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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_袖侧-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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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那里吗?那里应该是……半边山吧?”
  “我听说半边山里有古怪啊,人误入了都出不来?”
  话音才落,脑袋上就被自己的亲娘拍了一巴掌:“子不语怪力乱神!”
  竹生微笑:“夫人也是读书人。”
  范先生之妻道:“当不得什么夫人,你唤我范娘子即可。”停了停,道:“我娘家姓毛,乃涿州毛氏。”
  随即想到这名叫竹生的姑娘是山里人,什么都不知道。便指指自己丈夫,道:“与他家世代交好,祖上一起避祸此地。不料人丁凋敝,现在,只剩下我和他了。”
  她虽布衣荆钗,却气度高华,显是腹有诗书的女子。便是翎娘,也满面书卷气。
  这样闲聊着,便不复之前的陌生隔阂,生出了些许亲近感。
  翎娘活泼话多,问了竹生许多。竹生便反问她,为何范先生被之前那少年称作“大先生”。
  翎娘叹气道:“我原还有个叔叔,同父亲一同教书,便被分别称作大先生、小先生。大家都叫惯了的。我那叔叔前几年病逝了,婶婶大归了。留下了我这小堂弟,自小跟着我们。”说着,摸了摸坐在范先生身边的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嫌弃的回头警告道:“不要摸我的头!男人不可以被摸头的!说你几百次了!”
  那小童音里还带着奶气,惹人发笑。
  竹生便和翎娘一起笑了。
  翎娘还在拿袖子掩口,眼睛弯成了月牙。竹生却突然猛的转头!
  破空之声飞速逼近,翎娘眼睁睁看着竹生嫩白的手闪电一般伸出,生生的抓住一支箭矢。那箭在竹生手中飞速旋转,却再不能向前。
  一寸不到的距离,便是翎娘的鼻尖!


第69章 069
  翎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队伍中已经倒了一片!
  “趴下!”竹生大喝一声,将范娘子和翎娘都按在车板上。范大先生已经把侄儿按在了自己怀中,鞭子拼命的抽打着自家的大青骡。那骡子便撒开腿狂奔。
  畜生比人快。是以队伍中的马车、驴车、骡车都走在前面,步行的人缀在后面。前面的几架车也抽着鞭子往前狂奔,范家的骡车紧紧跟着。
  后面的队伍自人们倒下的时候就已经乱了,发一声喊,四散逃窜,一时间哭爹喊娘,惊叫不断。
  范家的女人和孩子虽然惊惶,却都咬紧了嘴唇,并不乱叫。
  好在箭矢只那一轮便歇了。后方疾驰的马蹄声响起,追上来的骑士们分了两路左右包抄。人的腿再快,怎么跟马匹去比,还是训练有素的军马。那些人刀下不留情,追上了就一刀砍倒。本来向外四散奔逃的人,不得不又转身向大路上跑。
  骑士们很快合围,在前方将去路堵住,拦下了企图逃命的车子。范大先生不得不勒缰,和妻子对视一眼,目露绝望。
  若只是劫掠,献上财物或许还可求得保命。但这般一上来先大开杀戒,便令人惊惧了。
  范先生反手把侄儿塞到女儿怀中。翎娘抱住弟弟,把脸埋在他肩头。小童年幼,虽然小脸吓得发白,还是伸出手臂抱住姐姐的头,遮住了她的脸。
  翎娘容貌虽不能和竹生比,也生得眉清目秀,可亲可爱。
  范娘子和范大先生一前一后,将两个孩子夹在中间,尽量遮挡住他们。这一家子行动默契,显然是早就就这种情况演练过。
  竹生尽数看到眼里。
  骑士们收拢包围圈,众人被逼得越缩越紧,最后都被聚拢在一处。男人两股战战,女人低声哭泣。几个富户家也各有二三青壮家丁,也握着刀棒,只是手抖得厉害。纵握刀在手,和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兵痞比起来,直如绵羊与恶狼。
  竹生张目望去,看到骑士其实还没队伍的一半人多,大致望去,也就是四五十人之数。然而四五十头恶狼,便可以如切豆腐一般的砍杀二三百头绵羊。
  那些骑士或张弓或握刀,以围合之势,虎视眈眈。
  有几骑引缰上前,显是领头之人。尤其中间一人,身形彪悍,一脸虬髯,背负一张强弓。那张弓比旁人的弓都更大更长,看起来更沉重。
  竹生的左手张开,又握紧。将手心一道棕红伤痕握住。
  只有那样的强弓,才能射得出那样的强矢。
  “哪个王八蛋!杀了我们弟兄!”那人大吼,“给老子站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既不明所以,也不敢搭话。
  竹生的右手,握住了腰后的刀柄。她能感觉到范大先生的目光投在了她背上,过了片刻,移开了。他没有说话。
  “敢作敢当!有胆子给老子站出来!”那人又吼。
  几家富户中终于出来一个主事之人,战战兢兢的上前,弯腰拱手道:“这位将军,一定是误会了!我等皆是良民,并不知道贵袍泽之事,一定误会了!”
