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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鳞-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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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居然看不透他的真身,八成是个蛤蟆,或者一团瘴气。不管怎么样,最让他失望的还是傻鲛,她果然不聪明,加上年轻幼稚,看到一个长相顺眼,工于媚主的,她就把持不住了。
  所以少年情怀总是诗?诗个屁!恩不甚兮轻绝,他垂着双手,手里是空的,心里也是空的。终究晚来一步,又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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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  夷波仔细分辨他的神色,看看这低垂的眼睫和唇角,连弯刀似的长眉都耷拉成了八字,说明她的策略奏效了。哈哈哈,也得益于道具选得好,千机是极有男二气质的,一看就是有心机有肚才的品种。长得高调,又沉得住气,不会让龙君觉得彼此悬殊太大,所以他有忧患意识了,终于发现她不是销售不掉的积压产品了。
  她简直高兴得想大笑,身子因兴奋微微颤抖。千机低头看了她一眼,“溟主还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了,就是想笑,要憋不住了怎么办?
  还好她聪明,转过头,把脸埋在他衣襟里,颤声说:“哎呀,本座头好晕,要倒下了,长老抱着我。”
  千机依言搂住她,向龙君笑了笑,“光明殿建在渊底最深处,水压有些大,溟主一时不能适应,没什么大碍的,过两天就会好,请龙君不要担心。”
  他抬起眼,心头茫茫然,“其实建得太深不好,深海里的鱼很丑,长时间不见阳光,眼睛会退化,小得像花椒粒那么大……长老的视力怎么样?能看清本座的脸吗?如果有需要,南海有大量眼镜供应,可以命我的坐骑背两麻袋,赠给长老。本座在来的路上,看见了几名女妖……”他摇了摇头,“怎么比千年前还丑了呢,一定是水域的问题。以前听说北溟的男妖会吸食女妖的灵力用来养颜,所以女妖越来越丑,男妖越来越美,这是真的吗?”
  夷波听完吓了一跳,忙从千机的胸前搬开了脑袋。刚才她闻见一股淡淡的幽香了,奇怪,明明是海族,身上有咸味才是正常的,为什么日夜被水浸泡,他还能香喷喷的?难道真像龙君说的那样,他们的美是靠吸食女妖吗?那女妖岂不就是他们的移动口服液吗?
  龙君得意洋洋,肿么样,他虽然看上去又正派又有型,但是损人的功力是练过的。当初和荧惑君两个坐在山顶上,看见飞过的毕方和姑获鸟,他们就哈哈笑着调侃一通,骂人还非要让人听见,简直就像熊孩子。因为失恋,无穷无尽的负能量需要发泄,所以逮谁损谁,连凤凰也不放过。说人家鸡头鸭身葫芦臀,气得凤凰连家都不回了,他们坐的山头是丹穴山,正是人家凤凰的道场,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欺人太甚。不过经历了如此嚣张的成长,在斗嘴方面他积累了经验,一般是不会输的。
  千机长老有点生气,什么叫眼睛会退化?会像花椒粒一样大?他忍着怒气道:“不知龙君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深海鱼固然不美,那是因为长期身处在没有光的环境造成的。我们妖城不一样,龙君看这光明殿,殿中供了一千八百颗明珠,这里的光已经足够照明了,绝不会出现视力退化的问题。”
  “人造光,有什么用?灯笼鱼还自带光源呢,还不是大嘴小眼,等同半盲。”
  千机长老噎了一下,“龙君多虑了,至少上任溟主在城中生活了几万年,自身条件非常好,否则也娶不到溟后。至于女妖,我们妖族是个友爱的大家庭,从来没有自相残杀的事发生,还请龙君不要轻信外界谣言,把我们妖魔化了。”
  他挑唇笑了笑,“你们溟后比溟主小了起码有九万多岁,少女无知,不能以她的下嫁证明前任溟主视力没问题。”说完了飞眼一瞥千机,“长老瞳仁涣散,这是初期症状啊。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给自己买个安心嘛。”
  本来看上去很有城府的千机长老居然被他的胡搅蛮缠弄得被动了,低头对夷波道:“溟主相信吗?北溟的水族视力一级棒。”
  夷波感觉到一点点龙君吃醋的味道,但是还不够,他连吵架都能占上风,那还怎么虐他!所以还是要她继续本色出演,她伸手在千机手背上摸了一下,“你说的话,我还会信不过么?”转头对龙君一笑,“干爹,小鲛知道你怕小鲛在渊底呆久了,对身体不好。这点请干爹放心,等小鲛修回了真身,会经常到水面上晒太阳的。只不过有件事小鲛不太明白,干爹知道小鲛可能会化成迦楼罗,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迦楼罗会吃龙的,你不怕吗?辛苦养大的孩子,说不定哪天会伤害你。”
  他沉默了一下,半晌才道:“你以为我不后悔吗?要是早知道你是迦楼罗,我就把你做成荷包蛋了……既然错已铸成,你也已经长到这么大了,现在说怕不怕都是枉然。以我对你的认识,你将来就算饿死也不会吃干爹的,对吧?”
