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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财神-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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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财神》作者:弱水三千_
文案:
女财神人间历练,漫漫归位路。
(真土豪成长史。卖萌打滚小师弟,财神术,悬疑探险,一个都不能少。)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钱招招,闫似锦 ┃ 配角:载浮,慕蔚风 ┃ 其它:红线姻缘,赤金珠,如意吉祥命定良人
☆、第一章
我一把将闫似锦扯向怀,踮起脚直接贴上去。他立刻瞪大眼睛,却并未躲闪。
于是唇与唇相贴,那一刻心中揣着的鹿便横冲直撞,令我抑制不住地抖。
背脊实实诚诚撞到身后那斑驳墙壁,却觉不出疼。我只是双臂紧紧环着闫似锦,手在他背上乱滑。
他的唇,是温软的。
喘息便愈发急促,我觉得神魂都已分离。只将唇移向他精致耳廓,继而又到了脖颈。胡乱地啃咬着,我终于将脸完全埋在他胸前。
“闫似锦,我欢喜你!”说这话时我几乎用尽了浑身力气。
他不说话,也不动。但那怀仍旧是温暖的。
仰起脸瞧那张无数次悄然入梦的脸,这样的角度那脸上线条竟不再冷硬。我扯嘴角,“你欢喜我么?”他只压压眼帘,好半响方道:“师姐——”
我继续笑,脸僵僵的,每一条肌肉都抑制不住的抖。但好歹我还在笑,只要还能笑着便不会没希望!“叫我招招!闫似锦,我对你每一分情都是真的!今儿便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欢不欢喜我?!”
他那双眼便锁定我眼,他已好久未曾这般认真瞧我。认真的竟令我恍惚觉得用尽了真心的是他不是我!
“师姐,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也是真的……”话音戛然而止。明明他还有许多话说偏留在喉咙口,只轻轻推开我,换一副冷脸,并背过身去: “师姐,没时间了。”
窗外已是一片秋风萧瑟。极目远眺,似能瞧见常年被云雾笼罩的栖霞山。
闫似锦的目光,在栖霞山。
“师姐,等到落雪时节,我必然回来。”他豁然转身,长久地凝睇着我,居然扯了扯嘴角:“如果我还能回来。”言罢竟还自嘲道,“反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天涯海角我也逃不掉。”
鼻子酸酸的,我努力令脸面上的笑更自然, “对,你早已卖给我。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是我钱招招的。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都逃不得!所以这次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话音荡出去在空旷的房间里绕,当最后一个音了,便不知从何而来的风一股脑自窗涌入,并送进纷杂叠至的脚步声。脚步声来势汹汹,是千军万马。毫无疑问的,这千军万马奔的自然是我钱招招。
脚步声已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们的确没时间了!
闫似锦捏诀唤出问天剑,最后瞧我一眼。那一眼中所包含的无数情绪我很难说清,但我就是知道,他已下定了决心。
必死的决心!
黑色的袍子带起了劲风,还有杀气。瞧着那熟悉背影,我在他就要跨出门槛之时一把自后环住他腰。
“闫似锦,你不能离开!你只记得你早已卖给我!所以我这个买家不开口你就不准死!何况今儿这阵仗冲的本是我,与你何干?!”
那腰身便僵了。随着咣当一声问天落地,刺刺的响炸在我心头。
将脸面贴住他背脊,我喃喃道:“闫似锦,走到如今这一步皆是我错!从三百年前直到今儿,我钱招招对不住你!是我将你拉下这趟浑水!是我欠你的,便用命还!”
“奉九天神帝谕旨,钱招招即刻归财神位,不得有误!”
声若洪钟之音自我们头顶三尺处起,近的好像随时都会将耳朵震聋。但这结果,是出乎我们意料的!
我们已揣摩过千百种结局,却不想天帝居然如此轻易放过我!
但我不想归位!我宁可死在人间界,也不愿回那个没有闫似锦的九重天!