  那人其实不过是个校尉,裨将以上才能称将军。
  那人骂道:“误会个屁!”
  手一挥,后面人牵过来两匹马。马上各负两具尸体,那马也是竹生今晨才放跑的,想来他们自后方追来,又捡了回去。
  那富户看着马上尸体,脸都白了,连连摇手,颤声道:“我等真的不知啊!”
  那人飞脚将他踢倒:“不知你来说甚!”拔了刀,大吼:“有没有知道的!没有就都杀了!”
  人群中顿时炸了,一时哭叫声大作。
  竹生放开刀柄,就要起身。
  纷乱中,忽然有人拔高声音道:“我知道!我知道是谁!”
  人群中屁滚尿流的滚出一个人:“军爷!军爷!我知道!”
  竹生定睛一看,正是昨晚对她动手动脚的那个无赖子。那无赖子一脸谄笑,攀住那校尉的马缰道:“军爷,是一个女子!”
  校尉一脚将他踢飞!“奶奶个熊!你才是娘们儿!”他举刀,“敢消遣爷爷!”
  “军爷军爷!”无赖子地上滚了两滚,顾不得疼痛,大喊,“杀人的是个女子!她昨天跟我们宿在一处。她一个人,牵了四匹马!这两匹马,我昨晚见到了!”
  校尉的刀就没砍下去。
  死的那几个人都是他手下的,这几日出来打“野食”,遣了同伴回来报信,道是发现一群肥羊,怕人少吃不下,回来喊人。那同伴又拉了一什人过去,不料路上却见到那几人的尸身。
  身上基本无外伤,都是近身一击毙命。快、准、狠!是个硬点子。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少帮手。十几个人怕啃不下来,又派了人快马加鞭的赶回去报给上官,才拖迟到现在才追上来。
  “那娘们儿呢?在哪?”他厉声道。
  “在……在……”无赖子扭着脖子四处看。出发时还看到她背着个包袱跟着队伍走来着,可惜他当时注意力都被跑掉的几匹马吸引住了,想去捕来,又怕掉队。一犹豫,那少女就不知道闪到哪里去了。
  出发不到半个时辰,便乱箭射来,队伍大乱。现在再让他说那女子在哪,他又哪里知道。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可、可能跑、跑了……”
  校尉大怒:“奶奶的!消遣你爷爷!”举刀就砍。
  无赖子大骇,举臂抱头!
  那校尉钢刀落下,却听“当”的一声!虎口就是一麻!刀锋便偏了几寸,自那无赖子肩头斜飘而过。
  无赖子死里逃生,吓得尿了裤裆。
  “谁!”校尉看到一块石头落地,弹了两下,抬头看向人群,厉声喝道:“是谁!”
  原本缩在一起的人群忽然动了起来。自后向前,自内向外,人们往两侧避开,让出一条路来。一个身形矮小之人,扶着腰后刀柄,走了出来。
  她以纱巾裹头,看不见面孔。但的确是个女子。那无赖子倒说的是真话。
  “是我杀了他们。”竹生扬着脸,沉声道,“与这些人无关。”
  校尉嘿声道:“是你?”
