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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_袖侧-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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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她前世曾经有过怎样尊贵的身份,现在,她活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山村女孩,还是个不能修仙的凡人。她已经被父母教导过,在这个世界,修仙者是有着怎样崇高的地位。作为一个凡人,见到一个仙人下跪叩拜,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这无关她愿意不愿意,高兴不高兴。她的爹娘告诉她,如她之前那样见到仙人不叩拜的失礼,若遇到的是脾气不好的修仙者,说不定一个指头就按死她了。
  “亏得来的是几个好脾气的小仙长。”他们说。
  杨五妮儿于是知道了在这个世界,强者对弱者,修士对凡人,原来可以生杀予夺。
  那修士看了眼地上黑不溜秋的小姑娘,皱着眉。他循着山河盘的指示一路寻找到此,看到山穷水恶的村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要找的人,大约极有可能是个相貌很不怎样的村姑。可是……就算相貌不怎样,她……她也不能是个娃娃啊!
  他看了一眼黑炭似的杨五妮儿,不死心的伸出右手在山河盘上一拂,盘中沙粒翻动变幻,最终给出的结果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杨五妮儿叩首道谢,却没听到回答,她等了几息,便直起身。那男人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他不说话,她便也不吭声,静静的看着他。头顶忽然一沉,却是男人伸出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仙人抚我顶。
  仙人又抚我顶。
  第二次了。
  这一次要轻柔的多,一股柔和的力量自头顶灌入,一触即走,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不适的感觉。杨五妮儿睁着眼睛,无声的看着男人,等待他的评语。果不其然的,听到他叹了口气,道:“果真,一窍不通。”
  杨五妮儿微微的感到失望,垂下眼眸。却听男人问道:“你多大了?”
  她轻声答道:“八岁。”说完,抬头看着他。
  这个男人杀死了一只对她来说有着致命危险的凶猛动物,显然有着强大的武力,但却并不令人害怕。正相反,他听到杨五妮儿的回答,表情十分精彩。要让杨五妮儿找个什么词来形容一下,大约就是“蛋疼的纠结”。
  杨五妮儿不知道他这种纠结从何而来。
  袍袖飘飘的男人面色变幻半晌,终是无奈的认了。
  一窍不通之人本就少见,万中不过一二。纯阴之体亦是稀有,和一窍不通的概率不相上下。要纯阴之体还要一窍不通,真是难上加难。他奔波了两年,按照山河盘的指引,找到了两个纯阴之体的女子,可她们都不是一窍不通。
  二者兼有的女子,能真的找到,本身就已经是气运。要错过这个,下一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或者,能不能遇到都是问题。更何况,每多等一天,小师弟便多遭一天的罪,经脉灵窍便多受损一分。他们不能再等了。
  “你可有父母家人?”他开口问道。
  杨五妮儿看了他片刻,答道:“有。”
  “带我去见你父母。”男人说完,伸手想要拉她,却看到她眼眶破裂,一只眼睛都被血糊了,脸上也有几道划痕。身上的衣衫不但勾破了几处,裸露的部分磨破了皮肉,血糊糊的,还沾了许多草屑、泥巴。
  男人的手便顿了下,手掌一翻,凭空多出了一只玉瓶。瓶塞拔开,便有一股难言的清香散出。男人倒出一颗药丸在手心,道:“把这个吃了。”
