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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扰飞升-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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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宗刚才别院里坐了没多久,忘通又上门了。在忘通面前,桓宗拘谨了许多。
  “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仲玺真人对劣徒的照顾。”忘通看着桓宗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摸着下巴感慨,小徒弟挑男人的眼光,当真不错。
  “前辈客气,按照我们几大宗门的辈分,晚辈应该叫您一声师叔才对。”桓宗双手把茶杯奉上,“这样一来,箜篌便是晚辈的小师妹,我照顾她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管是哪个宗门,都是无法接受天分极好的弟子沉湎于情爱之事,更何况他的心意,箜篌还不知晓,他如何敢泄露半分心意,让忘通真人回去以后责罚箜篌?
  忘通活了九百余岁,自然知道修真界有拒绝别人心意时的万能用语,那便是“我把她当师姐师妹”“我把他当师兄师弟”,这种说法极其委婉,但是师兄妹如同亲兄妹,谁会对自己兄妹产生其他意思呢?
  听到“师妹”二字,忘通心里咯噔一下,自家小徒儿的那点心思,怕是要破灭了。他看着桓宗欲言又止,半晌后才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好茶。”
  “这茶叶是晚辈在一个秘境中得到的,师叔若是喜欢,晚辈这里还有。”仲玺从收纳戒里掏出一大包灵茶。不懂讨好长辈的他,只会大方的朝外掏东西。
  看着桌上那包灵气四溢的灵茶,忘通语重心长道:“仲玺真人,老朽托大叫你一声贤侄。咱们修行之人,讲究的不在乎外物,但你这……”
  这么珍贵的灵茶,他不过是说了一句,他便全部拿了出来,这孩子耿直得让忍不住替金岳操心。这是怎么教的徒弟,把好东西一个劲儿往外扔,也不见他心疼的。
  桓宗不解的看着忘通,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忘通叹气,从一大包灵茶中,取了一小罐:“老朽平日并不常喝茶,这些便够了。”
  “那晚辈便把这些留着,待师叔喝完了,晚辈再给您送来。”桓宗依言把灵茶收了起来。
  忘通:“……”
  主修剑道的孩子,真是实诚得让人没话说。尽管人家没看上自家徒弟,忘通也不好昧着良心在他身上挑出一大堆错。辞别桓宗,忘通回到栖月峰,见箜篌正在教几个徒孙心法,他长叹一声:“箜篌,跟为师来。”
  箜篌见忘通神情凝重,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便对归临等三人道:“你们先慢慢感悟。”
  归临、李柔与高健演见师祖找箜篌,不敢耽搁她:“师叔请,我等必会好好修行。”
  过了一把教晚辈的瘾,箜篌十分满足,挥别师兄妹三人,走到忘通身后,“师父,怎么了?”
  “进来再说。”忘通见三个徒孙偷偷朝这边张望,带着箜篌回了自己的洞府。师徒二人盘腿在玉桌旁桌下,忘通看箜篌,箜篌看忘通,师徒二人陷入了一种神秘的安静之中。
  “乖徒儿啊。”忘通干咳了一声,打破了难言的寂静,“为师方才想了很久,把我们修真界年轻一辈的男修都挑拣了一遍。”
  箜篌迷惑不解的看他。
  “昭晗宗的长德仪表堂堂,又是掌派大弟子,未来的前途无量。九凤门门主家的那个二徒弟,好像是叫敬元的,相貌也十分出众,虽然资质只是单灵根,但也风度翩翩。兽王宗的宗主年轻有为,相貌堂堂,至今没传出与哪位女修有过关系。丹霞楼的广角真人被誉为丹修界最有前途的弟子,长得也好看。还有两仪宗的掌派大弟子,叫什么来着,一百多年前为师见过,可谓是风采斐然,顾盼神飞。还有碧羽门二年前收的弟子里,有一个已经筑基的弟子长得格外好看,被誉为修真界第二公子……”
  “那第一公子是谁?”箜篌感兴趣的问。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长得好看。”忘通怎么能告诉她,第一公子就是仲玺真人?
