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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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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着明日定是要叫那连姒多烧几只鸡才好。

    孟姑却凑了上来,她酒量应是比我浅一点,此时已经有些大舌头,只将那胳膊吊着我脖子,酒气直往我面上喷:“搔(韶)光!你瞧瞧,你瞧瞧,我这眼角,赌(都)有奏(皱)纹了。”

    “嗯,有皱纹的孟姑更有味道!”

    “你缩(说),我这般还愣(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了?鬼帝就爱你这皱巴了的脸。”

    孟姑猛地拍了我一巴掌,发泄了不满,又灌了自己一口,我也只能嗞嗞嘴巴,觉得刚入口的酒都要呛出去。

    “我辣(那)日,瞧见了凉(两)个人。”她靠着我又坐下去,“我瞧见他们,好多次了……”

    “怎么说?”我顺手又拿了她面前的一坛子来开了,递过去,却迟迟没有人来接,我一转头,她竟是睡了。哎,这人……难道是久了未喝酒,这酒量又下降了?然则我不是好的么。

    我唤了一声,庸儿便从外间进来,帮着我将孟姑扶到榻上,扭头的时候,我似是瞧见了一点晶莹,莫不是我喝多了?遂探手过去,竟真是一滴泪,孟姑哭了?这是我实在想象不出的,只觉得她似是在与我开玩笑。

    手里攥着那尚有余温的泪珠,我抬眼问庸儿:“孟姑最近酒量真是浅了。”

    庸儿摇摇头,发上的珠钗颤颤:“仙君不知,孟主子这般有些日子了。”

    “嗯?”

    “有一回鬼帝殿下来这里与孟主子说话,说着说着便闹了起来。”

    “这不是常有的事么?孟姑闹得还少了?”

    “虽说是闹完也没什么,可是自那以后,主子便常寻了酒喝,沉仙酿拿不出,便就喝其他的。成日里的问仙君您什么时候来。”

    “我来了,孟姑也未与我说什么呀。”

    “这个……庸儿就不知了。仙君可否以后常来坐坐,好歹劝劝。”

    “鬼帝呢?”

    “殿下自是会来,但是……却不是回回能见着主子的。”

    这话没什么毛病,我想起孟姑醉去前提起的,便又问了一句:“近来可有两个特别的幽魂来过?”

    庸儿皱眉想了想,摇摇头:“特别的?倒是没有……哦,有一对夫妻,倒是来过很多次,每次都是前后脚到得奈何桥,然后一起牵着手过来喝汤。”

    是吗?我站起来,觉得身子也有些摇晃:“你们主子,如今倒是感花伤月得狠啊。算了,我这便回了。”想了想,我将方才开了的酒坛收了,能贪一坛是一坛吧!

    刚站起来,衣角却是被拉住了,孟姑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就是不撒手,莫不是怪我拿了她的酒吧?小气鬼!我狠狠又拽了一下,才抽出来皱巴巴的衣角,赶紧退了出来……

 第六十七章 偷酒贼

    刚走出去,便见卜定立在檐下等着,见到我出来,便负手看着,他身边是粉衣的桃止,叉了手四处瞧着。我走过去给了他一巴掌:“做什么呢,贼眉鼠眼的。”

    桃止抽出手揉了揉,委屈道:“仙君怎么动手呢!”

    “我们这便回去了,若是鬼帝哪天能见人了,你再来与我说。”

    “哎,仙君可是与孟姑喝了酒呢?”桃止突然上来嗅了嗅,“啧啧,孟姑又喝酒了?”

    我将他推远了:“你是跟阿善待久了,连习性也一般了?滚滚滚,有什么好闻的。”卜定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我也顾不上,毕竟还藏了人家一坛开了封的酒水,自是有些理亏,气焰都有些低。

    “莫要替那条呆狗!”桃止咧咧嘴,“仙君有空不若也劝劝姒儿,怎么说那蠢狗也是个公的,她没听人界说的么,男女授受不亲啊,可别一处待得太久了。”

    “连姒又不是狗。”

    “一样的!”他不容分辩道,我却是实在不愿与他多说,得赶紧回去了。

    我甩了袖子便走,卜定跟了上来,只有桃止还在后边叮嘱着:“仙君,记得说啊!”

    黑道上还是荡了一些幽魂,仍是管不住的有些往我们身边蹭,卜定便扬手施了结界,终是将他们隔远了。

    此时正是曼珠守道的时候,一整片的艳丽颜色,我扯了扯卜定的袖袍:“他们原本是什么关系?”