  她深深看着他,红唇一动,咽了口唾沫,“干爹,我想吃你……”
  不过这个吃和吞咽无关,还是有交尾的冲动,真是没救了。
  龙君终于看向她,叹了口气道:“要是真有这一劫,也是命该如此,没什么可埋怨的。”
  为什么呢,觉得他有种看破生死,破罐子破摔的决心。难道是因为情场失意,生无可恋吗?还是爱到一定程度,就算被吃也是幸福……这不是传说中的冰恋吗?
  夷波吓得一噤,忙又道:“干爹,我已经当上北溟溟主了,后位不可悬空,您看我娶谁比较好?”
  龙君依旧叹气:“这点你得和你父亲学学,他十万岁高龄时娶你母亲还是头婚,你才区区两百岁,就想着要扩充后宫,你的脑子里就不能装下除了情情爱爱以外的东西,比如六界众生什么的吗?”
  夷波被他说得脸红,好像自己是急色鬼似的,不过她也有话反驳他:“谁让我现在还是鲛人嘛!鲛人两百岁成年,寿命只有一千岁,我的心当然是要跟着身体走的,所以我坚决认为我应该成家了。既然干爹来了这里,那正好替我证婚,我想娶千机长老当我的溟后,干爹意下如何?”
  千机长老像见了鬼似的,惨白着一张小脸看着她。她不以为然,“你那傲娇的小模样吸引了本座的注意,这么特别的男人,有颜有能力,既可以猥亵又可以帮忙处置海务,简直是节约成本发家致富的金坷拉。”
  龙君心里有两股恶势力正在天人交战,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看似单纯的孩子会这么薄情?还是到了北溟,被他们洗过脑了?她看那个长老的眼神实在让人受不了,这个花痴样,和惊虹驸马有一拼。他忍不住咳嗽了声:“问了本座的意思,就会尊重本座的看法吗?”
  她点点头,“我父母双亡,干爹是唯一的长辈,当然会尊重您的看法。”
  “那很好,本座不赞成。你还小,必须先加强素质教育,把你锻造成一个三观端正的好青年,其他的事,慢慢再说。而且本座以为这里环境不好,不适合你的身心发展,你还是应该跟我回南海去,接受全方位的阳光教育。”
  振振有词,冠冕堂皇,做长辈就是好。夷波憋了一口气,咬着牙道:“干爹发了话,小鲛也不能全盘否定,这样吧,选个折中的办法,南海我是不可能回去了,请干爹长居北溟,教导小鲛为人处事的道理。溟后暂时不娶也没关系,我可以先和千机长老试婚。长老,我目前是鱼身,姿势可能会怪异一点,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说完,在场的两个人都傻了,千机长老觉得想不通,之前还和他剑拔弩张的人,怎么顷刻就对他撒娇无极限,还要和他试婚?如果是存心想和龙君唱反调,那本钱也下得太大了。
  龙君呢,简直要被她气死了,试婚?试婚是什么鬼?先上船后买票吗?还打算以鱼的形态做那种事,难道她不知道品种和形态差异太大,生殖器官是不配套的吗?还有,小小年纪姿势来姿势去,到底是谁教她的?