  杨五妮儿沉默了一下,伸出了手。和她黝黑、长着茧子、鸡爪似的手比起来,男人的手光洁白皙,简直称得上是一双“玉手”。视觉对比十分强烈。杨五妮儿拿起那颗药丸,放进口中咀嚼吞下。咀嚼时便满口清香,片刻后便有一股暖意自喉头、胃里散入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她忽觉有异,抬起右臂,便看到袖子磨破之处,在地上翻滚时擦破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不仅如此,在刚才短暂的生死相搏中因为激烈爆发而感到气虚力竭的身体,仿佛被重新灌注了力量。
  看她伤口愈合,男人施了个清净诀。杨五妮儿只觉得有微风拂面,再看时,衣裤虽还是破烂的,却已经尘屑尽去。摸摸脸,也变得光滑干净了。倒真是方便,她想。
  念头刚闪过,男人便将她抱起——自然是大人抱孩子一般的抱起。“走,带我去见你父母。”他说着,身体已经缓缓升空,凭风而立。杨五妮儿便指了个方向:“那边。”
  杨五妮儿要走一个时辰的路,男人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
  “那间。”杨五妮儿还是第一次从空中俯视自己的家。
  天色已经黄昏,正是家家户户用饭的时间,村中道路上也不见人影。男人抱着她,轻巧的降落在杨家的院子里。杨五妮儿落了地,走过去推开堂屋的门。
  屋子里果然如她所料已经开饭了。
  她的娘正在碎碎的念叨小五怎么还不回来,给她留的饭还要热二回。她的爹有些担心的说,总不会在山里迷路了吧。她的二哥把今天从鸟窝里掏来的一颗鸟蛋让给了她的四姐。她的三哥有些羡慕又故作大方的看着,还嘱咐她四姐说,你吃一半,给小五留一半。她的四姐则回嘴道,那还用你说。
  然后大家被门开的声音打断,都转过头来看,见是家里最小的五妮儿,都放下心来,纷乱的招呼她来吃饭。
  活生生的,充满烟火气——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家,在这个世界的生活。
  杨五妮儿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们。她强烈的预感到,她今天带回家的这个男人,即将打破她现有的生活轨迹。在那之前,她是十分想要改变现有的生活状况的。但前提是,在她自己的计划之内,通过她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让一切的改变和发展都在她的掌控中。而不是这样突如其来的,不可掌控的变数。
  杨五妮儿乌黑的眼瞳望着昏黄灯光里的家人,开口道:“爹,娘,有客人……”
  说完,为身后的人闪开了身……
  “仙师!仙师!您当真?”杨五妮儿的爹被巨大的惊喜冲得头脑发昏,颤声问。
  “妮儿!听到没!仙师要收你做弟子!你要去当仙人啦!”杨五妮儿的娘欣喜若狂,将她的手攥得发疼。
  那修士并不耐烦与这村夫村妇再重复自己说过的话。手掌一翻,将一只匣子扔在桌上,道:“这些给你们,这孩子我带走。”
  杨五妮儿的爹娘对视一眼,在身上搓了搓手,小心的打开匣子。油灯昏黄的光照下,整匣的黄金将屋子都映得金灿灿的。杨家夫妇险些被金光照得晕过去,嘴唇抖动,说不出话来……
  明月初升。在杨家的小院里,中年修士对她说:“去,跟家人告别吧。”
  杨五妮儿转身,她的家人在身后站成一排,都无声的望着她。在犹如天上掉馅饼般的巨大惊喜过后,到了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分别在即。
  “妮儿……”她的娘看着她,才叫了一声,忽然哽咽了起来,以手掩面。
  她的爹也红了眼圈,叹了口气,道:“去吧,好好修炼。莫辜负仙缘。”
  她娘抽噎着,道:“好好的,当个了不起的仙人……”
  到底……是怎么才觉得,她是要被带走去修仙的啊?
  杨五妮儿心底微叹。那修士见了他们,只说了要带她走。简单粗暴,没有解释。我要带她走,所以便带她走,何必与你们多言——是修士对凡人最常见的态度。
  所谓收弟子,所谓去修仙,全是杨家人自行脑补出来的。明明人家只说了要带走她,既没有说要收弟子,也没有说她有仙缘。甚至就连最后,也不像之前见过的修士那样说什么“斩断尘缘”,只是说“告别”。是的,仅仅是告别而已。
  但……即便她现在揭穿这一层,又有什么用呢?并不能改变她将要被陌生人带去未知地的事实。仙人说出的话,凡人怎能违抗?