我自怀中掏出红绿两条姻缘线,“还好,不用拼个你死我活。”扬一扬两条丝线,我对声音传出的方向嘶声吼:“既然不用生拼就证明我钱招招没信错人!天帝爷果然言而有信!我已按照约定找到姻缘线,他也该按照约定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就听一声冷哼,那传召神人回道:“天帝爷有旨,只要你能系上姻缘线他就遵守承诺,令你与华阳真人完婚。”
有了他这句话我便安了心。扭头瞧一眼闫似锦,我说:“我就说总会有转机的。”
闫似锦不说话,但绷紧的面色活泛不少。
将姻缘线中红色的那条抽出,我就要系上自己手腕子,却听那传召神又道:“慢着。”
无力的翻白眼,我仰头朝虚无一片的苍穹问道:“又怎么了?!”
“天帝爷说了,你本是逆天改命,自然不能轻松系上姻缘线。这红绿两条姻缘线系着的过程中,你要接受道道天雷。”
“不可以!”
传召神的话未完,闫似锦已冷冷打断他,“她只是个女人,怎么禁得住天雷?!闫似锦愿意替钱招招受雷电之刑。”
“当然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拦在闫似锦身前。
“我是男人,该保护你。”闫似锦将我拉到身后。
“都不要争了!这可不是你们郎情妾意的时候。钱招招,我只问你,你可愿受雷电之刑?!”
“自是愿意!”
“好,那就开始吧。”
得了传召神的话我自是轻松不少。虽传闻中雷电之刑恐怖至极,但只要我能与闫似锦结一段好姻缘,即便炸成乌鸡又何妨!
也顾不得别个了,我迅速将红线系在自己手腕子上。结扣一打便见红光一闪,那条丝线果然隐没在我血肉中,而第一道雷电居然未来。
来不及深究,我迅速的蹲下身子,抓过闫似锦的脚踝便去系那条绿丝线。
“姻缘线一系,你我便生死不离!”
“招招!”
闫似锦一把握住我手腕,而此时狂风骤然大起,生生将窗吹得大开。本是坚硬的木板门却不禁风浪的碎成数片,木屑子四处炸飞。
“钱招招,接第一道天雷。”
不等我反应,就又是一股子狂风兜头盖脸而来,房盖子被整个掀开,显出头顶一方天来。
天色阴暗。本该是亮瓦晴天,此刻却黑似深夜。而那股子肆虐的狂风竟到了头顶,在漆黑如墨的苍穹不停盘旋,像是随时都会将人卷进去的漩涡。
地上的问天剑嗡嗡直响,本就是神兵利器,此刻明显感受到煞气自然按捺不住。
任凭狂风起,我只是手上不停。我要将这条绿丝线系上他脚踝!我必须将这条绿丝线系上他脚踝!
一声炸雷如隔空推磨,轰隆隆在头顶响起,炸雷音还未消便跟来一道强光,强光劈开天际,将乌云分向两旁,片刻之后又合拢。
只觉在强光到来之际我浑身一痛,这种痛却是笔墨难以形容了!似凭端端一把利刃插入身体,自头顶开始,想要将人生分。
我还活着么?!能听到烧焦的皮肉发出的滋滋响声,奇异莫名。
神魂要飘出肉身子,但我凭借一点意念愣是支配手指,努力给闫似锦脚踝上的绿丝线打结。无奈那条绿丝线每次结了扣便自行散开,无论如何都不能隐入闫似锦脚踝。
“没事没事,再试试就好了!没事没事没事!我一定系得上!”
话音出口完全变了调,仿佛并非自我口中蹦出。它们只是撞上仅剩的三面墙然后跌落,荡起无限回声。
第二道惊雷伴着闪电劈中我。它们自我肉身子穿过,隐没在脚下泥土地。一时间尘土飞扬,地面如蜘蛛爪子般扩张开裂,巨大的力量直将我与闫似锦齐齐掀翻。
他的身上便挂了彩,那黑缎袍子也蒙上灰扑扑一层土。但他顾不得狼狈,只是一把将我圈揽进怀,并在第三道雷电劈来之际将我压在身下。
可雷电本不是冲着他来。即便被他压在身下雷电竟也会顺着地底走,直在我面前钻出,然后“砰”的一下子炸开。
头晕目眩着,眼前也被灰尘蒙住,我只是攥紧了绿丝线。拱开闫似锦,趁着第四道雷电到来之前,我继续往闫似锦脚踝上系绿丝线。
“月老的话不会错!九天神帝答应过我的!只要将姻缘线系住我与华阳转世,天帝爷便应承了那桩婚事!为什么系不住?!为什么系不住?!”