  竹生道:“是。我一个人干的。”
  校尉怒道:“为何杀我的人!”
  竹生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倒真是清亮,校尉想,不知道脸生得怎么样。
  竹生哂道:“他们要捉了我,献给什么大将军。我不愿,自然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校尉怒笑道:“你倒是有胆。既做下事,就别想着爷爷会饶了你!”
  竹生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有我的理由,你有你的立场。我本来也没指着谁会放过谁。只是这些人……”
  她顿了顿道:“这些人与我素不相识,不过昨晚宿营在一处而已,与这事无干。你放了他们走吧。”
  那校尉讥讽道:“你自身尚难保,还想着别人。真个是圣母娘娘投胎了。这些人拖家带口的这是往哪去?往乌陵王那里去是不是?是不是!你们这他妈的是通敌!”
  众人脸色煞白。他们的确是打算投到乌陵王那边去。但天佑大将军也好,乌陵王也好,其实都是许国人。百姓趋利避害,从一地迁移到另一地,原也是常理。
  只是天佑大将军什么时候跟人讲过理。他手下兵痞,张口便说他们是“通敌”。
  那几家富户原就是同乡,互相递个眼色,心意相通,便欲起身喊话,愿献上财物,只求保命。
  不料还未及开口,竹生又出声了。
  “不如这样。”竹生一边解着头上纱巾,一边道,“不知道将军敢不敢和我玩个游戏。”
  她解下纱巾,扬起脸,道:“给这些人一条活路。先放他们走,我以一人之力应战将军的人,待我败了、死了,将军的人再去追,看这些人能跑多远。都是老弱妇孺,靠脚走路,想来将军也不会追不上的,是不是?”
  校尉看过那几人尸身。杀了老鼠等人的是个硬点子,显是近身高手。
  竹生站出来,虽身形矮小纤细,声线年轻柔软,他握着刀,半分也没放松过警惕。听她说道玩个游戏,就想笑骂谁想和你作什么鬼游戏。孰料,那纱巾摘下,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眉目迤逦,清艳明媚。明明年纪不大,最后那句“是不是”尾音上调,还冲他微笑,竟有种百媚横生之感。
  校尉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以老鼠那好色如命的性子,遇到这少女,竟不留着自用,而是想献给大将军了。
  大将军好美人。这样一个美人献上去,连升两级,谋个肥缺,定不是难事!
  他盯着竹生的脸,一时思绪纷沓。
  美人虽美,却是个扎手的硬点子。万一送到大将军身边,伤了将军又该如何?如果那样,他可就死罪难逃了。
  等等!真是傻了!回头捉了她,挑了她手筋脚筋就是了!任她武艺高强,四肢筋脉俱断,还能干什么?也只能做个床上娇娇美人了!
  他想着献上美人之后的前程,心花怒放,也就不把那几家富户看在眼里了。何况,正如美人所说的,一群老弱妇孺,能跑多远。待捉住这美人,再打马去追便是了。
  他哈哈大笑:“倒有些意思!行,便依了你!——放他们走!”
  他挥挥手,兵士们就拉缰绳,让出了路。
  翎娘一直抱着弟弟,躲在母亲身后。她虽看不见,耳朵却一直听着。听到这里,她心中着急,抬头便欲张口。
  范大先生在她身后,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了她嘴,将她头强按了下去。
  翎娘“唔”了一声,听到父亲低声道:“禁声!我们救不了她!徒增几具尸身罢了。她一片好意,予我们活路。当珍惜!”