  杨五妮儿最终什么也没说,将她看透的真相压在了心底。她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深深拜下。
  一叩首,谢生恩。
  二叩首,谢养恩。
  三叩首,谢不弃之恩。
  此去,不知吉凶,难料前程,能再见否未可知。
  这些年,多谢了。


第6章 
  杨五妮儿与家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将大姐找回来。
  然后,那一肩挑起一家人生活重担的男人,那勤劳瘦削的女人,那曾经挥着拳头将嘲笑她的村童赶跑的少年们,那在被窝里帮她暖脚的少女,都仰头望着她,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在那修士抱着她穿过了几片云雾之后,她的家人和村子,便再也看不见了。
  秋已寒,更何况是百丈的高空中。她纵然身体已经渐渐结实健康,也扛不住这高空中冰凉的夜风,缩在那修士的怀中瑟瑟发抖。
  中年修士拍了拍她的背:“就好了。”说着,伸出手,手中多了只小小的模型似的的小船。松开手,小船并没掉落,非但悬浮在空中,还迎风就长,眨眨眼就变成了一条真的楼船。
  修士抱着她落在船上,推开门,示意她进去。杨五妮儿抱着肩膀,瑟缩着走进去。船里明亮如昼,温暖如春,还有说不出的清香萦绕在鼻端。船中有低矮的几案和席榻,并无桌椅,像是席地而坐。修士径直走进去,在榻上盘膝坐下,皱眉看了眼杨五妮儿,长长的叹了口气。从他见到杨五妮儿开始,便一直是这般纠结忧愁的模样。
  杨五妮儿垂下眼眸,安静的站在那里,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臂。
  那修士这才发觉她还站着,便指了旁边的席榻,道:“你歇在那里吧。”
  “是,仙师。”
  “我道号冲禹,你可以称我为真人。”
  “是,真人。”杨五妮儿安静的走过去坐下,不声不响。
  倒是个安静的孩子。冲禹真人便打量了她几眼。衣衫虽然干净了,却破破烂烂。这还在其次,关键是……看起来,真不怎么样!但凡美人,多要占一个“白”字。正所谓一白遮百丑,便是相貌普通的女子,一旦皮肤白净了,相貌都像是提升了几分。若了偏黑些,就像是降低了几个档次。
  杨五妮儿这一年来,一是为了强健身体,二是为了为家里干活和觅食,每日里上山下山,生生将自己晒得如黑炭一般。一眼看过去,第一印象就是——好丑的丫头!杨五妮儿不是不爱美,只是在生存困难的面前,爱美这件事,只能往后放。
  冲禹愈看愈是堵心,扭过头去,又叹了口气。
  杨五妮儿抬眸看他。
  “真人……”
  “嗯?”
  “你也要睡觉吗?”看冲禹侧目,她坦然看着他道,“我以为仙人是不用睡觉的。”可席榻上却有锦枕丝被。
  冲禹无语:“便是神仙,也要休憩。何况我们只是修仙之人,说到底,还是人,自然是要睡觉的。”
  原来如此。原来,也是人啊……
  也是人的冲禹真人已经闭上眼睛,双膝盘拢,两手掐诀,五心向天,打坐起来。看起来并不想与她多说话。杨五妮儿便闭上嘴,拉过丝被盖在身上。被衾柔软还带着香气,杨五妮儿转生以来,脑筋清醒也不过两年时间,再摸到这些在前世十分平常的东西,却感觉像是过了许多许多年似的。她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明知冲禹不太想与她这个小村姑多话,但她疑问埋在心底已久,一直无人能够解答。此时仙人在侧,她翻了个身,盯着嵌在墙壁里的淡青色的玉石——船里明亮如昼,便是这些玉石在发光,她忍了又忍,终究是太想解开心底疑惑,终于轻声的唤道:“真人……”
  冲禹睁开了眼睛,皱眉看她。
  “真人,以前有小仙长到我们村里来收弟子,也是说我一窍不通。”她双手揪着丝被,看起来像是个真的好奇的孩子,“一窍不通,到底是什么意思?”
