:“退走!”
  他其实并未受伤,只是被消耗得心中暴怒,只觉处处如丝缠缚,难以施展。此时再一见玄门精锐全部聚集,而他只是想擒获一人交换鬼夜来,目的既然已经达成,当下便立刻下令撒离。
  而刀宗却是纠缠不放,木狂阳心中狂怒,死伤在她手下的魔族转眼已有数十人。天衢子沉声说:“够了,木掌院!”
  十二族长皆避开她的锋芒,木狂阳说:“赢墀,交出我师父!”
  赢墀笑得十分流氓:“木掌院这话说得真轻松。我擒他何意,木掌院难道不懂?”
  木狂阳说:“我师尊若有损伤,我饶不了你。”
  赢墀哈哈大笑:“木掌院,魔族岂会惧你一句威胁?!”
  然而一笑未必,突然他弃剑于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冲着天衢子拜了一拜。
  诸人:“……”
  赢墀心里简直是骂遍了天衢子的祖宗十八代,但是神魔之契的力量,无人能够背弃。当初约定了一战失败,则弃剑跪地,拜他三拜。如今只要他要求,自己便需践诺。
  然而他只拜了一拜,神魔之力便未再强制。
  赢墀莫名其妙,天衢子突然以传音入密,沉声道:“剩余两拜,先行记下。他日当着傀首,魔尊再向吾行此大礼不迟。”
  魔尊:“……”
  无耻之尤!!!!


第三十八章 世风日下
  魔族退走,载霜归心疼自家弟子的伤势,忙令君迁子前来医治。天衢子却挡开他,对步梵莲道:“还请大长老安排人质交换一事,以鬼夜来交换付大长老。”
  步梵莲点头,魔族狡诈,这些事情是不能让载霜归去做的——万一魔族把他也抓了,可就麻烦了。
  魔族抓走付醇风,本来目的就是为了换人,这倒是未多犹豫。
  魔尊赢墀想先行返回天魔圣域——他真的不想再给奚老匹夫磕一个了,为了鬼夜来,这一战真是打得恶心,跪得闹心。
  玄门大能们至少有一句话说得对,以后就算是拿八抬大轿去抬,他也不会想跟天衢子单打独斗了。
  可是魔尊虽然能屈能伸,却一向不是个吃哑巴亏的人。他走到付醇风面前,付醇风被封禁了灵力,看到他,只是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付醇风论年纪和辈份,都要比魔尊大。赢墀站在他面前,含笑视之,今夜正是因为这个人,方才不至令他空手而归。他伸出手,轻轻搭在付醇风肩上。
  付醇风只觉一股魔息透体,没有灵力流转的身体受不住这种折磨,他脸色瞬间惨白。
  赢墀轻声说:“付长老见到本尊,竟不知行礼吗?”
  他今日受了一肚子气,更是给天衢子拜了一拜,此时当然存心折辱,然而付醇风这个人,原也是强悍暴戾的,岂肯跪他?!
  魔息三度流转,付醇风嘴角溢血,然而竟是宁死不跪的。
  旁边大族长厉空枭道:“死人可未必能换来活的鬼夜来。”
  厉空枭心中不悦,赢墀今日的表现,可真是没给魔族长脸。但是赢墀乃是前任魔尊唯一的后代,而且于魔族这一代中,确实是出类拔萃。
  只要他忘记那个该死的画城傀首,那么大约还能多二两脑子。
  好在魔族向来不是个特别在意颜面的种族,今夜好歹没有损失鬼夜来。他虽然生气,倒也罢了,总不能当着玄门去驳魔尊的面子。
  倒是赢墀冷笑道:“虽然人必须得换,但还是可以给玄门一点小惊喜的。”
  付醇风知他卑鄙,当下心中微凛。他倒是不惧一死,但定然也不喜赢墀拿一些下流法子折腾自己。
  此时天已快亮,玄门精锐云集,厉空枭也不希望再生事端。
  而天衢子等人,自然也是希望尽快换人的。反正付醇风一定要换回来,当然是越快越好,免受折辱。而且最重要的是,木狂阳不一定沉得住气。
  双方都有意,很快,木狂阳亲自提出鬼夜来,前往百鬼岭,换取了刀宗大长老付醇风。双方都没耍什么花样,魔族一接到鬼夜来,立刻离开。
  玄门自然也要返回融天山。医宗弟子忙着救助伤者,清理战场。
  而天已将亮。载霜归只好引着一众来客再度回到客苑,待诸人睡下之后,方才吩咐膳堂准备早饭。而君迁子却忙着为付醇风和天衢子看诊。
  付醇风其实最要紧,因着天衢子虽然受伤不轻,但他对自己的伤势了若指掌——阴阳院对医宗术法,可也是有所涉列的。
  但付醇风不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是否有暗伤。赢墀这个卑鄙小人,不可不防。
  君迁子为付醇风把脉许久,木狂阳等得焦躁不已。却见他又取了血,细细查验。
  她终于忍不住,问:“如何?”
