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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_连城雪-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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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药?鹿某的心思都被看穿了呢。”鹿笙笑得更欢,抖开最后的金卷说:“这里面还记载,明烛娘娘曾赠与镇长奇宝璃玉,璃玉能抵御数千年后世间横行的一切修罗饿鬼,这预言难不成正是当今这异鬼的来由?”
沈桐儿呆滞,再也按耐不住求知欲:“真、真的吗,书里有说过异鬼是哪里来的吗?鹿先生!异鬼究竟是什么?”
“这倒半字无提,其实鹿某可比谁都更想知道答案,若没有异鬼泛滥,我的生意不晓得会有繁盛,而如今……”鹿笙叹了口气。
意外得来的信息让沈桐儿有些走神,不由摸住下巴恍然道:“参考金箔画和那位老奶奶的打扮,她大概果然是最后一任镇长,可惜入葬时身上并未带有璃玉,难不成这就是惹来杀身之祸的真实原因?”
鹿笙这个人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性格多变,听到此话不由嗤笑哼道:“是吗,鹿某怎么知道镇长是被别人所杀,还是被你所杀?奇宝谁不想要?来人,搜他俩的身!”
沈桐儿自然大惊失色,但更紧张的却是苏晟。
他不怕鹿家、也不怕死,就怕那金箔被搜出来引得她怀疑与伤心。
比起现在就现出鸟形拼个你死我活,或许暂且妥协是最好的办法。
更何况海陵他也想入,怎么可以被鹿笙抢先?
“够了!桐儿她自小少与外人相交、心地简白,你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不管要试药还是要偿命,你冲我来便罢!”
苏晟喊出这话后,便忍着烧痛反握住沈桐儿手。
鹿笙笑:“真是感人呐,公子何必把我想得那么邪恶呢?我鹿家根本不缺试药人,杀与不杀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影响?只不过现在花病酒带着那么多御鬼师无影无踪,鹿某必须要找到她,而且有此奇遇,下水看看也无妨,无奈鹿家最近的航船也要三日后到岸,我看你们两个伤势不轻,趁此歇歇去吧。”
周围高手如云,沈桐儿自知动手也没用,只能依偎在苏晟身边搀扶并保护着着他:“小白,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你。”
苏晟冷冷地回视着鹿笙那难掩得意的扭曲脸庞,几乎不再有怀疑:发现这石箱哪是什么奇遇?分明就是一步又一步吊着沈桐儿这个天真开陵人的险棋!
——
倘若世上没有鹿笙,像齐彦之那种人也许还真算得上是枭雄了。
可惜一次又一次亲眼目睹到鹿家的诡异与实力,沈桐儿终明白姓齐的不过一介草民而已。
三日一过,当她与苏晟被强带下山,坐车到达长海沙滩时,抬眸便看到艘不比金银岛更小、而且非常结实的巨船。
鹿笙仍旧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暴露在炙热的太阳底下仿佛瞬间就要晕倒似的,始终躲于风满袖撑起的伞下,淡笑问:“我这长海号,比你们之前乘得船只如何?”
“那怎么可比,齐彦之的船都是烂木头拼的,云泥之别。”沈桐儿不情不愿地承认。
“如此最好,也有希望寻到酒儿了。”鹿笙咳嗽了两声,迈步坐到船工垂下的梯架上,立刻被稳稳地吊了上去。
“真会作威作福。”沈桐儿忍不住抱怨道,然后才关心地望向苏晟:“你还好吧?”
人类的药对他实在没半点作用,本就重伤未愈,又要始终维持人形,不晓得有多辛苦。
然而苏晟却惨淡微笑:“无妨。”
沈桐儿这才用力搀扶着他迈上陡峭的船梯。
——
在世人的传言中,像长湖镇周围全无人烟的地方,和恐怖的地狱根本没有区别。
但谁能想到暗藏着无数异鬼的长海却比其它水域更加平静无争呢?
鹿家的巨船又快又稳,没多久便乘风破浪地远离了沙滩。
站在甲板上的沈桐儿望向无际的天空和毫无波澜的碧绿海面,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日咱们两个双双跌进海里,之后到底发生过什么?”
