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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界-庞脉脉修真实录-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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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孝先的母亲本已沉疴在床;得知女婿横死;自己年纪轻轻的女儿不但成了寡妇;还要被休弃;新生的双胞胎儿子和家财要被夺走;一气之下;一命呜呼。
  白孝先年轻气盛;干脆把姐姐和外甥藏在自己家里;把姐姐家细软房契地契一卷;下人遣散;院门落锁;白家和桑家一边各自办着丧事;一边打对台戏;白道;黑道;舆论战;打得不亦乐乎。
  而在这场文武全斗里头;乔红儿站出来强硬挺白家;也因为他的鼎力相助;最后白家大获全胜:
  白氏得以保留绝大部分家财;带着两个儿子守寡;但需要每年给三百两银子的养老钱给桑母。如果一旦有一天白氏要改价;则家产由两个儿子承继;白氏仅能带走自己的嫁妆;而如果当时双胞胎未能成年;依然由祖母或大伯监管财产。
  这样的结果;桑家自然不甚满意;却斗不过本来就有钱又有拥蹙者的乔红儿;何况现在因为城外天坑的事儿;乔红儿在城中声望正盛;那位捕头也因为他救了自己;格外对他另眼相看;十分敬重。
  最后桑家认栽;只能在外头散布一些闲言碎语;比如说白氏不守妇道;勾搭上乔红儿之类的话。
  这话本来是没人信的;乔红儿何等才貌双全;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何必看重一个刚刚新寡还带了两个拖油瓶的寡妇
  奈何乔红儿的行为还真有些费人猜疑:他和白孝先称兄道弟;后来干脆搬到白家常住;又把买到的豆腐西施窦玉兰都转送给了白孝先。这还不算;他还劝了白孝先把白氏和两个孩子都接过来;最后弄得白孝先都疑神疑鬼了;要不是看他根本对白氏毫无兴趣不假辞色;只是特别关注那两个孩子;真要以为自己这位好兄弟是喜欢上自家寡姐了。
  庞脉脉根本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自然也不在乎白氏这个人;毕竟她不过是个虚灵。她整天看着端木馥和陈青路两个还愁不过来呢!
  城南天坑却并没有消停;它每月都往外扩三尺;当初的警戒线这几个月下来早已不能围住它的危险距离;捕快们衙役们每月都要冒着危险去重新拉警戒线。
  因为李捕头同庞脉脉走得近些;他会偷偷来问庞脉脉;庞脉脉就会告诉他哪些捕快衙役能进入危险区域;哪些人不能;而且百试不爽。
  以至于半年下来;捕快里头都无人因此伤亡;李捕头因此在下属里头声望颇隆。
  李捕头也因此格外亲近和敬重庞脉脉。
  庞脉脉跟他交好;本来主要为了他是个修士;想看看能不能将之弄醒;不过不到关键时候;又不想说破此事。
  然而半年过去;一来二去的;二人感情倒是日渐增长。称兄道弟不说;李捕头甚至还关心乔红儿的终身大事;颇想给他做个媒。
  庞脉脉对此自然是哭笑不得。
  尽管生活好似暂时没有危险;该喝酒依然喝酒;该闹腾依然闹腾;可是城南不断扩张的黑洞天坑依然是心头大患。
  虽然因为捕快们每月很是敬业地拉出警戒线;几乎再也无人遇害;但是这黑洞再这样扩张下去;过个二三十年;就要影响到城门了;而南城外头乡下的农人们;更是不安极了。
  于是有人找来高僧作法镇压;有人找来风水先生;有人日夜祭祀;这些高人们走入非安全距离;有的安然无恙;有的还是被莫名的力量拖下去。。。。。。
  而后来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这黑洞里;有个八爪大王;他要吃血食生魂;最后竟有人出资在旁边修建了一个小庙。
  可惜那黑洞继续扩张;并没有因为那庙是自家庙而容情;结果某天夜里;轰然倒塌。。。。。。
  这下炸了锅;庙祝倒是安然无事;他老人家直接说八爪大王给他托梦了;不要吃这些无用的香火;要吃童男女!
