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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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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奔柳河的主题包间,推门而入。一抬头,柳河站在桌子上,裤子褪到膝盖,女孩像只树袋熊一样抱在他身上,两人像踩了电门一样一顿乱颤。
柳河听见动静,节奏放缓,乔以莎说:“我在隔壁等你,结束了过来。”
柳河忙得只顾抬一下手,露出了腰上糊的膏药,乔以莎撇撇嘴,转身离去。
她找了笔和纸,闷头写着什么。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柳河来了,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叼着烟问:“什么玩意,密密麻麻的。”
乔以莎:“我在回忆我们的仇家。”
柳河:“……”
乔以莎把纸拿给柳河,柳河眯着眼看了一遍,不屑地揉成一团,扔到角落。他揽住乔以莎的脖子,嘴里是浓浓的酒气,沙哑道:“老子行走江湖,老弱病残一概不碰,从来只捡硬骨头啃,下手的人里十成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人要是真想来找茬寻仇,那我巴不得欢迎。”
乔以莎盯着他因过度男女互动而泛起血丝的眼,半晌,笔帽一扣。
“行吧。”
两人并排靠在沙发里抽烟,没一会屋里就乌烟瘴气的。乔以莎还在思考信使们没有跟踪成功的事。什么种族能被信使如此拒绝呢?亡灵?可亡灵不会出现在人类社会啊,那最贴近的大概就是……
“不过要真这么一想,确实有那么一个我觉得有点……”柳河打断了乔以莎的思绪,抿抿嘴道,“对不太住的人。”
乔以莎转头,柳河拧着浓眉,说:“三年前……”
这个时间点一出来,乔以莎恍然啊了一声。
“闻家小少爷……”她咂咂嘴,当时他确实被他们俩坑得有点惨。
柳河静了片刻,不咸不淡道:“算了,人都死了,想也没用了,到时候抽空给他上个香,也算仁至义尽了。”
*
冷风如针,阵阵刺骨。
风平浪静了近一周,立冬的这一天,下了小雨。
这种季节里下雨比下雪更冷。
乔以莎畏寒,又不喜欢多穿衣服,围了厚厚的围巾出门。天色已沉,她走在黑色的天空下,眼睛半闭半睁。风越吹越劲,她加快步伐,走到一半,忽然听到头顶有翅膀扇动的声音。
她抬头,一抹黑羽闪过。
乔以莎稍稍凝眉。
……
教室内,洪佑森凝着一张脸,表情甚是阴沉。
他面前是一张元素周期表,上面是人类这个神奇的物种费尽脑汁总结到一起的无数类似的字……
他看都快看瞎了。
有人戳了戳他后背,他黑着脸回头,是泫然欲泣的夏俊。
“你怎么了?”
“阿森……”夏俊声音哽咽,苦兮兮地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
洪佑森在楼下一间空教室见到那个女孩。
接下来二十分钟,是女孩轻声细语表诉衷肠的时间。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教室没有开灯,窗外冷雨寒月,为这场告白奠定了基调。
她叫什么来着……
洪佑森静默思考。
想不起来。
不过既然能被夏俊喜欢上,长得最起码不差,这女孩是典型的大家闺秀,长发飘飘,细腻温柔,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惹人怜爱。
只是有点磨蹭。
二十分钟后,洪佑森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的长篇大论,他先是疑惑地问了句:“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怎么能说这么久?”
女孩的脸埋得更深了。
其实她能看到他,从胸口到腿这一截,还有他袖口露出的矫健有力的手腕,这些足够了。再多,可能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抬头。”洪佑森说。
女孩小心翼翼抬眼,窗外刚好亮了一道闪电,她轻呼一声又低下去了。
面前男人一动不动。
女孩:“对不起,太、太突然了……”
洪佑森平日很低调,话很少,但从他第一天进入校园,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任谁都能发现他的不同。就像刚刚那瞬间,闪电的光照在他脸上,呈现出了那种脱离常世的冷峻,让女孩的心和手都颤抖起来。
静了一会,洪佑森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女孩咬咬嘴唇,努力为自己寻找加分项。“我听说你很愁高考的事……你不用愁,我爸是教育厅的人,你想去什么学校,我家都可以帮忙。”
洪佑森没说话。
女人的胆量,随着渴望无限膨胀,她颤颤道:“请你答应我吧……”
窗外闪电再次亮起,伴随着雷鸣。洪佑森一手扶着窗台,俯下身,试图在她深埋的脸孔中找到她的眼睛。
他问:“你喜欢我什么?”