  翎娘身体僵住。范大先生最知自己的女儿,轻轻放开了手,摸了摸她的后脑。
  翎娘心中难受,紧紧抱住弟弟。范娘子的手忽然覆上来,握住了她的手。翎娘再忍不住,埋在弟弟肩头,泪水夺眶而出。
  小童还懵懂,不解眼前局势。感到肩头衣襟濡湿,忙紧紧的抱住姐姐的头,以示安慰,和保护。
  众人得了生路,哪还管得了竹生。唯恐那大胡子校尉再反悔,争先恐后的夺路而逃。
  范大先生亦挥动皮鞭,抽打青骡跑动。范娘子挡住两个孩子,不叫兵士们看见女儿。骡车随着众人一道逃出合围。转头看去,那些兵士们再度合围,再看不见里面那小姑娘的身影……
  待那些人都跑了,士兵们再度围合。这一次,围起来的圈子要小得多了。正中,便是竹生。
  见众人离去,竹生微笑,赞道:“将军信人。”
  得美人称赞,纵这校尉是个糙汉子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道:“是男人说话就得算数。”
  竹生点头。手握住腰后刀柄,道:“将军小心,我要出刀了。”
  众人都知道她以一敌四,杀了老鼠等人,是个高手。但他们都是刀头舔血的人,不仅人多,还有弓箭手张弓搭箭,随时准备,料这少女也逃不出这许多人的围攻,倒也并不紧张。
  校尉看着她明艳脸庞,觉得这样一个少女,清艳中带着妩媚,却微笑着说要出刀,真真有种奇异的诱惑。
  他禁不住血热起来,狞笑道:“弟兄们,给我活捉美人!小心点,别弄伤她的脸!到时候,大将军跟前,记你们一份功劳!”
  男人们哄笑着,纷纷拔刀。
  竹生微笑,亦拔刀。
  骄阳下,一时精光闪耀,映得人眼花。
  众人才跑出包围圈没多久,后面就传来了仓啷叮咣的金属之声。那声音像催命符一般,徒步的人撒开丫子,赶车的人拼命抽打牲口,只恨跑得太慢!
  范大先生咬牙,也挥动皮鞭,使劲的抽打大青骡!大青骡吃痛,甩开蹄子狂奔。前面的马车甚至开始往外扔沉重的箱笼,就为了减轻负荷,让车子跑得更快些!
  他的弟子骑着头黑驴,跟在他自家的马车旁边,还时不时回头喊他:“先生!快些!!”
  范大先生一路挥着皮鞭抽打着青骡,待车子跑了一阵,忽听翎娘和妻子齐齐发出“噫”的一声。
  翎娘道:“那是什么?”
  范大先生忍不住回头。远处,几十名兵士扎成一堆,密密麻麻,精亮钢刀反射着阳光。
  在那些人头顶的高处,却有更亮的光。在那光,隐隐看到一道娇小身影,那个……是竹生姑娘吗?
  她的刀,为何竟映出……一片碧光?
  骡车忽然颠簸。范大先生忙回过头拉紧缰绳。骡车随众人逃命去了。
  这些人一路狂奔,慢一点便唯恐被大将军兵匪追上,那便是死路一条。从中午一路逃亡,直至天黑,终于再跑不动,在一处水源处停下休憩,一个个瘫成了泥。路上已不知有多少人掉队。
  便是牲口们,亦累的口吐白沫,再跑下去,怕就要暴毙了。
  于是众人战战兢兢的在此休憩一夜,虽疲累至此,却没人能睡安稳。第二日天一亮,个个不用人催便利落收拾了又再上路。
  路上,范娘子忽然道:“没追上来……”
  翎娘眼睛发亮。
  范大先生沉默赶车,希望事情是他们期望的那样。
  队伍中的人却没想那么多,有着身后的催命符,虽不如前一日那样夺命狂奔,行进的速度也是不慢。
  早先,范大先生曾与竹生说,离到乌陵王的地界,还得有十几日的路程。他却是以当时庞大队伍的缓慢行进速度来估算的,如今一伙人惶惶逃命,拼命的赶了五日的路之后,前方竟出现了地标性的几座丘陵。
  范大先生的弟子又惊又喜,拨转驴头,赶到骡车旁边,大声问:“先生,那个是不是……”
  许国舆图皆在范大先生脑中,他看到那些丘陵亦是欢喜,肯定道:“正是!我们已经到了乌陵王的地界!”
