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第10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楚彧起身,将宋长白召了来。
  “说。”
  宋长白欲言又止,狐疑不决着。
  楚彧眼色骤冷:“不管她命令什么,都给我说实话。”
  女帝陛下有令,报喜不报忧,报好不报患。
  一双蓝色的眸,一抬一敛间,冰霜满覆,宋长白觉得他胆都要吓破了,便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坦白从宽吧:“体弱气虚,心肺衰竭,若是调养不当,身子亏损,女帝陛下可能,”暗暗打量了楚彧一眼,宋长白立刻埋下头,不敢再看,“可能活不过四十岁。”
  女帝陛下刀枪不入的身子,突然变得体弱多病,还白了一头青丝,其中的缘由,不用宋长白解释,楚彧也自然知道。
  冰冷的眼,有一闪而过的慌乱,楚彧几乎是大喝出声:“那为何她的药里,只有保胎的药材?”
  话里,总有隐忍不发的杀气。
  遇着萧景姒的事,楚彧便极易暴怒无常。
  宋长白越发小心翼翼地回话:“母体太过虚弱,胎儿营养供给不上,有早产的征兆,这时候,用不得烈性的药材,恐怕会、会伤了腹中胎儿。”
  若是用药,小的恐怕会早产,不用药,大的恐怕会折寿,总之,这种选大选小的难题,宋长白做了做么多年神医,也拿不准。
  这些情况,萧景姒都是知晓的,也做了抉择。
  楚彧言简意赅:“开药。”稍作停顿,补充道,“以她为先。”
  宋长白为难了:“可是陛下她——”
  陛下说以孩子为先啊。
  楚彧严词以令:“绝不能让她知道。”眼睫轻轻一抬,睃向宋长白,毫不掩饰的森冷杀气,“我要她长命百岁,若是做不到,就拿你的命来赔。”
  “……”
  威胁!赤条条的威胁!
  宋长白觉得,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在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时候,被萧景姒抓进了宫里,然后莫名其妙成了钦南王府的御用大夫,自此,就过上了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惊险日子。
  楚彧回屋的时候,萧景姒醒了,正坐在床榻上,披着一件衣裳发呆,一头雪色的发,垂在肩头,衬得小脸越发白皙,点漆的眸,泼墨色,黑得像明亮的曜石。
  “怎么起来了。”
  楚彧皱着眉头走过去,将她抱进被子里,捂严实了,她现在没了内丹,他得时时刻刻看着她,不能冷着。
  萧景姒拉着他躺下,他摇头,说身上凉,取了屏风上的绒毯,等捂暖了,才上榻陪她躺着。
  萧景姒滚进楚彧怀里,身子突然变得羸弱,软绵绵地没有力气,轻声地说:“我刚刚睡醒了,你不在屋里,你去哪了?”
  楚彧回:“心疼你,睡不着觉,出去走走。”
  孩子的事,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家阿娆知道,不然,她定会觉得他不爱孩子不疼孩子,自己的骨肉,怎会不疼爱,只是,与她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果然,很是自私。
  所以,不能让她知道。
  萧景姒显然信了他的话:“我很好,别胡思乱想。”
  楚彧嗯了一声,亲了亲她耳边的发:“阿娆,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动身去北赢吧,大阳宫依山而建,聚天地灵气,对你的身体好。”
  孩子,终归让人担忧,他要早做打算。
  她醒了瞌睡,多问了一句:“那大凉和西陵怎么办?”