  冲禹微感意外,看着她,颔首道:“人生而有窍,是为灵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开三窍,灵气便可于经脉中产生循环,是为周天。周天运转,便可沟通天地,修炼道法。”
  杨五妮儿懂了:“所以我……一个灵窍都没开?”
  冲禹微微点头。
  “那我就是不能做仙人了?”
  “不能。”
  杨五妮儿小手攥紧被子,把半张脸掩住,只露出一双眼睛,轻声问:“那真人带我去仙门作甚?”
  冲禹一愣,看着黑不溜秋的小丫头。她的脸埋起来,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没那么难看了。那眼睛乌溜溜的,直直的看着他。他忽而不自在了起来,皱起眉头,板着脸道:“多话!快睡!”
  拒不回答问题。
  杨五妮儿垂下眼眸,过了片刻,又道:“真人……”
  冲禹道:“作甚?”
  “我这般一窍不通的人,常见吗?”
  “万中一二。”冲禹道,“便是凡人,也多会开一、二灵窍,开了三窍的,便已有了修炼的资质。小门小派的,三窍之人便会纳入门墙。像我宗门,自来对资质要求颇高,七窍以下者概不收录。”
  听起来像是个很高端的宗门……
  “真人,咱们宗门叫什么名字?”
  “长天宗。”
  “真人……”
  “早些睡去,还要赶路。”
  “我饿……”
  “……”
  很应景的,一窍不通的凡人肚子里咕噜噜一阵响。冲禹捏捏眉心,才想起来自己去时,那农人一家将将开饭,自己丢下一匣黄金便带着这孩子离开了。她是凡人,自然是会饿的。他松开抱诀的手,搓搓手指,正准备拿出些东西给她吃,忽然面露尴尬之色。
  “唔……”
  小村姑捏着被子,眼巴巴的望着他。肚子里的咕噜噜的声响一阵接一阵,显是饿得狠了。
  再搓搓手指,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只玉瓶。冲禹尴尬道:“我辟谷已久,身上从不携带食物,这个……这个糖豆你先吃着,且垫垫,明天找个城镇给你买些吃食。哦,这还有两个野果,味道也是不错的。”
  玉瓶闪着青色的柔和光泽,拔开塞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便散了出来。什么糖豆,分明就是她今天吃过的能生肌肉骨的灵药!不说这灵药的神奇,光是这瓶子,拿回去卖掉,都能换来杨家一年的口粮了!
  上辈子养尊处优的贵妇,转世以来就一直过着吃不饱肚子的贫困生活,非常懂得惜福的道理,毫不犹豫的就把灵药带着瓶子揣进自己怀里了,只拿起那果子吭哧咬了一口!味道一般,只求充饥吧。
  小村姑并不知道,在她看来十分珍贵的灵药,不过是下下品的回春丹。冲禹闲来无事,平时带在身上,在门中时逗弄仙鹤当作用来喂食的零嘴。反倒是那两只野果,是冲禹在野外发现的五十年生的野生灵果,可以入药。
  长天宗里天材地宝多的是,冲禹看到了,随手摘下,也并不放在心上,只当是野果子一样扔给杨五妮儿充饥。可这若是让杨五妮儿之前见过的几个“小仙长”们看到了,五十年份的野生灵果就被这小村姑当野果子下肚,那必然要心痛得捶胸顿足!