女孩答不上来。
洪佑森想了想,低声说:“我这人很无聊的。”
女孩:“没关系……”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洪佑森侧目。
一只乌鸦顶着薄薄细雨停在电线上。
它看着他,他也看着它。
……
蓦然,乌鸦张开右翅,往身上指了指。
洪佑森蹙眉,它又指了指。
洪佑森看向自己的衣兜,从里掏出手机,今天下午有考试,他把手机模式调成了静音。
N多未接来电上面,盖着一条未读短信,来自乔以莎——
【有人堵你,不要出学校。】
他再次抬眼,这一回,隔着浅浅的雨幕,他似乎能从乌鸦黑蒙蒙的脸上,寻到那女人平淡面容的蛛丝马迹。
“阿森?”女孩下定决定,“你、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我都可以努力!”
“我不适合你,别想了。”他往外走,忽然又想起夏俊遗言一般的嘱咐,驻步道,“你要不考虑一下夏俊?我班学委,不用帮忙也能考上好学校。”
女孩皱眉:“不要!”
够果断。
乌鸦飞回雨巷。
乔以莎以谷物和几粒蓝莓作为传话的答谢。
短短十几分钟,她已经被冻透了,喂完乌鸦连忙回到咖啡馆。
手机振动,洪佑森打来电话。
他此时站在高三教学楼二楼的走廊中央,这层是空的,没有亮灯,寂寥的长廊搭配外面的冷风细雨,稍稍有点惊悚的味道。
但洪佑森并不在意,他靠在窗台旁,一边望着雨幕,一边等着电话接通。
“喂?”
乔以莎冷得直哆嗦,入座后点了一杯咖啡。
他听到她点单的声音,问:“你在哪?”
乔以莎:“你学校对面的咖啡馆。”
手机里传来轻微的风雨声,她猜想他可能躲到外面了。
“谁堵我?”
“跟上次是同一伙人。”
服务生端上咖啡,乔以莎用小勺搅了搅,香气弥漫。
“就是你之前的校服,我就说是个隐患吧。不过他们不知道你具体名字和班级,你不出来就没事,他们不会进学校的。你躲一阵,我找人解决。”
“……‘躲’?”
她听出这个字可能让他不太满意,换了个词。
“不是躲,忍一阵。”
他没说话。
“等一阵。”
还是没说话。
“……瞎一阵。”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这次距离近,紧接着就是一阵雷鸣,雨变大了。
乔以莎:“好了,总之你记得……”
话没说完,忽然顿住。
乔以莎侧头,洪佑森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在兜里。他身上被大雨淋湿,衬衫贴紧那根本不像高中生能有的躯体,擦肩而过的女服务生眼睛像激光一样,上下一顿扫视。
洪佑森穿得很单薄,整体造型跟第一次见面没太大差别,只不过这次还省略了外套。
然而现在已经立冬了,乔以莎每天从被窝里出来都是一场战役。
洪佑森的头发一缕一缕垂在额前,微微有些卷。
乔以莎:“你怎么出来的?”
洪佑森从兜里抽出手,将宽大的手背冲向她。
上面有雨、有泥、还有血迹。
乔以莎哑然,这才多久,有三分钟吗……
她放下手机,洪佑森坐到对面沙发里,刚那位女服务生挤过来问:“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洪佑森没说话,乔以莎说:“来四份牛排,一份红豆冰沙。”
经过一阵肆虐,雨势又变小了。
洪佑森吃了一多半,乔以莎才说了第一句话:“最近还好吗?”
这诡异的例行问候让洪佑森微微一顿,他不答话,无声地再次展示了那只沾着血的手。
又是一阵沉默。
乔以莎:“你不该出来,我说了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在学校门口这么冒失太不明智了。”
洪佑森:“我不用你教我怎么做。”
乔以莎:“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他头也不抬接着吃:“那也是我的事。”
乔以莎唔了一声,行,你个高你说了算。
乔以莎掏出钱包,想起什么,抿唇道:“对了,刚才打扰到你的好事,抱歉了。”
洪佑森顿了两秒,这所谓的“好事”……
乔以莎身体稍稍向前探,小声地八卦:“成了吗?”
他没说话。
乔以莎半眯着眼:“看你这表情好像没成啊,我瞧那女孩还不错,你要求这么高吗?”
他静了一会,才说:“那又怎样?”