  “你不是觉得自己卜卦术不够好吗,月星门的少门主在卜卦术上堪称天资卓绝,最重要的是,他长得也十分好看,犹如出尘的仙人。”忘通想了想,“对了,还有那个依附在琉光宗之下的宗门,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和风斋的斋主安和,他剑法出众,与你勿川师兄还有九凤门掌派大弟子凌月相比,也差不了什么。对了,还有清净寺的悟游和尚,就算剃了光头,也有如春花之貌……”
  “等等,师父,悟游是出家人啊。”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他们如何?”忘通眼神灼灼的看着箜篌。
  箜篌沉思许久,诚实道:“皆不如桓宗。”


第114章 偷偷
  忘通看着小徒弟坚定的眼神,不忍心告诉她,桓宗对她并无男女之意。他宁可让徒弟觉得他是棒打鸳鸯的讨厌师父,也不想让她觉得,她喜欢的男人对她并无情意。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才十八岁,朦胧的情怀是美好的,就算日后情意淡去,她想到的也只会是当年错过的遗憾,而不是被男人拒绝的不甘与愤怒。
  “仲玺真人是很厉害,不是还有普通百姓说他身高九尺么?这种连宗门都不爱出的男人,有什么意思?”忘通扭头淡淡道,“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外面的话本这么写,怎么能当真?”箜篌道,“那是因为他太厉害,所以才会让人产生这样的猜测。除了他的相貌在外面传得纷纷扬扬,真假不知以外,谁还能挑出他半点不是?话本上的内容不尽不实,怎么能信这个?”想到自己曾对话本深信不疑,箜篌觉得这句话打在自己脸上,啪啪作响。
  忘通自然知道仲玺有多优秀,即使外面有他貌丑的传言,最后修真界给年轻一辈男修排名的时候,仲玺仍旧坐了第一宝座,被人笑称一句第一公子。就连普通百姓都知道,在绝对实力面前,容貌就不再重要了:“反正……我不同意。”
  箜篌捧脸,并没有因为忘通这么说而大吼大叫,她幽幽念叨一句:“真没看出来,师父你也是棒打鸳鸯的人。”
  忘通:……
  他倒是想打热闹呢,只可惜自己徒弟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上哪儿打去?
  “说吧,我跟仲玺两个,你选谁?”忘通昂着脖子,像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儿。
  箜篌塞了几颗灵果在他手里,无奈叹息:“你你你,选你。”
  “那还差不多。”忘通怕自己再说下去,自己就要露馅儿了,于是摆手道,“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你现在还小,最重要的是修行,情爱皆是身外物。等你飞升以后,仙界还能缺好看的男人?”
  “你说得对。”箜篌点头啊点头,又往忘通手里塞了几颗灵果,“那我回去反省了。”都说老人就想孩子一样,不讲理时说什么都行,只能哄着来,她现在深有感触。
  出了师父的洞府,往山下走的时候,她见三位师侄在练剑,虽然她在剑术方面造诣不高,但是与桓宗、林前辈他们相处久了,对剑法也有几分见识,于是开口道:“高师侄,刚才那招剑指清风,手要往下低两寸,不然你的下盘很容易受到对手的攻击。”
  “小师叔。”高健演见说话的是箜篌,朝她行了一礼,照着箜篌的意思又做了一遍,动作果然流畅了许多。
  “很好。”箜篌点了点头,对三人道,“你们师父呢?”