苏晟当然摇头。
回头偷窥了眼在阴凉处打盹的鹿笙,沈桐儿低声道:“现在回想起来,花病酒朝你动手即干脆又利落,显然是蓄谋已久,她与你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多半还是鹿笙吩咐,所以千万别信了他装傻充愣的鬼话。”
苏晟没有回答,只是半笑不笑地打量着她。
虽然渐渐结痂的皮肤显得狼狈,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仍旧光彩四溢。
沈桐儿脸红道:“笑什么呀,我是认真讲话的。”
“经历这么多事,终于学会谨慎思考了,如果以后我死掉,桐儿也必须继续如此,次次吃苦却不长记性,那怎么可以呢?”苏晟摸住她的头。
“胡说!我死掉你都不会死!”沈桐儿着急。
“你相信我吗?”苏晟问道。
沈桐儿立刻点点头。
苏晟道:“我也值得你相信……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听我的话吧。”
沈桐儿又点头。
这个时候苏晟毫无预兆地伸手拥抱她,在她耳畔轻声道:“等到达金箔书所记载的海域,鹿笙是一定会逼你我都下海的,如果他不下,你便随我走,如果他也下去,我会想办法制住他们,你一定别回头地朝岸边游,听清没?”
沈桐儿没想到会被这样嘱咐,联想到小白刚刚说的生死之言,不禁皮肤发凉。
苏晟苦笑:“海陵里面的东西,不是现在的你所能应付的。”
可惜未等沈桐儿回答,鹿笙便撑着伞靠近:“这么会儿功夫也要你侬我侬,真是羡煞旁人。”
苏晟立刻站到他与沈桐儿中间。
鹿笙哼说:“公子伤势颇重,本是不入水的好,但鹿某实在不放心让你留在船上,所以还随我们一同下海如何?”
“什么?鹿先生看起来体质偏弱,不好亲自折腾吧?”沈桐儿忍不住打岔。
“的确是病了许久,但人活着有几次机会见到海陵那般奇景呢?”鹿笙叹息:“但愿《长湖地志》里说得都是真的,这长海底下定有至宝。”
“又是湖又是海的,全是古人胡言乱语。”沈桐儿蹙眉。
鹿笙不再与她多费口舌,合上伞拍了拍手。
风满袖立刻举着水灵靠近。
他们身后的御鬼师已经毫不犹豫地一人吞食一颗,眼看着不吃就要掉脑袋,沈桐儿只能听话照做。
这水灵入喉即化,且待着丝丝幽香,瞬间带来如云朵般的轻盈感。
风满袖上前一步道:“姑娘已可以不用口鼻呼吸了。”
话毕,他竟然抬手将她抓起来,毫不留情地丢进长海!
完全没防备的沈桐儿只觉得此人武功更在花病酒之上,便坠落到海面被砸个劈头盖脸。
起初她当然慌张,可随着御鬼师们一个又一个地跳下来往海里钻,便也渐渐平静,发现自己悬在水中果然再无窒息之苦。
幽绿的周身简直和太阳之下的长海是两种世界。
沈桐儿缓慢地越降越深,终于看到苏晟的白衣入水,几乎没有犹豫便朝他游去,顶着浮力抱住他的腰,含糊不清地说:“我方才可没答应你,不想丢下小白自己跑,永远都不想!”
苏晟诧异低头,终而还是在风满袖的虎视眈眈中无奈地拉起她的手,带着她朝漆黑无光的海底旋转沉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周末好梦~
第49章 守陵魔鲛
任何朝代都有依靠挖掘陵墓宝藏而发家致富的人。
在这异鬼横行的祸患之年,更无人保护那些潜藏于地底的财富; 致使此道极为泛滥。
离家之后沈桐儿多少听说过类似事情; 但全然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参与其中; 并且是闯入海下属于“神仙”的遗迹。
在服下水灵之前; 她还能怀抱一切都是传说的希望。
但此刻已然能够在咸涩的长海深处自由呼吸了; 还如何自欺欺人?