  他要求城南农户每月出一对童男童女给八爪大王。
  庞脉脉知道的时候;已经送了两对了;其中第一对里头的童女被吃了;那庙祝就言道是因为童男家中花了大量银钱买护身符;这是买罪钱;因此八爪大王放过了他。
  信徒们深信不疑;第二对不幸被抽到的童男女家于是都倾家荡产把家财都供奉给了庙祝;结果那两个孩子果然无事。
  一时庙祝大得人心;敛财无数。
  庞脉脉本不想管;但是这事儿实在太令她反感。
  她已经能想象出再有童男童女家中即使出了钱也出事的;庙祝就会说那是因为这孩子身上罪孽太重。
  许多恐惧天坑的人都会花钱去跟庙祝买平安符;庙祝胃口越来越大;会专门挑选家境富裕的孩子去献祭;而所有失败的案例都可以推到〃罪孽深重〃四字上。
  毕竟这个世界里;虚灵是绝大多数;只有五百多只狐鼬和十几个修士在;所以;被吞噬的几率在人们看来是很少的。
  于是乎最后不幸遇难的狐鼬和修士们还会被认为是他们本身带罪的问题。他们死了也要被玷污身后之名;他们的家人在痛失亲人之后;不但得不到安慰;还会被歧视。
  这些虚灵的事情本来庞脉脉也觉得就和游戏NPC一样;并不值得费神;可是她终究觉得自己不能忍受这样的画风。
  何况被主动送去的祭品越多;狐鼬和修士的危险越多;而且那些迷信了护身符而放松警惕的人里;遇害的几率也会增长。
  庞脉脉只好站出来;让李捕头放出话风去;说乔红儿知道哪些人靠近天坑会出事;因为半年前天坑首次出事时乔红儿让人进去;保证不会有事那次本来就有不少人见到;再者捕快们也隐约知道自己头儿之所以能挑选出去拉警戒线却不会出事的捕快;和乔红儿有莫大关系;所以这事一传出去就得到了很多佐证;很快传得沸沸扬扬。
  于是城主府在跟李捕头求证后;于几天后派人上门来请乔红儿。
  乔红儿欣然前往。
  城主府在城市中央;这个浮生小镇统共只有一个小小城市和城外的农田;自然这里的人根本没有皇帝之类的印象;对他们来说;世界只有这么大;而最高统治者;就是城主。
  城主日常并不太出现在人前;颇具神秘色彩。
  乔红儿骑着马;跟着城主府的车马进入府中。
  接待他的;是日常处理政务的通司官;如果把这里比喻成一个小国家;那么通司官就是类似宰相的角色。
  通司官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白胡子老头;颇为和蔼;庞脉脉用灵目术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也是一只狐鼬。
  通司官问他是否知道城南天坑的由来。
  庞脉脉早已想好说辞;当下欠欠身;说:〃小子不知;只是小子自小天赋对灵气十分敏觉;发觉此坑至邪。
  而当日小子在坑侧;察觉出凡被它拖拽而入的;皆是生具灵气浓郁之人;恐是其中有邪物;以灵气为食;若是被它积攒多了灵气;恐怕此一方天地;要尽皆毁于一旦。〃
  这些话本来就是接近实情;而且通司官左右一想;里头并无可供牟利的猫腻之处;便信了大半;说:〃原来如此;那么乔公子就是根据灵气浓郁与否来判断出是否有危险么〃
  庞脉脉点头说:〃没错。〃
  通司官沉思片刻;叫来一个亲信下人;对他说了几句话;那下人就匆匆去了。
  过了片刻;便有人来道;城主召见。
  庞脉脉跟着通司官和下人走到屋后;过了一片长廊;最后来到一个小厅。
  那里有一个身穿白衣的披发男子;盘膝坐在席上。
  男子发色极美;漆黑之外;光华潋滟;简直好像是能折射出彩虹来。
  看到庞脉脉等人到来;他微微抬头;仿佛刚从入定之中醒来;目光平和深远;他看了庞脉脉很久;才淡淡展颜一笑;道:〃你来了。〃
  庞脉脉怔仲;她不自觉用灵目术观察这男子;只见一片灵气氤氲;光华煊赫;但是这男子身上;既没有尾巴;也没有人影。。。。。。
  既不是狐鼬;也不是修士;更不是虚灵吗?