    “什么?”他有些惊讶,看我指的方向,才道,“他们不是你种下的么,怎么会问起我来了。”

    我想了想,已经忘记了这个问题我有没有问过:“如果没有记错,我似是见过他们花叶同生之时。而且,他们原本也应是开在天界不是?我却未在天界瞧见过。”

    他若有所思看了我半晌,而后盯向那花:“韶光说得不错,他们往日是开在你殿前的。”

    “如今怎么没有在天界见过?”我有些奇怪,即便是我不在,天界也不至于将他们都铲除了去吧?

    他看向花儿的眼神有些凌厉,不过只是瞬息,而后轻轻拍了我一下:“你走了,便无人看顾他们了。”

    “曼珠和沙华,我知道的,他们倒是从未见过面。我问过他们,却没有听着回答。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这人,每次也就是心血来潮地提一句,他们大约也是没有好好回答过我,以至于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何那般坚持分开守道。

    卜定看了看我,忽而抬手捏住了一片花瓣,那花儿猛地震颤,而后一动不动,他不屑一笑:“应是水土不服吧。”

    “你是在给我说笑话?”

    他浑不在意,抱着胸低头看我:“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他们。”

    “他们若是能说明白,我还问你做什么!”

    “你自己的花儿,你都不明白,又能问我做什么?”

    嘿呦,长进了呀,还能跟我这般说话了,我将袖子甩得哗哗响,抬腿便走。他竟然还敢跟上来拉我:“韶光,别甩袖子了,还怕酒香不够熏人么?再甩,搞不好孟姑会冲出来说你偷她酒喝。”

    “你!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凭什么说是本君偷的!”我指着他,“你莫不是留下绿羽看着我呢!”

    我拽过他前后找了一番:“说,是不是绿羽方才留下来偷看了!”

    他嘿嘿笑着,拉住我的手:“生气什么,偷酒嘛,这事儿没错。冥界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我一时无语,想骂又不知道怎么骂,只能纠正他:“本君这个不叫偷,叫拿。酒开都开了,放着不是浪费?本君是节俭!”

    “嗯对,韶光是个适合娶回家过日子的好神仙!”他从善如流。

    我掐了他拉着我的手:“你还未说清楚,曼珠和沙华怎么了!”

    “水土不服嘛……”许是看我眼神不善,他终是老老实实答,“其实,也不完全算。你知道的,他们能叫这些幽魂看见往生,可是,若是他们一起出现,那便是可以叫仙家都迷惑心神的,那这冥界门口,可不就乱了套了。”

    “你是说……他们能迷惑神仙?”我想起来第一次遇见连姒的时候,她就提过的,“我记得连姒说,人界有关于他们的传说,能叫人看见前世今生,难道是真的?”

    我只知道他们二人都极致妖娆,倒是不知道,他们还真有这本事。难怪黑白小子都是用各种锁链拉着来轮回的幽魂,应是怕他们看到了些什么,躁动不安?

    “自然是真的。”

    “他们原本不是在天界的么,还是开在我殿前的?那我可怎么办?”

    他的手牵着我,大拇指抚了抚我的掌心,声音淡淡:“你本便是万物之神,自是可以抵住他们,不过,其他的神仙……可是不行。”

    “他们是闯了祸被贬下来的?”

    卜定似是不愿再说,我摇了摇他,他才叹了口气:“对,迷惑了一个神仙,犯了大错,惹得天界大乱,因而被放逐下来。若不是你出现再次种下,怕是他们便销声匿迹了。”

    “我也不过是随手洒下一把种子,当真是不知道会开出些什么。你这般说,我倒是觉得这冥界还是容忍我的很。”

    他点点头:“或许吧。不过他们开在这里,也有些好处,到底能叫往生之人,看清了自己。如今你照顾得好,曼珠和沙华也是乖巧,应是无妨。”

    我听来有愧,只因我那满园子的花花草草,我除了给了他们生命,还当真没有怎么看顾过。

    卜定应是明白的,停了停又说:“不过想来你也不会照顾他们,只是若是没有你,他们也不会有重生之日,他们还是应当感谢你。”

    这般听起来,我好像真的还有些伟大,不过,听人夸奖这事情,可不是多受的,毕竟有些不惯,便换了话题:“最近,也不知孟姑与鬼帝吵了什么,竟是有些多愁善感起来,据说孟姑近日里经常醉酒呢。”

    “时间总归不等人,自然是有些惆怅。”

    “呦,说得你好懂的样子。”我见着韶光居就在眼前,便索性将那坛酒拿了出来,“孟姑今日喝着酒,还与我说她见到了两个人,我打听了下,也不过是凡人,不知道她于他们身上看见了什么。”

    卜定眼神一顿,将我手中的酒接了去,而后问我:“今日孟姑还与你说什么了么?”