手愈发抖,我发了疯般打结。却被闫似锦一把抓住腕子,他目光自我脸面上扫过,满眼的心疼。
但他语气却突然冷得像冰:“我从未欢喜过你!你还是,回九重天吧!”
固执地摇头,我张口就去咬闫似锦的手,大吼道:“拿开!拿开!拿开你的手!”
他不躲不闪,只任由着我狠狠地咬下去。血水子顺着白皙手背一路淌一路淌,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摔个细碎。
“钱招招,我说话你没听到啊!我说我闫似锦从未欢喜过你!从未!一直以来我都是骗你!”他声调高高的,震得我头疼, “钱招招,你是天官上神!即使随随便便流几滴汗都是金豆子!我只是为了你的金豆子……你蠢啊?!话说的这么清楚,你还不明白?!”
闫似锦说的每个字都是一把锤子,重重敲在我心头。他从未如此朝我凶过,但今儿我却是真真见识到了。
他发火了!对着劈得焦黑的我。
我胡乱抹一把脸,脸上早已分不清是血水子还是尘土汗水。虽然闫似锦的话伤人,但钱招招一向秉承着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的信念!
可我浑身每一块肉都痛,我真不知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低头看着自己破败的肉身子,看来今儿即便逃过一劫,也是个破烂的瓦罐子,浑身上下无一块完整地儿了。
但我想在最后一口气咽下去之前,再试一次!
闫似锦手上的伤触目惊心,那牙印子明晃晃的刺花我的眼,我只是一字一句对闫似锦说:“拿开手。”
闫似锦不动,血水子继续流。
“你走吧。”
“我说你拿开手。”
我字字说得无比缓慢无比清晰,甚至狠狠抹一把嘴角,将那上面的血迹擦拭:“要不拿开手,要不我死!”
那手便无力的松开。我又去系绿丝线,动作已缓慢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幸亏这次虽慢却终于打好了结,我长出口气,脸面上摆一个笑,双手用力去系紧那结扣。
“叭。”
极轻极轻的一声响,随着那声响,打好了结的绿丝线竟断了。
断了的两截绿丝线轻飘飘落到地面上。在第四道闪电照亮天际之时,我便看到了毕生难忘一幕。
就见面前的闫似锦周身缓慢腾起雾气,雾气渐浓直将他包围。
“闫似锦!”
“招招。”
闫似锦似被那雾气吞噬一般,只留下两个字便无声无息。我忙往雾气里冲,雾气却在此时散开,看向雾气正中,我立刻从头顶冷到脚趾。
却见闫似锦正自脚尖开始幻化,急速的幻化令我头脑一片空白。而更令我周身发冷的是,闫似锦幻化的竟不是蛇虫鼠蚁,而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
栖霞山许多个日夜,我从不知闫似锦真身是何,只固执的认定他便是华阳转世。可命运偏偏与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闫似锦,竟不是我三世该寻的人!竟只是一切孽缘的起始?!
一滴凉凉的水自我眼中涌出,在脸颊上蜿蜒划过。我拿指尖去触,居然看到指尖上不再是金灿灿的豆子,而是一滴泪。
钱招招居然流泪了?!
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身子便越来越轻,轻的仿佛我正上升上升。
脚下祥云一朵滚着金边,是属于天官上神、财神爷的招财云么?!
我是归位了吧?!
☆、第二章
事情该从何说起呢?
