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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爷驾到束手就寝-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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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何时要同杏花欢好了,萧景姒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楚彧也不说话了,抱着她亲昵,蹭着她的身体,嗅了嗅她身上的气息,手便情不自禁地在她后背流连。
  “阿娆。”楚彧蹭蹭她的脸,湿漉漉的眼睛,有些情动。
  她清澈的眸子:“嗯?”
  他的阿娆对情事这般懵懂无知,可是,他光是看着她,便觉得心猿意马,像是燥热的春天里,情潮一发就不可收拾,
  他起身:“我、我先回去了。”然后,很急地走人,刚走出门口,又折回来,在萧景姒唇上啄了一下,撒腿便跑了。
  萧景姒:“……”
  出了寝殿,见四下无人,楚彧就飞到屋檐上去了。
  “世子,您怎么出来了?”
  菁华也飞上去,这才看见世子爷的尾巴。
  楚彧摇着尾巴很懊恼:“我对我家阿娆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他一筹莫展,很忧心,“我总是忍不住。”
  “多亲近几次便好了。”菁华细细解释,“不少妖族第一次和伴侣亲近,也都是维持不了人身的,用原身多交配——”想到国师大人是人,菁华立马改口,“用原身多亲热几次,以后便不会动不动就原形毕露了。”
  楚彧觉得菁华的建议十分好:“那我晚上和阿娆睡。”他理所当然,“天气这么冷,我要给她暖榻。”
  然后,世子爷就变作猫,用爪子,把衣衫踢到杏花树后面,再用落叶盖住,然后就撒腿跑回了国师大人的寝殿。
  菁华吃了一嘴冷风后,决定打道回府了,听见殿中国师大人的声音:
  “杏花,外面冷,到榻上来。”
  “喵~”
  当晚酉时,太医院所有太医赴永延殿替帝君问诊,太医只道陛下忧思过度。
  永延殿偏殿的厢房里,没有掌灯,昏昏暗暗的,远处悬挂的宫灯打下,地上两道模糊的影子。
  隐隐,有男人的声音。
  “如何了?”
  “太医走后,皇上召了平广王密谈,并未让我近身伺候,老奴并未听到所谈内容。”
  这皇帝近身伺候之人,整个凉宫便只有一人,御前太监总管——方公公。
  男子沉吟了须臾:“嗯,许是交代后事。”
  “晋王殿下,”方公公唤了一声,压低嗓音,道,“皇上怕是想在大限之前给太子铺好路。”
  “本王倒想瞧瞧,太子坐不坐得上那个位子。”凤玉卿笑,只怕星月殿里的那个家伙不答应吧。
  不过一刻钟,便有人去太子府传话了。
  凤傅礼走至梳妆铜镜前,接过萧扶辰手里的木梳:“扶辰,你的预言成真了。”
  萧扶辰抬头,看向镜中凤傅礼的眼,笑了。
  大凉三十年初,帝病危,平广王携帝令诏书,传位储君,太子摄政……
  这预言,如期而至。
  萧扶辰转身,长发披散,仰着头,笑吟吟地看向凤傅礼:“殿下是真龙天子,摄政大凉是天命所归。”
  凤傅礼替她梳发,显然心情大好:“若非她萧景姒,也不必如此曲折迂回,她倒确实能耐不小,东宫架空,国舅府失势,天家各位王爷都步步小心忌惮于她,本宫凤家的朝堂,被她搅了个天翻地覆。”
  “她萧景姒纵有天大的本领,安能与天斗。”白色寝衣,乌黑的发散着,萧扶辰笑得明媚,“殿下,等着看好了,龙威触怒,皇上该放手最后一搏了。”
  凤傅礼拂了拂她耳边的发:“帝王燕临,本宫得你,得天下。”
  萧扶辰迎着凤傅礼灼灼目光,这是她的夫,他贵为储君,将有一日还会君临天下,像一世浮梦,她预见了将来,她会宠贯后宫。
  得此良人,她才是赢家,萧景姒算得什么呢。
  萧扶辰揽住凤傅礼的脖子:“殿下,臣妾腹中孩子——”
  凤傅礼将她抱起,放在榻上:“假的变成真的有何妨。”
  殿外,红色宫灯明亮,宫女记下一笔:太子连续七日宿于太子妃宫中。