  他克制不住,厉声呵斥:“你再胡闹,本座真的要好好教训你了。你这是干什么?自暴自弃,自甘堕落吗?”
  “我哪里自甘堕落了?干爹看千机,他长得这么明媚动人,办事能力又高,哪里不好?”她落寞地喃喃:“不知怎么,看见他,我就有种看见我爹爹的感觉。”她扯了扯千机的衣袖,“你和我爹爹长得像吗?”
  千机摇头,“臣的样貌,不及先主风采之万一。溟主是想念先主和先后了吧?待溟主身体好些了,臣带溟主去雍城祭拜。”
  夷波倚着靠垫点头,“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吧,今晚就搬到光明殿来,和我同居。”
  龙君断然说不许,“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自说自话就把自己许配出去了?”
  夷波笑了笑,“不是许配啊,我是北溟溟主,这里我最大。我可以有三千面首,女尊的世界就是这么强悍。干爹不必太生气,只要干爹愿意,看在咱们曾经那么亲密的份上,小鲛可以让你当溟后,怎么样?”
  一个受惯了压迫的人忽然掌握了权利,其穷凶极恶的程度是难以想象的。傻鲛如此膨胀,龙君觉得错都在自己,只把她孵出了壳,后来的一百年教育缺失,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然而补救好像晚了,她已经唯我独尊,要想改变现状,只有把她带离这里,送到妖族找不到的地方去。
  夷波见他不说话,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也许是需要时间考虑吧!她高高兴兴说:“不着急,在干爹想明白之前,我不会强迫你的。不过也得抓紧哦,时间耽搁得太长了,我可能会忍不住勾搭别人的。”
  龙君的目光有种哀致的味道,“阿鲛,你就那么喜欢当溟主吗?”
  她低头想了想,“不是喜欢当溟主,是喜欢和干爹平起平坐的感觉。干爹放心吧,就算我变成了迦楼罗,也一定不会吃你的,等我修出真身,我就改吃素。我看了关于迦楼罗的记载,说因一生以龙为食,迦楼罗死时体内积蓄毒气极多,上下翻飞七次,最后落在金刚轮山顶毒发自焚而死,真是作孽,死都没有全尸,何必呢!所以我打算做一只吃素的迦楼罗,让天地看到我的决心。我也不希望再动兵戈了,打算带领北溟族众到大荒之地从事畜牧业发展,你看我的想法不错吧?所以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一个溟后。反正干爹考虑清楚吧,你要愿意,先尽着你。你要不愿意,我就任命千机了,我觉得他应该能够辅佐好妻主的,他屁股大,一看就有帮妻运。”
  正打算离开的千机长老听到最后一句,脚下一崴,重重撞在了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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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  她想和千机长老试婚同居,结果当然以失败告终。本来就不是她的本意嘛,她不过是借机唱高调,刺激刺激龙君罢了,龙君百般阻止,正遂了她的意。她很高兴,觉得自己至少已经先下一城,站在取胜的制高点了。
  北溟之主,统领这万万顷波涛下的所有生灵,北溟妖族并不都是水生物,陆上成了精,感觉无路可走时,可以一脑袋扎进水里,投奔北溟。其实上面决意铲除北溟,很大程度上是不能坐视辖下的某股势力壮大。可以给你一定的生存空间,但你不能无节制的扩张。当妖族族众多到能和天界抗礼时,不端掉你,难道等着双分天下吗?