  杨五妮儿用“野果”勉强消了饥火,翻了个身背对着冲禹躺下。船里非常安静,隐隐能听见船外的风声。小小的楼船在夜空中飞行得十分平稳,一点感觉不到晃动。
  杨五妮儿望着冲禹投在墙壁上的影子,思考着刚刚获取的信息。她果然……是不能修炼道法的吗?转生在这样一个以追求仙道为尊的世界里,“不能修炼”这样的天赋体质,还真是让人……恼火又无奈啊。
  长天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冲禹带她这样一个一窍不通不能修行的人回去又有什么目的?冲禹不想告诉她,她也没能力逼问真相。但冲禹逃避的态度让她明白,在长天宗等着她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可现在身在百丈高空之中,逃也不能逃。退一万步讲,即便她逃了,能逃得掉吗?冲禹一开始是怎么找到她的?是不是还能找到她第二次?
  她躺在那里,全无睡意,脑中纷沓至来的全是不能解答的疑问。想来想去,现在的状况是明知前路有险,却束手无策。如此弱小的她,面对冲禹这样的修士,只能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想也没用,还不如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见机行事。
  她于是闭上了眼睛,慢慢的,竟真的睡着了……
  冲禹听着她呼吸渐渐放长、平缓,睁开眼看了看那丝被下隆起的小小身体。还是个孩子啊!
  冲禹真人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杨五妮儿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锦褥柔软,丝被温暖,甚至可以说是她转世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了。只是早上醒来饿得厉害。
  实在撑不住,她掏出昨晚冲禹给的“糖豆”打开吃了一粒。清香沁入心脾,一股暖意散入四肢百骸,身体感觉有了力气,但——咕噜噜!!!很遗憾,这生肌肉骨的灵药并不解饿。
  杨五妮儿无语的看着冲禹。后者不知道是打坐了一个晚上,还是早起又开始打坐。本来一副静心凝神样子,看着还挺有几分仙气儿,让杨五妮儿这点动静一吵,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正对上小村姑谴责的眼神,不由尴尬道:“你且等等,马上就到了……”
  相处时间虽短,冲禹这人却并不让人觉得害怕或者厌恶。这稍稍减轻了杨五妮儿对将要面对的未知的担忧。
  “真人,有洗漱用具吗?”她问。
  修士虽然可以辟谷,也能随时使个清净诀什么的清洁自己,但……不刷牙不洗脸什么的,也不至于吧?
  事实证明,修士也是刷牙洗脸的。冲禹果然随身带有洗漱用具。他取了新的齿木和牙粉给杨五妮儿。那牙粉用完,口气清新怡人,比在杨家用的粗盐好太多了。杨五妮儿刷完牙,面不改色的把牙粉揣进了自己怀里。还趁机问:“真人,这些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冲禹失笑:“当然不是。是放在我随身的储物法宝里,需要用的时候随时拿取便是了。”
  储物法宝?明白了,空间装备。杨五妮儿点了点头。
  小船又飞行了一阵,冲禹说:“走,去给你买些吃食。”说完,看了一眼杨五妮儿身上已经破了好几处的粗布短衣,补充道:“再换些像样的衣服。”
  他抱着杨五妮儿离开小船,在空中便把船收了,直接御空而行,在一座城池中降落。杨五妮儿下了地,四顾看了看。在空中她就看到这城池规模不小。下到地上更觉繁华。楼阁店铺鳞次栉比,街道宽敞干净,行人熙熙攘攘。
  她看见了好几个修士,或者御剑,或者乘坐飞行法器,在街上降落,也有走着路,忽然祭出飞剑或者法器,直接飞走的。周围的人都视若无睹,显然习以为常。并不像她们村里那样,对“仙人”们毕恭毕敬、胆战心惊,唯恐触怒了仙人。
  她对这世界知之甚少,又是第一次离开出生的山村,身边有冲禹这么个脾气看起来还算温和的人相伴,自然不想放过,看到不懂的事情便张口就问:“真人,这里的人都是修士吗?”
  “怎么可能。”冲禹失笑,“这等凡人城池,自然是凡人居多。要到宗门治下的城池,才会修士多过凡人。”
  “凡人城池?”
