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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女配捉妖日志-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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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则努力地回想了许久:“没有,玉澜为人孤僻,远离人群,我很少见到她。”他见闻玉澜的次数,甚至比起长年在外征战的闻沛澜来还要少上许多。闻玉澜性子古怪,从不参加宴会,除了十八书院,其他地方几乎见不着她的身影。
  “她的瞳孔是绿色的,纯天然的绿色。”盛清清继续说道:“我怀疑她的眼睛其实是丹舒的,很有可能当初闻家也参与到了对丹舒的迫害里。”她虽然疑惑为什么一群凡人能够将一个仙人迫害到如此凄惨的境地,但丹舒现在这般模样绝对和他们逃脱不了关系就是了。
  定北侯府老夫人的双腿,第一琴师宋千雁的双臂,还有觅雪的那一副从她母亲传来的好嗓子,再加上闻玉澜的双目,这般加起来也算是全了个大概了。
  盛清清絮絮叨叨地跟席则说着心中所想,席则只是时不时含糊不清地应上一声,平日里清淡的声音偏低偏暖好似不怎么在状态,盛清清不大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小哥哥,我跟你说话呢!”
  席则憋红着脸抬起头,强绷着平静的表情,压着声儿道:“清清,不、不用按了,我、我没事儿了……”
  盛清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白皙的脸上不知何时渡上了层微红,至于耳根处干脆红透了,她惊讶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这是发烧了?”
  席则连忙抓住她在他脸上乱摸的手,提着一颗砰砰砰直响的心:“别、别摸了,我……”
  “你怎么了?”盛清清皱着眉打量了他好半晌,却见他紧抿着唇一脸紧张,她顿了好半晌沉默半刻,又看了一眼某人强自掩饰尴尬的模样,福至心灵,缓缓开口:“小哥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席则默默地把两条长腿收了回来。
  盛清清:“……你个老不正经的!”说好的纯洁呢?她家小哥哥肯定被哪个妖魔鬼怪掉包了。
  席则憋了半天的气:“……说的你好像很正经一样。”
  这完全不能怪他,身为一个各方面都相当正常的男人,喜欢的姑娘伸着手在身上乱捏乱按,有反应很正常,这要是没反应那才是真的糟糕透了好吗。
  盛清清抽了抽嘴角:“你说的对……”
  大哥别说二哥,两个都是一样的货色。


第七十一章
  井下面的两人相对着尴尬了好一会儿。
  基于她家小哥哥因为一时的生理冲动有些害羞; 最后还是盛清清一本正经地把席则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半扶着他; 装模作样地嫌弃道:“小哥哥,要是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呀!”
  被炖了,被吃了; 哎……想想都揪心的很。
  席则扯着身上的大氅,肃着脸:“不存在这种假设。”
  盛清清耸了耸肩; 看着他一脸严肃双眉微蹙的认真样,倒是没有反驳他。
  “也对; 你注定是我床上的人。”
  席则被噎了一下:“……清清; 你好歹含蓄点儿。”话虽然没错,但是这么直白说出来还是不大好……吧?
  盛清清冷漠地将目光下移:“小哥哥,你好意思说我吗?你先含蓄完了再开口。”
  席则:“……”他还是沉默吧。
  因为席则身体虚弱,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盛清清为了照顾他的速度放缓了脚步,两人缓慢地往着外头走。
  相对于下面两人尴尬中的和谐; 井上面的两位就不那么平和了。
  女子穿着一身胭脂底绣卷草纹的齐腰襦裙,外头罩着一件连着兜帽的白色斗篷; 兜帽下的那张脸,如桃花玉面,艳美绝俗。
  她将手中的金丝网往那井口一撒; 小小的网渐渐变大,覆盖住了整个井口,丝线上的金光若隐若现; 她又抬起手挥了挥,那金色光华瞬间便没了影子。
  “这东西能困住他们?”