乔以莎单挤了一下眼睛:“应该的,我儿子条件在这摆着呢。”
“你——”不等他火蹿起来,乔以莎神速起身结账。
洪佑森靠回沙发,稍稍扭过头,看到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容貌,湿润的刘海下,是一张沉默的脸颊。他舌头舔舔牙,抹了一把脸,把气沉了下来。
第7章
天空一片青黑。
咖啡馆出来的两人默默无言。
雨水落在店铺屋顶,哗啦作响,又顺着屋檐成股流下。
身旁的女人递来一把伞。
“你用吧。”乔以莎说,“我打车回去。”
洪佑森看了看那把黑色折叠伞,又看看伞的主人,没有接。
咖啡店门口挂着几盏复古的吊灯,颜色浓郁,又不刺眼。洪佑森的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这让他的外形看起来更为清晰明锐,露出的皮肤透出寒凉的味道。
“我不需要。”他说。
他站在那,没有要走的意思。门里又出来两个人,他往旁边靠了靠,乔以莎没地方后撤了,任由他贴在她身前。
她感到一股温热雄厚的气息,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人走了,洪佑森又退了回去。
乔以莎忽然起了玩心,想就刚才那女生表白的话题再调侃他几句,结果话还没出口,忽然察觉一股异样气息。洪佑森也察觉到了,两人瞬间看向马路对面。
大雨天路上车辆较少,因此速度都比较快,呼啸而过的车辆带起洼地的水花,一个朦胧的人影站在树下。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帽衫,也没有打伞,帽子下的容貌看不清楚,但凭借身型,乔以莎能认出这就是当初那名拳手。
距离上一次烂尾楼分别,也就刚刚半个月,他当时明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气味,”身旁的洪佑森低声说,“不太对劲。”
乔以莎没有他那么恐怖的嗅觉,问:“什么意思?”
洪佑森:“有股腐烂的味道。”
他盯着对面的柴龙,片刻后轻轻偏了偏头,示意他跟上。
乔以莎:“你去哪?”
洪佑森:“换个地方。”
他径直走进雨里,乔以莎伞一撑开,跟了上去。
洪佑森停住脚步,站在雨里看她,他被淋湿了,脸颊显得更为窄瘦。
他说:“你别跟来。”
乔以莎:“为什么?”
他想了想,说:“他看起来跟上次不太一样。”
乔以莎撑伞走到他身前,说:“就是不一样才要跟着,走了。”
洪佑森对这附近的地形很了解,在黑暗的小道里拐了几个弯,来到德工后身的一座老公园。
这个时间公园早就关门了,里面一片漆黑,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暗影绰绰,阴然可怖。洪佑森站在围墙下,冲乔以莎招手。
他拉住她胳膊的瞬间,说了句:“你太瘦了。”
乔以莎:“谢谢。”
他看向她。
乔以莎一愣:“你不是在夸我吗?”
他说:“不是。”
乔以莎笑了,洪佑森攥住她腰部的衣裤,直接给她扛上肩,一举跃上高墙。他站在墙上回头看,十几米开外,柴龙默默跟随着。
阴风阵阵,土地甚是泥泞,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
这公园已有相当一段年头了,面积虽然不大,参天的树木倒不少,茂密的叶子遮挡了部分雨水。
柴龙也翻过高墙,见他如此轻松落地,乔以莎越发觉得不对。他走到他们面前,摘下了帽子。乔以莎瞬间眯起眼。果然,被使者如此拒绝的,除了亡灵,就是……
乔以莎:“你老板是血族?”
她一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第一,她跟柳河从来没有招惹过血族,不可能莫名其妙被盯上;第二,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市里,压根就没听说有血族出现过。
跟狼人不同,血族的生命是无限的,漫长的岁月赋予他们的通常不是疯狂就是麻木无情。他们非常挑剔且高傲,他们有自己的圈子,不屑于与人类一同生活,也很少进驻人类社会。就算进驻了,也多采取避世的准则,不可能做出派人上门挑衅这种幼稚举动。
……除非,是刚转化不久的,还保留着强烈人类色彩的血族。
面对乔以莎的问题,柴龙一语不发。
乔以莎:“我不知道他具体给你用了什么药,但这药副作用一定很强,我劝你不要动手。”
柴龙张开嘴,口腔中冒出灼热的白气,他双眼发红,嗓子像是被烤干了一样,只说了一句:“抱歉……”
乔以莎的视线被遮挡了,洪佑森站到她面前,说:“你到后面去。”
乔以莎后退,小声道:“我会帮你念镇定咒语,不会让你失控。”
洪佑森说:“好。”
他踏出一步,柴龙也同时走向他。
仍是柴龙先出拳,洪佑森做好一切防备,可这拳的力道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柴龙两只手上都缠着绷带,这让他的拳握得更紧,更实。他出拳的速度比上一次快了数倍,好像之前的伤根本不存在了一样。他鼻息之中吐出了一股浓浓的腐烂腥味,熏得洪佑森脑子发胀。
冷雨像针一样,落在他们身上。
洪佑森呼吸深沉,双目金光流淌,牙齿咬实,肌肉紧绷。
不知过去多久,他忽然听到乔以莎在后面喊了一嗓子:“你想什么呢!”