  后半夜,永延殿外,有稀客到。
  “皇上,陈太妃来了。”
  次日一早,帝君拟了一道圣旨,让人送去了钦南王府。
  一大早,钦南王府上,温伯侯大人就唉声叹气个不停。
  华支奉茶,端上了糕点:“侯爷,您到底在叹什么气。”
  温思染很苦恼:“竹安那丫头在皇后那里天天闹,说死也不嫁去夏和,今早还去皇帝老头那里以死明志,说什么除非是她的尸体,否则绝不去夏和。”
  那是必然,凤仪公主死在了大凉,夏和这次战败又刚割地赔款,这时候,不论是哪位公主,都不想嫁入夏和这个水深火热的敌营。
  华支不明白:“那与侯爷有什么关系?”温伯侯与竹安公主可没什么交情,侯爷也不是个心软的人,才不会心疼别人的命。
  温思染就说:“竹安不嫁到夏和去,总要有人嫁过去,天家成人的公主就那么几位,品级高的更少,最有可能替代和亲的皇家公主就只剩凤十七了。”温思染越说越气,骂道,“凤旭那个的臭不要脸的,当初将年幼的十六和十七养在他太子宫里,就是为了榨干他们,舍不得太子跟竹安去西陵受罪,就让十六十七去西陵当质子,这次他要舍不得他女儿,保不准就让凤十七取而代之了,他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等禽兽行经,禽兽!禽兽!衣冠禽兽!”
  华支囧,虽说是钦南王府,也不能这般明目张胆地辱骂当今圣上啊。说来说去,原来是担心颐华公主。
  华支就静静地听,也不插话。
  温思染思忖:“要不然我让人把竹安打晕了,直接送到西陵去?”
  楚彧从门外走进来,冷冰冰地扔了句:“多管闲事。”
  楚彧摆明了态度是不管天家这档子闲事,怎么说十六十七与他也有儿时情义啊,真无情无义:“除了你的阿娆,别人都是闲人闲事是吧?”
  楚彧毫不犹豫:“是。”
  温思染气结,美眸瞪着楚彧:“若要深究,这事还不是你的女人搞得鬼,要不是她,夏和能与大凉开战?要不是她?凤旭会像个龟孙子一样把女儿送去联姻以保没有外患?”
  楚彧骄傲得不得了:“我家阿娆真厉害!”
  温思染:“……”他不是在夸他女人好吗!他还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殿外,外院的刘掌事来传话。
  “世子爷,宫里方公公来传旨了。”
  楚彧没兴趣,窝在椅子里有些困意。
  菁华当下便道:“去请王爷过来。”
  温思染也不走,赖在那里瞧热闹,幸灾乐祸的口吻:“凤旭一只脚都进了棺材,怎么还不安分。”
  不大一会儿,楚牧便来了前厅,方公公也被‘请’进了府。
  钦南王爷坐着,一手端着茶杯,抬抬手:“宣吧。”
  “……”方公公无力说什么了,楚家的人,面圣都不跪,接听圣旨,就跟玩似的,方公公清清嗓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嵘靖战乱,常山世子领兵有方,护国有功,且世子正当婚配之龄,今国舅府有女暮词,容德俱佳,医绝天下,素得朕之喜爱,特赐与常山世子为妃,择日礼成,钦此。”
  一旨落,四下寂静,空气都冷了好几分,方公公不大敢瞧这位冷面暴戾世子爷:“楚世子,接、接旨吧。”
  楚彧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冰冻三尺,抬手,一掌打掉方公公手里的圣旨:“本世子抗旨。”
  字字冰凌,能冻死个人。
  方公公微微颤颤地把圣旨捡起来,尽量镇定:“常山世子,三思而后行,抗旨不尊可是杀头的大罪。”
  杀头的大罪……
  咣的一声,茶杯被楚彧砸了个粉碎:“回去告诉凤旭,我楚彧的妻子,还轮不到他来插手,他要是活腻了,我今晚就去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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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杏花阿娆互诉衷肠(一更)

  咣的一声,茶杯被楚彧砸了个粉碎:“回去告诉凤旭,我楚彧的妻子,还轮不到他来插手,他要是活腻了,我今晚就去弄死他!”