鹿家的御鬼师即便深处眼前极端的状况; 仍旧丝毫不乱阵脚,纷纷亮出刀剑把她与苏晟包围在中央。
沈桐儿不太确定金缕丝在水中的威力,不敢贸然采取行动,只能扶着小白随他们在海底越潜越深。
水面上透过的光渐渐消失; 周身变得漆黑一片。
除了偶尔经过的泛着荧光的鱼,就是那些逐渐靠拢过来的泛红异鬼。
鹿笙此等重要的人物自然而然被保护得很好。
无需他发出任何号施令,御鬼师们便会井然有序地依次出击; 把那些自由浮游的恶魔斩死在袭来的路上。
沈桐儿发现这些人个个比自己身手利落; 不禁担心地抓紧苏晟; 对能脱逃更无自信。
由于同伴死伤太多,狡猾的异鬼们也便没勇气随意靠近。
它们像是等待蚕食尸体的秃鹫; 虎视眈眈地包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声音在海底世界里变得非常难远传。
鹿笙索性简单抬手示意。
乖巧的风满袖立即明了,带头从怀里展开个布包,而其余御鬼师纷纷效仿。
一颗又一颗夜明珠接替明亮起来,照亮了幽深的水域。
鹿笙这才悠闲地最关键的那卷金箔书,而后用手指出个方向,率先朝更远的地方开始游动。
无声却坚定的队伍立刻跟上。
大约过去小半个时辰。
终于出现白色的巨影在深海之下若隐若现。
沈桐儿目力极佳,不禁随之睁大眼睛吃惊道:“是陵墓!”
她说得没错; 的确是百尺高的惊人建筑立于海沟中央,虽然因为岁月无情变迁而附着着不少珊瑚和水草,但仍可见最初的鬼斧神工、惊心动魄。
此陵结构全然对称,风格大气巍然,除却中间仿佛能够吞噬所有生命的巨大门洞,就属门前的高耸雕像最为显眼。
“明烛娘娘……”沈桐儿急着游下去指认。
虽然雕像与长湖破庙中所立的非常相像,但并非只有它一个。
在绝美的女子身边,还有位身长玉立、玉树临风的男性。
他们的衣服雕刻得非常华美,而且花纹款式相得益彰。
执手相视的姿势,显得亲密无间。
阴阳眼在黑暗中的辨认能力极佳,沈桐儿借着夜明珠的光打量之后,好奇地摸住头:“他们这是在举行婚礼吗……”
没想始终安安静静地苏晟却忽起一脚踢在那男性石像的脸上。
因为用尽全力,竟然瞬间将它的脖子诊断,害那俊美的石像面庞伴着无数碎屑缓满地跌落海底。
鹿笙身着黑衣漂浮如厉鬼,笑意阴森:“公子何必把火气发在没用的地方,既来之则安之。”
沈桐儿搂住苏晟的胳膊:“小白,你怎么啦……”
苏晟皱眉不答。
鹿笙摆摆手:“海灵只有十二个时辰的功效,我们莫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进去吧。”
沈桐儿问:“鹿先生到底想在这找什么……如果真的有鲛王,那么恐怕可能全军覆没。”
“这里有什么,我就要什么。”鹿笙伸手:“沈姑娘,你先请。”
的确,人生能得几次奇遇?