  开口说话的是杭致,他面白气虚,依旧是一副重伤不愈的模样。
  女子将头上的兜帽拂落在身后,露出精致规整的堕马髻,发髻上斜插的两支赤玉发簪趁着她的脸部肌肤越加娇艳动人,这样的美貌少有人不会动心。
  杭致只冷笑着扫了她一眼,别人的皮她倒是用的顺手。
  对于杭致的轻蔑不屑,女子似乎早已习惯了,她抚弄着手腕儿上的红玉手镯,不以为然地娇笑道:“这可是妖族十大奇宝之一,昔年仙妖混战的时候,用着它可是捉了不少仙界大将的。困死一个捉妖师在里头绰绰有余了。”
  杭致反感地移开眼:“棠羽,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棠羽抬起手轻轻从侧脸下滑,变出了一朵海棠花来,轻捻着花瓣,望着杭致双眼含媚:“这才是美人该有的作态。”
  杭致后退了好几步,冷笑:“恶心的作态。”
  棠羽最不能容忍地便是别人说她的美貌,用力地将海棠花扔在了他脸上:“杭致,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公主控制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傀儡’,你真以为你还是青丘狐族的未来族长?”
  棠羽轻抚着自己光滑的面颊:“公主说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她若是心情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把身体里的魂咒解了。可你若是不识好歹,可就要先给自己准备好棺材了。”
  体内的魂咒一直都是杭致的致命之处,他强压着心中的不悦和对棠羽的满腹恶心,到底还是放低了姿态:“现今已然困住了他们,公主可有说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对于杭致的识趣儿棠羽非常满意,她半是愉悦地轻抚着眼角:“公主没有说,不过……你不是都已经把那个男的放进锅里了吗?你想煮了他就煮了吧,看在那么一丁点儿交情的份儿上我得提醒你,就算你吃了他,你体内的魂咒也是解不了的。”
  “那个捉妖师……”
  棠羽半掩着面咯咯地笑出声,美目之中噙着向往的光芒:“女的就归我了,她那张皮好着呢,我中意的紧。”
  “你……”杭致甩了甩袖,明显对于棠羽无时无刻不想着剥人皮的作态极为厌恶。
  棠羽冷哼了两声:“你不是还想着将人炖了吃吗?还好意思嫌弃我,我好歹只想着剥皮呢。”她晃着宽大的袖摆,小步小步地往着井边动了动,搔首弄姿:“你可是打算着连皮带骨一起吞进肚子里的,性质不比我还恶劣?”
  她对着井水照了照自己的脸,非常满意地微张红唇,轻笑道:“说到底了,我是个实实在在的恶妖,你呢……也好不到哪儿去,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句句言语刺破遮掩的表面,直戳入心,杭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当棠羽把席则抓来的时候,他确实打算着把人炖了吃了。
  体内魂咒一日不解,就一日要做那北钰公主的走狗,他素来心高气傲,哪里忍得了这些?
  棠羽看着他那一副沉沉郁郁的样子:“我说你何苦呢?你们狐狸精不是最擅长……”她翘着兰花指在下巴处比了比:“勾人心的嘛。”
  “公主不过是叫你把这闻沛澜迷得神魂颠倒,叫她不要想着搞些不该搞的事情,那位女将军虽然生的没那么柔美,好歹也是个铁血美人呀,虽然不合我的口味儿,但也不至于叫你生出这般作态来吧。”
  杭致听着她的话,脸色越发阴沉,棠羽好似没有发现,晃弄着自己的手指,红唇微动,淡粉色的烟雾一缕一缕地从她的双唇之中飘了出来,慢悠悠地钻入了水井中。
  “你在做什么?”杭致有些不悦,那井水他平日里可也是有在用的。
  棠羽伸着食指隔空对着他点了点,媚态横生:“美人醉,叫他们一沾便醉。”
  “待他们醉了,咱们就进去把他们分了,男的归你,女的归我,就这么说定了!”