  偏僻之地的穷苦山村里,愚夫愚妇,很可能一辈子都没进过城。杨五妮儿年纪这样小,对世事常识一无所知,冲禹也不觉得奇怪。他脾气温和,素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也不觉得烦,牵着她的手沿着繁华街道边走边说:“这城归属俗世某国,自有国主。在大宗门境内,亦有许多城池,不归属任何一国,直接奉宗门为主。”
  说着,已经走到一家酒楼门前。门前知客极有眼力,带着一脸热情的笑容便迎了上来:“仙师来了!仙师要雅座还是包间?”
  冲禹原想说要包间,瞥见杨五妮儿,又改口道:“雅座即可。”
  知客便唱道:“仙师两位,楼上雅座——”
  冲禹也就罢了,一看便是气度不凡的修士,称一声“仙师”本就是应该。杨五妮儿不管是自下往上看还是自上往下看,都是个黑不溜秋衣衫破烂的小村姑,知客硬是能唱出仙师“两位”的喏,实在是相当敬业。


第7章 
  两个人被跑堂的引到楼上靠窗的雅座。
  冲禹道:“可有灵茶?”
  跑堂点头哈腰:“有的。”
  “来一壶灵茶,再与她上些好克化的。”冲禹吩咐道。
  杨五妮儿全没在意他点了什么,挨着窗户向外看了一会儿,转回头问:“真人,他们怎么知道你是仙师?”在一座属于凡人国度的城市,像酒楼知客、跑堂这样的人,只能是凡人。他们又是怎么分辨凡人和修士的呢?
  冲禹不以为然:“看多了,自然分辨得出。”
  是吗?杨五妮儿便又转头去看窗外。一日之计在于晨。现在晨光正好,正是出门的时候,街上行人颇多。杨五妮儿眯起眼睛细细观察了一阵后,若有所悟。
  跑堂的先上了灵茶。冲禹啜了一口,皱了皱眉,放下杯子。抬头正看见那女童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微感意外。
  “看出什么了?”他含笑问。
  “高高在上。”杨五妮儿收回目光,答道。在凡人中,其实很容易分辨修士。凡人和修士走了对面,低头避让的是凡人,昂首挺胸,脚步毫不停留的,是修士。
  在凡人中,修士高人一等。
  “凡人看修士,也只能这样看。”冲禹道,“实则修士看凡人,看的是‘气’。修炼道法的人,身周总会有灵气凝聚。一个人身周一丝灵气也无,只能是凡人。”他说完,看了杨五妮儿一眼。觉得她不像一般的村童那样蠢笨,很有几分灵慧之气,可惜了一窍不通。转念又想到,自己辛苦寻找的可不就是一窍不通之人,她若不是,他才麻烦。
  食物很快上桌,一碗白粥,四五样小菜。比起杨五妮儿在自家吃的那些食物,自然是精致昂贵得多。杨五妮儿饿了一晚,却怕吃猛了伤了肠胃,先慢慢的喝粥,待胃中舒适许多,才动起筷子。
  将将吃饱之时,忽闻异声。抬头一看,一只纸鹤扇动着翅膀,自窗外飞进来。在冲禹面前盘旋了一周,落在他的指尖上,再也不动一下。楼梯上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几个穿着一色劲装的男子抬着着几只箱子上得楼来,略看一看,便径直走到他们桌前。
  “见过真人。”为首之人叉手行礼。“昨夜收到真人的传音符,便将东西准备好了,请真人过目。”
  “放下即可。”冲禹道。
  那人挥了下手,身后几个人便鱼贯上前,将箱子放在一旁,又垂手退下。
  “真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无事,自去吧。”冲禹道。
  那些人便恭敬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去。
  杨五妮儿看了冲禹一眼。
  昨晚睡前她和他说了几句话,感觉他性情颇为平和。今晨他们又熟了几分,说话便又随意了些。他对她,也很是和蔼耐心。
  可他对那些人说话,惜字如金。语气淡淡,神情淡淡。那种淡淡的样子,杨五妮儿虽然只见过几次,却印象极其深刻,正是修士对凡人最正常的态度。适才那些人,肌肉结实,步履矫健,的确都是习武之人,却也的确都是些凡人。所以冲禹驱使他们为他奔波,对他们的态度却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可她也是凡人。甚至,还不如大多数的凡人,能开一窍、两窍。她是个一窍不通的凡人。为什么对她,反而亲切和蔼?