  楚世子好暴戾,好大胆。
  “……”这话,整个大凉也就楚世子敢说,方公公可不敢传,“世子爷还是莫为难老奴,老奴只是奉令传旨,不敢以下犯上。”然后把圣旨放在地上,脚底抹油,方公公行礼告退,“老奴还要去国舅府传旨,便不久留了。”
  刚走出院子,方公公就被那扔出来的圣旨砸中了后脑勺,诶,圣上垂死挣扎,大凉又要大乱了。
  楚彧一秒都等不了,急匆匆要走。
  楚牧喊住他:“去哪?”
  “宫里。”他当然是去找她阿娆,若是有不知死活的人去他阿娆跟前胡说八道了,阿娆不高兴怎么办?
  楚牧觉着势头不对:“你要抗旨?”
  楚彧轻描淡写地:“有何不可?”
  “正好,给了凤旭发落你的理由。”楚牧阴阳怪气的,倒也不是怪楚彧胆大妄为,就是不满他这一副‘阿娆点头明天就反’的架势。
  楚彧冷哼一声,十分之不屑一顾:“那大可试试。”
  真是油盐不进!
  楚牧拿眼睃他:“你这话是要叛乱谋逆?”
  楚彧默认。
  楚牧被一口老血堵住了喉咙,谋逆他不说什么,高举女人的旗帜叛乱这就不好听了,多损他钦南王府的英明神武,以后传出去了,还不知道怎么骂楚彧昏庸无道!
  冷不防,温思染来了一句:“你要拒婚可以想其他法子,又不是非要动刀动枪,你这么简单粗暴,萧景姒知道吗?”
  楚彧拧眉思忖,他还是觉得暴戾是解决问题的最快捷径,不服杀了,不从杀了,不安分守己杀了,让他阿娆不开心,千刀万剐!
  就是,楚彧有些担心他家阿娆不喜欢动粗。
  对,得抬出萧景姒!楚牧恍然大悟,赶紧见缝插针:“彧儿,稍安勿躁,你不是听国师大人的吗?先看她怎么说。”那女娃子,虽然是个祸国殃民的,但好在头脑是极好的,也不是爱动粗的,如果能用点暗地里的小计谋小手段把这事给办了,就皆大欢喜了。
  楚彧信誓旦旦了:“我是我家阿娆的,她当然不会让别的女人染指我!”
  说完,楚彧刻不容缓就走了,他要去宫里,去找阿娆,表明他的衷心和决心,大不了,反了,杀了凤家的人,自拥为王也没什么不行!如果,他家阿娆想称帝,他就是去住后宫也愿意!