  杭致没有反驳,但事实上刚才棠羽的话已经叫他炖人的心思散了不少,既然吃了那人也无法解开体内魂咒,他又何必多添孽障。
  他本就仙途坦荡,若非当初不慎着了那北钰公主的道,如何会沦落到现今只要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地步……
  杭致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发一言。
  棠羽一向没心没肺,除了她在意的美貌外,便是她顶头上司北钰公主她也甚少放在心上。
  她扳着手指头估算着时间,冷风掀起她的裙角,吹扬她的发丝,有道是风流蕴藉,当得上方桃譬李。
  看上去美人如画,谁又知那内中朽烂……尚不如泥。
  “啊,差不多了。”棠羽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在水井边上晃了两圈:“杭致,咱们下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揭下那张美人皮了。”
  杭致往前走了两步,不知为何却突地猛然顿住,落叶被踩的哗哗作响。
  他眉头紧蹙,指了指水井:“里头有动静。”
  棠羽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坐在井沿上,不以为然:“能有什么动静?你个大男人的,能不能别磨磨唧唧的?再不走,那男的我可就勉为其难自己用了!”
  杭致扯了扯嘴角,好心地给她指了指后面。
  棠羽侧头往后一看,双眼渐渐瞪大。
  井水螺旋式上升,高出了井口将近两米,水散发着的凉意源源不断地朝她涌来。
  棠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涌动的井水却是突然哗啦哗啦地散开了来,噼里啪啦的淋了她一身。
  她最是注重仪容仪表,务必保证时时刻刻貌美如花。
  井水将她淋成了个落汤鸡,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上,身上的衣裙斗篷也浇了个彻底,她一颗心在胸腔中猛颤,双手用力地半抓着放在脸颊两侧,尖声大叫:“啊!!!”
  杭致被这尖利刺耳的叫声弄的头昏脑涨,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叫叫叫!叫你个头!哪里来的神经病!”
  偏向柔和的声线里含着浓浓的不满。
  水井里传出来的声音让棠羽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她惊疑不定的地往前探了探头,刚刚一伸过去,井中白光乍现。
  碎光利刃,好似柳叶四飞,连续不断地从水井里头急速飞了出来,罩在井口的金丝网剧烈颤动,在棠羽震惊的目光之下,连着她的半个发髻一道成了碎屑。
  棠羽一个后仰瘫坐在地上,地面上的积水混着泥浆子将她的白斗篷糊的不见了原色。
  棠羽哭哭啼啼地抬起手,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前半部脑袋,上面空荡荡的,只能摸到一些细小的发茬子。
  半个脑袋的头发都给削没了!
  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叫她半天都没缓过神来,身上的这一层美人皮不是她的,可上头的头发可是实打实的,她身上土生土长出来的!!
  盛清清拉着席则从水井了飞了出来,她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拄着摇天剑撑地,斜睨了一眼坐在地上满眼含泪的棠羽,冷笑两声,不走心地赞叹了两句:“哟,发型不错呀,看起来我手艺还是可以的,要不要我再帮你削一把?”
  棠羽抱着自己脑袋,怒瞪着她:“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简直要命,盛清清咬了咬牙,抬起剑就挥了过去,棠羽连忙侧身避开。
  “叫个鬼啊叫!我还没叫呢!”盛清清半搂着席则远离了水井,寻了个干晌的地儿让席则半靠在柱子上,她从怀里扯了一条丝巾出来,将席则头上的淡粉色东西尽数抹净。
  席则有气无力地拉了拉她:“清清……”
  盛清清万分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沉着面色转过身,长剑在花妖棠羽和狐妖杭致的身上指了指。
  她声音阴冷,半带寒笑,质问道:“刚才谁往井里头洒的老鼠药?你?还是你?亦或者你们俩一起干的?到底是谁?说!”
  棠羽颤抖着手指着她,面色狰狞,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老鼠药?老……鼠药!那是美人醉!美人醉!你个乡巴佬!”
  她精心秘制的美人醉,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说成老鼠药?
  棠羽颤巍巍地爬了起来,目光触及到地上金丝网的碎屑,心头又是一痛。
  就在这个时候,杭致还多嘴问了一句:“你不是说那玩意儿连仙界大将都能困住的吗?”