我名唤钱招招,却是个穷鬼!而至穷的原因,只在我投错了师门。
别个修仙就算不能顿顿仙风玉露,至少也能混个三餐果腹。可我所投之栖霞派,却是个苦门。
要说掌门师父载浮,虽浑身上下每一块皮肉都透着一股子不靠谱,但他的确隔三差五的为山门接几桩买卖。而做买卖自然要收取辛苦费,栖霞派每次做的买卖又都是大买卖,于是我便更不懂,大买卖常年不断的栖霞派,怎就落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不过,据说栖霞派也风光过,可自打三百年前妖界突然发难,五位护法大长老以自身做封洞石将妖王封印在万妖洞后,栖霞派就一日比一日落败了。
幸好栖霞派众人早已习惯了苦中作乐的日子,所以倒也优哉游哉。这不,今儿我与载浮便下山喝茶水去了。
这顿茶水却是吃得有来由呢。
慕蔚风受伤了!而受伤过程曲折离奇,足矣写成话本子。于是我与载浮收到慕蔚风还活着的消息后,很快就坐在了山脚下的 ‘悦来茶肆’里,惬意地喝着茶欣赏着老板娘。
好像天下间的茶肆酒馆都喜欢取名悦来,好像每间这样的店面,都会有位又风骚又漂亮的老板娘。
这间茶肆自然也不差,老板娘更不差。看样子大抵二十三四的年纪,蜂腰肥臀自不用说,单那双勾魂眼,便足矣勾得栖霞山百里的男人挪不动步了。何况今儿她还穿了一件剪裁极合身长衫子。那衫子角直垂到脚踝,露出红缎子面、鞋面上各绣一只下山猛虎的绣花鞋。
那绣花鞋万分扎眼,这老板娘更扎眼。我瞧了好一会,不由噗嗤一声笑:“老板娘,你不会就是那只为祸乡邻的虎妖吧?!”
彼时老板娘正弯腰给载浮斟茶,半开的领子因为太过低头的缘故愈发大了几分,便露出雪白一段颈子,以及半掩半现两条蝴蝶骨。
载浮的眼珠子就不会动了!他咽咽口水,态度荡漾至极:“你要是那只虎妖,就只能栖霞派的掌门师父亲自动手了!”
我呸!
我不屑瞧载浮那副浪样,但转眼瞧慕蔚风,竟也是一个模子。
慕蔚风的眼珠子也不会动了!
其实细想,自打我们进门慕蔚风态度便不对。那份局促倒像是头一回领着媳妇回家见爹娘。虽仍如平日般谦卑小心,却心思全然不在我与载浮这儿,一双眼更是满屋子追着老板娘跑。老板娘往东端茶点他目光便往东,老板娘往西上酒水他目光便往西。
这痴货从头到脚都透着不对劲,反而老板娘落落大方,与我们说笑也自然。
而我自第一眼看到老板娘,便突然明白了慕蔚风怎就能在悦来茶肆一住便是半月。
我平日懒得下山,倒不知何时山下开了这样一家店。更不知慕蔚风怎么收着收着妖,便住到了人家老板娘店里。
看来这些问题都得当事人自己个细说了。
慕蔚风是在半月前被载浮派下山收服虎妖的,听说这次的任务极其棘手,但越棘手的任务暗花就越多越吸引人。
据闻这次收服虎妖的事前前后后已有十六位修仙门人前来插一脚,据闻这十六位修仙门人,有十位连虎妖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莫名暴尸荒野。有三位好歹远远地瞄见虎妖一节尾巴,于是尾随着它回巢穴,却在第二天天光十分,被路人发现赤身裸体的躺在栖霞山下那片杂草丛中。
不但精血耗尽,人救过来也落得个失心疯的下场。
呜呼哀哉啊!果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对,应是母老虎身下死做鬼也风流。
而还听闻最后那三位事先做足了准备,并特特吃了缘寂老祖的魔音丹,专对付虎妖的魔音*。栖霞山下一众百姓本以为这回子三位英雄必然顺利除妖归来,可第二日不见三人的影儿,第三日仍不见,直到如今,那三人到底是死是活都无人知晓。
唉……这虎妖着实令人头疼。
只是这到底什么世道么!居然连虎妖都做了狐妖的事儿!倒让狐妖们情何以堪?!