  离相君的错,错在不懂什么叫低调奢华,夷波是个有头脑的人,她吸取爹爹的经验教训,保持现在的阵容,妖族也会繁衍后代,孙又生子,子又生孙,内部营建,若干年后也是很可观的。
  北溟之北,有很大一片荒地,这些年无人开垦,荒烟漫草,白放着十分可惜。夷波和阿螺上去看过,站在陆上四下张望,这地方简直就是黄金三角,依山傍海,只不过因为连通陆地的唯一通道被海水切断了,形成一个孤洲,因此从来没有人踏足这里。
  阿螺啊啊地叫,“有山林还有土丘,只要经营得好,将来一开发,经济上去了,必然寸土寸金。现在最赚钱的就是地产,有钱不如有地,况且又是这种无人认领的,咱们都不用花钱和粮食去交换,比那个岁星上来的天外客还要一本万利,你说呢?”
  岁星来的天外客,说的是那个通过土地投资富甲一方的外来人员。他非妖非神,是没赶上大部队脚步,落在一个夷州上的怪人。至于究竟是不是岁星来的,谁也说不清。反正他当初用很少的钱和几万石粮食买下一块很大的荒地,后来那块荒地上建了城池,他就成了最大的地产商,还娶了陆上最有名的旦角,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区区四百年的积累就能过得那么舒服,夷波相信凭她的眼光和聪明才智,绝对比他更辉煌。她背着手绕地一圈,“不错,派几个小妖先上来开垦,人数不能多,一二十就足够了,先探探上面的反应。如果不见有人过问,再慢慢加派人手,等地开垦完了,咱们就建村子,种庄稼,建立陆上最大的妖精部落。”
  “这也算转型,从海底到陆上,只要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就能扎根下来。”
  夷波点点头,“那个东皇太一,在洪荒时代不也是妖族首领嘛。后来开创了天庭,黑历史就洗白了,反正胜利即正义,这世上有些事真说不清。既然出身差不多,何必赶尽杀绝呢。”
  摘了片大荷叶顶在头上,两个人坐在岸边,撑着身子看远处电闪雷鸣。阿螺问她和龙君的情况,她摇了摇头,“阿螺,我觉得我的情路很坎坷。”
  阿螺哈了一声,“货真价实的白富美,不知道多少人觊觎你。怎么?他不让你和千机长老搅合在一起吗?一定是占有欲在作怪。”
  就像上次在沧浪水借住驸马行宫时一样,怕千机长老半夜敲门,他就住在她的寝宫里。她本来以为可以趁机生米煮成熟饭的,谁知龙君依旧抵死不从,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别扭傲娇龙,实在让人头疼,夷波打算先冷落他两天,等他醒悟了,也许半推半就,事情就成了。不过她知道,带他去雍城祭奠她的父母,这个决定做错了。其实她对生父生母的感情不深,为他们的故事唏嘘难过,并没有撕心裂肺的感觉。龙君则不同,他抱着她母亲的墓碑,哭得肝肠寸断。世上哪有这样不加掩饰,感情肆意流露的男主!夷波黑了脸,“干爹,当着我爹爹的面,抱着我娘痛哭流涕,这样真的好吗?你好歹照顾一下我爹爹的感受吧!”
  他却振振有词:“那又怎么样,他霸占了你母亲一千多年,我抱一抱怎么了?况且也不能因为嫁了人,就不能和异性建立友好关系,我做男闺蜜总可以了吧!”
  龙君一哭,惊天动地,她很担心他把北溟哭得涨水,淹没了岸上的农田。忙劝他,“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千年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下去。你要坚强,不能沉浸在悲伤里,你有你的人生,把自己经营好,别让她担心……”
  奇怪,这些话本来应该是他来安慰她的,结果都反过来了,她扶着哭哭啼啼的龙君,好不容易才劝住他。
  一个温柔的,恋旧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强大的男人,永远那么轻易就能打动她。夷波把身边的人都支开,只剩她和龙君的时候,想学书上写的那样,轻轻吻去他的泪。结果龙的眼泪真是吓死人,看着羸弱的一颗,差点没把她灌死。
  不过离开雍城之后,脆弱的龙君立刻又消失不见了,他依旧是那么威严,姿容出尘,浑身上下散发着正义的光芒。
  “他对溟后的感情真是深。”阿螺托着下巴说:“对于一个只把他当弟弟的人,他能那么执着,真是一厢情愿的最高境界。”
  夷波笑了笑,“我就喜欢这么重情义的男人,还好我娘选了我爹爹,要不然他现在也轮不到我来染指了。”
  阿螺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感情问题上,她比较注重亲情,“既然弄清了出身,怎么不去找你舅舅?”