  付醇风神识倒是一直清醒,只是体内被注满魔息,与玄门功体相冲,他只觉每一寸肌理都被撕裂,痛楚难言。君迁子说:“要尽快清理魔息,否则于付大长老功体有损。”
  曾经天衢子潜往天魔圣域之时,便自行注入过魔息。其中痛苦,九脉掌院心知肚明。木狂阳寒声道:“赢墀!总有一天我必报此仇!!”
  君迁子说:“木掌院且平心静气,先助付长老清除魔息最为要紧。”
  木狂阳当然也知道,立刻有医宗弟子依着君迁子开出的药方配好热水,木狂阳也扶着自己师尊前往浴房。清理魔息需佐以热水沐浴,以免有不能顾及之处。倘有残留,于玄门中人可是十分有害。
  付醇风只着一件薄衣,进入浴房之后立刻道:“好了,你先出去,为师自己可以处理。”
  木狂阳说:“这时候了,不用这么客气吧?”她扶他坐到浴桶里,付醇风修为比之天衢子弱些,君迁子的药也开得重。木狂阳守着他,以自身灵力助他行功运气。
  眼看魔息一点一点从毛孔被挤出体外,流血是难免的,一池水都变成粉色,且颜色还在加深。木狂阳问:“如何?”
  付醇风身体微颤,剧痛无孔不入,他牙关紧咬,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恙。但心里却并不能平静——赢墀说要给玄门一个惊喜,他在自己体内做了什么手脚?
  魔息大量被排出,然越到后面便越痛苦,他汗出如浆,最后终于握住木狂阳的手,示意她停一停。连付醇风都受不住的痛,那真是严重到难以想象了。
  木狂阳先前本是在浴桶外,此时见状,也顾不得了,一撩衣袍,进到浴桶之中。
  浴桶狭小,付醇风感觉到她逼近身前,不由微微侧过脸。木狂阳将自身灵力皆输入他体内,他轻声说:“不用。”
  一惯严肃的长者,突然就现出几分脆弱来。
  木狂阳说:“若有异常立刻告知我。”说完,与他相对而坐,继续清理他体内魔息。付醇风睁开眼睛,只见她衣衫俱湿,在水中飘浮如云。
  而她窈窕身姿在满是药材的浴桶之中若隐若现,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身在一片热浪之中,不由说:“狂阳,你先出去,让不动菩提前来助我。”
  木狂阳不理会:“你有亲传弟子在此,不用劳烦别人。”
  付醇风只道说不动她,只得罢了。等到水换过四回,付醇风身上魔息总算清理得差不多了。君迁子心下不说,然对木狂阳的修为还是惊佩的。当下又准备了药羹,让木狂阳喂给付醇风。
  付醇风偏头道:“此事自有门下弟子来做,你今日也累了,下去吧。”
  木狂阳说:“你这个人,一向不算矫情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付醇风不说话,木狂阳舀了粥喂他。外面突然有人进来,付醇风同她一齐转头看过去,只见来人竟然是付醇风以前的道侣——玉蓝藻的师姑玉温柔。
  木狂阳心中一喜,玉温柔同付醇风,当年本来是要结为道侣的。整个九渊仙宗都知道,甚至连请柬都已经刻下,只差发出了。
  然而有一夜,付醇风被木狂阳灌得酩酊大醉。玉温柔又急又气,照顾了一夜。
  二人共处一室,一夜之后,玉温柔就跟付醇风分手了。
  ……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木狂阳也没好问付醇风。毕竟事情太过尴尬,万一涉及他雄性尊严问题,可如何是好?