    “没有,说着说着就醉倒了。”

    他将那酒坛子捧起来闻了闻:“郁荼酿的酒,果真不一般。”

    “当然啊,这便是沉仙酿啊,哎,你做什么拿我的酒!”我见他直接收了酒水,便要抢过来,他却是不依,只嘲笑着看我:“这是孟姑的酒吧……偷酒贼……”

    “你闭嘴!”

 第六十八章 承天钟

    然则一直到连姒端了饭菜上来,我才想起来,卜定将我的酒又藏走了。我将手伸到他眼睛底下,掰着指头咬牙切齿地提醒他:“两次。”

    “什么?”

    “你收了我两次酒了!”我声音不觉更大了点,“上一次还是鬼帝送给我的,可不是我偷的,你也拿了。”

    “沉仙酿太烈了,不适合你喝。”

    “适合。”

    “不适合。”

    连姒举着锅铲子挥了挥:“你们两个是黄毛小儿么?还好我是瞎了,不然真是看不下去。”

    “汪汪汪”阿善跟着叫了几声,连姒温柔了嘴角:“嗯,对,他们是傻的很,你莫要离近了,染得傻气。”

    我实在是见不得他们这般人狗对话,哼了哼她:“你家狗跟桃止吵架的时候,就已经很傻了,你莫要给他贴金。”

    连姒的锅铲子顿了顿:“哦,那是桃止蠢。”炒了一铲子,她又加了一句:“还有,阿善就是阿善,主子别狗啊狗地叫他,叫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卜定噗嗤一声,应是也觉得她说笑来着。倒是刚跨进来的青米一脸天真地问我:“姐姐,阿善是什么身份?”

    “狗。”我想也未想。

    眼角扫到连姒又一次挥起的铲子,我咳了咳:“嗯,黑狗。”

    看着青米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我有点忍俊不禁,便顺手拍了拍她叫她坐下。门帘再次挑起,便见虫召带着幺火进来,皆是自觉自地坐在桌前。

    我瞬了他们一眼,觉得甚是欣慰,连姒倒是做了件大好事的,我这儿的人,倒是日日聚得挺齐,就像那庙里做晚课似的,哦……如果和尚和尼姑也可以拉小手的话……

    “连姒姐姐,今日吃什么?”

    “今日我琢磨了个新的。”说着她摸索着过来,手里捧了个深口碟子,我拉了她一把,只见得那碟子里晶莹剔透的几块,坠了些花瓣,美得很:“这是什么?吃的?”

    “自然是吃的,这叫木莲豆腐。”连姒又摸索着拿了个勺子,“往日里,木善还为我做过……哎,算了,原也不是什么难事。主子,你先来吧。”

    只是她慢了一手,我已经拿着筷子戳过去了,那玩意儿软软韧韧的,倒不像是个正经菜,自然也是夹不上来。讪讪收了筷子,用勺子挖了一块来,入口凉凉爽爽,还带了些甜丝丝的口感,实在是极品。

    “主子,如何?”连姒追问一声,“味道可行?”

    行行行,怎么不行!只是我还未有意见,他们已经去瓜分了,幺火和青米吃得尽兴,更是合不拢嘴,身边净是一片嘚吧嘴的声音。

    应是听着他们的声响,连姒满意地笑了,卜定倒也只是品了一口便放下,看女儿似的看着两个争抢的丫头。哦,跟他一般慈父形态的还有虫召。

    虽说是好吃的,然则毕竟带了些清甜,更适合小姑娘们才是,我还是惦记着孟姑的酒,见卜定无事我伸手去要:“喝酒吃肉,人间绝配。”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将我的手挥开:“今日无肉,你就莫要想了。”

    “其实,不是这酒水烈,只是孟姑酒量浅,不信你可以问问桃止。”

    “哦。”

    他竟然开始闭目养神,倒是清奇。连姒抱起阿善哄着,那黑狗就着她手心,舔得格外欢畅,我总觉得,现在应是连她自己,大概都忘记了,木善曾是她的夫君,并不是个需要她这般呵护的毛畜生。