她话音未落,柴龙一记鞭腿踢在他小腿上,洪佑森脚下一打滑,摔倒在地。
乔以莎:“别干站着,动手啊!你不用顾虑,他现在扛得住!”
乔以莎的话提醒了他,他一把抓住柴龙的脚踝,柴龙抬脚要踩,他用力一拉,柴龙也被拽到地上。不过柴龙的战斗技巧和经验都比洪佑森高许多,倒地后见洪佑森没有用手护住头,抓住时机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这拳像一记钉头锤一样,直接将洪佑森半张脸砸进了土里。
乔以莎低声骂了一句,甩开伞,刚要迈步,忽然听到一声爆喝——
“别过来!”
她从没听过洪佑森大声说话,更别说是这种吼声。世界仿佛静了一瞬,乔以莎定在当场一动不动。
蓦然间,她听到头顶扑簌簌的声音,抬头看——
参天的老树轻微摇颤,叶子伴随着雨水,哗啦啦地落下。
这片精巧的树林好似得到了什么信号,宛若活了一般,发出低沉的嗡鸣。
就像时间之于血族,是无限的纵容,对于狼人来说,上天的眷顾就是自然。狼人是所有种族里与自然连通得最紧密的。狼人部落往往设立在深山,就是因为土地会给他们祝福。越是古老的山林,这种祝福的力量就越强。
洪佑森并不知道这些知识,但面对强敌,他还是本能地将战场选择了这里。
柴龙也感觉出什么不对,他站起身,谨慎地拉开距离。
洪佑森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一半脸上全是污泥,双目已经深为黄铜色,他的头发明显看出变硬了,且变了颜色,像他的鬃毛一样掺杂着灰白,向后拉扯头皮。
“你找死……”
他被彻底激怒了,胸腔发出野兽的低吼。
他再次出手,一把抓向柴龙胸口,柴龙抬手格挡,本应该阻挡下的招式,却因为速度太快,力道太强,被洪佑森得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无济于事。洪佑森将柴龙整个拉了过去,两手抓住他帽衫脖领上的细带,抬脚一踹他的肚子,细带瞬间拉紧,抠着柴龙的脖子。洪佑森又将细带绕过他脖子一圈,死死一勒。柴龙脖筋暴突,眼珠血红,抓住洪佑森的手腕,用尽全力,也难以移动分毫。
时间分秒而过。
“可以了,”乔以莎走到洪佑森身后,“别再用力了。”
他并没有松手,在咒语加持下,他控制力量的能力加强了,骨骼形态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后背像一个展开的扇面,背部肌肉高高隆起。
柴龙抓住洪佑森的双手越发无力。
“松手,”乔以莎又说了一遍,“松开他,阿森。”
洪佑森仍没有放手,乔以莎心跳得很快,她看看洪佑森,又看了看鼻腔开始流血的柴龙,后退了三步,抬起右手,深呼吸,以一种绝对命令的口吻说道:“我说停下——!”
一瞬间,她双眼和指尖发出幽冥的蓝光,洪佑森周围空气迅速收缩,泰山压顶般落在肩头,压得他膝盖一弯。
他缓缓回过头,他的脸不知不觉也轻微变形,深金色的虹膜扩散,双颌骨明显加固,拉长,牙齿数量也增加了,四颗犬牙又长又尖,粗壮有力。
“再勒他要死了。”乔以莎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是想让你爸给你做辩护律师吗?”
三秒后,他忽然醒了过来,松开柴龙。
柴龙倒在泥泞的地上,他身上药力褪去,所有的伤都回来了,甚至变本加厉,他口鼻眼角都在流血,气息微弱。
乔以莎从怀里掏出一管试剂,倒到他嘴里。
“我都说了这药有副作用。”
天上的雨迷了人的眼,柴龙嘴巴动了动,乔以莎靠近,听他艰涩地说了声:“抱歉……”
乔以莎无奈道:“你别光道歉啊,老板谁啊?”