  那他到底是什么
  ☆、第45章 政令
  庞脉脉看着正席上的白衣男子;仔细观察着。
  这男子头发极美;气质极佳;但算不上英俊。
  若是和赵千行比;同样不算英俊;。却又大不相同。
  赵千行是弱冠少年模样;脸除了那双眼睛;就是毫无特色的路人脸。这男子是成熟男子模样;脸部虽然不符合黄金分割率和大众审美;却非常有辨识度。
  颧骨隆起;鼻梁高挺;容貌。。。。。。唔;堪称古雅。
  赵千行不睁开眼睛时;大家都会觉得那是一张十分普通的脸;不美不丑;不黑不白;而这位城主;却可能是一部分人觉得丑一部分人觉得美。
  至于庞脉脉;其实虽然身为颜控;她还有点脸盲症;一般见过一次的人;必须很有特色才能记住;而气质相类的人;她很容易弄混。
  对于赵千行;她记得那么清楚;自然是他虽然脸路人了点;气质却十分特别;而这位城主;风格独具;她肯定也是不会忘的。
  容貌古雅的城主大人在通司官向他行礼;庞脉脉也作了个长揖之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然后庞脉脉发现他不喜欢说话;他挥完手就用目光直视着通司官;示意他说明情况。
  于是通司官非常恭敬地又行了一礼;低头恭敬说:〃启禀我主;这是城中少年乔家子;他言道自己幼禀天赋;能观灵气之多寡;是以发现城外天坑乃专门择有灵之人吞而食之。〃
  城主移目看着庞脉脉;片刻后才道:〃既如此;你观我二人灵气如何〃
  庞脉脉也保持恭敬之态;不卑不亢道:〃城主灵气之盛;小子生平仅见;通司大人也是灵气浓郁。二位万不可靠近天坑。〃
  城主闻言点了点头;披散的黑发拂到脸庞;于古雅峥嵘之外;还平增一种异样的妩媚。
  他吩咐通司官道:〃去收拾一处地方;让他把城主府里所有人都看一遍;若有灵气浓厚不宜靠近之人;登记在册。〃
  庞脉脉欣然从命。
  她随通司官去了一处耳房;然后城主府的侍卫侍女;管事官员;杂役仆婢;便一一按顺序来让她看;并有两个刀笔吏各自在一边唱名造册;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把城主府里二三百人一一看过。
  最终有二十九个狐鼬所化;还有城主一房姬妾;病蔫蔫的;竟然是个修士。
  还是个男修士!
  害得庞脉脉不寒而栗了很久。
  城主赏赐了乔红儿黄金百两;玉缕丝帛两匹;引得通司官的副手;一个四十左右;送乔红儿回去的官员都羡慕不已对他道:〃小兄弟看来不日便要平步青云;这黄金也就罢了;小兄弟家中富裕;想来不甚在意;这玉缕丝帛却是极为难得;连通司官大人都只被赏过一次。〃
  庞脉脉瞥他一眼;这个人也是狐鼬所化;看来狐鼬虽不如狐狸狡诈多智;却也是十分机灵的。
  庞脉脉从十锭金元宝里拿出其中一锭;塞了给他;微微笑道:〃还要多谢大人照顾。〃
  那官儿顿时眉开眼笑。
  城主却还有后续任务给乔红儿;他下令在城主府旁边不远处一处临街的房舍开设了辨灵司;令乔红儿在那里坐守;城中所有官吏百姓都必须要轮流前去给他看;按照有灵无灵来分别登记造册。
  凡是被查出有灵的;都被禁止靠近城南天坑;而被查出无灵的;则被抽徭役;轮流前往城西南外一处叫做〃云山〃的小山挖土;运过去填天坑。
  而这正是庞脉脉所求;她在这个过程中;可以找出阿森的妈;然后就可以带着三只狐鼬和端木馥陈青路一起离开这个日渐危险和诡异的浮生小镇。
  于是乔红儿的辨灵司就在一片鞭炮声和路人的啧啧称奇中开业了;开业典礼还颇尽装神弄鬼之能事。
  庞脉脉想起姜子牙当年在朝歌开算命馆的事儿;于是让家中仆人也去写了个〃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挂上;便正式开始了。
  庞脉脉自己的灵力还用不得;同小花灵和阿森借的灵力支撑灵目术大约可以看一天一百多人;于是城中官吏就把所有人排了序;每天一百二十人;通知他们前来。
  总共排了四十七天。