    唉,算了算了,不喝就不喝了吧。我转开眼去,却只觉红光一闪,这光景……甚是熟悉。一眼望过去,果然,那红光是自青米腰间而来,只是转瞬便又无声无息,甚至于连青米自己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皿柒……醒了。

    我抬眼,正好与卜定的视线对上,他应是也察觉到了方才那一瞬。我于桌下弹了弹指尖,站起来走出去,鬼帝应着孟姑那一闹,竟是为我们延长了时间,如今青米还在身边,总归是要从长计议,好好想想。

    “主子不吃了?”幺火唤了我一声,我回头正见她身边的虫召也目光灼灼看我,顿时明白过来,他应是瞧见了我的动作。

    “卜定,虫召,你们随我去前间议事,其他人,吃完了好好收拾。”

    毕竟是许久未有好好讨论过什么,我对着面前的两人一影,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还是那道红影先开的口:“主子不解释下?”

    我方才从桌下将皿柒的幻影抽离带出来,实在是觉得,他那一闪现必是要提醒我什么,果不其然,刚出来便质问来了。

    “嗯,青米想你想得紧,我就叫她戴几天。”我抬手往下按了按,想叫他冷静些,“你醒来也好,刚巧我们得商量下青米的事情。”

    皿柒没有开口,只抿嘴看我,应是还在怪我将他交于青米的事情,可是我觉得自己没错。

    虫召皱了皱眉头:“主子与卜定仙人去冥界,可是鬼帝说了什么?”

    “他今日有事没有现身,不过也好,我们能好好探讨下。”卜定也坐了下来,点了点皿柒,“如今皿柒也醒了,我倒是觉得一个法子可行。”

    “什么法子?”我扭头看他,“说青米是皿柒的小媳妇儿?”

    只我这话一出,皿柒和虫召都看智障一般瞅着我,卜定微微一笑:“这个主意未尝不可,然则太早了。”

    闻言皿柒也皱了皱眉,嘴巴抿得更紧。

    “那你说如何做?”

    “他,”卜定指了指皿柒,“他是器魂,难道,青米就不可以了吗?”

    “何意?”虫召问出了我的问题。

    “韶光,你知道你这里有一个物件,是养魂圣品么?”卜定抬手往半空里虚虚一指。

    我不确定他什么意思,只顺着他的手望上去,正是我那钟铃,嗯……承天钟……

    承天钟?!

    我猛地一惊:“你想把青米放进承天钟?!你忘记绿羽受过的苦了?!那与在东海又有何不同!”

 第六十九章 取灵弃魂

    “我不同意。”不知可是因为皿柒刚醒的缘故,本是与卜定一般的声音有些惺忪的温柔,可是说的话却无比坚定,“这不是青米该承受的。”

    “对,她是我妹妹!我已经叫她受了那么多年的孤寂,刚刚回到人世,你看到她的快乐了没?你忍心要叫她再浸入另一段黑暗么?”我盯着卜定,他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与方才那慈父样判若两人。

    良久,他才道:“这是我今日才想起来的法子,你莫要激动,她是你妹妹我自然知晓,也没想过要害她。准确来说,即便是你叫她在东海栓了那么多年,也不是要害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明白……”他是在告诉我,一切是为了青米好?可是不能的,“若非要进那承天钟才好……那不若让她这般转世,去做个无忧无虑的鸟儿,也好过在黑暗里蹉跎。”

    “韶光,她与你想的不一样。”卜定看住我,“那一次的海难,她便无法再回来,本就只剩下一丝真气,是你强行灌注灵力,封了东海结界,让她以青鸟的姿态存着这幽魂的样子。”

    皿柒眉头又皱了一层,开口问道:“仙人的意思是……就算是再入轮回……”

    “本就是一丝真气,强输的灵力,魂依灵动,再入轮回,必是舍了你那灵力,只一道似有似无的真气罢了,你觉得,她能成为什么?”卜定声音重带了薄凉,“你愿意看得?”