  这种和蔼亲切使她在清晨的短暂片刻中忘记了她和他的不同,可现在,两人之间的巨大差异又回来了。她再不会忘了,她想。
  她放下筷子,给自己斟了杯灵茶。闻着便茶香诱人,啜了一口下肚,肠胃间说不出来的舒服。明明是这么好的东西啊……她看了一眼冲禹面前只饮了一口便再没碰过的茶杯,垂眸。大约,对她来说已经很好的东西,对这位真人来说,却可能是粗劣难以入口吧?
  待那些人退去,冲禹将几只箱子收进他的储物法宝,问杨五妮儿:“可吃好了?”
  杨五妮儿点头。冲禹便招来跑堂的,丢给他几颗淡青色的小玉珠。跑堂的面露喜色,点头哈腰的恭送“两位仙师”下了楼。走出酒楼,冲禹便将杨五妮儿抱起,一飞冲天。
  杨五妮儿被风迷了下眼,再睁开,繁华的城市已经在脚下。她扒着冲禹的肩膀向下望,街道似棋盘,屋宇林立,黑色的密集移动的蚂蚁似的小点,是街上的行人。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城市,只吃了一顿早饭,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就要离去了。
  耳边冲禹安慰道:“宗门辖下,也有许多城市,以后再给你逛。眼下须得尽早赶回去。”说完,还拍了拍她的背心。
  其实真的是个性情温和又温柔细心的大叔呢。
  杨五妮儿微微一笑。她又不是真的村姑,怎么会为这个失望。她所在意者,不过是没有机会多获取一些这里的信息罢了。
  冲禹停在半空,又取出了他的小船。小船迎风变大,这一次却跟昨晚不一样了。昨晚的小楼船十分小巧玲珑,船上房间虽然宽敞,也只是一间罢了。这一次船身却比昨晚大了数倍不止,船上一间小房变成了两层的楼阁。推门进去,是个大厅般的房间,一侧有楼梯,二楼有数个房间。
  对杨五妮儿来说,不过就是另一种技术的压缩空间罢了。但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若太过平静,未免叫人生疑。便“呀”了一声,道:“变大了。”
  那事若成,这丫头且要在小师弟身边待上一些时日,若什么都不懂,难免畏缩,惹得小师弟不喜,到底不美。冲禹便解释道:“我这法宝有九重变化。平时我一人用,便只展开一重,现下不过是展开了两重而已。若九重全展开,可纳千人。”
  杨五妮儿心想,那可真是方便的交通工具。她便“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实相对于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小女孩,她的反应还是太平静了。好在冲禹已经许多年没有接触过凡人,身边的人也没有谁会为这些事表现得一惊一乍,竟也没发觉有异。只觉得这女娃娃虽也因为好奇问些问题,却已然算是十分安静乖巧,不惹人厌。小师弟性子有些冷,这种安静的性子应该会对他胃口,真是再好不过了。
  冲禹牵着杨五妮儿的手上了楼,随手推开一扇房门:“你就睡这间吧。”昨日是席地坐卧的古风,今天展开第二重,就变成了螺钿桌,雕花床,垂纱帐的奢靡风。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又柔又软。
  冲禹把几只箱子取出,掀开看了看,把其中一只推过去:“给你置办了些衣物。”又指着床后说,“要沐浴洗澡,这边是净房。”
  又指着两只箱子,告诉她:“这里面是吃食,你自取,不须再问我。”说罢,还掀开给她看……
  然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那个……哦,对了,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冲禹尴尬道。
  “……杨五。”是的,五妮儿是家里人叫的小名儿,杨五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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