  好在楚牧不知道他宝贝儿子的盘算,不然要是知道他好不容易养大的独苗要去入赘后宫,估计,又得茶饭不思了。
  这会儿,巳时刚过,缕缕浅薄的冬阳漏进香榭院里,在树下落下斑驳,昨夜里下的冰子结成了晶莹剔透的冰晶,折射出灼灼光影。
  这冷宫的香榭院,许久不曾有访客了,元嬷嬷将怡亲王爷前些日子送来的茶叶挑件了一番,泡了一壶清茶,元嬷嬷听闻国师大人最是嘴挑,便越发用心,用了深井里的冰水来煮茶。
  萧景姒饮了一口茶,对元嬷嬷轻笑:“嬷嬷用心了。”
  元嬷嬷受宠若惊:“国师大人不嫌弃便好。”
  她笑笑,道好。
  元嬷嬷越发觉得这位国师大人是个顶好的人儿,模样生得貌美出尘,又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性子也和善清雅,对自家贵妃主子又是极好的,真是个无可挑剔的人儿,就是这国师大人位高权重,也不知日后还有谁能配得上她这般天仙似的人儿。
  俨然,元嬷嬷是极喜欢萧景姒的,又忙进忙出地去准备茶点。
  树下,一盘玉棋,对弈,纤纤玉指白皙而剔透,缓缓落下一子白棋。
  沈银桑捏着黑子,良久未能落下,笑道:“景姒,你又赢了。”
  闲暇时,萧景姒便会来香榭院下棋,一来二往,两人便越发熟识了,萧景姒她棋艺极好,回回都赢,却还耐心地屡屡找沈银桑对弈。
  萧景姒笑道:“承让。”
  她才不需要她让呢,沈银桑笑:“你是第二个下棋胜了我的人。”
  右相府银桑,素有才气,琴棋书画在凉都贵女当中都是极为出众的,能胜过她的人,寥寥无几。
  萧景姒收拾着棋局,随口说说:“第一个是十六爷。”
  说到凤朝九,沈银桑目光柔软了几许。
  “嗯。”她笑着点头,说,“他棋艺本不过平平,我只是早前教了他些许时日,便再不敌他。”那时,她与凤朝九初识,他便借着学艺,时常来寻她,是以,便熟络相知了。
  “棋艺平平?”萧景姒忍俊不禁,不由得戳破了那人,“十六爷棋艺可不在我之下。”
  沈银桑微微一愣,显然是不知道这当中还有这样一番缘由。
  到底是银桑纯善,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哪像十六爷那般个中高手,萧景姒打趣:“十六爷早年师承无崖子,棋艺自是精绝,找你学艺,怕是想趁此与你相好,风月里的计谋罢了。”
  沈银桑俏脸一红,羞赧失笑。
  静默了片刻,萧景姒问她:“你想出冷宫吗?”
  沈银桑唇角的笑意微微冷下:“出去了又能怎样?我是皇上的妃子,出了冷宫便势必会伴君左右,与其为他人之妇,倒不如在这冷宫里守着自己。”语气,无奈,却坚定极了,她说,“景姒,我已经负了他,便不能再负一次,我若三生有幸能无所顾忌地出这冷宫,也愿能干干净净赴他。”
  萧景姒神色淡淡:“那又有何难。”她好似寻常的口吻,道,“如今的皇上,可没有那个身体让你不清白。”
  沈银桑目瞪口呆!
  萧景姒慢条斯理将白子与黑子分开:“等他死了,我不来,十六爷也会来接你。”
  “……”沈银桑惊愕,她一直都以为景姒和她一样,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宫里宫外都乱了,国师大人,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下棋。”凤朝九闲庭信步,十分自然而然地走进来,而后,又坐到沈银桑身侧。
  萧景姒抬眼望去:“十六爷请明言。”
  凤朝九也不绕弯子了:“今日辰时皇兄给楚彧赐婚了,赐婚的圣旨已经送去钦南王府了,也诏令了天下,这世子妃人选是,”凤朝九审视对面神色已微微有变的女子,“国舅府,苏暮词。”
  萧景姒手里的棋子掉了。
  凤朝九笑,果然,扯上楚彧,萧景姒这万年平静的模样也该松动松动了。
  萧景姒起身:“多谢十六爷相告。”又对沈银桑道,“银桑,改日再与你对弈。”
  留了话,她便出了香榭院,脚下也些微有些急。
  再如何淡漠的女子,遇上心上的人,便也会方寸大乱,沈银桑轻叹:“她与楚世子如何是好?”
  凤朝九端起沈银桑的杯子,喝了一口。
  她赧然,凤朝九笑得春风得意:“不必替萧景姒操心,整个大凉有谁算计得过她,更何况还有楚彧,他可不是好惹的,那苏暮词想要嫁进楚家,也是自讨苦吃。”他坐到沈银桑对面,“别说他们,和我下一盘。”
  沈银桑想起方才萧景姒的话:“你师承无崖子,银桑技不如人,怎是王爷的对手。”
  凤朝九笑着瞧她:“你当真以为本王是要同你下棋?”