  棠羽现在根本就心情跟杭致说话,倒是盛清清下巴一抬,眉眼上扬,不屑道:“本仙女岂是一般人,愚蠢的凡人,不对,应该是愚蠢的妖孽。哼!”
  仙女?
  棠羽一僵,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管你是仙女还是妖女,你先赔我头发,乡巴佬!”
  盛清清咧了咧嘴,冷笑连连:“赔你头发?”她手腕儿一转,剑刃横开,利光乍现:“赔你大爷!”
  长剑携裹着疾风,锋刃凝聚着冷光,话不多说,飞身上前。


第七十二章
  棠羽喜爱美貌几乎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对与错; 只有丑与美这两种概念。
  她在妖界的地位不低; 放弃里面的高位厚禄来到人间界跟着北钰公主混,其一是因为当年北钰公主对她有恩,其二则是因为她曾听妖说过人间界的美人儿多; 且不少都不逊色于九重天的那群女神仙。
  剥人皮和剥神仙皮,哪个更容易些便是三岁小孩也晓得的; 她自然是义无反顾地到了这人间界来。
  身为妖界的一名大妖,她虽然因为对美貌在意的走火入魔了而有些神经质; 但实力还是有的。
  从长发被毁的悲痛中挣脱出来后; 周身妖气暴涨,借着层出不穷的法宝,一时之间和盛清清竟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棠羽双腿勾着墙边高树上的枝桠,飞悬着身子,对着盛清清龇牙咧嘴:“臭丫头,我要把你的头皮连着头发一起剥下来; 再剥掉你的皮剔掉你的骨,喝掉你的血吃掉你的肉; 以泄我心头之恨!”
  盛清清呵了一声,双手握剑立在庭院里,她挑眉嘲笑道:“大婶儿; 剥皮剔骨喝血吃肉?你能不能有点儿新意?”
  真是野蛮人干野蛮事儿。
  她一边慢悠悠地说着话,一边将摇天剑横在身前,四溢的剑气拂过她脸侧的几缕黑发; 只见那柳眉如烟,清眸流盼。
  地面落叶无风自动,钻过她翻飞的裙角。
  “就不能像我一样吗,像我一样做个善良温柔的小仙女,别尽干些打打杀杀的游戏。”
  盛清清一个人说的起劲儿。
  棠羽趁她悠闲说话不注意,抽出藤鞭。千年树藤编织成的长鞭带着劲风,似游龙腾蛇猛然袭来。
  对于棠羽的暗袭盛清清尤为不齿,恶心的玩意儿也就只会干这种恶心的事情了。
  她双手握紧,冷笑连连。
  也没了心思和她瞎扯皮,抬着剑就砍了上去。盛清清其实并没有正统地学过什么剑法,她也不知道这把摇天剑到底是什么时候跟着她的,反正自打她记事儿起就一直跟着她团团转。
  一直以来,没人教过她剑该怎么用,她也不知道剑应该怎么用,只小时候跟着电视里的大侠舞过几招,后来发现还没有她自己乱舞来的好使。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她手上出的剑法几乎都是乱舞出来的,说白了,和妖魔鬼怪对招的时候,她自己都摸不准儿自己下一刻会怎么出招。
  反正跟着感觉走就绝对错不了。
  “砰!”