  楚彧想也不想:“我管不了天下百姓,我只管你。”
  他显然只想了她,没有深思熟虑地考虑其他。
  “好。”萧景姒点头,仰着头,温柔而漆黑的眸,“到时候托君江山,我们去逍遥快活。”
  她笑了笑,牵扯到了心口,有些疼,咳了两声,楚彧立刻紧张地坐起来,小心翼翼地给她拍着背。
  她说无碍。
  怎么会无碍,她受过禁术反噬,又没了内丹护体,心肺受损,身子大不如前,若是磕了碰了,冷了热了,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性命攸关。
  楚彧很怕,以前有内丹护她,他都会怕她受伤,现如今,更如履薄冰了。
  萧景姒拂了拂他皱着的眉,她一向隐忍,即便疼了难受了也不会说,像以往一样,对他笑着,说:“忘了同你说一件事了,竹安公主我罚了她三十六道诛妖锁,菁华与她一起去了北赢。”
  现下,除了阿娆,楚彧谁都不关心。
  他点头:“嗯。”他亲了亲她的脸,“你做主就好。”
  然后楚彧俯身,吻她。
  萧景姒在洪宝德府上静养了三日,她还是下不了地,浑身乏力,每日昏昏沉沉地睡着,醒来的时辰不多,也吃不下东西,为了腹中孩子会勉强吃些,却又会反胃吐出来。
  洪宝德笑她,说她铁打的身子,突然变成了病秧子。笑完,转头就红了眼去厨房,挺着个大肚子亲自下厨给萧景姒弄各种吃的。
  她怕这么折腾下去,她家景姒会香消玉殒。
  洪宝德这么一想,就忍不住抹眼泪,觉得她们姐妹俩怎么都这么情路坎坷啊。
  第四日,菁云和古昔来了左相府,说了当日给楚彧引渡内丹之事。
  萧景姒躺在榻上,靠着楚彧,有些惊讶:“成壁与夏乔乔一同消失的?”
  隔着屏风与珠帘,古昔与菁华站在外间,屋里药味很浓,楚彧正在喂萧景姒吃药。
  古昔回道:“是,那日晚上,钦南王府外有打斗的痕迹,损坏很严重,不像人族所为,应该是他们出现过。”又道,“已经派人去找了,却没有一点发现,完全不见踪影。”
  楚彧给她嘴里喂了一颗蜜枣,她想得入神,许久才咬了咬,问道:“那晚在暗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成壁唤夏乔乔妖尊,”古昔回忆了一番,补充了四个字,“镜湖妖尊。”
  镜湖妖尊?
  菁云大惊失色,竟是死生不明了多年的镜湖妖尊!
  楚彧手里的汤匙顿了一顿,神色微变:“她同他说了我?”
  古昔应道:“是。”
  “你们先出去。”
  菁云刚转身,又想起了一事,请示楚彧:“尊上,那日晚上抓到的条赤链蛇如何处置?”
  不透光的屏风后,可见隐隐约约的轮廓,看不到神色,只听见楚彧的声音随性懒漫却毫无温度的冰冷。
  他说:“剥皮抽筋,炖了喂鱼。”
  剥皮抽筋,炖了喂鱼……这是妖王尊上在北赢处置犯了大错的妖时,一贯的手段,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菁云领了命便出了屋子。
  待菁云与古昔离开后,萧景姒问楚彧:“镜湖妖尊是谁?”
  楚彧放下药碗,又端来一碗温热的甜品喂她:“一只黑猫。”他专心地喂食,心不在焉般,道,“他是除序的弟弟,当年我攻入大阳宫,与他交过手,他败于我,被我打了三十六道诛妖锁,散了修为。”
  萧景姒诧异不已,虽知道夏乔乔是妖,却不知道他来历如此大,菁华说在北赢除了听茸境里避世的一只老凤凰与神出鬼没的邪妖麋鹿之外,就只有上任妖王的弟弟能与楚彧一较高低。
  难怪先前无人能看出他是何品种。
  楚彧一勺一勺慢慢地喂着,语气不急不躁:“还记得我同你说过我催动禁术助你重生时有妖族介入吗?”
  萧景姒又是一惊:“便是他吗?”