  是的,沈银桑当真这么以为,她一向便容易相信别人。
  隔着棋盘,凤朝九前倾,托着她的下巴,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如此玩世不恭的举动,口吻却没有半点玩味:“我就是想和你多待片刻,以前是,现在也是,先前输了你,也不是让你,是你便坐在我对面,我哪里有心思下棋。”
  沈银桑的脸滚烫,扭开头,不敢看他灼灼目光,却到底是没有推开他的手。
  “银桑。”
  他嗓音低低沉沉,带着情人痴缠的缱绻。
  她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凤朝九走过去,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她衣袖下当日剜守宫砂留下的疤痕:“世俗流言我会挡在你前面,你别怕,也不要逃。”
  良久,她点头。
  凤朝九将她揽入怀里,温柔地亲吻。
  萧景姒没有回星月殿,而是直接去了永延殿,殿外,严兵看守,道不得入内。
  方公公也是很为难:“国师大人,陛下身体欠安,不便觐见。”
  萧景姒抬眸,冷眼看去:“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方公公无奈,只得招招手,几百个禁卫军便围住了殿门。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萧景姒冷冷上前一步,喝道,“让开。”
  禁卫军下意识便后退一步,分明是手无寸铁的女子,赤手空拳的一人来闯,却叫人心下生畏,国师萧景姒的威名,在嵘靖战乱时,早便传来了大凉。
  方公公奉了圣命,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陛下严令,还请国师大人不要为难我等,且,”方公公病急乱投医,“且这殿前大打出手可是重罪,望国师大人三思而行。”
  重罪?国师大人犯的重罪还少吗?
  她懒得再多言:“那就动手吧。”
  “国师大人。”
  女子的声音传来,惊了这剑拔弩张。
  萧景姒回眸,眼覆冰寒:“你要拦我?”
  苏暮词从百步石阶上缓缓走来,摇头道:“暮词自是不会干涉国师大人,只是有一言告知国师大人。”
  萧景姒惜字如金:“说。”
  她不缓不慢:“国师大人辅助圣上日理万机,有一事兴许不知晓,昨夜里琉璃宫的太妃娘娘病重,召暮词为其医治,太妃娘娘为表些意,相赠了暮词一株药材,当日治常山世子心疾的药方是暮词亲手送上,国师大人应该知道,这陈太妃相赠的药材有何用。”
  琉璃宫的陈太妃是先帝的最后一位妃子,当年还是太子的顺帝夺位,便是这位年轻的太妃娘娘助一臂之力,故此,顺帝将太妃奉养在宫中,对其极其尊重,年关时趿褡上贡的药材里,其中有一味极为珍贵稀缺的紫茸,便是送去了琉璃宫。
  萧景姒已得了乌灵子和龙藤花,这紫茸,她也断断不可能便如此罢手。
  苏暮词啊,这是以药相挟。
  萧景姒笃定:“你想要嫁入钦南王府?”
  苏暮词毫不掩饰:“是。”
  “我若不同意呢?”
  她说:“若不能两全其美,那便鱼死网破。”
  萧景姒冷笑,清澈见底的眸,墨色微凉:“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转身,走下了石阶,她终究还是没有踏进永延殿的门槛,不是不能,是不敢大意,事关楚彧,她需如履薄冰,需步步小心。
  觊觎楚彧,这苏暮词,是纵容不得了。
  萧景姒回了星月殿,楚彧在门口等她,孤零零坐在外面,翘首以盼,见她回来,快步跑到她面前。
  “阿娆。”他抓着她的手,“你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许是在外头等久了,天寒地冻的,楚彧脸色有些白,呼吸急促。这凉都,湿冷,一到冬月便会极寒,他身子不好,却也不肯待在嵘靖南地静养,非要来着凉都受罪,总是会咳嗽,会冷得四肢冰凉冰凉发。
  萧景姒不说话,看着楚彧怔忡失神。
  楚彧见她沉默,便更不安了,小声地问:“阿娆,你是不是生气了?”他紧紧拽着萧景姒的手,怕她冷着,揣到怀里给她捂暖,解释说,“阿娆别生气了,我没接旨的,除了你,我谁也不会要的,皇帝老头也不能让我娶那些乱七八糟的野女人,你莫要恼我,我是不放心你便先来见你,等会儿就去永延殿抗旨。”
  萧景姒开口唤他:“楚彧。”
  “嗯。”楚彧眼巴巴地看她,像做错了事似的,战战兢兢的。
  萧景姒拉着他的手,走近星月殿中,良久,她说:“你别抗旨。”
  楚彧脚下顿住,拉着萧景姒的手微微一紧,他慌张了神色:“阿娆,你、你什么意思?”