  盛清清翻身上前,一脚踏在棠羽的胸口,泛光的摇天剑正正直直地插在她头顶剩余的半坨发髻上。
  锋利的剑刃就靠在她的头皮上,剑身上散发着的九天神雷的气息源源不断涌入她的脑袋,一丝丝一缕缕好似公主的千丝引般割扯着脑子里的神经血肉。
  棠羽有些艰难地轻咳了一声,她双手紧紧地抓着地面,美眸里尽是阴狠。
  盛清清见她妄动,握着剑柄将抵在她脑袋上的长剑往下压了压,脚上亦加重了几分力道。
  命悬一线,棠羽到底还是不敢再乱动,盛清清满意地见她安分下来,拄着剑半弯下腰,看着那张殊丽艳美的脸扯了扯嘴角,半笑着,语气中是满满的威胁。
  “好一张美人皮,本仙女先掀了你的美人皮,再把你剁成肉酱丢进河里喂鱼。”她说到这儿笑出了声来:“还是不了,把你丢进去不是平白的污了清澈的河水吗。”
  “还是直接把你乱剑砍死得了,先从中间一分为二,再横着一剑二分为四,然后左斜着一剑再右斜着一剑,这边一剑那边又一剑……不消十下你应该就要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盛清清说到最后手上的剑又往下压了压,棠羽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利刃压入了自己的头皮,这时,她又听到她略带欢欣的声音:“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棒?”
  棠羽:“……”说好的温柔善良的小仙女呢?!!
  这分明比她还残忍好不好?
  她面上的笑意不达到眼底,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好似有黑墨晕染。
  “放了她!”
  身后的男声含着几分胁迫与命令,是那个男狐狸精杭致。
  “你放她走,我便放了他。”
  盛清清慢慢转过头,她刚才并没有把那只半死不活的狐狸精放在眼里,和棠羽打着打着也忘了他的存在,没想到居然还给她整这么一出。
  “你在威胁我?拿我的人威胁我?”她方才半含笑意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阴冷含霜。
  棠羽睁大了眼,刚巧看到她嘴角的那抹森冷笑意,还有那幽深寂寒的瞳眸。
  她被盛清清那暗气四溢的模样吓得打了寒颤,莫名地想起了昔日她躲在妖族血祭殿里偷瞥见的那个影子,那个握着剑废了他们妖族十大长老,害的妖王修养了多载才恢复元气的影子。
  就是这样,暗气沉沉,阴森可怖,
  妖界同僚都说那是九重天上下来找妖王他们算什么私账的,九重天上下来的都是仙神,可那人阴冷的模样,分明比魔界血煞之王还要来的阴森骇人。
  说起来,也是那个时候,她才对九重天的神仙们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心理。
  棠羽越想越害怕,浑身微颤,一点声儿也不敢发出来,生怕盛清清也像血祭殿里的那个影子一样一剑砍下来。
  杭致离的有些远,丝毫没有发现盛清清的不对劲儿,他控制住已经将近昏沉的席则,半靠着柱子,轻咳了两声继续开口道:“我不是威胁你,只是跟你做个交易。你放了棠羽走,我自然不会伤你未婚夫婿丝毫。”
  杭致其实并不愿意搭救棠羽,这也是为什么棠羽和盛清清打了好一会儿他却一直袖手旁观。
  可是棠羽身后站着的是北钰公主,北钰公主对棠羽多有看重,要是今个儿她死了,北钰公主第一个要找麻烦的铁定是他,他身中魂咒,被北钰捏着命脉,绝对不能惹恼她。
  “说来说去,本质上还不是威胁。”
  盛清清偏了偏头,眼睑微垂半掩住黑雾迷漫的双眼,长发倾泻从肩头散落,柔顺黑亮。
  她唇角已经压了下去,面上无甚表情。
  言语缓缓,声声柔软:“我很讨厌别人威胁我的,而其中最讨厌的呢……就是别人拿他来威胁我。”
  她冷着脸,嘴里发出几声嘻嘻哈哈,天上乌云未散,不见日光,那声音作态在这空旷冷寂的庭院里显得尤为渗人。
  “想死就直说嘛,我……成全你啊!”