  她讶然张大了嘴,“白泽?你不说我都快把他忘了。”
  白泽晓天下事,是个不可多得的智者。只不过因为神妖大战时受了牵连,现在的境况不知怎么样。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忽然发现还有仅存的硕果,于是打算立刻出发认亲。但是一千年过去了,囚禁白泽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要想找到,恐怕很有难度。
  夷波推岸跃进水里,她得回去打听打听,直接问龙君,也许会遭到阻挠,可以先问千机。
  她坐在大殿里,锦衣华服,尊贵无比。千机长老来时向她深深行礼,她抬手一笑,“不必这么客气,你来,坐到本座身边。”
  千机长老浓浓的眼睫一颤,抬起眼,眸中倒映出一个妖冶又雍容的脸庞,就算这份温存是假的,依旧令死水微澜。心里哀哀一叹,果然单身太久,经不得一点风吹草动了。
  他依言落座,垂眼不再看她,拱手道:“溟主传臣来,不知有何吩咐。”
  她唔了声,“我今天在荒地上转了一圈,见土地肥沃,很适合播种。请长老挑选几位得力的部下去开垦,如果运气好,将来说不定能发展旅游业。还有一件事想向长老打听,长老知道我母亲有个哥哥吧?现在白泽君在哪里,长老有他的消息吗?”
  “溟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当初神妖大战,妖族失利之后,白泽君就下落不明了。这些年我们也在尽力寻找,可是找遍了四海八荒,也没有舅老爷的下落。”
  好吧,称呼白泽为舅老爷,本来也没有什么错,可这么接地气的叫法,用在这些上古神兽身上实在很诡异。她点了点头,“那你说,我舅舅还在世吗?”
  “其实神妖大战,白泽君从来没有参与,最后获罪,也是因为上书天庭求情,受了牵连。如果臣没料错,白泽君应当还活着,这世间只有一只白泽,出于对珍稀物种的保护,东皇也不会轻易杀掉他的。”千机疑惑地望她一眼,“溟主问起这个,绝非偶然吧?”
  她颔首说是,“我要去认亲啦,没妈已经够可怜了,找到一个舅舅也好。舅舅的功效很大,会疼爱我,还可以为我证婚。”
  千机眉梢微微挑了一下,认亲是其次,想要人证婚才是重点,这就是男性领导人和女性领导人的区别。男性格局大,视野开阔,精力都放在开疆拓土上;女性呢,爱情占据她们的思维,任何事都是以情怀为前提,不能说不好,只是略有些失望罢了。
  可是他的失望没能坚持一弹指,忽然发现她已经到了他面前,白得像雪一样的皮肤,红唇在他眼前开阖,“长老,那天的事,我有点对不起你。”
  千机的心跳漏了两拍,“溟主说……说的是什么事?”
  她喏了一声,“就是说你屁股大,有帮妻运啊,害你脑袋上包都撞出来了,都是我不好。”
  千机长老腾地红了脸,“这事臣没有放在心上……”
  她斜眼睃着他,“真的吗?”
  如果没有放在心上,为什么当时会一头撞到门框?似乎难以自圆其说了,他放弃了挣扎,“好吧,是有点震惊。臣的屁股并不大,虽然因为工作关系,很多时候必须坐着,但臣也懂得爱惜自己,时间一到会起来走两步,免得还没成家,就变了形。”
  果然未婚男子都很在乎自己的外形,特别是生活有品质的,年纪再大也要精雕细琢,否则世上就没有大叔控这个物种了。
  “只是臣不太明白溟主的意思,溟主那样,是因为龙君吗?”