  楚彧当时与她说过,上一世催动逆转重生的禁术时,有妖介入,那只妖也受了反噬,应该是在禁术催动时便灰飞烟灭了,是以,再也没有查到过他的踪影。
  楚彧点头:“镜湖天分极好,我用三十六道诛妖锁将他打回了原形,他不过用了十几年时间便修回了妖术,他对我怀恨在心,一直想报仇。大凉三十九年,他潜入大阳宫,在我催动上古禁术时,他趁势夺我内丹,大抵是在那时,他也遭了反噬,才会被封印了妖法,变作了人族的样子。”
  大凉三十九年,那是她的上一世。
  萧景姒皱着眉头,有些疑惑:“成壁如何知道的,那不是上一世的事情吗?”推开勺子,有些吃不下了。
  楚彧给她擦了擦嘴,放下碗,扶着她靠在榻上。
  “成壁与镜湖,应该都有上一世的记忆,同我一样,是从大凉三十九年而来。”顿了顿,楚彧道,“而且,我料想成壁应该已经解了镜湖的封印。”
  如此说来,夏乔乔与楚彧有深仇大恨,他两次遭楚彧重创,再加上杀兄之仇,夏乔乔对楚彧必定深恶痛绝。
  萧景姒眉头一拧:“那他会对你不利吗?”
  楚彧不大在意:“只要不动你,就没什么好怕的。”他亲了亲她唇角,有些甜,又舔了舔,笑着说,“放心,他不是我的对手,以前打不过我,现在也休想。”
  萧景姒稍稍放心了些,躺着躺着便有有些倦了,放松了神色,随口道了一句:“夏乔乔不会伤害我的。”
  她还是习惯他人族的名字,她不认得镜湖妖尊,也不知他有多厉害,有多凶狠,记忆里只有夏乔乔的样子,一个长了几年也没长高的孩子,习惯吃鱼,不爱说话,却待她很好,会帮她杀人,会将最爱的鱼干分给她吃,记忆里的夏乔乔,是这样子的。
  “阿娆为何这么笃定?”
  萧景姒想了想:“感觉。”她懒懒地躺下,枕在楚彧的腿上,仰着头看他,笃定了语气,“他不会害我的。”
  夏乔乔说过,除了鱼干,她是最重要的,虽然像童言无忌,不过萧景姒相信了,而且深信不疑。
  不管他以前怎样,他还是他,也是夏乔乔。
  楚彧只道:“最好如此。”如若不然,即便阿娆心软,他也留不得那个祸患。
  他眼里,动了杀念。
  萧景姒眉头一蹙:“楚彧,我不想你和他敌对。”
  “你舍不得他?”楚彧语气有些不满,心里骂,那只黑猫!蠢猫!臭猫!当年除序妖王用一个鱼族就打发了他,连妖王之位都交出去,愚不可及!
  萧景姒点头了:“嗯,舍不得。”眉宇有些阴郁,她怅然若失,“乔乔跟了我快两年了。”
  楚彧脸色一沉:“阿娆,我很不喜欢你这种表述。”
  哪种表述?
  不等萧景姒问,楚彧俯身就吻住了她的唇。
  在左相府静养的第六日,萧景姒才能下地,她还是吃不下东西,夏乔乔与成壁都没了消息,楚彧将所有事都暂搁下,陪着萧景姒在左相府将养身子。
  这日,钦南王派人来接萧景姒回王府,她同洪宝德告别时,说到了那日秦臻得知洪宝德怀孕一事。
  萧景姒还是放心不下洪宝德。
  “你的事如何了?”