  可是从那以后,玉温柔就再也没见过付醇风。付醇风也没再主动找过她。但也不算是反目成仇,至少玉温柔说起来,也还只是当提起个普通朋友。
  如今她竟然肯亲自过来,木狂阳立刻便把位置让给了“师娘”。付醇风实在是起不得身,只得苦笑道:“今日我恐怕是要失礼了。”
  玉温柔没有去占木狂阳让出的位置,只隔着她说:“你早失礼过了,也不差这一回。”
  眼看二人说话还算是温和,木狂阳还是有眼色的,说:“玉师姑与师尊定然是有话要说,我出去为师尊备药。”
  她刚要走,玉温柔笑着道:“不过是听闻付大长老受伤,前来探望而已。木掌院不必回避。”
  木狂阳只当她是客气,哪肯待在这里当眼中钉?!她说:“确需准备,烦请玉师姑代为照看师尊。”说完,径自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这二人,玉温柔拿起木狂阳放在桌上的药粥,继续喂付醇风。
  付醇风叹了一口气,道:“你如何过来了?”
  玉温柔说:“听闻你伤重,总还是担心。”
  付醇风说:“温柔,当年……对不住。”
  玉温柔喂了他一口粥,面上笑意一直是浅浅的,气质倒是与名字相符:“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来着。当年的事……究竟是你……还是我多心?”
  付醇风说:“自然是你多心,我与她师徒一场,又即将与你结为道侣,我岂会另有私心?”
  玉温柔说:“之前,我是不信的。但是这么多年,你们一直也没有进展,我倒是有些动摇了。”
  付醇风说:“温柔,当日我喝醉了,胡言乱语了什么,我自己确实毫无印象。但是你我幼年便相识,若说道侣,在我心中,你始终是唯一人选。”
  玉温柔说:“罢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说这些作甚。”
  也是。付醇风说:“是我的不是。今日,谢谢你能来。”
  玉温柔将药粥全部喂给他,说:“别这么说,你我好歹,总是朋友。”
  付醇风一笑,二人之间似乎终于破冰,又回到了当初青青少年的时候。
  客苑。顼婳已经睡着了。
  天衢子双手被重新正骨、包扎,这一番耗时极久。倒是化身受伤不重,载霜归一直在打量他的化身,心中狐疑。这人他从未见过,但观其形貌,总觉得莫名熟悉。
  天衢子分魂而栖,此时自然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由退避。
  载霜归终于是忍不住,问:“你是何人,可有九渊请柬?”
  呃,没有。天衢子的化身犹豫着道:“我……”
  载霜归皱眉,显然不喜他的吞吞吐吐。旁边君迁子过来,查看他心口伤势,然这位第一医修只是一探他胸口,立刻惊异地扫了他一眼。
  载霜归当然察觉到了,问:“君迁子掌院何事?”
  君迁子不知道该不该说,天衢子只得自己道:“师尊,此乃我一具身外化身而已。”
  此话一出,众人俱惊——身外化身?!
  几脉掌院都围了拢来,纷纷旁观。只见君迁子为其处理胸口被赢墀戳出来的血洞,其血肉无一不是真人肉身。诸人惊叹不已。
  只有九盏灯问了个颇为学术的问题:“赢墀怎会偷偷潜入苦竹林擒获你化身?苦竹林是法阵出了问题,还是器宗机关有所疏漏?”
  这话一出,顿时连典春衣都严肃起来——昨夜天衢子本尊宿在霜重居,大家都知道。如果说阴阳院掌院的居处这么容易就能被魔尊闯入,那真是太令人后怕了。
  天衢子面色微红,道:“苦竹林禁制并无漏洞。”几个人都看向他,载霜归顿时面如寒霜——他当然能猜到是出了什么事了,天衢子定是以化身私会顼婳了。
  自己这弟子,就为了一个女人,竟还学会阳奉阴违了。岂有此理!
  但是还只有解围,毕竟这事传扬出来,可是对天衢子十分不利。顼婳毕竟是魔傀,魔傀毕竟还居住在天魔圣域。严格说来,她现在也还是个魔族。要不是因为魔傀体质有异,双方现在还是毫无疑问的死敌。
  他说:“昨夜人手紧缺,奚掌院想必是以化身巡山了。”
  天衢子略松一口气,他显然并不愿意说出有损顼婳名节的话来,随即道:“正是。”
  诸人恍然大悟,围着他的化身摸摸捏捏,看稀奇。天衢子眉峰皱成了川字,他并不喜欢旁人如此亲近接触。载霜归眼看自己弟子都要成吉祥物了,当即道:“上完药就回去吧,化身贵重,还需好生保护。往后再不可掉以轻心,令他涉险。”
  天衢子应了一声,典春衣又道:“等这化身伤好,试炼场来上一局。”
  天衢子皱眉:“他仅三成修为。”
  典春衣幽怨一眼——上次你突然发疯,在法阵里面里面干了什么事?就这么算了?