不过听说这虎妖也不是不挑食的,她虽专对单身男子下手,却有个条件,那便是这些单身男子无一例外手腕上会系着个红丝线。
红线姻缘的典故由来已久,世人皆传月老会为单身男女系上红线,从此后无论仇敌还是相隔天涯都可牵手。但月老在九重天待着,红线姻缘也只是听说无人得见,而且凡尘俗子又怎会知晓,那姻缘线本该是一对,分为红绿两条!红丝线该系在女子腕子上,绿丝线该系在男子脚踝上。听闻真正的姻缘线一系,是会隐入血肉之中,从此俩人天涯海角、生死不离的。
但毕竟人人心中都揣着个小理想,于是近年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单身男子喜欢在手腕上系个红丝线,就算见不到月老,能昭告天下姑娘自己个单身待解救也好。
而关于红线姻缘的事,前些年一直风平浪静,仅最近这一个月虎妖的事才令大家发现,这祸起的源头恐怕就是红线。
而这虎妖每次下手的针对性,修仙门人都暗中相传,于是那前去收妖的便都约定好了般在手腕上系红丝线。但最奇怪的是,无论前去收妖的是平凡百姓还是有些道行的,无论最终结局是死是活,那红丝线都是不见了的,问当事人又只会摇头,没了这段记忆。
按说此妖物在栖霞山方圆百里活动,又手段如此诡异,栖霞山是该出手的。偏偏载浮是个无银不欢的主,而我又是天生懒人一个,所以没银子,便没出手相帮的事儿。
在栖霞派的门规里,没有见义勇为为民除害这一条。
当然,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面前,除外。
于是慕蔚风光荣下山,却自此没了音讯。头三日载浮还蛮担心的,后几日便索性认定了自此少一个徒弟,却也不下山寻,只日日在山上喝酒。
他说他喝的是闷酒,可我每次见,他都是半倚着无极阁外那株老树,眯着眼抿一口酒哼一句小曲儿,还时不时拿出贴身藏着的那香囊瞧个不停。
香囊的来历我是知晓的,却再不愿提!而香囊中妥当放着的物件一直被载浮看得比命还重要,我唯有苦笑了。
只是,说载浮睹物思人还成,却怎的能扯上闷酒?!
直到今儿晨起我正赖在塌上睡早觉,听到载浮在窗外鬼叫鬼叫才知晓,慕蔚风终于有消息了。
“钱招招,你大师兄在悦来茶肆。”
“悦来茶肆?”
“就是山下十里那间。”
“哦。”
“怎么,你不激动?!”
“哦,好激动。”
我打个哈欠准备继续睡,载浮又扒着窗鬼叫:“钱招招,你除了睡觉心里还有什么?”
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我将怀里抱着的竹枕抛在身旁,眯起眼认真的想了又想,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还有吃!”
“那是你同门师兄啊!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怎么就能这么无动于衷?!多少表现得激动点啊!”
载浮探进来大半个脑袋,那一头乱糟糟的发使他看起来有点可笑。
我拿眼角余光瞄他,努力扯一下嘴角,再扯一下嘴角,终于放弃:“你也知道我自小到大不会哭也不会表达自己,有什么情绪你代替不就得了。何况我看你已经够激动兴奋的了。”
闭上眼继续睡,我心中纳闷,何时载浮对徒弟感情这般真挚了!光是知道了消息便借两条腿要去,并无法掩饰如此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钱招招?!钱招招?!又走神呢?!”