  洪宝德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耸耸肩:“还能如何?”苦笑道,“那日秦臻将魏峥揍了一顿。”
  秦臻并非如此冲动之人。
  洪宝德送萧景姒出去,走到院子里,便拉着她再坐会儿,与她解释说:“魏峥他一口咬定我腹中的孩子是他的,说他喝了酒,轻薄了我,你也知道,秦臻把我当闺女似的养,被魏峥气得不行,魏峥又不还手,要不是我拦着,秦臻估计得打残他。”
  秦臻毫不知情,魏峥又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去,这件事,已经成了死局。
  萧景姒沉吟了片刻:“宝德,这么瞒下去不行。”
  洪宝德自嘲地笑笑:“可是我还能怎么办?”她抬头,看着冬日暖阳,眼睛里凉凉的,黯然无光,叹了叹气,“景姒,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像我与魏峥,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他对我越好,我就越慌,越害怕,觉得整个人都沉甸甸的,一刻都不能心安,即便尽我所能地回应他,报答他,我还是没办法心安理得,会有负罪感,如果将孩子的事告诉秦臻,他必定会对我与孩子负责,那么我受过的那些不安与自责,他肯定会一分不少的受一遍。”她转头,笑了一声,眼睛却潮湿了,“景姒,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虽然也想过贪心一点,可是,我狠不下心。”
  萧景姒拍了拍她的背:“原来,你这么这么喜欢秦臻,比我预想的,还要多很多。”
  洪宝德抬眸:“我……”
  她哑口无言,因为不可否认。
  萧景姒回钦南王府后,才刚躺下,紫湘便来同她说,文国公府门第前,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为不少人论道,市井里正传得沸沸扬扬。
  事情发生在今晨。
  才辰时,文国公府外便吵吵闹闹的,萧奉尧一口早茶都没喝完,便听见外头的声响。
  “一大早的,府里怎么如此喧哗?”
  管家回文国公爷的话:“回国公爷,一刻钟前有个面目全非的疯妇在国公府外大吵大闹,说是,说是,”
  萧奉尧神色不悦:“说是什么?”
  因着国公爷在朝中也如同被架空了,又不得女帝这个女儿喜欢,仕途自然不顺,老了又膝下无子,除了在女帝陛下面前,脾气越发不好,管家小心翼翼道:“说是她是府里的五小姐,要见国公爷。”
  ------题外话------
  月票有没有~
  夏乔乔的事,明天就会交代,放心,我是善良的小仙女

  ☆、第一百七十九章:蛇妖的下场

  因着国公爷在朝中也如同被架空了,又不得女帝这个女儿喜欢,仕途自然不顺,老了又膝下无子,除了在女帝陛下面前,脾气越发不好,管家小心翼翼道:“说是她是府里的五小姐,要见国公爷。”
  萧奉尧抬起头,愕然惊讶:“扶辰?”
  管家回道:“那女子自称是五小姐。”
  萧奉尧放下茶杯便出了厅堂,管家连忙跟着去。
  这会儿,冬阳东升,正是早起赶集的时辰,小贩茶肆都开了张,街上人来人往,国公府外头喧哗声声,聚了许多瞧热闹的路人。
  趴在国公府府邸门前的女子,一身血污,没了双足,实在惹人注目,那女子一抬头——
  “哬!”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围观路人中有胆小的妇人,吓得都闭了眼,不敢再看,这张脸实在吓人,没有皮囊,血肉模糊的,也没有瞳孔,两个眼窟窿结痂成两团血污,面目全非怎得吓人。
  受了如此重的伤,女子根本爬都爬不起来,只是用一双脏污的手紧紧抓着那门卫的衣袍,苦苦哀求:“我要见国公爷,求你,让我见见国公爷。”
  那守门的男人甚是嫌恶,甩手便推开了女子的手,恶狠狠地威胁:“再不滚,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女子声嘶力竭,无力地趴在石阶上,因着看不见,双手在地上摸索着,哽咽抽泣着。
  “我真的是府里的五小姐,让我见见我父亲,他会认我,他会认我的!”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那守门的男人没了耐心,骂骂咧咧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府里的五小姐是谋逆的罪人,怎会出了天牢。”用手里的佩剑狠狠戳着女子的肩,吼道,“你这疯妇,还不快滚开!”
  疯妇?她怎么会是疯妇。
  她疯了般用尽力气大喊:“我是萧扶辰!我是府里的小姐,你让我父亲出来,让我见他一面!”
  路边传来阵阵低笑,没有人相信,她曾是名动凉都的萧家女,因为她一身狼狈丢了脸皮吗?
  那男护院耐心耗尽,朝地上吐了一口痰:“这是你自找的!”话后,抬脚就狠狠踢向地上的女子。
  正当这时,浑厚的男声喝道:“住手!”