  她认认真真地对视楚彧的眸,站在那棵花开不败的杏花树下,对他说:“与苏暮词的婚约,不要拒绝。”
  楚彧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牵着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手心,却无端沁出了冷汗,他张张嘴,似乎难以言语,嗓音有些急促艰涩:“阿娆,你让我娶别的女子,是不是不欢喜我了,你让我不要拒婚,是不是不在乎我?不想同我好了?”他眼眶红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声音已有些哽咽了,“阿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像被抛弃了小兽,他害怕极了,没尝到两情相许的滋味便罢了,现在阿娆既要了他,再推开他,他会受不了的,会生不如死。
  “阿娆,你别不要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他敛下眸子,不想阿娆看见他这般要死要活没出息的样子。
  一双凉凉的手,捧住了楚彧的脸,她说:“不准胡思乱想,我怎会不要你。”垫脚,凑过去亲了亲楚彧紧紧抿着的唇。
  她一亲他,楚彧便被宽慰到了,噘着嘴要她再亲一下。萧景姒无奈,对着他的唇,啄了好几下。
  楚彧还是有小情绪,吸吸鼻子,手被冻得有些僵硬,牵着阿娆往屋里走:“阿娆,你既是要我的,那你为何还要我娶别的不相干的女人?”他言明,“我不要别的女人,我只要你,我只娶你一个人当妻子,不要妾,也不要通房,她们都是不怀好意的小妖精。”
  在北赢就总有一些小妖精觊觎他的身体,哼!他的身体也是阿娆一个人的!他当然要为阿娆守身如玉!
  萧景姒点头,自然知道楚彧的想法:“我知道,我也不会让你娶别人的,拒婚不过只是缓兵之计,你的世子妃,只会是我。”她亲了亲他的脸,“我善妒,也容不得其他任何女子。”
  楚彧被她亲的晕晕乎乎的,心情忽上忽下,是飘着的,一口咬定说:“我自然是阿娆你一个人的。”他想了想,很严肃的样子,“阿娆,是不是有人胁迫你?你告诉我,我去杀掉他。”说完,又改口,“你要是不喜欢我这么粗暴,我也可以用别的计谋害死他的,我还很会下毒的!”
  不是不善谋,他只是懒得迂回费脑,顺者昌逆者亡,简单粗暴的杀戮,是他最喜欢的,因为立竿见影。
  她却摇头:“我只是不想你担了抗旨不尊的罪。”她转开眼,不看楚彧。
  他家阿娆不善说谎,不诚实的时候就会躲开视线,怕被看穿。
  楚彧很肯定:“阿娆,你有事瞒我对不对?”
  她不说话,确实,不想楚彧担了抗旨不尊的罪,只是其一,她顾及的是苏暮词手里的紫茸,事关楚彧,她必须如履薄冰。
  楚彧捧着她的脸,不让她躲开:“你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若是楚彧知晓,怕是会弃了那株药,他舍不得她,每次就会舍掉自己。
  萧景姒不吭声,沉默以对。
  楚彧很不开心了:“你瞒我!你不诚实!”虽然他也瞒了阿娆一些事情,可是不一样,阿娆不告诉他这件事,就是不宠他不依他了,楚彧很生气,“阿娆,我恼你了,不想理你!”
  然后,楚彧转身就走,生怕自己回头似的,跑着出去了。
  “……”萧景姒蹙眉,她是不是做错了,问紫湘,“我要不要去哄哄他?”