  夷波刚想说话,眼梢瞥见一个身影到了门外,大约发现千机长老在,一时进退不得,顿在了那里。她本来打算如实向千机交代的,临时不得不转换了模式,莞尔道:“我那天说的都是实情,长老不信我么?或者是因为我把溟后的位置许给了别人,你不高兴了?”
  千机摇了摇头,极慢地说:“臣是没想到……溟主如果决定去找白泽君,臣愿追随溟主,保溟主无虞。”
  夷波愣了下,这是不哼不哈的务实派,没有极力反对她再离开北溟,这是不是从侧面证明了千机长老已经荡漾了?开始无条件的纵容了?
  好像不太妙啊,其实她一直以为这么有个性的人,是不会轻易被她玩弄的,谁知道现在风向突变,老房子着火很可怕,她不会引火烧身吧?
  他没有等她回话,转身离开了,在门前见到的龙君,很有涵养地拱手,错身而过。殿里的溟主大人跌回御座上,心里七上八下,如坐针毡。
  龙君迈进门,脸上神色如常,掖着广袖问:“你果真打算广设后宫?”
  她只有硬着头皮道:“小鲛太多情了……喜欢这个,也喜欢那个……”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有郁塞之气,难以疏解。她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是个无奈的事实,孩子总会长大的,何况现在又处在这个位置上,不能再拿以前的标准要求她了。
  他迈进光明殿,在离她很远的座上坐了下来,“长老刚才提起白泽,怎么?你打算去找他?”
  她嗯了声,“既然舅舅活着,我应该去见见他。可是我问了千机长老,他也一无所知,还要请干爹指点。”
  他别开了脸,“他关的地方你们去不了。”
  这么说来他是知道的,夷波不肯放弃,游过来缠着他,使劲摇撼他,“干爹告诉我吧,我要把他救出来。都过去一千年了,为什么他还被囚禁着?是不是上面没定释放时间,还是把他给忘了?”
  她不依不饶,龙君也开始思量,带她离开北溟,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离开了,就不让她再回来了,她还是应该过平凡的生活,像原来一样,心如明镜,不染尘埃。他甚至可以不回南海,在离白泽不远的地方建一间屋子,他们父女相依为命,过上半隐居式的生活。至于那个千机,滚他的吧,身份不明的妖怪,留在身边是个祸害,一定要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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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  白泽是昆仑山神兽,昆仑山是享誉古今的修道圣地,那里繁花似锦,四季如春,白泽集天地灵气修化而成,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
  一个人犯了事,要进行惩处,不光对自由,对身心也必须形成折磨。白泽怕冷,所以上界决定把他流放到极寒之地,也不关着,让他看守九黎壶。九黎壶是上古神器,能造就万物,也有惊人的毁坏力。此壶还有个别名,叫炼妖壶,据说多坏的妖物被扔进去都能受到净化。龙君有时候就想,既然天界的装备这么先进,当初神妖大战的时候拿来派用场,离相就不用死了吧!可是为什么没用?事后又让白泽来看管,也许目的是想对白泽进行精神摧毁。总之白泽是被困住了,他再也离不开飞浮山,必须在那冰天雪地里日夜护卫,除非等到另一个受罚者来替他,否则就得一直煎熬下去。
  艰难前行,每踩下去一步,雪都没过了小腿肚。向前望,白茫茫一片,无边无际。向后望,身后跟着个小小的队伍,风雪刮过来,风帽里的脸都冻得发僵。关于这次出游有这么多人随行,龙君到现在仍旧觉得不满。他的本意是只带傻鲛一个人,谁知千机和阿螺执意要跟随,还有当初把她拐骗回北溟的护法和扣扣也明确表示,找回溟主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找回并永远保护。溟主到哪里他们就到哪里,溟主要是不带上他们,他们就自杀,请人把他们制成标本,放在光明殿两侧永生永世为溟主守门。对于这种盲目的忠心,龙君也只能说算你狠。妖族历来言出必行,虽然一个是章鱼,一个是乌贼,怎么说都是两条命,非要以死相逼,他也狠不下这个心。
  海味到了这么冷的环境里很保鲜,但是行动慢了许多。龙君倒还好,真身是如此出尘的神物,炎热还是寒冷,对他来说没什么大区别。所以他打头阵,用他的双脚给他们踩出一条路来。饶是如此他们依旧步履艰难,因为越靠近飞浮山,身上的法力就越弱,否则一纵身就能过去,为什么还要步行呢!