  狐鼬在人群中的比例并不平均;有时一天能找到三四十个;有时一天不过五六个;它们有的身居高位;有的不过是贩夫走卒;有的家资巨万;有的潦倒不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并无规律可循;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庞脉脉总觉得它们似乎要比别的人多了一种真实;真实的鲜活机灵。。。。。。
  于是她不由自主想起她出生的世界;也是有一些人活得真诚;有一些人活得虚妄;有一些人聪慧善感;有一些人冷漠愚钝。。。。。还有联想到女娲造人的故事;有一些人是被精心捏出来的;有一些人则是甩出来的。。。。。。也不知道来源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所区别。。。。。。呵;这些事;终究是不能细想。
  而修仙者;四十多天里;她却仅仅只再遇到了两个。
  加上端木馥和陈青路;加上李捕头;加上城主后宫那位;再加上自己;也不过七人而已;距离那李义伦所说的十余人还是有距离的。
  但是庞脉脉想;只怕那李义伦颇有夸大之辞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做买卖的人;总是要自夸的嘛。
  当然;也有可能有的修士已经被黑洞吞噬也未可知。
  就在她将浮生小镇里所有居民一一分辨;造册快将结束时;镇里又出现了新的事情。
  由她分辨出来的狐鼬;也就是这里的居民相信她所谓的〃有灵之人〃;竟然以每夜二人的固定频率;连续好几天均有失踪。
  李捕头焦头烂额;跑来跟她诉苦;道:〃好不容易城主大人交代让不受天坑影响的普通人轮流去挖玉山填充天坑;这个月天坑不曾扩张;结果又出了这般事情。。。。。。〃
  庞脉脉点头;问:〃李大哥可有眉目〃
  李捕头一脸憔悴;两只眼睛都凹进去了;庞脉脉看他那样子;心里想:虚影也如此真实;这样的世界;真的是一个化炁期散修能炼制的吗?自己在这里这么久;唯一能发现的破绽;就是这里没有昆虫而已。
  李捕头说:〃唉;我恐怕又是那帮神棍干的好事;他们四处宣扬道凡是被天坑吞噬的;都是罪孽深重之徒;乔兄弟;你也要小心;只怕你现在正是他们的头号眼中钉。〃
  庞脉脉说:〃多谢李大哥提醒;只不知大哥可曾派人在那天坑值守;若是那帮人所为;多半要拿去祭祀天坑的。〃
  李捕头道:〃兄弟所言有理;我也这般想来;已是令人将那处密密围住;管叫他插翅难入。〃
  庞脉脉道:〃如此正好;李大哥;小弟有一句肺腑之言;眼下大乱;恐有后患;若是日后遇到危急之时;大哥当运起浑身气力;大叫一声破虚返真。〃
  看到对面李捕头面带惊讶;正要详细询问;庞脉脉摆手道:〃莫要问我为甚;小弟也不知;乃是幼年教我观气之术的高人所授;嘱咐我危急时如此作为;大哥可当笑话一听;只不过记着四个字;兴许哪天有用呢!〃
  李捕头狐疑难解;但乔红儿这么说;他也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
  眼看四十七天结束;庞脉脉却没有找到阿森的妈妈;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黑洞吞了还是怎么了;寄居在她肋上胎记里的阿森很沮丧;却也再没有法子。
  黑洞依旧在填;而每夜两只狐鼬失踪也始终没有办法破案;一时间城中被测出有灵的五百多人们人心惶惶。
  庞脉脉打定了主意;决定要撤了。
  她决定这一二日就单独和白孝先窦玉兰以及那对还不满一岁的双胞胎一起;离开这个小镇。
  不料还没等她有所作为;城主府下令;把所有有灵之人集中迁到城主府居住;统一保护起来。
  一时间;城中有人愁有人哭;有人得意有人欢喜;有的狐鼬还是小孩子;城主府却不准家中大人相随;有的是即将入土的老人;也同样不许家人跟随伺候。。。。。。有人觉得大祸临头;惶惶不可终日;有人觉得此乃晋身之阶;欣喜若狂。