  “师父去晨霞峰取丹药了。”归临对箜篌拱手行礼,“小师叔,晚辈近来刚学会一套剑法,请师叔帮我看一看。”
  “看看倒是可以,不过我与你们师父不同,我修的是内息道,在剑道上面并不算精通,只怕教不了你们太多的东西。”箜篌笑了笑,“你们先练给我看看。”
  三位师侄闻言一字排开,齐齐朝箜篌施以一礼,开始比划起来。
  同样一套剑法,却被三位师侄练出不同的气势。高健演的浑厚,李柔的灵活,归临的凌厉。
  最难得的是,李柔与归临的剑法中,竟隐隐有了几分剑气。
  等他们练完,箜篌鼓掌道:“你们练得很好,入门两年的时间,有这样的成果,真可谓是进步神速。”
  李柔被箜篌夸奖得两颊绯红,她抱着剑,小声道:“师叔,你明日还能来看我们练剑吗?”
  “明日你们师父难道还不在?”箜篌笑了,“当年你们师父劳心劳力教我习剑修炼心法,看来我要还到你们身上了。”
  听到箜篌的笑声,李柔的脸更红了。
  “明天我找个高手来指导你。”箜篌笑容更加温和,“我不精于剑法,怕引你们上了歧途。”
  “小师叔,您说的高手,可是琉光宗的桓宗真人?”高健演想到了八个月前,被桓宗真人支配的恐惧。
  箜篌点头:“正是。”
  高健演张口结舌,偷偷扭头瞪了眼李柔,这是嫌日子过得太好,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
  李柔只当没有看见,归临低着头,踢着地上的石子儿:“师叔与桓宗真人感情真好。”
  “你这半大的孩子,知道什么叫感情好?”箜篌戳了戳他脑门,“我看你们练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先休息一会儿,下午再练。”
  归临抬头看面前的少女,小声道:“师叔,我只比你小三岁。”
  “小三岁也是小,我还是你师叔呢。”箜篌把手背在身后,笑眯眯道,“不许顶嘴,不然我让你师父罚你。”
  归临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刚出关,就跟小辈闹到一起。”成易从飞剑上跳下,落在箜篌身边,“你今天怎么没去找桓宗真人玩?”
  “师兄。”箜篌转头看成易,“难道我非得找他玩?”
  成易挑眉:“来者是客,他是你邀请到我们云华门的客人,难道你让他单独待在院子里?”
  箜篌低头不语。
  “几日后,我们宗门就要出发去佩城参加交流大会,从雍城到佩城,需要几日的时间。邪修界蠢蠢欲动,我怕他们会半路伏击,你身上多带一些法宝。”成易道,“不过这次有两位峰主一位长老陪行,你也不用太害怕。”
  因为邪修闹出的事,各宗门都带上了能打的长辈,又留足了能打的长辈守在宗门里,就怕邪修半路上伏击不了弟子,转头就偷袭宗门。
  一些实力不足的小宗门,不是让大宗门派了人帮着驻守,就是让宗门里的小辈全部借住在大宗门山下。在邪修的阴谋诡计前,他们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
  箜篌点了点头:“这次我们宗门要去多少人?”
  “除开领队的长老峰主恩外,总共有二十名弟子同行。”成易转头看了眼三名弟子,“我要留在宗门内看守山门,你与潭丰师弟把归临带去见见世面。”
  “师父?”归临惊讶的看着成易,这种机会何其难得,师父竟然这么轻易的给了他?他们三人拜入栖月峰后,师父并没有因为他是单灵根资质,就对他特别照顾,甚至在教导剑法上,对实力最弱的高健演更加用心。
  “李柔与高健演心性与实力还不够,你去最合适。”成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输赢皆不重要,重要的是自身安危,明白吗?”
  “徒儿定不让师父失望。”归临行礼道,“请师父放心。”
  成易叹气,这孩子究竟明不明白他这话的重点?