    “怎么可能,便是再入轮回,也该是……”

    “是只青鸟?那青鸟也不过是个外态罢了。你本来也便是想封存那东海,等你替她找到养魂之物,让她重回天界罢了。”

    “不会的,我怎么不记得。”我脱口而出,才惊觉说了句废话。我又记得什么。

    我看向皿柒,他并没有再开口,只是怔怔瞧着那岿然不动的钟铃,只有虫召淡淡地开口:“仙人说的,我并未全懂。”

    卜定一伸手,却是握着我那坛酒:“这坛子便是魂,酒水便是灵,幽魂是灵与魂共存,缺一不可。青米此时却是空有魂形,却无实灵,并算不得真正的幽魂,即便是投胎再来,也便是蜉蝣一般,朝生暮死罢了。”

    虫召点点头:“仙人的意思是,如今不管是哪一种,总该是先将青米的灵魂养好,否则都是得不偿失。”

    “不尽然,”他一翻手将那坛酒放在桌子上,“便如同这个开封了酒,若是一直封口放着,可以逾百年不坏,且愈来愈香醇。然则开了封的酒,很轻易便能被侵蚀。青米如今的处境,甚是尴尬。若是一直在那东海,多少也能慢慢修炼好,而今却是出了结界,韶光如今的术法自是不如以往,必不能叫她安全。”

    我只觉他们说着的都如同石锦老儿手里的棋谱一般,理解起来甚是累人,只抓住了一条重点:“你说,青米有危险?”

    他这才掀了掀眼皮看我:“你可以将灵力给她,自是还有其他人可以给她,青米体内,可不仅仅只有你一人的。”

    “还有我的。”皿柒突然开口,“东海冷清,只有我能偶尔进去,初时她实在活得差劲,皿柒不得已,陪伴之余……”

    卜定却抬手制止了他下边的话:“你与韶光本是一体,没有什么所谓。”

    说完转而向我,似是不愿继续刚才的话题,复问了一句:“不过就是你一句话,是要青米蜉蝣一生,还是完成她自己的修炼,重而为仙。”

    “青米……不会愿意的……她还那么小……钟铃里的修炼,便也不是……不是孤寂这样简单的事情了……”我开口才觉自己的声音带了些哭腔,但凡修炼,自是苦难,更何况……是进得那承天钟……

    “青米愿意。”这清亮的声音,来自窗后,青米小小的头颅探了出来,一脸的天真。

    而后便见她又缩回了身子,从帘后出来:“姐姐,青米愿意的,没关系。”

    “青米……你……”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忘记将这前厅隔绝了。

    “姐姐,原来,你真的是青米的姐姐。”她拉着我笑得开心,“真好,青米的姐姐又好看又厉害!”

    我想拉住她,她却松了手,跳到皿柒的幻影前,她将那血染砚自腰间解下,捧起来:“柒哥哥,青米没有猜错,你认识青米的。我总觉得,那段日子里,也不算太过萧索。耳边有声音在轻轻哄我入睡,格外地温柔,受伤的时候,不日便也好了,是你对不对?”

    皿柒便那样静静看着她,仍是绷紧了唇角,我瞧着心疼,想将她拉回来,她却伸手抚上皿柒的脸,只是如今他不过一道幻影,又如何能摸着。

    青米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将手贴在他脸边,满足地叹了一声:“真好,柒哥哥,你在。原来,姐姐叫我带着这砚石,是这般意思。”

    皿柒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有涌动的暗红,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定哥哥,我要去那钟铃里修炼多久?”

    “看你造化……”

    “青米懂了。”她回身将那砚石交于我手上,“姐姐,等我再出来的时候,柒哥哥便可以陪青米玩了对不对?”

    “对……”我悄悄看了一眼皿柒,他捏着拳头,仍是不说话。

    我握着那砚石,拍了拍青米的头:“是姐姐不好,找不到好办法护着你……”

    “姐姐错了,定哥哥说过,没有姐姐,我早就灰飞烟灭。”

    “是姐姐……护你不住……如今还要……”

    “姐姐又错了,青米的人生,是青米自己的,不该光靠姐姐。青米要好好修炼,好配得上柒哥哥!”

    皿柒的身子一顿,缓缓抬起头来,却未得青米一眼,小姑娘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走到那钟铃前:“定哥哥,我该怎么进去?”

    卜定立起身子,走至他身后:“取灵弃魂,独留你那一丝真气,才能重修原本的仙身。”

    “姐姐,保不准,等我出来的时候,便能修得上仙呢!”她笑靥如花的模样,我却是觉得痛极。

    取灵弃魂,便如同剔骨抽筋,与赴死又有什么区别……

 第七十章 我选的路

    我那钟铃本是轻易不会动弹,此番卜定立在下边,它却是猛烈地震颤起来,这无声的震动许是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忽而开始一层层的透明水波扩散开来,直冲青米。

    像是一场沉默的海浪,向着青米席卷而来,我不知道卜定做了什么,只见着那钟铃顺着他指尖转动的方向缓缓洞开,青米突然揪住了自己的胸口,跌倒在地上,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抓住了那地面,生生抓出几道血痕。

    “不行!卜定!不行!”我扑过去要拉住他,却被他一甩袖拦在了一片莹白之外,虫召扶住我,可是这个时候,又怎么是扶我的时候?!