  而庞脉脉得到通知却深深皱起眉头;这种类似圈养的感觉;总让她觉得很有危机感。
  ☆、第46章 姬妾
  城主府里房舍虽多,用来容纳这五百多人却是多有不足,城主为此将整个东院和中路后院的姬妾眷属全部迁到西院,又把大部分仆人遣散,这才勉强容纳。
  即使如此,也是好几人一间屋子。
  庞脉脉走了关系,和白孝先一起住,又把窦玉兰带着两个双胞胎孩子弄到他们隔壁。
  他们的屋子原是后院姬妾所住,在所有人里头,算是最好的一档,可即便如此,也是经常缺这少那,本来城主府为了容纳他们,就遣散了不少下人。此刻自然更没有人手来伺候他们,所以城主府干脆从他们当中招募人来做饭,打扫,搬运,以及管理。
  以乔红儿的声望,自然要当个小头目的,再加上李捕头负责外层警戒,带给他不少方便,这才没有把日子过得多惨。
  至于其他人,看看多少富家翁在这里弄得面黄肌瘦,多少少年郎在这里弄得腌臜恶臭就知道条件多糟糕了。
  好在倒是一天两人的失踪从此绝迹了,这一点,多少让人们松了口气,也算是在这里受罪的唯一安慰:不管怎么说,受罪总比送命好啊。
  城主府因为缺仆人了,甚至还从这些人里招募婢女仆从,而不少原本家境并不好的人都纷纷心动。
  庞脉脉只觉得目前形势诡异,危险得很,按照一贯理智的谨慎提醒都想直接跑路了事,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乔红儿的冒险性格和她的好奇心作祟,她总觉得自己还是想看看究竟而不是这样直接一走了之。
  庞脉脉领的任务是协同管理的,每天都要去见一见城主府几个管事的官员,这一天,她去转悠一圈回来,却遇到一个小丫头子,匆匆忙忙塞了一个纸团在她掌心,就急急忙忙跑了。
  因乔红儿本身魅力太大,这般塞情书送红包的姑娘实在太多,庞脉脉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又一个动了春心的小姑娘,她回屋才展开纸团,随意看了一下,只见这是一张质量上好的宣纸,上头却无什么传递芳心的话,而似乎是一个人的闺中习作,涂涂改改地写了两句诗:“三更惟余奇楠烬,半室尤有栀子香”。
  然后便只余空白了。
  即便作为乔红儿时是有点自恋的,庞脉脉也没法说服自己这两句是情诗。
  她想来想去,突然有点明白了。
  那个修士所化的城主姬妾,传闻好香,当时她还跟那人闲聊过几句,那人说她最喜好奇楠,而这个姬妾所住的屋子,便是叫做“栀圃”。
  栀圃在后院,正是离她所住的地方并不很远,现在姬妾们都迁到西院去了,栀圃因为有许多名贵花木和香料,并没有划给这些狐鼬们居住,而是暂时空着。
  这诗的意思是让自己三更的时候到栀圃去?
  乔红儿的大胆占了上风,庞脉脉决定偷偷去一次,反正那里现在也没人,又在自己居住的后院范围内,自己多加小心便是。
  当天夜里,到了二更将近,她就偷偷起床,悄然摸到了栀圃,一路上真是月黑风高,云淡星疏,几无半点灯火,只有后院的假山草木黑影重重,幸亏她现在是修真之人,要换了以前,还真是够呛有这胆量走这般夜路。
  好在不远,她用灵目术也可夜视,再者经过赵千行的淬体和乔红儿的练武多年,身手确实不凡,因此无声无息,便于三更之前到了栀圃。
  没过多久,只见那个病蔫蔫的城主姬妾,独自一个人,穿了件黑色窄袖衣裙,苍白着一张脸,捂住嘴克制自己的咳嗽,提了一盏灯光极暗的灯,悄悄出现了。
  她捂嘴低声咳嗽的时候,还不住四下观望。
  庞脉脉以前看她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现在看来,却竟是不止。
  她身体里的人影若隐若现,只能看出是个男子的模样,面目并不十分清楚,大概看,是个年轻男子模样。
  就是不知道等他离开这个浮生小镇,回忆起给人当了一辈子姬妾,不知道心里阴影面积会有多少?会不会从此由直转弯?