载浮的鬼嚎将我早已不知飘飞到哪的思绪扯回,我这才注意到老板娘已搬了把椅子坐我旁边,而慕蔚风也坐在载浮对面,神情竟有些紧张。
就听他说:“师父,招招师妹,这话还要从那夜蔚风下山讲起。”
咳咳,我就知道这事绝不是一句半句话讲得清的!反正天光大亮的,无论慕蔚风是长话短说还是短话长说,都无所谓了。
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水,我准备喝着茶听故事,一抬眼,便瞧见自店门外一前一后进来俩少年。
走在前头的那位紫袍玉带,后头那位一身黑缎子长袍,既不滚金边也不绣云牙,甚至浑身上下连个装饰都无。
唯腰间一条两指宽的金丝带明晃晃耀眼,但瞧着也是细如头发丝的金线攒就,无半点张扬。
他走起路来微微垂首,一张脸上线条冷硬,虽比先前那位内敛,却又浑身上下都昭告着拒人千里。
那少年自我身旁擦肩过,我便隐隐嗅得一阵香气,似檀香似木叶清香,总之那味道无比熟悉,却又仿佛夹着生分。
于是魂就被他勾走了,我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拼命搜肠刮肚想到底何时何地见过他。
“哎呦。”
这一下子拧的狠,直令我呲牙好半响方缓过劲来。不用问必然又是载浮!他最喜欢偷偷下手掐人!于是便有些恼,而载浮抢先道:“钱招招,正经事要紧。”
说这话时他一派正气,就好像他从没偷瞄过漂亮姑娘一般。
“你不觉得他眼熟?!”我问。
载浮便顺着我目光方向瞧,瞧了一会就嗤笑道:“还以为你对灵山那位多痴心,不也是见到个俊朗的就发花痴。”
我手肘拄着桌子遮半边脸,再偷瞄那黑袍少年,越瞧越郁闷,我是真的觉得见过他!
“别瞧了。”载浮摆正我扭歪的脖子,我移开眼,忿忿压低音:“你别胡说,我都说了与灵山那位没关系!过去的事还提它作甚?!我何时提过玉清?!”
载浮脸就绿了,一把捂住我口,朝一脸莫名瞧向我们的老板娘与慕蔚风傻笑:“孩子小不懂事,顺嘴胡说八道。哪有什么玉清。呵呵,是水至清则无鱼,对对,水至清则无鱼!”
载浮的紧张样儿惹得老板娘花枝乱颤,就连慕蔚风都露出了白牙。而那俩少年挑了张靠窗的桌子落座,便立马有小二上前招呼去了。
黑袍少年似听到我们这边笑闹,只拿眼瞧向此处,但仅一眼而已,他便转开目光看向窗外。
我挣扎着拍开载浮的爪子,装作喝茶,并问慕蔚风: “到底收服虎妖的中途发生什么事了?!”
这话话音还未落,便见那靠窗位置坐着的紫袍少年双肩一抬,做了个起身动作,却被旁边的黑袍少年一把按住。
黑袍少年朝他轻轻摇下头,紫袍少年就半弓着腰,低声道:“咱们不也是为了——”
黑袍少年便蹙了眉头,那紫袍少年脸色立马刷白,他不再多说一个字,只安静重又坐下。
说来也奇怪,明明论穿戴配饰,这紫袍少年要比黑袍少年高贵得多,可紫袍少年面对黑袍少年的时候,却像个奴才。
那黑袍少年身上有一股子气势,说不清,却给人无尽压迫之感。
“钱招招!”