  低缓的声音刚落,她手中微握着的摇天剑猛地颤动起来,划破棠羽的头皮,嗖的一声竖立悬空,它在半空中飞绕,不断地发出阵阵清鸣。
  盛清清伸着食指绕了一缕长发,她眸光一动眼皮一抬,摇天剑似有所感,突然化作一道亮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着杭致和席则两人飞去。
  没了摇天剑的挟制,杭致又不怕死的吸引了盛清清所有的火力,棠羽有幸挣脱,捂着满是绿色血浆的脑袋仓皇缩到墙角,战战兢兢地看了盛清清一眼,想也不想便翻墙逃走。
  她扭身化作一道红光的时候,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痛不欲生的惨叫。
  她与杭致认识也有差不多一年了,身为青丘狐族的未来族长,他始终端着姿态,哪怕魂咒缠身半死不活也从来没有这般凄惨地叫出声过。
  那个女人手上的那把剑她刚才也是感受过的,九天神雷,天道之力。
  棠羽抖了抖身子,一剑捅下去,这、这得多疼啊!
  正如棠羽所想,摇天剑直接一剑从杭致的胸膛穿过,不沾丝毫污秽后又干干净净地回到了盛清清身后,盛清清反手握住剑柄,踩着枯黄的落叶,小步向着屋檐下走去。
  杭致胸口的血窟窿非常明显,他是狐妖,与植物类的棠羽不同,他血液的颜色与人类并无二致,鲜红含腥。
  血液涓涓流淌,浸湿了他的衣袍,他本就因为魂咒而苍白透明的脸色渐渐地蒙上了一层死气。
  杭致倒在台阶上,蜷缩成一团咕噜一声滚到盛清清脚边。她顿住脚步,冷冷地低眸扫了他一眼,后跟提起,一脚便将人踹到了井边。
  她轻撩起身前的长发拂到了背后,剑尖抵在被井水润湿的地面上,长剑拖过一道划痕,在地面上刮动的滋滋声叫杭致的痛呼声都顿了顿。
  “区区狐族也敢不自量力,拿他来威胁我,你有那个资本吗?”
  “且慢!住手!”
  匆匆跑进来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这将军府的主人闻沛澜。她一身黑色长袍,长发高束,面带急切与担忧,飞身挡在了杭致身前:“盛姑娘。”
  盛清清横眉冷对:“闻将军看够了戏,可算是肯出来了。”
  从盛清清和席则从水井里面出来之前,闻沛澜便在外面,她其实听到了不少事情,比如那个妖艳女人口中的什么公主。
  闻沛澜紧紧地咬着后牙,神色难辨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杭致,低下了头颅:“盛姑娘,还请你放他一命。”这话说的她自己都有些虚,席则与她自小便相识,情分不比旁人。杭致妄图害他,她却……为杭致求情,着实……
  “他可是个狐狸精。”盛清清平缓地提醒道。
  “我知道。”闻沛澜又放低了姿态,平日里锋利的眉眼柔和了不少。
  闻沛澜并没有说谎,她确实知道杭致是狐妖,早早地便知道了。
  盛清清轻哼不语,那边席则坐在地上靠着柱子低低地叫了她一声,她侧头,却见她家小哥哥满脸潮红,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栽倒地上。
  她心中一惊,倒也不再过于纠缠要再补一剑弄死杭致的事,只冷声道:“他要是没熬过死了便死了,要是没死这事儿就不算完。动人动我的头上,可不得承担后果?”
  她没再动手,其一是因为席则现在身体不适,其二这杭致闻沛澜之事还是交给席则自己处置为好。
  反正刚才那一剑下去,也就一口气吊着了,死不了算他造化好。
  想到这儿盛清清的一颗心沉沉的,她明明是个温柔善良的小仙女啊!刚才感觉自己人设有点儿崩是怎么一回事?
  席则外罩的那件她的大氅上沾了不少杭致的血,盛清清不悦地撇了撇嘴,非常地想把那大氅扯下来,无奈没有其他的蔽体之物,她若是扯了,她小哥哥就得裸着了。
  “小哥哥,你这莫不是真的着凉了吧。”席则虽然有内力武功,但到底是凡人之躯,裹着湿凉的衣物在铁锅里蹲了两天,着凉也在意料之中。
  席则听到她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那眸子里波光潋滟,柔水四溢,微微一动好似繁花一笑,眉目如画姿容无暇,真真是晃眼动心。
  盛清清微张着嘴,摇了摇被迷得七荤八素的脑袋,正要开口,席则却是脑袋一歪倒在了她肩膀上。
  他微凉的双唇轻触在她颈间,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颈部肌肤上,愣生生地叫她一个颤栗,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席则脑子里一片混沌,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整个人昏沉的厉害,那感觉就好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盛清清低了低头,正巧看见他迷离轻笑,眉眼勾挑的模样,配着因大氅敞开而露出的胸膛,这、这是在勾引她是吧?是吧?