  “师兄你放心吧。”箜篌道,“还有我跟二师兄在呢。”
  成易看着她欲言又止,就因为她跟潭丰两个人在,他才更加不放心。这两人凑在一块儿,几块泥巴都能玩出一堆的花样出来,他真怕徒弟跟他们两出去一两个月,回来就大变样了。
  从师兄的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不信任,箜篌扭头轻哼:“就算你不相信我跟二师兄,总能相信桓宗吧。”
  这一次成易的眼神中,再也不见半点怀疑。
  看着这样的眼神,箜篌扭头下了山。
  李柔担忧的看着箜篌的背影:“师父,师叔……”
  “不必担心。”成易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早就猜到,她想去找仲玺真人了。
  箜篌一步不停的来到桓宗院门外,踏上台阶的时候,脚下一顿,扭头看着廊下伸出伸出枝丫的桃树,枝丫上挂着花苞,含苞待放。
  又是一年花开时节了。
  她伸手准备敲门的时候,院门徐徐打开,桓宗一袭白衫站在院中石榴树下,长身玉立,如烟如雾。
  箜篌眼睑轻颤,愣愣的看着他。
  “怎么了?”桓宗见箜篌呆呆站在门口,走到门边,“站在外面发什么呆?”
  箜篌沉默的摇头。
  “来。”桓宗把手递到她面前,“你前段时间不是想看妙笔客的新书?我方才收到了林斛让飞剑使者带过来的包裹,里面正好有两本。”
  把手递到桓宗的掌心,箜篌跟着桓宗走到石桌旁桌下,桓宗取了一本书放到她手上。
  箜篌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中的念头全部压了下来,才有精力去看妙笔客新出的话本上写了什么。”
  蓝色线订风封皮上,话本的名字竟然是《相生相许》,她惊诧地瞪大眼,妙笔客的书里,主人翁几乎不涉及男女情爱,怎么今天这本书的名字,有点情爱之意?
  翻开书的第一页,仍旧是熟悉的文笔,笔者就像是无关的观景者,用冷淡的文笔,写出了看到的一切。一字一句重,看不出笔者对角色的半点感情。
  但是几页后,主人翁开始鲜活起来,他遇到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子,他心悦她,恋慕着她,却不敢宣之于口。然而最鲜活的并不是主人翁,而是他恋慕的那名女子。妙笔客用了很多美好的词汇来描绘这名女子,仿佛她是世间最美好的人,他如同主人翁一般,深深看着笔下的这个女子。
  “他看着她的眼睛,偷偷想,若是能与她长相厮守,该是何等的美妙……”
  看到这句,箜篌恍惚间有些失神,抬头看桓宗,桓宗也正看着他。
  若是能与他长相厮守……
  她舔了舔唇角,心中的念头再也压不住:“桓宗,交流大会结束以后,我们再一起去找灵药好不好。”
  “好。”桓宗点头。
  “那……”箜篌眨了眨眼,眼波如水,“那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喜欢的人,若是不先下手为强,被人抢走可怎么是好?
  桓宗怔怔地看着箜篌,似乎还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箜篌指了指他的心口,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轻轻牵住他的手,“就这样在一起。”她连桓宗的肉体都敢图谋不轨,还有什么不敢的?
  春风徐徐,吹得桓宗的睫毛似乎都颤抖起来。
  在这种时刻,桓宗乱哄哄的脑子里,竟然有一种荒唐的想法,她大概是修真界里,第一个敢向传说中仲玺真人告白的女修士。
  “箜篌,这句话……”桓宗笑了起来,笑得宛如百花盛开,好看得让天地一切都失色,“这句话应该我来说,你可愿意与我在一起?”
  箜篌猛点头,你这么好看,说什么都好的。
  不过,她想起了师父方才说的话,有些心虚道:“在交流大会结束前,我们可不可以小心一点,不让其他人发现?”
  桓宗看着她的双目中带着忧郁:“你……不打算给我一个名分么?”


第115章 误会
  “名、名分?”