  那正欲施暴的男人猛地刹住了脚,重心不稳趔趄了一下,立马站正,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喊道:“国公爷。”
  地上的女子闻声,猛地抬起了头,一双血水结痂的眸四处张望,试图辨别声源的方向。
  萧奉尧先是扫了一眼围观的路人,压下心头怒火,问:“怎么回事?”
  不待那守门的男人开口,地上的女子便爬了过去,仰着头唤着:“父亲,父亲!”她看不到,张望的方向并不对,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小心,又慌张害怕,哽咽着,“是我啊,我是扶辰,父亲……父亲救我。”
  她一身伤,血都快流尽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她觉得文国公府会是她的救赎,她最后的活路。
  她伸出了手,试图抓住她的救命稻草。
  萧奉尧猛地后退,盯着那只满手是血的女子:“你、你说你是谁?”
  她虚弱无力地趴在地上,拼劲力气仍然抬着手,没有眼睛,流不出眼泪,流出来的都是血。
  声音嘶哑,没了力气,她撕扯着嗓音说:“我是扶辰,父亲,我遭奸人陷害,才成了这般模样,父亲,父亲,我是扶辰啊。”另一只手扒在地上,指甲早被磨成了血肉,她一点一点往前蠕动,已声嘶力竭,“父亲救我,我好疼,女儿好疼。”
  她的腿,还有脸,都已经疼得麻木了,流不出血了,奄奄一息地没有力气,耳鸣翁响,她听到了他父亲的声音。
  “胡言乱语!”
  世间真的有听不出女儿声音的父亲吗?
  萧扶辰往前挪动的动作顿住了,抬起的手缓缓垂下,她看不到她父亲是怎么样的神色,只是朝着声音的方向抬起了脸,喊了一声:“父亲……”
  萧奉尧几乎毫不迟疑地骂回去:“你这疯妇别乱叫!本国公的五女儿助纣为虐,已经打入了天牢,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我女儿?”
  真的认不出来吗?不是说血溶于水吗?
  她没了双足,用破布包着伤口,已经结痂了,她试图用残废的脚撑地,一点一点挪上前,结痂的伤口又有血流出来,在地上蹦出一道蜿蜿蜒蜒的血痕。
  爬近了,她抬手抓住了萧奉尧的衣摆。
  “父亲,真的是我,我及笄那年,父亲您送了一把瑶琴给女儿当成年礼,瑶琴的背面,还有您给女儿题的诗词。”她用最后的力气嘶喊,“父亲,我是扶辰。”
  然后,她被一双手大力地推开了,毫不迟疑地,用了很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推下了国公府的石阶,耳边,又嗤笑声,还有谩骂声。
  “你这疯妇,冒充我女儿罪不可恕,念你身体有疾,本国公便不追究了,还不快速速离开。”
  疯妇?
  是啊,她已沦为疯妇,从钟萃坊的巷道到文国公府邸,不过半个时辰脚程,她却爬了整整五日,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她一口一口咽下地上的残羹馊食,便是为了回国公府,心想着她的父亲应该是她最后的救赎。
  原来,是她异想天开了。
  血肉泥泞的脸上,拉扯出一丝嘲笑,她躺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什么都看不见,黑暗无光,混混沌沌。
  “父亲,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她侧过脸,看着文国公府大门的方向,最后伸出了手,“救我……父亲,救我……”
  萧奉尧拂袖便转了身,声音掷地有声:“管家,将这个疯妇拖走。”
  萧扶辰笑了,手垂下,合上了眼睑,有血水从眼角淌出来。
  国公府的管家摆摆手,轰赶:“散了吧,都散了吧。”
  众人看了一出好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番,才三两成群地散去了。
  有人说:“哪里来的疯女人?还敢乱攀国公府的亲戚,死了干净!”
  有人说:“这女人眼睛和腿都没了,又毁了容,也怪可怜的。”
  还有人说:“你们说不会真是国公府的五小姐吧?我看国公爷脸色难看得很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文国公府的五小姐我远远见过一次,当日她加入东宫太子府是何等的风光,才情容貌都是世间少有,怎会是这断脚的瞎子,我看啊,就是浮华迷了眼,贪图荣华富贵才是。”
  浮华迷了眼……
  可不就是,萧扶辰躺在冰凉的地上,任意识涣散。
  “砰——”
  文国公府的大门应声关上了。
  萧奉尧腿一哆嗦,身子一软,就踉跄了,扶住墙大口大口喘着气。
  衣着贵气的女人连忙走来搀扶:“老爷,您怎了?可是身子不爽利?”