  天衢子接到这一眼,只得道:“你定日子罢。”
  这话一出,其余人哪里肯依,自然又是一番约战。天衢子一一应下,只是这两天肯定不行的。银蟾玉花宴连开三天,后面两天大多用于各宗门之间的术法交流和后辈弟子之间互相认识,联络感情。
  当然了,对于奚掌院而言,尚且另有要事。
  化身的伤口一包扎完,立刻便离开了。诸人虽然舍不得,但想着来日方长,而且这样贵重之物,有伤在身,自然是不能打扰的。他们倒是懂。
  而奚掌院的化身一出医宗,立刻便行往了客苑。
  闹哄哄地过了一宿,眼下天色将亮。但因昨夜并不安稳,客人们有的还在睡,有的因舍不得如此盛会,便不再歇息。
  九渊盛宴第一次被打扰,宗门没有设定客人们的早膳时辰,且由着膳堂开放,到中午再一齐开席。
  奚掌院的化身匆匆行往客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傀首的房间正在此处。因周围人多眼杂,他索性没有敲门,直接入内。
  顼婳还睡着,神魔之息已经归来,只蹲在她枕边。天衢子进来,她当然知道,只是眼眸微睁,很快又闭上眼睛,只问了一句:“手上伤势如何了?”
  根本不必关心输赢,无论赢墀实力如何,他也绝对没有时间和天衢子决个胜负。今日玄门精英云集,耗时久长对魔族十分不利。
  无论甘不甘心,他也只能认输。
  “君迁子正在医治,无事。”天衢子的化身轻声道,随后坐到床边,略略犹豫,终于还是解了外袍脱了鞋履,上得榻来。他脸色微红,顼婳没有阻止,这令他雀跃。
  顼婳确实没有拒绝,甚至还顺利地撩起一角被子,以供他靠进来。奚掌院只觉得背上生出了一对翅膀,忽扇忽扇地令整个人都要飞起来。
  他并无冒进之举,其实能够这样躺在她身边,他已是满心欢喜。顼婳显然也没了其他想法,天都快亮了。她因着睡眠,双颊红晕均匀地揉散在一片瓷一般白皙细腻的肌肤里,端得十分诱人。
  天衢子不由伸手过去,细细触摸。
  顼婳握住他的手,说:“天色将亮,奚掌院当收起杂念。”
  天衢子任由自己的手被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握在掌中,他喉头微咽,轻声说:“傀首教训得是。”
  顼婳也不松开他的手,就这么以半边脸颊枕覆着,闭上眼睛,仍然睡去了。天衢子并不敢丝毫妄动,只怕惊扰她一刻好梦。化身与本尊的伤隐隐约约交错,痛肯定还是痛的。但美人近在咫尺,每一寸馨香都足以疗伤,远胜灵丹。
  而此时,载霜归大长老自然有无数话要同自己的弟子说。他一路送天衢子本尊返回苦竹林,一路问:“这化身原是几时修得?还有何人知情?”
  天衢子只得答:“已有百余年,只是平素一直搁置于密室,从未出来走动。”
  载霜归对于弟子的隐瞒,其实很满意:“化身乃是第二性命,日后若得大机缘,你便有两次机会能够登天化神。谨慎一些,自是应该。”
  然而一回到苦竹林,载霜归大长老的脸色立刻变了——并不见天衢子的化身。他神情一片乌七抹黑:“人呢?!!”
  天衢子低头不语,载霜归大长老简直是暴跳如雷:“我看你这辈子,真是要栽在那个女人身上!!”
  奚掌院的化身就睡在顼婳枕边,距离很近,连带她呼吸都带着温热桂花香气,轻轻扑在他面上。他凑近一点,轻触那温软双唇,神飞九宵之外,哪里还把师尊的怒斥放在心上?
  而此时,刀宗。
  付大长老和玉温柔轻声说了一阵话,终是天亮了。天温柔起身告辞,木狂阳喜吟吟地进来:“看来师尊是红鸾星动啊。多年旧缘,今日得续了,恭喜恭喜。”
  付醇风很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是,当年之事,她并不知道真相。他说:“胡说什么。”
  木狂阳端了汤药进来,正逢君迁子刚给天衢子看完诊。此时他进来,见付醇风魔息清理得十分干净,心中也甚为满意。
  付醇风毕竟是累了,正闭目小憩。木狂阳从床头翻出上次她赠给师尊以表孝心的丹药,问:“君迁子,这丹药是你亲制吧?”