  她憋着一口气舔了舔发干的双唇,艰难地半蹲着用了右手臂将人搂住。
  而后又默默地抬起了左手捏住自己有些发痒的鼻子。
  缓了好半晌,才搂着人跃出了将军府,一边翻墙一边在心中咬牙切齿:“美人醉,醉醉……醉你大爷的!棠羽,你给我等着!”
  捂着脑袋拖着半残的身子去找北钰公主的棠羽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周身伤口全被扯动,疼的她龇牙咧嘴,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公主,救命啊!”


第七十三章
  暗室内点着两盏油灯; 两侧是码满了蓝皮书籍的书架子; 上前头的石壁上悬挂着一幅美人执扇图; 风姿袅娜,半凄半哀。
  美人图的下方摆置着一张红木椅子。
  红木椅子上半倚着一个女子,她身上穿着一身金丝勾边儿的血红色长裙; 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带帽长袍,帽子随意地带在头上; 遮住了她大半张的脸,她手中拿着针线; 给一个小玩偶缝缝补补。
  “公、公主……”棠羽期期艾艾地对着上头轻唤了一声。
  北钰公主停下手中穿针引线的动作; 也不抬头:“你这模样倒是比上次从长宜回来还要凄惨些。”
  棠羽没有吱声儿,她的脑袋疼的厉害,不只是外面的伤口,那把剑上的清气钻了不少到她脑子里,扯得里头的经似乎都要断了。
  “怎么?到了我跟前还摆起沉默的脸色来了?”她发出一声冷笑:“要是没话说就立马给我滚出去,要是有话说就麻溜儿点吐出来。”
  北钰公主明显动了怒; 要说棠羽自个儿也觉得奇怪,北钰公主是妖王的幼女; 以往的时候虽不说脾气有多温和,但好歹也不是个喜怒无常随时发飙的,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的; 脾气一日比一日差,越发的阴晴不定。
  平日里若是有人在的时候还好,还晓得装装样子。没人在的时候哪里还会顾及着他们这些手下而有所收敛?她再不敢沉默; 就着袖摆抹掉脸上的绿色血液,僵着身子以免扯动伤口:“公主,今日属下本打算剥了那个捉妖师的皮,却、却没想到……被她弄成了这个样子!”
  北钰公主捏着膝上玩偶的小脑袋,涂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勾住了一缕细线:“我叫你把她和席则抓起来,什么时候让你剥她的皮了?”她抬起头冷看着棠羽:“自作主张你还有脸到我面前来哭诉?”
  “公、公主不是说她碍事的很吗?”棠羽缩了缩脖子,反驳道。
  北钰公主嗤笑了一声:“她的确是碍事的很,黑蛇说她有几分本事,有本事的捉妖师对我们这些妖物来说可不是碍事吗?”
  捉妖师和妖本来就处在两个对立面,碍事两个字都说轻了。异阁那群半吊子看看也就看看了,她还不放在眼里,可若是叫真正有本事的捉妖师比如九明之类的家伙发现了些什么,可不得坏她大事儿。
  她站起身随手将玩偶丢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闪身到了棠羽身边,绕着转了两圈。
  “能把你收拾成这副模样,看来黑蛇传的话有误啊。这哪里是有几分本事,分明是有本事的很。”
  棠羽的实力在妖界算是中等偏上的,虽然比不上顶尖的那一拨,但即便是遇上个小仙也绝不会落了下成,如今却是在一个人间界的捉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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