  昔日的江姨娘,如今也是国公府里的夫人,华服珠钗,全无半点两年前刚从别院接回来时的落魄与颓然。
  萧奉尧摆摆手,道了一句无事,喘了许久的气,才又道:“带她去就医,再送些银两给那门外的女子,然后,”顿了一顿,萧奉尧吐了一口浊气,“将她扔远些,让她不要乱说。”
  江氏并不多言,只是回答说:“妾身知晓了。”
  萧奉尧踉踉跄跄地进了屋里,背影佝偻。
  “呵呵,”江氏冷笑了笑,拂了拂自己的肚子,转身,咕哝了一句,“虎毒还不食子,萧奉尧啊萧奉尧,你这种人,怎么配拥有子嗣。”又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从侧门出了府。
  冬阳高挂,街头车水马龙,热闹极了,人来人往,却没有谁多瞧一眼那僻静角落里躺着的女子,她与脏污的污秽糟粕扔在那处,还有剩饭残食,惹来几条野狗在觅食,偶尔,有狗吠声。
  不知过了多久,有女人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唤着。
  “扶辰。”
  “扶辰。”
  “扶辰。”
  “……”
  躺在血泊与秽物里的女子动了动手指,悠悠醒来,她抬头,已经奄奄一息。
  “江姨娘。”
  萧扶辰没有力气动弹,干冽的嘴巴一张一合:“是你吗江姨娘?”
  江氏让下人守在路口,走过去,蹲下:“是我。”
  她突然有了力气似的,往江氏那边爬了爬,惊喜若狂地说:“我便知道,我便知道父亲认出我了。”
  亲生的女儿,养了十几年,怎么会认不出来。
  江氏不动声色般退了一步,将拖曳在地的裙摆往上拉了拉,她说:“是,你父亲第一眼便认出你了。”
  萧扶辰小心地问:“是父亲让你来接我吗?”她其实没有万全的把握,因为她对他父亲已经没有丝毫用处了。
  “扶辰,”江氏喊了她一声,沉默了许久后,将手里的包袱放下,她说,“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去就医,这个包袱里有食物和银两,你拿着这些银子走吧,别再回文国公府,也不要再说自己是萧家的女儿了。”
  萧扶辰声音颤栗了一下:“是、是我父亲的意思?”
  江氏回:“嗯,是你父亲的意思。”
  “为何?”她抬起手,没有抓到人,只触手碰到了一个包袱,里面的银两碰撞地发出了声响,她咬着牙,手都在颤抖,“我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为何要见死不救。”
  亲生骨肉?