  夷波气喘吁吁:“干爹,是不是快到了?”
  龙君说没有,“飞浮山方圆九千里,咱们连边都没碰着呢,再行两千里才到山脚下。”
  她撅起了嘴:“那要走到什么时候?”
  他看了她一眼,“是你坚持要来的。”
  是啊,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又踩下去一脚,鞋底咯吱作响,她突发奇想,“干爹,小鲛踩着你的脚印,会不会怀孕?”
  龙君噎了一下,身后的人都目瞪口呆,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常传人间有女子踩了龙的足印受孕的,生小龙的时候还不是卵生,是胎生,然后孕母就难产而死了……扣扣惊恐大叫起来,“怎么办,我们踩了那么多下,全体怀孕了怎么办?我是雄性啊……”
  没说完就被邕崖护法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雄性怎么怀孕,你有地方生吗?只有雌性会怀孕好吗!”
  然后扣扣更绝望了,“阿螺,你答应和我交往的,不能怀龙君的孩子啊!”
  阿螺一头黑线,如果这个问题真的出现,那怎么办?好姐妹会变成情敌吧?会反目成仇,争得你死我活吧?她和夷波面面相觑,“你放心,我可以当代理孕母,生下孩子算你的,绝不和你争宠。”
  夷波呜呜哭起来,眼泪没等变成鲛珠就在脸上结了冰,拉着她的手说:“好阿螺,够义气!你放心,我会把孩子抚养成人的,将来也不会告诉他生母是谁。那个……龙和海螺会生出什么来?以前没有先例吧?”
  龙君直翻白眼,真是群听风就是雨的低智商!他优雅地一抖袍角,抖落了满身的雪沫子,因为要在冰天雪地里前行,他特意换了件镶赤红滚边绣金线的玄服,以便让周围的景致更衬托他的华贵。他穿得很少,臃肿不能凸显他的气质,于是看上去总有种单薄的美态,淡淡道:“放心,本座比较喜欢有接触后再孕育后代,我对自己的外形很满意,只要我高兴,随时会有一堆人愿意给本座生孩子,用不着采取这样的手段。”
  夷波听到“一堆人”时不太高兴,撇着嘴看千机,“长老,我好累。”
  千机长老的脸埋在雪白的狐毛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的轮廓那么鲜明,就像仕女描了眼线,眼梢微扬,看上去十分惊艳。他不声不响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溟主上来吧,臣背您。”
  夷波霎时觉得心头一暖,“长老真好。”然后很含蓄地往他背上一趴,直接把他压趴了。
  队伍的最前面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夷波一脸沮丧地爬起来,看着被压进雪堆里的千机轻轻嗫嚅:“对不起,胖到你了。”
  千机长老挣扎着站起来,脸上五彩缤纷:“是臣学艺不精,不能怪溟主。”
  夷波自觉没脸见人了,所以这里是闹哪样,法术全然不灵,体重却依旧存在。果然是女孩子永远的痛啊,怎么甩都甩不掉,令她悲愤欲绝。
  龙君得意地走过来,低头打量她,“现在知道了吧,你的人生不是随意能够将就的,你有常人难以承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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