  当桓宗答应与自己在一起后,箜篌的大脑就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在说出自己心意时,她没有考虑桓宗拒绝她会如何。她现在的脑子,甚至来不及等装满喜悦,就把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
  她与桓宗在一起相处了一年多时间,早已经养成了有什么就告诉他的习惯,所以到了这一刻,她的习惯比大脑反应更迅速。
  “偷偷在一起,可是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意思?”桓宗眼神幽幽的看着箜篌,他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是这个眼神,便抵了千言万语。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箜篌声音越来越小,觉得自己就像是玩弄感情却不想负责的人渣,“我的意思是说,让长辈接受我们在一起,总要有循序渐进的过程。若是贸然让他们知道我们有了男女之情,他们出言反对,岂不是伤了彼此的感情?”
  “我的师父很喜欢你,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桓宗看箜篌,“你不要有此顾虑。”
  箜篌有些心虚的舔了舔唇角:“我的意思是,我这边的长辈。我拜入师门不到十年,师门三代以内都无人找道侣,我需要找个时间,让他们接受你。”
  “我明白了。”桓宗点头,温柔的摸了摸箜篌的发顶,“我怎舍得你为难?”
  头顶的手温暖宽大,身为一个刚告白就让对方受委屈的人渣,箜篌又是愧疚又是难过,抱住桓宗的手臂,发誓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这话出口,怎么更像二三流话本中,骗女主人翁的无情郎?
  “好。”桓宗伸手把箜篌拥进怀中,这个动作有些小心翼翼,仿佛久旱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绿洲,既喜悦,又怕这只是一场幻境。
  “桓宗,你的心口跳得好快。”
  桓宗耳尖绯红,拥着箜篌的手却没有松开:“你听错了。”
  “真的?”箜篌下巴搁在他胸口,仰头看他。她看到桓宗的脖子白里透着粉,看起来格外好摸,格外……好吃。
  “真的。”
  箜篌吃吃的笑,伸出魔爪迅速摸了两下桓宗的脖子,手感很好。
  桓宗忙用手捂着脖子,单手抱着箜篌:“不要调皮。”
  “你都答应与我在一起了,我摸摸你的脖子,怎么就是调皮了?”箜篌本来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看着桓宗的脖子变得越来越红,她内心的窘迫感不仅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伸出双手,揽住了桓宗的脖颈,“还是说,你答应与我在一起是骗我的,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听到这话,桓宗顿时手忙脚乱的揽住箜篌的腰:“并不是,你……你要摸便摸吧。”
  他抬高下巴,就像是即将慷慨赴义的勇士。
  箜篌一边笑,一边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指,勾了勾桓宗的喉结。桓宗被箜篌的动作痒得往后仰了仰,可是想到箜篌方才的话,又把头伸了回来。
  这活脱脱就是良家民男被恶霸女调戏却不敢反抗的现场。
  “箜篌师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勿川手里提着一篮子灵果,见仲玺真人的的院门没关,便直接踏上了台阶,正准备在门口叫一声仲玺真人时,他就看到仲玺真人面色纠结,面红耳赤的被箜篌师妹压在身下。好好的一个翩翩公子,缩手缩脚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一心只想调戏桓宗,两耳不闻院门外的事,箜篌压根儿不知道勿川就站在院门口。所以听到勿川的声音后,她扭头看了眼神情凝重的勿川,松开手从桓宗身上跳了下来。
  勿川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以为龙凤鼎会让仲玺真人对小师妹有图谋不轨之心,结果人家仲玺真人是个正人君子,反而是箜篌师妹,竟然做出了这种令人震惊的事。看仲玺真人那一脸别扭又为难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被师妹强逼的。
  琉光宗最有前途的弟子,最年轻的峰主,修真界无数修士敬仰的仲玺真人,竟然被师妹如此对待,是他教师妹无方啊。当着仲玺真人的面,勿川不好说箜篌什么,只好陪着笑道:“仲玺真人,这是山上新出的灵果,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还请真人不要嫌弃。”
  “勿川兄客气了。”桓宗表情有些不自在,他没有想到自己跟箜篌打闹的一幕会被勿川发现,他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外袍,接过勿川递过来的篮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颈,那里酥酥麻麻的,他想摸一摸。
  注意到仲玺真人这个动作,勿川趁他不注意,扭头瞪了箜篌一眼。简直无法无天了,连仲玺真人也敢调戏!