  他虽布衣裋褐,向来却在乡亲中间很有威望。他如此说来,众人便是一阵欢呼,自觉终于脱离了死亡的阴影。
  一众人兴高采烈的行进着。身体虽疲累,精神却放松。
  范大先生却忽然转头,怔然。
  “爹,怎么了?”翎娘问。
  范大先生不确定的道:“仿佛听见了哨音?”
  “什么哨音?”翎娘道,“我没听到。”
  “阿城,阿城!”范大先生唤他那弟子。
  少年骑着驴凑过来:“先生?”
  范大先生道:“你方才可听到哨音了?”
  少年刚才正和旁人说起乌陵王如何爱民惜民,满心喜悦放松,道:“并未啊。先生听错了吧。”
  范大先生怔忡,道:“希望是吧……”
  小童在翎娘怀里,想说他也听到了哨音,但一路颠簸,他实在太累了,不想说话。闭上眼睛,就在姐姐柔软的怀中睡过去了。
  当日傍晚,他们寻到了一处水源,在那里宿营。
  彼时正是初夏,太阳落山得一日比一日晚。正当众人放松休憩的时候,远处扬起了烟尘。马蹄声从他们明日将要前进的方向传来……
  树上群鸦惊起。
  竹生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将绿刃插立在泥土中,微微有点喘。
  也算是一场剧烈运动。只不过……她看看自己的手心,握拳,张开,再握拳——远远没有达到极限!速度、力量、体能,都远远没有达到极限!她也就是有些流汗有些喘罢了!
  眼前的路,已经被血浸透。若有人此时路过,必会被残肢和断体吓得昏厥过去。地上纵横几道沟渠。只有从空中往下看,才看得出来那是刀痕。
  绿刃在半边山中,斩过狼,切过虎,剖过野猪,还是第一次对人大开杀戒。
  竹生一个人对抗几十个刀头舔血的男人,钢刀折断的时候,她腾空跃起,在空中终于换了绿刃。绿刃在她手里,虽然憋屈得只能发挥些微的威力,但面对这些凡胎肉骨的男人,足矣了。
  大胡子校尉直到身体断成两截倒下,都不能相信。他的人和他一样,全死了。
  他们杀过很多人,有敌对的士兵,亦有无辜百姓。最近一年乌陵王那边龟缩,与大将军冲突得不多,他们倒是百姓杀得更多一些。那些百姓像绵羊,不敢反抗,任人宰割。他们唤之为,两脚羊。大刀砍过去,像切豆腐一般,收割生命。
  最初的最初,还有不安,还有惶恐。慢慢的,就麻木了。世道如此,又不是他们想要这天下乱的。慢慢就只庆幸,自己没生为两脚羊。庆幸自己强壮,手里有刀。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也像两脚羊一样,被人像切豆腐一样轻易杀死。
  竹生抬眼,看那个校尉。
  他武艺很好,一张强弓,可以五珠连发。她躲开了四支,最后一支,射穿了她的衫角。他的手下里,还有三四个武艺出众之人。围攻之时,这些人进退有度,看得出来是以那几个人为首。
  但是他们都死了!
  她一刀斩下,凌厉的罡风如刃一般切开了他们的身体。他们上身滑落的时候,还目露困惑,不明白对面的她,怎么突然变得高大。而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半身,在痛苦和恐惧中死去。
  竹生握着绿刃刀柄,唇角忽然勾起。而后咧开。而后大笑!正午骄阳之下,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女,抱着她的长刀,大笑不止。
  竹生知道,她并没有变强,是这里的人太弱。她如同是从狮群,掉入了羊窝。
  但那又如何呢!在这里,没有能碾压她的变态强者!没有人能再强迫她!凌她!随时随手便要取她的命!有人想强迫她侮辱她,她可以举刀反抗。有人想要她性命,她可以先杀死对方!
  她笑得无法控制,笑到最后,仰天大叫,笑声变成了厉啸!厉啸中,她猛地拔刀,一刀斩出!