  主子这男女之事,还是一知半解啊。
  紫湘点头:“要的,毕竟主子说什么常山世子都会听话,主子这番有所隐瞒,常山世子生气也是应当。”
  萧景姒点头,觉得是自己独断**了些。
  “常山世子那边不急,主子放心,世子爷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紫湘先说正事,眼下,世子爷的婚事耽误不得,说道,“主子,属下去查过了,昨夜陈太妃确实差了人去国舅府请苏三姑娘看诊,那株紫茸也的确相赠给了她。”
  萧景姒沉吟。
  紫湘继续道:“更为蹊跷的是,皇帝下令赐婚之前,陈太妃去过永延殿。”这事怕是有隐情,紫湘十分谨慎,“顺帝继位后,陈太妃便独守琉璃宫,深居浅出,与宫里各位主子都不往来,甚至许多新进的妃嫔都不知晓还有这么一位太妃,陈太妃也多年不曾踏进永延殿,此番,委实不寻常。”
  萧景姒思忖须臾,道:“陪我走一趟琉璃宫吧。”
  “是。”
  因着陈太妃避世,琉璃宫所处之地有些偏僻,一座陈旧的院落,院中宫娥侍卫寥寥几人,中了几棵常青藤,内院,似乎是新种的灌木,葱葱绿绿的一片,远远望去,有些荒芜幽静。
  紫湘小声道了句:“主子,这里怎生如此阴冷?”
  萧景姒也发觉了,这陈太妃的琉璃宫中,确实比外头森冷阴寒些。
  宫人将萧景姒引进殿内:“太妃娘娘,国师大人来了。”
  殿中,传来女子的声音:“进。”
  紫湘总觉得,这陈太妃虽年轻,也过了而立之年,这嗓音,倒像妖媚的年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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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翻滚而来的醋酸味(二更)

  紫湘总觉得,这陈太妃虽年轻,也过了而立之年,这嗓音,倒像妖媚的年轻女子。
  推门而入,陈太妃隔着珠帘,端坐在软榻上,瞧不清模样,只见长及曳地的宫装裙摆繁复,坠着墨青色的纹路。
  “臣见过陈太妃。”
  萧景姒行的,是平礼,以国师之尊行礼,也算给了这位太妃体面。
  “给国师大人看座。”陈太妃轻咳了几声,“本宫身体欠安,便不起身相迎了。”
  这个声音,音色倒是未曾听闻,只是这般慵懒邪肆的语调,却似熟悉,萧景姒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落座,道:“是景姒叨扰,太妃娘娘不必客气。”
  “国师大人驾临琉璃宫,不知所为何事?”
  隔着珠帘,隐约可见背后女子张张合合的唇,嫣红似血。
  萧景姒道:“为了紫茸。”
  “国师大人来晚了一步,那紫茸本宫已将之送给了国舅府的苏姑娘,国师大人怕是要失望而归了。”说着,陈太妃重重咳嗽,“本宫有病在身,有些乏了,便不便作陪。”
  萧景姒淡淡颔首,便起身。
  这一盏茶未凉,琉璃宫的访客已去。
  待访客走远了,宫女随即急急忙忙进殿来禀报,似是极其畏惧这位太妃,跪在地上一直发抖:“娘娘,偏、偏殿的人跑了。”
  女子嗓音幽冷,懒懒散散般:“那你还在这做什么?”字字阴厉,哪里还有半分病态。
  那宫女连忙磕头:“奴、奴婢这便去找。”她双腿发抖,是趔趄着走出寝殿的,便是前几日开始,太妃忽然性情大变,琉璃宫伺候的人,死的死,贬的贬,现在还活着的,也只剩在外院伺候的粗使丫头。
  殿中,珠帘骤然被扯断。
  陈太妃身边的红衣女子立刻伏地:“主上息怒。”
  女子抬眼,墨绿色的瞳孔闪着幽冷的光,她伸了伸舌头,舔了舔唇,嗓音邪肆:“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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