  君迁子一眼看见那丹药,顿时浑身僵硬:“这……怎么会在你手上?”
  木狂阳说:“一位友人所赠。如今可以喂给师尊服用吗?”
  君迁子神情复杂:“付大长老?现、现在吗?”
  木狂阳说:“不适合?”
  君迁子摇摇头:“倒也不是。此药性温补而缠长,于身体并无损伤,再虚弱也能服得。”只是现在吃这个……好像有点那啥啊。
  木狂阳说:“那就好。”
  她把付醇风扶起来,准备喂药,君迁子赶紧说:“等等!!”
  木狂阳不解:“等什么?!”
  君迁子脚步不停:“等我离开啊。”
  他飞快走了出去,还顺便关上了房门。木狂阳简直莫名其妙——人家吃个药,你跑什么?神经病啊!
  木狂阳细致地倒了水:“师尊请服下这丹药,日后得空,徒儿再找君迁子多为您求些。”
  付醇风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一向冒失。好在心思纯正,为师这许多年,总算没有白白教养一场。”
  ……关上门还忍不住听了一耳朵的君迁子掌院,连节操都碎了一地。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第三十九章 孝心有毒
  付醇风咽下自己徒儿的“一片孝心”,当然是疲倦了,说:“今日银蟾玉花宴,我恐怕要晚点前去。你且与其他长老们先行前往,不可缺席。”
  木狂阳点点头,道:“我先助师尊行功,催化丹药。”
  这个很快,付醇风说:“也好。”
  二人盘腿对坐,掌心相贴,付醇风双唇颜色寡淡,面上亦难掩倦色。木狂阳很小便拜他为师,一直以来习惯了他先前的高高在上,与后来的坚韧忍耐,很少见到这样的他。
  仿佛卸去了硬壳的螃蟹,只剩下内里一团软肉。
  付醇风只感觉胃里丹药渐渐化开,丹气随血脉而走,一股热流散到四肢百骸,然后缓缓向一个地方汇聚。
  付大长老摸不着头脑:“?”
  木狂阳见他眉尖一跳,不由问:“师尊感觉如何?”
  付醇风心下诧异,但到底是自己弟子一片孝心,他不可能往旁的想,只是含糊道:“无事。”
  待到丹药化开大半,付醇风面上已经有了明显可见的暖色,连双唇都恢复了血色。木狂阳说:“观师尊面色,倒是红润不少……”正说着话,目光下移,见到一物怒耸。
  木狂阳目光移开:“?!”
  付醇风飞快抓过被子,一把盖住,别过脸道:“时候已不早,你去找二长老,先探视昨夜受伤的刀宗弟子,然后继续银蟾玉花宴。今日乃各宗门术法交流,需要各脉掌院指点评鉴。”
  木狂阳说:“我知道。那师尊……你自己小心。”
  付醇风点头,二人极力掩饰尴尬。木狂阳临出门之际,却终于还是小心道:“要不要我找玉师姑前来照看师尊?”
  木醇风顿时老脸通红:“不必。”
  木狂阳只得出了他的居处,一想起方才之事,不由耳热心跳。师尊这是怎么啦,一大早的……
  她摇摇头,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天衢子的化身,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可是在顼婳房里,老天作证,还跟顼婳亲了个嘴来着……
  天啊!!那天衢子跟顼婳……
  她脑子里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这二人不是一直相看两相厌吗?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一边想一边往前走,木狂阳心思散乱,突然面前一花,竟然还撞上一个人!木掌院行若疾风,这一下撞得不成,药箱什么的散落一地。
  君迁子就默默地看木狂阳撞上他的药童,此时一脸无奈,蹲身去捡四处滚落的丹药。木狂阳说:“噫,这届药童不行啊。”
  她一向无理也要搅三分的,君迁子不理会,反而问:“你怎么在这里?”
  九脉掌院之间,因为师出同门,地位相当,修为更是万中无一,故而平素也都还和睦。刨却各位大长老偶尔各为其徒的打算以外,九渊仙宗还算团结。
  君迁子对这位刀宗掌院风风火火的性情很是了解,当然并不见怪。
  倒是木狂阳说:“师尊让我去探视昨夜刀宗受伤的弟子啊。”
  君迁子神色更奇怪了,令药童先行前往苦竹林,方道:“你给你师尊喂下双,修合意丹,然后自己去探视刀宗弟子?”