  她的憋屈!她的愤怒!她的压抑和无力!尽在这一刀之中!
  这一刀,她用尽了全力!能容两辆马车并行的道路被拦腰斩断,地上的断尸被罡风卷得飞起,一道深深的沟渠留在的地上!
  竹生胸口起伏,呼哧喘气。
  胸间块垒尽去,堵塞积淤之感全无,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通达畅意!
  收拢地上兵刃和强弓,在树后换过衣裳。绿刃不再收起,直接系在腰后。拉过几匹健马栓成一串,竹生翻身上马。
  先前她放马归去,是为了不招眼。可现在满地碎尸,事已至此,低调已经不再有意义。
  她已经看明白,这世道也不是什么安乐天堂,可于她而言,对于才从修真界逃出来的她而言,已经是乐园。此间,她武艺高强,手中有刀。天大地大,这凡人界,何处不可去,何处不能去!
  竹生一夹马肚,健马四蹄踏起烟尘,向着前方而去。
  前路虽不知,却已无惧。


第70章 070
  竹生没有着急去追赶队伍。那本也不是她的队伍。
  她信马由缰,放了马儿自己走。那些马却训练有素,无需骑士催促,自家便一路颠颠的小跑着。
  路上,亦遇到了掉队之人,那些人看见她,如同见了鬼。竹生带的马多,见着逃命还带着老弱妇孺的,便分了马,明白告诉他们这是军马,他们若敢骑,就给他们。有人惊恐的拒绝了,也有人犹豫之后,道谢收下。看她的目光,复杂难言。
  真是一样米,百样人。
  她让那些拿到了马的人先走,她依然保持速度缀在后面。果不其然的,第三天上,遇到了一队大将军的兵。那些人是因为看到她马后牵着的一串军马才拔刀的,甚至没有来得及觊觎她的容貌。
  打斗中,竹生砍杀了一个,剩余的见势不妙,掉头逃跑。竹生收了绿刃,并未追杀。
  绿刃在鞘中,似有不甘。这些法宝真是神奇,从出生便带着灵性。或许有一天,真的便能养出器灵来。
  竹生心中,不禁生出期待,便如同对待孩子那样对待绿刃。
  【别急。】她对它说,【你迟早有大露锋芒的一日。枉杀之血,并不能使你我变得更强。】
  【我不是为杀而杀,是为止杀而杀。】
  【你的刀锋,当砍向强者。而不是逃命者的后背。】
  她尝试以神识向绿刃传达她所想。但绿刃毕竟不像灰灰,不知道是否听到了她,是否懂了她。
  绿刃是一柄好刀。它虽是仿着那柄魔刀而造,却绝不应与那柄刀相类。可怜它憋屈的认她为主。竹生其实很渴望有一天,能手执绿刃,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
  至少这份渴望,跟绿刃是心意相通的。
  这一路上都十分荒凉,既没有驿站,也没有村宅。或者是乱世已久,人烟稀薄,或者就是生产力水平真的太过低下。
  她晚上露宿的时候,把从校尉那里夺来的强弓取出来擦拭。她试着拉动弓弦,拉满这张弓,于她不是难事。但她还一并收走了另外那些人的弓。比较起来,那些弓就轻的多了。可见这张弓,不是什么人都能拉得开的。
  她试着对着空旷之地射了一箭。她之前从未玩过弓箭这类武器,那支箭飞得虽远,却全无准头。她只笑笑,把那些弓和箭都收回了臂钏里。
  她并不是因为感兴趣或者贪财才收拢敌人的兵刃,而是因为她意识到,这里是一个生产力水平低下的冷兵器文明。她纵然臂钏里黄金万两,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一张粗面饼。在这种地方,物资比金银更重要。
  她入静了一会儿,默读狐狸给她的功法,强记住那些字的字形。然后神识退出,取出《说文解字》,翻阅查找。
  那功法上古字极多,而且即便是将一整句的字都查过了,分别弄清了字义,可连成句子之后,依然是云里雾里,极其晦涩难懂。令竹生很是无奈。明明,她在冲昕、冲禹那里,都读过许多功法,完全不似这般。或许,是因为是妖道的关系吧。
  这等东西,大概只有在炼阳峰,只有冲昕,才能给她讲明白吧。他常看的那些书,也都是满篇的上古字。
  竹生倒是没去质疑她到底能不能修妖道。
  青君没有骗她的必要。甚至,他蹲在她身边叫她去修炼妖道的时候,她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分期盼。
  那个,据说是妖域的最强者。她后来在去界门的路上,听猫女唠唠叨叨,反复的提及“南君”、“北君”,后来才反应过来,该就是灰灰也曾经提过的“南北妖王”了。
  如果照猫女所说,连北妖王都折在了他手里,他就是妖域独一无二的强者了。这样的他,有什么必要在功法这件事上欺骗她呢?