  人活一生,多少人,最看中的就是脸上那张皮。而萧扶辰呢,沦为罪妇,又身有残疾,连皮都被人剥了,她的存在,哪还是骨肉,而是萧奉尧那张脸皮上的污点。
  江氏是江南女子,声音温温婉婉,轻轻细细,她说:“景姒执政后,文国公府名存实亡,你父亲在这凉都并无实权,文国公府早便只剩一张皮囊,披着女帝父亲的幌子,听听罢了,你这般模样回来,又是戴罪之身,众目睽睽之下,你父亲怎会认回你,在你父亲看来,文国公府与他那空有其表的名誉,都比你这个女儿重要。”
  如果她有眼睛的话,她应该会哭吧。
  还好,她没有眼睛,因为哭也没有用的。
  所以,她麻木不仁地躺着,冬日的冷风压着她,她一动不动。
  “我这一生,最不幸的事,便是生为了萧奉尧的女儿。”萧扶辰笑了,笑着笑着,没了声音,不哭,也不闹。
  国公有女,扶风而上九万里,倾世清尘。萧奉尧给她取名,萧扶辰。
  是他教她,手段心机。是他说,她要母仪天下。也是他说,要将萧家推到至高无上的权利顶峰。
  如今,落得这般田地……
  江氏起身:“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做萧家的女儿了,不要再活成这样了。”
  萧扶辰笑,痴痴地傻笑:“呵,呵,呵呵呵……”她睁着没有眼珠的血窟窿,看着天空,“我看到了,我的结局。”
  江氏转身而去,僻静脏污的角落里,有女子笑声,还有犬吠声。
  今日之事,在市井传开了,沸沸扬扬了一整天,不少多事又闲来无事之人,还跑去文国公府外的巷子里看那传说中没有眼没有脚没有脸的疯妇,可惜,只见地上一滩血污,不见其人。
  萧景姒听完此事,波澜不惊的,并无情绪起伏。
  她与文国公府再无干系,与萧扶辰也算清了账,不相干的人而已,听听罢了,便当作是一出闹剧。
  倒是洪宝德晚上来探视的时候,说起这事,有点上火。
  “我活这么大了,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父亲比萧奉尧还混球,那萧扶辰就是再不济再坏心眼,也是亲生血脉啊,竟狠得下心让她拖着残废的身子露宿街头,这不是变相地逼死她吗?”
  身有残疾,又眼瞎了,还毁容了,即便沿街乞讨,萧扶辰也不会有几天好活吧。洪宝德庆幸景姒与文国公那个混球断了父女关系,那种人,八竿子打着了,也是毁人祖上阴德。
  萧景姒对萧家父女的事,并不上心,道了句:“这样的人会遭报应的。”
  洪宝德一愣:“什么意思?”
  萧景姒靠着床榻,一头白发披散,精神头不是太好,她道了一声:“江姨娘肚子里的种,是偷的。”
  洪宝德眼睛立刻亮了!
  萧景姒向来不待见萧奉尧那个混球,这是凉都上下都知道的,父女情分就不用说,完全没有,文国公府也没实权,空架子罢了,一直是江惜情那个女人在掌家,前些日子江惜情还特地来宋长白那里求医,想来是求子。
  还真让她给怀上了!
  洪宝德兴致勃勃,有一下没一下揉着自个儿的肚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来请示我了。”
  宝德好奇:“你同意了?给萧奉尧戴绿帽子?”
  萧景姒笑道:“江姨娘还年轻。”
  江惜情那个女人,特别上道,又听萧景姒的话,是个不错的棋子,掌了文国公府的权之后,也没让萧奉尧再出来膈应人了,反正萧奉尧对萧景姒来说,没有父亲之恩,文国公府换了主子也省事。
  洪宝德对江惜情还是颇为欣赏的:“干得漂亮,萧奉尧这种人,活该断子绝孙一辈子养别人的种。”
  萧景姒不予置评,
  洪宝德又道:“萧扶辰呢,你管不管?照我说,她这样活着,还不如给她个痛快。”
  “当日我留她一命时,便不想再与她纠葛,我对她还有心结,做不出慈悲怜悯的事,等以后遇到,”萧景姒停顿了一下,“等以后遇到再说吧。”
  毋庸置疑,景姒她的心还是不够硬。只是,她也不是救世菩萨,没有菩萨心肠。
  这样也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洪宝德往那一躺,叹气:“诶,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感慨了一下,颇有些惆怅,“萧扶辰啊,投错了胎,嫁错了人,都是她的命。”
  萧景姒沉默不语,只是稍稍蹙了蹙眉。
  “景姒。”
  洪宝德有话要说的样子。
  萧景姒看向她:“嗯?”
  “其实今日我是来辞行的。”没了方才的戏谑笑意,洪宝德没精打采似的,“三日后,我与魏峥去靖西。”
  这个决定,似乎,并不由心。
  萧景姒问:“想好了?”
  她摇头,眼里有浮乱不安的光影:“秦臻以为我腹中的孩子是魏峥的,希望我们尽快大婚,这是皆大欢喜的选择不是吗?”
  毫不知情的秦臻与不顾一切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