柴龙又不说话了。乔以莎淋得跟落汤鸡一样,小风一吹,透彻心扉。她抹了一把惨白的脸,开始扒柴龙衣服搜身。
柴龙只带了一个皮质的旧钱包,她翻看里面,东西很少,百八十块的零钱,还有一张病历卡。卡上照片是个六十岁左右的女人,乔以莎从面相判断,觉得是柴龙的母亲。她把卡翻到背面,看清医院名字……
康可中心医院……
乔以莎对这里很熟悉,这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规模不小的私人医院……院长姓闻。
乔以莎张张嘴,不是吧……
“你老板是闻家的人?”她眉头拧出了川字,“是来给他家小少爷报仇的?”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据她所知闻薄天跟家里关系一般,他两个哥哥巴不得他早点挂了。再说,这种幼稚低能的手段也不像是为亲族报仇,更像是小孩赌气撩闲。而且柴龙身上使用的明显是血族的药剂……
多种因素结合到一起,乔以莎判断出一种诡异的可能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老板……该不会就是闻薄天本人吧,”她难以置信道,“这小兔崽子被人转化了?!”
当年他们确实没有看到他的尸体,她和柳河都以为是被他家里弄走的。
柴龙依旧没说话,乔以莎思绪混乱,大冷天用钱包给自己扇风,扇着扇着忽然感觉手感不太对。她把内封拉索拉开翻了翻,拿出一个用干枯的稻草编织出的勋章大小的狼头图案。
她盯着这图章看了一会,把它拿起来对准天空。这图章的狼眼部分是镂空的,但很神奇的,不管对准哪,狼眼之中都是一片漆黑。
明显是带有咒术的。
“这是狼人部落的东西……”乔以莎对柴龙道,“你还认识其他狼人?”
柴龙眼睛已经闭上了,乔以莎扒开他眼睛,“晕过去了。”
她站起来,回头看洪佑森,他双手卡在腰上,微垂着头,神色低沉。
乔以莎:“你好点了吗?”
他点头,看着地上的柴龙。
“他怎么样?”
“就剩一口气了。”
“……”
“辛苦你一下,给他抬我那去。”
他看她一眼,乔以莎被雨水浇透,看起来更瘦了,黑色的发丝紧贴额头和两鬓,脸上泛着寒凉的白光。
她路过他身边,停住脚步,凝重的神色也稍松了些,拍拍他的肩膀,玩笑道:“放心,不会让你吃官司的。”
第8章
回到乔以莎的公寓,已经临近午夜。
乔以莎进门直接给洪佑森推进洗手间,让他冲了个澡,她翻箱倒柜找了几套以前柳河留在这里的旧衣服扔门口。
洪佑森洗澡神速,五分钟就出来了,头上盖着一条毛巾,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
这房子有些年头了,面积不大,原本应该是个二室一厅,但被大刀阔斧改成了一室户,除了洗手间,整体都是开放的。
房子里贴着浅黄色的壁纸,杂物堆得到处都是。墙上有四五盏动物形态的壁灯,床头的台灯也亮着,造型古朴,铁艺支架,上面弯着一个裂纹的玻璃灯罩,形状像是垂口的灯笼花,灯光犹如烛火,在花瓣中煌煌而明。
尽管这么多灯都亮着,但屋内色调仍像一张泛旧的邮票。
床边堆了不少瓶瓶罐罐,还有沾了血的纸巾,乔以莎手脚麻利,已经给柴龙清理包扎完,她一只手悬于他胸口上方,双目微闭,嘴里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她怀中一条纱布掉下来,洪佑森过去捡起来,“这个放——”还没问完,乔以莎皱着眉,低斥道:“别打断我。”
洪佑森拿着个布条停在那,凝视乔以莎片刻,把纱布随手缠了缠,放到一旁桌上。
乔以莎的治疗咒语念了半小时有余,结束的时候口干舌燥,脑子发蒙。她打了个哈欠转头,刚好跟洪佑森对视上。柳河的衣服对他来说稍微成熟了点,立领的白衬衫,西服裤。他两手插兜,因为个子较高,刚好能半倚半坐在木桌上。
他的头发尚且湿润,表情平淡,见她回头,微微抬了抬下巴,好像在问柴龙情况怎么样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窗子上,发出很好听的声音。
在这样的环境里冷不防看到这样一个画面,乔以莎脱口而出:“妈呀……”
洪佑森:“什么?”