  箜篌默默捂脸,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勿川无奈叹气,跟桓宗客气了几句,但是看仲玺真人欲言又止,心里越加的发虚,再也坐不住,便找了个理由告辞。
  “箜篌师妹,你也跟我一起来。”勿川起身看了眼还有心情喝茶的箜篌,朝桓宗作揖行礼道,“真人,在下教妹不严,对不住了。”
  “勿川兄不必如此,我与箜篌……”他想说他与箜篌是两情相悦的,就突然想起箜篌说过,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于是只好模棱两可道,“勿川兄不必动怒,我与箜篌乃是至交好友,私下里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听到这话,勿川更加汗颜。仲玺真人不愧是琉光宗高徒,行事有风度,连这种时候,都还顾忌箜篌师妹的颜面。勿川忍不住又想瞪箜篌了,人家把她当好朋友,她却对人图谋不轨,亏心不亏心?!
  箜篌跟在勿川伸手,临出门的时候,她悄悄给桓宗比了一个飞吻的姿势,桓宗的脸再次红如晚霞。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然后小小的,轻轻的,朝箜篌做了一个几乎看不出是飞吻的飞吻。
  看到他这个动作,箜篌笑得眉眼弯弯,等勿川回身望过来时,她又恢复乖乖听话的模样。
  见她这样,勿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是这种事可大可小,他不能让师妹总是照着性子行事,那不是爱护她,而是害她。
  “师兄……”箜篌见勿川脸色难看,跟在他身后不敢随便乱说。
  “你啊你……”勿川叹口气,想要斥责箜篌几句,可是看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又舍不得说她几句重话。细论起来,这事还要怪师父,若非他把天地和合阴阳龙凤鼎给了箜篌,又怎么会让箜篌生出这等心思?
  之前师妹还没出关的时候,他担心仲玺真人对师妹做些什么,现在他首先要担心的,是师妹有可能对仲玺真人做什么。
  “师兄……”箜篌朝勿川眨着眼,满脸的无辜。
  勿川沉默片刻:“你行事委婉些,我们修真界虽然不像凡尘界注重男女大防,但你这样也太过明显了。”到时外界传什么小师妹对仲玺真人图谋不轨,面上该有多难堪?
  箜篌愣了一下,她还以为勿川会说一大堆道理,没想到是这个,“师兄……”
  “不要委屈了自己。”勿川语重心长道,“世间万物都可强求,唯有感情不行。若你们不合适,就不要死缠烂打。顺应心意,不要自己受委屈,更不要以爱为名,做伤害其他人的事。”
  勿川看过很多情爱的悲剧,有人求而不得,死缠烂打把自己弄得万分狼狈;有人把喜欢的人视为所有物,打着爱的旗号,伤害所有靠近道侣的异性;还有人爱得毫无底线,迷失了自己,做出无法挽回的悔事。
  他怕箜篌步入这些人的后尘,所有这些话可能并不讨喜,他仍旧要说出来。
  箜篌微怔,她以为勿川大师兄会说她丢了宗门的颜面,没想到竟是提醒她,不要让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
  见她愣愣看着自己,勿川叹气道:“我并不是反对你心悦仲玺真人,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对待自己。若是有用得上师兄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对不起,勿川大师兄,其实我跟桓宗他……”
  “勿川师伯,箜篌师叔。”几个内门弟子过来,见到他们在,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箜篌对他们笑了笑,待他们走远了,勿川拍了拍她的肩:“谁人不曾年少过,有喜欢的人并没有错。但是要注意分寸与手段,不要让人看低了你。”
  拍在肩上的手,温暖而又坚定,箜篌低着头,小声道了谢。
  勿川笑了:“我们家箜篌这么好,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若是仲玺真人敢不喜欢,那就是他眼招子有问题。
  佩城的琉光宗类,亲传弟子们都在做迎接各宗门宾客的准备工作,宗门内的长老们,却守在了主宗正殿大门外。正殿的上空,乌云密布,雷电闪烁,整个天空黑压压一片,仿佛眨眼间就要塌下来。
  第一道劫雷劈下后,很快又劈下了七道。
  正殿的建筑材质称得上水天才地宝,在劫雷的力量下,已经变得焦黑,众人只隐隐约约看到空地上盘腿而坐的人。
  轰!