  那姬妾看到庞脉脉出现,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她,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吓杀妾身了。”又道:“幸好小郎聪明,竟真的知道妾身所指……”
  庞脉脉看着她身体里的男子,听着她一口一个“妾身”,不由恶寒,想想干脆别用灵目术了,就先把她当女子吧。
  其实庞脉脉心里有点失望,她看到这人约自己出来时,还曾经想过她是不是想起自己是个修士的事情或者类似的线索。
  现在看她这一口一个“妾身”,显然并没有想起来。
  于是庞脉脉只好抱拳并且退后两步,保持距离,作出正经模样道:“不知夫人约我漏夜前来,所为何事?”
  那姬妾一双美目凝注到他脸上,许久才轻叹道:“妾身冒昧,那日观小郎,知非常人,故有今日冒昧之举,唉,此事说来话长……”说着她轻咬嘴唇,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最后才开口:“小郎,你可知妾身今年多大了?”
  庞脉脉看着她,摇头。
  她叹了口气,说:“我自十七岁入府,至今已经数不清过了多少年了,恐怕要几千上万年了……”
  庞脉脉吃了一惊。
  她继续幽然一叹说:“小郎定是以为我疯了……但是小郎想想,你们平时在外头,只知道有城主,可曾想过城主是什么人?多大年龄?平时可曾议论过他?”
  庞脉脉有点毛骨悚然,是的,包括乔红儿自己,平时从来不曾想过城主半分,也没人知道城主到底多少岁,从来没人谈论城主的八卦,就好像城主只是城里的一个摆设,在意识里人们知道他存在,却从没人去想过他……
  这简直是个bug!
  那姬妾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说:“他一定不是人,他身边的仆人,官员,侍从,姬妾,一代代老死,可是他从来没老过,也没死过,更可怕的是,大家竟然都觉得这很正常,没人想过有问题……”她干咽了一口,说:“更可怕的是,我后来也随他不老不死,竟然也没人认为有异……第一个千年,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自己还觉得无忧无虑,从来没有细思过……直到有一天,我认识的另一个姬妾,她在我那里玩,拿着一个以前的姬妾的小像,惊呼说:‘这是我的姑母!’我才想起那是一千多年前同我交好的一个姬人,而她那个后代,生得和她也很像,我这才觉得一切都不对劲……好像做了一场梦突然惊醒一般……自从那天惊觉,再去回想,真是越想越可怕……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呢?所有人都觉得不老不死没什么不对?”
  庞脉脉听了悚然而惊。
  这个城主,看来来历果然有问题。
  是魔修吗?貌似这个世界,没听说有什么魔修啊!
  面前这个女子身体里的修士,他当初进入浮生小镇也是通过李义伦的吗?听起来似乎很久了……他为什么单单被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城主看中?
  是吸取灵力吗?
  那姬妾又说:“我的身体,渐渐也不好了,我想,大概是我活得太久了,其实我也不怕死,一直活着也很无聊,只是不免恐惧,死之前,我想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世界又是为何如此?”说着,脸上露出深深的绝望来。
  庞脉脉看着那姬妾身体里明显比李捕头和端木馥二人都要黯淡和模糊一些的人影,心里想,恐怕她的本体是大受损伤了。
  这个城主,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天坑,到底是不是他的杰作?
  失踪的狐鼬,是被他吞噬了吗?