乔以莎诡异一笑,起身说:“没事,我洗个澡,你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就叫我。”
洪佑森:“好。”
然后洪佑森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乔以莎洗个澡洗了足足四十分钟,出来的时候哼着小曲,脸蛋红润,长发披肩,浑身冒着热气。
她瞥了一眼洪佑森,他还在原地。
她走到他身前,洪佑森视线下移,乔以莎看着他领口,他没有把衬衫扣都系上,留了两颗,领子敞开,露出强劲平滑的锁骨。她一边擦头发,一边不经意道:“这么长时间,你动都没动过一下?”
他没说话。
乔以莎抬眼,轻声道:“我听说,狼人是一种忍耐力特别强的生物,真的假的?”
她刚洗完澡,身上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香味,不是香水,类似于草药的味道,有安神的功效。
他说:“真的。”
乔以莎嘴角慢慢咧开,食指轻轻一划他胸口,转身回到厨房,翻出一瓶红酒。
“你要吗?”
“不要。”
乔以莎口渴,一口气灌了半杯红酒,放下打了个酒嗝。
洪佑森问她:“你现在弄清他为什么来找你们麻烦了?”
乔以莎喃喃道:“如果事情跟我分析的一样,那我应该算是弄清了。”她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叹出来,感慨万千道:“真是风水轮流转,世道不饶人啊……”
洪佑森:“什么意思?”
乔以莎又倒了半杯红酒,一手持酒,一手拿杯,走到木桌旁,一指椅子:“坐。”
洪佑森转过身,拉开木椅,两人面对面坐下。
伴着冷雨,深夜,昏暗的灯光,乔以莎借着酒劲回忆道——
“大概是三年前……”
其实,如果真要回忆,从三年前这个节点开始是远远不够的。要再往前,到最初的最初,她和柳河刚相遇时说起。
乔以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柳河了,他比她大了十三岁,在她还是个懵懂的孩子时,他已经会满街砍人了。
当时他就住在她楼下,房子是租她家的,来交房租的时候他们经常能碰到。
乔以莎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据外婆说,他们生下她就离开了,是一对非常不负责任的夫妻。
乔以莎被外婆带大,但可惜,外婆在她九岁那年去世了,她被舅舅抚养。此人嗜赌如命,而且有一点小聪明,他多少感觉出乔以莎的与众不同。他逼她帮他赌博。当时乔以莎太小,能力不足,经常累到虚脱晕倒。
第一个察觉到她不对劲的就是柳河。
当时柳河就在她舅舅经常去的地下赌场做看场。
乔以莎觉得柳河称得上是个另类的“聪明人”,他有种一种野性的直觉,他抓到藏在储物间的她,不用任何证据就已经断定她作了弊。
他是赌场的人,自然要阻止她的作弊行为。
她舅舅失去协助,经常输得底儿掉,回家就拿她出气。后来柳河见过她几次鼻青脸肿的别致造型后,不知为何,又默许了她的行为。
然而年幼的乔以莎仍然不足以满足她舅舅日益膨胀的欲望,尤其染上酒瘾后,她更是成了他的出气筒。有时晚上他对她又打又骂,声音太大,楼下的柳河会凿墙。这招通常是管用的——她舅舅欠了赌场钱,必须跟赌场的人搞好关系。
乔以莎就这样生活了三年。
在她十二岁这年,有一天晚上,她舅舅赌了个大的,把外婆留下的房子压上了。乔以莎故意让他输了,她厌恶他,特别喜欢看他气急败坏的丑脸。
那晚她舅舅彻底发疯,他往死里打她,楼下柳河凿了半天墙也没用,后来直接上楼踹门。
乔以莎对于他是如何破门而入已经记不清楚了,她唯一有印象的画面,就是他拎着她舅舅鲜血淋漓的尸身站在她面前。
他杀了人,但声音还算镇定,还不忘教育她:“你被打成这样,怎么都不知道喊救命的?”
乔以莎很害怕柳河会因为杀人而坐牢,她想毁尸灭迹,柳河没同意。
他自己报了警。
结果倒是出乎意料,她舅舅口碑太差,邻里间对他的行为极其反感。反而自诩流氓的柳河,经常帮助老幼病残,大家争相为他说好话。
乔以莎是最重要的人证,她一口咬定她舅舅要杀她,亮出自己浑身伤疤。最后柳河的行为被认定是阻止行凶,正当防卫。
法庭上,柳河被判无罪的那一刻,回头冲乔以莎笑了笑。
那是她所有噩梦的转折点。
柳河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最初的认知——一个肮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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