载浮又鬼嚎,我只好暂时把精力抽回,不再研究那俩少年。而慕蔚风深吸口气,当下就讲开了。
☆、第三章
栖霞山方圆百里是个妖精鬼怪出没的地。
因栖霞山在人间界是一顶一的仙山,不但山上灵气充沛,便是连山脚下百里之内都沾了光,所以虽山顶有栖霞派,那些一心想要得道飞升的修仙畜生也宁可冒着生命危险,来这方圆百里之内吸收天地灵气。
世人只道神仙好,皆削尖了脑袋想要挤上那九重天,所以对于妖精鬼怪们的小执着,我却是充分理解的。更何况栖霞派一门子上下近百口,都指望着它们喘气呢。
慕蔚风说,自接到师父委派的任务开始,他就先去了趟听风阁,按着老规矩拿到有关虎妖的第一手资料,然后连夜下山。一路不耽搁的到了栖霞山脚下十里,又准确找到划定中的虎妖巢穴所在处。
按理说一切都顺风顺水,就算这次虎妖被众人传的神乎其神,但慕蔚风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那是整个栖霞派的情报系统做后盾,凯旋自是不再话下,却不想事情的发展竟格外出乎意料。
那夜月色皎洁,四野静谧。
离天明还有两个时辰,正是一夜之中最黑暗之时。慕蔚风反手提着清风剑,小心翼翼在虎妖巢穴所在地展开地毯式搜索。也不知怎的就隐隐听到响动起。凝神细听,风吹草摇,正是前方一片杂草丛。那杂草丛本就生得半人多高,正六月却提前枯萎,如今又配着这响动,越发透出诡异来。
慕蔚风心就跳出嗓子眼。再听,就觉那似有似无沙沙音中还夹杂着另一种奇怪的喘息之音。
声调低低的,特别急促。好像只含在嗓子眼儿,又欢悦又痛苦;须弥间声调高了起来,竟是:“用力……嗯……再用力啊……”
“啪。。。。。。”
我正听得全神贯注,便听得这一声乍起了。猛然响起的音自然打断慕蔚风这段回忆。而我俩四处寻,便瞧见载浮涨红着一张脸,手上还余留着半只碎杯子。
大抵他也觉得失态了,见我俩齐刷刷看向自己,只好悻悻笑,并腆着脸道:“哎呀,这淫声艳曲必然是那虎妖搞的把戏,意在先乱了你心智。蔚风啊,此时你就该默诵师父平日所授之《清心诀》!”
言罢还不忘顺手将半只杯子扔桌子底下,果然慕蔚风厚道,就垂首恭敬回道:“师父所言极是。”
当时慕蔚风的确默念了清心诀,并下意识捻了捻手腕上系着的红丝线,说起来慕蔚风这条红丝线可与那些为了收服虎妖而特特系上红丝线、或者那些为了早日结束单身求得好姻缘而系上红丝线的单身男子不同。
慕蔚风这条红丝线自他还在襁褓之中便存在。用载浮的话说,当时飞雪漫天,下山准备踏雪寻梅的他远远的就听到婴孩啼哭,走近一看便发现一个仅包着薄被子的小娃娃。
那娃娃自然便是慕蔚风,当时应只有百日出头,浑身上下除了手腕上系着个刺目的红丝线外,别无旁物。但载浮天生的心地善良,于是想也不想的将这婴孩抱上山并取名慕蔚风。
上述种种皆是载浮说的,至于其中真实性我很是怀疑。而整个栖霞派上下百十口人的来历,载浮也就仅透露过慕蔚风一人的。
至于我的来历,恐怕下辈子载浮也不会讲了。
思及此我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收回神识,便听慕蔚风继续说着当日情形。
当时他尽量将气息压低隐了身形,这才小心翼翼地去拨面前杂草。
谁知,半人多高的杂草丛将将被他分开,眼前便猛地金光一闪,也不知是什么宝贝直奔着他面门来。慕蔚风却也不是吃素的,当下细腰一扭身子斜斜避开。左手掐剑指右手清风剑迎上那金光灿烂之物。
“叮……”
清脆之音不绝于耳,声调中慕蔚风觉得心神荡漾。待到音消,慕蔚风凝神细瞧,杂草丛中并无一人。可淫声又是自何而来?与清风宝剑相击的又是何物?
正满腹狐疑,慕蔚风肩头突地被人一按。这一按并不重,只是如此情境之下又是事发突然,饶是慕蔚风这般人物,也吓得不轻。
豁然回首,慕蔚风见到来人一直绷紧的神经立马放松,就连面色也活泛起来。
“是您!”
说这话时慕蔚风嗅到一股似檀香气似木叶清香的味儿,他心道今儿个什么风,怎么这位也弄了香料袋子揣着?!不过此刻也没工夫深究,他只转回头瞧方才淫声传出的位置,自顾自说道:“您来了正好,方才明明徒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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