  竹生在路上亦问过猫女和护卫。妖族果真是没有灵窍的。灵窍这种东西,是人族才独有的。妖族、灵族,统统没有。灵族与妖族、人族皆不相同,且不用去想。单论妖族,没有灵窍,却有神识,这情况的确和竹生十分相像。
  但若仅仅依据这个便说她可以修妖道。竹生又觉得,狐狸想得太简单了。狐狸的脑子显然是有点问题的,不必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当然,竹生不会放弃哪怕一点点修炼的希望。这份功法,她自然会照着练。但首先,她得想办法先找个老师,给她把词句意思先弄懂。
  竹生收起《说文解字》,在毡子上和衣而卧,将功法已经查阅完的部分在心中反复默诵。慢慢睡着了。
  次日伴朝阳而起,收拾洗漱,便上了路。
  她骑的是军马,又无甚行李,极是轻便。行进的速度,其实快过旁人。虽则路上耽搁些许,在看到那些地标性的丘陵,寻到水源处的时候,比之范大先生诸人,也就晚了一个时辰而已。
  天边甚至还有微光,天色还没全黑。
  却真的……晚了。
  傍晚的风吹来,除了带来水畔草木的清香,还带过浓浓的血腥味。马儿都躁动不安起来。
  竹生目光微凝,神识瞬间探了过去。所见所感,让她瞳孔骤缩!她猛的斩断马鞍上系着的另几匹马的缰绳,双腿一夹,胯下健马已经四蹄放开,冲那林中水边疾驰冲去了!
  竹生的手,已握住绿刃的刀柄。
  【你不是想杀人,想见血吗?】
  【让你看看,这便是该杀之人,该流之血!】
  【不该杀的,我不会任你滥杀。该杀的,我绝不阻你。你的锋利,原就该用在此处。】
  【杀了谁,杀了多少,从来不是刀的责任,只在握刀的人。】
  【所以,跟着我吧!】
  竹生提缰,纵马越过溪涧,冲向水边。绿刃,已经出鞘!
  天还没全黑,那些人已经点了火把。
  他们是负责收尾打扫之人。这里离他们的寨子太近,这么多尸体不拾掇了,会引来狼群,还会养着狼群。狼一窝一窝的生,到时候麻烦的是他们。上头令他们把尸体掩埋。
  他们人不多,七八个,分工协作。有几个人在挖坑,另几个人在搜索尸体。明面上的大件细软都已经被搜掠走了,但总会有些遗漏,便成了他们这些负责扫尾之人的福利。
  “饶、饶命……”一个身受数刀,却还没死透的老者奄奄一息的哀求。
  拿刀的人毫不客气的抹了他的脖子。老者眼睛凸出,喉头鲜血汩汩,再说不出话来,就此死去。拿刀的人从发髻到脚底,捏遍老者全身。捏到裆下的时候,摸到了硬物。
  “有货!有货!”他喜道。
  旁边的人也凑了过来。他们用刀割破老者裤裆,从他的亵裤里摸出来两根金条,顿时笑逐颜开。
  “收好!待会一起分!”正在挖坑的一个汉子道,一转头,忽地大怒,“马老二,你干甚呢!”
  马老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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