  双……双什么丹?!
  不对啊!!木狂阳慢慢瞪大眼睛——这丹药名字怎么听起来不像是颗正经丹药啊……
  然而脑海里灵光一闪,她捕捉到顼婳昨夜说过的那句话——我不是有福同享了吗?
  有、有福同享……
  好妹妹,老子谢谢你啊!!不过你下次再送这种东西的时候,能不能标注一个?!老子这一片孝心啊!!
  木掌院生平第一次混乱了,她想了半天,终于斜睨君迁子,问:“服下后会如何?”
  君迁子说:“双修啊,还能如何?他如今身体虚弱,你选择这个时机,倒也于他有利。”
  木狂阳第一次吞吞吐吐地问:“那……要是不双修,是否有什么……恶果?”
  君迁子莫名其妙:“不双修你干嘛浪费我丹药?此丹乃不世灵品,成丹不易。”
  木狂阳简直是不想同他说话了:“有何恶果?!”
  君迁子对自己的丹药倒是十分自信,答道:“此丹性温和,并不伤身,只要多喝热水,即可卸去药效。并无恶果。”
  木狂阳这才放心,随口问了一句:“喝多久?”
  君迁子说:“快的话三年吧。”
  ……谢谢你啊!你这药真他妈的性情温和!!
  房间里,付醇风是觉得不对。先时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原因,如今随着药效渐渐显著,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家弟子这孝心有毒!!
  但这……木狂阳骗他服用这药,用心何在?!
  先时意气风发,后来却屡遭坎坷的刀修宗师,此时亦十分凌乱。无论是谁,骗人服下这种丹药,恐怕用心都显著得很。
  可……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她竟然敢!!!
  付醇风心头震怒,刚刚起身,迎面便碰上去而复返的木狂阳!付大长老多年修成的深厚涵养顿时烟消云散,刀修的急躁的性情全部暴发出来:“木狂阳!!”
  木狂阳愣头愣脑的推开门,却也没想过自己应该如何。此时被自家师尊当头一喝,顿时有点懵。
  付醇风上前,怒而出手,啪地一声,一记耳光声音清脆响亮。他急怒出手,可没想到木狂阳并未躲闪。一巴掌扇了个实实在在,二人顿时无措。
  木狂阳想来想去,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得把门一关,又缩了出去。
  付醇风更是心头搅成一团浆糊,往床头一坐,眼看着自己丑态毕出,一边恼怒,一边又有些不安——木狂阳长这么大,他从未动过她一个手指头。
  木狂阳是刀宗在民间进行资质测试时收入门中的,拜入他门下时不过四岁。他偏宠自己大弟子付正谣,其实并没有把这不知排行老几的女弟子放在心上。
  可谁知天意弄人,莫过于此。
  付大长老坐在床前,心绪纷乱不休,孽徒!混账!
  可……就算你得手,也终不过一夕欢愉罢了。我的道已经行至山穷,五十年没有任何进展的刀修,几乎可以看见天命。
  若你我真的发生了些什么……他日我若先去,岂非徒增伤感而已?!
  在那一刻,突然羡慕天衢子。天资真是令人嫉妒不来的东西,一千一百多年已经可以出一具化身。哪怕本尊出了意外,也自有另一副躯体承载神识,宛如新生。
  木狂阳挨了一巴掌,其实倒也没什么。比起她这“孝心”的尴尬,这一巴掌简直是微不足道。她摸了摸脸,也不想去探视什么受伤弟子了。反正其他长老会去,再说了,这些受伤弟子估计也没人真的希望得到她的探视。
  这会儿当然是去找罪魁祸首算账了!
  她径直来到客苑,顼婳还睡着。外面诸人已经开始吃早饭,大家都是辟了谷的人物,吃饭不过是为了聊天说话,与其他宗主联络感情。
  偏生顼婳没有需要联络的感情,他日解救魔傀时,必然刀剑相向,有什么必要亲近?
  是以她根本没有起床。她不起床,天衢子的化身当然便不舍得起。此时他枕着她如瀑青丝,难得地睡了个懒觉。突然外面又响起敲门声。
  这次,几乎不用说,单听这近乎砸门的声音,天衢子也知道是谁。他披衣而起,把门外的人放进来——果然是木狂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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