  第九道劫雷劈下,粗大如龙身的紫雷,让几位护法的长老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整个琉光宗,被雷光包裹了。
  最后一道劫雷把主宗正殿劈成了一个坑,最终消失在天地间。
  佩城的城门口,九凤门的一位长老脚下一停,仰头看着从天上忽然飘下来的雨。
  “有人渡劫成功?”
  这场雨蕴含着紫气与灵气,渡劫成功的人,修为至少达到了化虚境。整个琉光宗,最有可能渡劫的就是宗主金岳,可是金岳的修为已经四五百年停滞不前,怎么忽然就开了窍?


第116章 露馅儿
  金岳中废墟中走出,他身上的法衣已经破破烂烂,但是浑身的气势,却让所有人忽略他身上的衣物。
  “恭喜门主出关,晋化虚境修为。”
  琉光宗上下喜笑颜开,金岳收徒弟的时候的是分神期,他徒弟到分神期的时候,他还在分神期,大家都担心他心境难破,没想到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突破了。
  “恭贺宗主。”剑修们平日虽严谨自制,但此时此刻仍旧忍不住脸上的笑意,“愿宗主早日成就飞升大道。”
  “化虚境难,飞升更难。”金岳在抬手间,就让自己身上的衣服恢复了原貌。他的神情和缓,身上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的他是平凡的船夫,是闲散的农人,再无半点剑修的模样。
  修真修行,最终修的,不过是返璞归真罢了。
  “这些年我总是顾虑太多,一直故步自封。在徒弟身上,忽然感悟到了一个道理。”金岳对几位长老与峰主道,“身为人师,在他幼小的时候,不能放手让他自己的走。但是在他长大以后,就要学会放手。我自以为豁达,然而在教导仲玺的时候,却犯了很多错误,所以他不懂待人接物,不懂情感,甚至不懂什么叫活着。我养出了一把锋利的剑,不是一个徒弟。”
  自从仲玺灵台出了问题以后,金岳就内疚万分,这是他这个师父的错。
  “宗主,这并非全是你的错。”松河明白金岳的意思,微愣后劝道:“仲玺生来便是那样的性子……”
  “他是这样的性子,我应该更加注意才对。”金岳释然一笑,“幸好他遇到了云华门的箜篌姑娘,于是有了人情味,有了喜怒,甚至还能与她天地双修。”这位箜篌姑娘不仅是桓宗的救赎,同样也是他的救赎。
  她让他放下了最后的顾虑,让他清晰认识到自己曾经犯了多少错误。好在一切还有弥补的机会……
  听到金岳提到箜篌,松河想起了云华门并不想让箜篌姑娘与师侄结为道侣的事,他看了眼宗主,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好不容易想通了,看透了,修为大进,他怕自己一句话,又把宗主气得晕过去。
  “各宗门的人应该要到了?”金岳把手背在身后,就像是不染尘世的仙长,“让门下弟子小心接待,不要让邪修混入其中。”
  “是。”松河看了眼金岳身后被雷劈得几乎变为废墟的主殿,小声道,“宗主,我们还需要安排人手尽快把主殿修好。”
  金岳:“……”
  早知道他会这么快渡劫,怎么也不会把闭关的地方选在主殿,现在宾客快要来了,主殿却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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