    “皿柒,你快去!你去!你是器灵,你能进去!你一定可以的!”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那莹白过于强大我无法冲进,也挡了青米的情形,“皿柒你快去!青米在里面!”

    皿柒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直直上前,然触到那莹白锐气却是又颤抖着垂下了手,他就那般傻子一样立在外边,一动不动。

    指望不上!都指望不上!我抬手便攻向那挡着的真气,青蓝撞上莹白,只觉隐隐被我打出了点缝隙,我瞧见青米仍是趴在地上,全身是血,我一道接一道地劈过去:“卜定!我后悔了!不行!不行!你把青米还给我!还给我!”

    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我不记得自己劈了多少道,只觉得那莹白隐隐约约,一会薄一会又重新强盛,似是团棉花,叫我无法出到实力,又气又急,只觉得眼睛都模糊了,漱漱往下掉着什么液体,酸涩非常。

    “卜定……你还给我……”我喉中有些苦涩,更是有些腥甜,只觉这几步之遥,竟是无法走完的路程,“卜定我恨你……”

    我不知自己在地上匐了多久,直到有一片浅绿的轻纱印入眼前,我拽住那片衣角,用了全身的力气狠命地撕扯,“撕拉”一声,那衣袍碎了一地,我抬起头看向那张明明熟悉,却陌生至极的脸。

    一只薄凉的手覆上我的眼睛:“韶光,莫要如此看我。”

    “滚……你滚……我恨你……”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拉开他,只觉得他的手那般冰冷,似个毫无热血的人,对,他怎么会有呢,青米那般痛苦,也不见他停手!

    那人松开手,却是跪在了我面前:“韶光,你如何都可以,就是不要恨我。”

    “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我将他一把推倒在地,现在做得这个样子,有什么用?是他,一定是他故意叫青米听见的,否则他不会不施结界,他知道青米舍不得,必是会答应进去钟铃,才这般诱她。

    “主子,你莫要如此……”虫召去扶,却被卜定摇了摇手制止,转而向我道,“主子不能这般,这是青米自己的选择,可能也是现今最好的选择。”

    道理,我又怎么不懂,我只是气……气他那般冷漠……

    “主子,若是卜定仙人那时候停手……后果不堪设想,便是青米,也是可能入魔的……”皿柒蹲在我身边,声音有些哽咽,“青米……会好的……我们应该相信她,不是吗?”

    我看向那依旧跪在地上,身子倒向一边,用一只手撑着的人,他满头的汗水,嘴唇也是苍白,我有些踉跄地站起来,低头瞧他,他便抬起头,眸子里满布血丝,我又如何能怪他……

    钟铃复又恢复到岿然不动的姿态,可是我知道,里面定是轩然大波,钟铃十九层,青米需吊着那一口气,一层一层历练下来,又该折磨到猴年马月……

    我终是伸出手去:“起来吧。”

    那人咧开嘴,冰冷的手紧紧握住我的,站了起来,只是他这一站,却趔趄而来,我单手揽住他,一手的潮腻,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叫我眩晕。

    “主子!”虫召唤我,我却已经看见,卜定的背上,一片殷红。

    “傻子……你是傻子……”我抱着他,也不知是为了青米,还是他,泪水再次涌出,我护不住妹妹,也伤了他。

    “哭吧……发泄出来,便好了。”他轻轻抚着我的后背,“青米一定会好的,痛是必经的,她都可以忍,你又如何能叫她中途放弃,这是她选择的,对不对?”

    “你个傻子,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任我劈……你不会躲吗……你不会用结界吗!”

    “你痛,我也痛,我陪你。”

    “你是不是蠢!你怎么这般蠢!”

    “这也是我选的路……”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完,我肩头一重,他已然睡去,我就这般搂着他,哭成了泪人。

    什么时候他们将卜定抬走,什么时候幺火进来将我扶到榻上,我并不清楚。直到身边一凉,我才醒过神来看过去,绿羽正悬身看我。

    “卜定……如何了?”声音哑得我自己都快忘记了原本的声音。

    绿羽皱了皱眉头:“主上没事,只是耗力太过,需要休息。”

    “你也觉得,我很窝囊吧?优柔寡断,出尔反尔,又总是害人。”我这般数数,当真觉得自己是个极其差劲的,“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绿羽只知道,主子不过是心软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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