  这个世界,远比自己当初以为的要危险得多。
  自己却不知道,有没有能力带走他们……
  不行,要赶紧离开。
  “你跟我来,”她对那姬妾说,“小声点。”
  带着那姬妾回去自己住的地方,路上庞脉脉比来的时候更小心,偶尔被月季花的刺刺伤了指头,也是一声不吭……
  她打算立刻带端木馥二人离开,带上阿森一对兄姐,这个倒霉的穿成女人还当了别人几千年姬妾的男修士算他这次运气好,能带就也带上他离开吧。
  那姬妾恐怕是心里害怕,走时贴得她极近,最后更是悄然拉着她袖子,庞脉脉有点尴尬,想叫她走远点,人家毕竟现在是女儿身……好吧,自己现在是男儿身啊,还是要避嫌……
  装作若无其事,带着她走了一段,忍受她越贴越近,最后几乎紧贴在她背上了,庞脉脉终于忍无可忍,道:“这位……夫人,麻烦你略离着些……”
  那姬人这才退后了些。
  好容易回去,她让那姬妾等着,自己先回屋叫醒白孝先,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准他说话和问东问西,只说,“跟我过来。”
  三人进了双胞胎的屋子,庞脉脉同样叫醒了窦玉兰,让她抱好双胞胎,自己一手牵着莫名其妙的白孝先,一手搭住含情脉脉的窦玉兰,想想不稳妥,还是自己双手抱过双胞胎,又让白孝先和窦玉兰二人牵住自己的手臂,想想没地儿了,对那姬妾说:“你从后面搂住我腰。”
  “小郎为何如此?”那姬妾声音突然多了一种柔腻,身体更是紧紧贴住她,一对明显的隆起紧贴在她背上不说,一双手臂还从善如流地伸出来搂住了她的腰。
  窦玉兰虽然睡得迷迷糊糊,但此刻也娥眉倒竖了。
  庞脉脉赶紧制止她们:“都闭上嘴!”
  她自己则收敛心思,直入内视之境,凝聚了浑身能调动的灵力,默念口诀:“破虚返真!咄!”
  灵力飞转,口诀是有效的,她甚至感觉到乔红儿的身体仿佛肥皂泡一般消融,自己的本体逐渐显露,而更加充沛厚实的灵力也慢慢回到了她的身上。
  怀里抱着的两个,身上挂着的二只,仿佛都不再存在……
  然而腰间的一双手,却突然之间宛如铁锁一般,紧紧把她的腰束紧。
  庞脉脉一惊。
  灵力一滞。
  身后的人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两片嘴唇几乎要含住她耳垂,吐气都吹在她耳道里:“原来是这样……你竟然是女子,生得这般模样?……”
  庞脉脉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的灵力全然被制住,身子也被全然禁锢到一个怀抱之中,面前仿佛一个乳白色的巨大灵气卵形,把她和身后的人单独限制在其中,和外界隔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在度假,手机发文,还用的存稿箱,和大家沟通不足,谢谢这段时间以来的订阅和地雷手榴弹火箭炮,呃,看有的说不想看这种小世界,那个,不会很长的,快要结束了。我想说,修真文免不了冒险和战斗,不可能一直谈恋爱啊亲们,虽然我这篇感情戏比一般修真要重一些
  ☆、第47章 同化与驯灵
  庞脉脉的灵力仿佛陷在沼泽之中,明明还在,无论她如何挣扎努力,却无法□□。
  她的身体因此沦为普通人,而那锁住她的臂膀却非常有力,她的挣扎宛如孩子和大人的差距。
  这是她开始修真以来的第一次真正危机。
  像上次那样被端木馥捆住,她很快就确认了安全,所以恐惧体验不够深切。
  这一次却不一样,她挣扎了很久,却被轻松压制。
  直到她越来越绝望,后来干脆放弃了无用的消耗气力,暂时不再挣扎。
  而锁住她的双臂从她肩膀穿过,穿过肋下,将她捆成胸部前凸的姿势,更显无助……在她耳边说话的嘴唇微微分开,轻咬住她的耳垂,仿佛挑逗。
  喷在她耳廓的温热的呼吸很快凉了下来。
  温度并不似活人。
  “你想干什么?”庞脉脉低声喃喃问。
  修长的手指把她下巴托起,把她的脸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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