都已经走到这里,让谁放弃探索都是不可能的。
当务之急与其是思考进退,不如琢磨该怎么甩开鹿家人。
勇敢的沈桐儿干脆一咬牙,便扶着苏晟游向了海陵那深不可测的巨门之内。
——
由于鹿笙没喊停,队伍内谁都没敢流连于华丽的大厅和内里结构复杂的长廊,始终随着指挥不停前进。
墓穴这种地方,在所有的想象中都当阴森可怕,然而神秘海陵之内并非完全黑暗无光。
由于“明烛娘娘”的雕像与壁画几乎随处可见,而但凡有她形象所在的地方,就会摆着白玉明灯。
一路静数下来,竟有二十余盏。
沈桐儿回忆起灯内赤油的可怕,不禁敬而远之。
鹿笙察觉她神情底下的紧张,不由嗤笑:“根据金箔书的记载,灯内所燃之物乃明烛姑娘的家族所有,名为火融膏,任何生物触碰分毫,都会被焚烧成灰,所以我们还是不要随意擅动为妙。”
“可鹿先生不就是为了寻找长明灯而来的吗,拿起便走好了,不可贪得无厌。”沈桐儿游在后面没好气地反问。
“长明灯鹿某自然想要,但这火融膏但凡被点燃就不能被移到旁处,我要的是没被用过的新膏。”鹿笙不经意地回答。
沈桐儿瞪着他的背影,缓缓地握紧拳头。
能说得如此干脆利落,他当真是刚刚从金箔中得知的细节?
多半在演戏而已。
看来日后若有机会,却是应当好好研究一番西海文。
否则此刻识得那些字的话,也便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
由于《长湖地志》中刻画着非常详细的海陵地图,鹿家人几乎没有绕冤枉路,便径直朝最深处靠拢。
急便鸦雀无声的墓内偶有些失控的异鬼冲来,却并不够凶残,瞬间就成御鬼师剑下冤魂。
沈桐儿未敢因此放松警惕的,她片刻不离苏晟身边,在入主殿前再度开口:“鹿先生,长廊两侧的耳室中那么多白石棺材你都不想开吗,到底是不屑于平凡遗物,还是目的明确?”
鹿笙拒绝正面回答:“不屑还是明确,对姑娘有何影响?”
“无论如何,在上岸之前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绑着的蚂蚱,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实难配合。”沈桐儿瞪眼道。
“方才鹿某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只要拿到新鲜的火融膏,别的任何财宝都无所谓。”鹿笙笑:“真稀奇沈姑娘竟然打算配合,看来如果能把花病酒与季祁找回来的话,我还是应当把赤离草赠予你。”
“用不着,没必要再画这种大饼,我再也不会相信你。”沈桐儿哼道。
鹿笙正打算再开口讲些什么挑逗她,原本平静的长廊中毫无预兆地卷起激烈的漩涡。
沈桐儿忙抱住身边石柱,拉紧苏晟不让他被冲走。
”姓鹿的小鬼——你是活腻了吗——”低沉震耳的声音从队伍后面传来。
同时而来的还有非常明显的腥味。
沈桐儿惊讶回头,见到位比三四个自己叠在一起还要高大的丑陋鲛人从拐弯处带着阴影游来,忙吓得呆住:“这、这是异鬼?!”
鹿笙非常从容地拱手笑:“玉镜先生,几日不见,你身体可好?”
鲛人怒火重重困难,瞬间就抓起面前的御鬼师狠狠摔在墙上:“滚出去——不然你们都要——陪葬——”
鹿笙阴冷地勾起唇角:“何必如此小气,玉镜先生在这鬼地方住了多少年,难道还打算继续下去吗?命你母亲守陵的人已经消失了,她又是为谁在苦守呢?不如随鹿某在这纷乱世道发些横财,活得滋润起来才是。”
“满嘴胡言——滚!!!”鲛人发了火,忽然张开肌肉纠结的手臂,海藻似的头发在水波里上下翻飞。
沈桐儿根本没看清它做了什么,只觉得包裹着身体的大海瞬间活了起来,汇聚成极速飞转的漩涡,卷住自己冲向来路之方。
“小白!!”她惊叫地抓住苏晟。
苏晟也皱眉回力:“桐儿!别松手!”
被集中攻击到的鹿笙最先被冲了出去,极为沉重地砸到长廊拐角的绚丽壁画上。
未想他还没吐血,那巨兽般的鲛人却率先喷出口血来!
原本疯了般的海水瞬间停滞,只剩下荡来荡去的余韵。
沈桐儿气喘吁吁地和苏晟依偎在一起,观察事态发展变化。
鹿笙显然得意洋洋,明知故问道:“玉镜先生这是怎么了?难道就连长海也厌倦了海陵的存在,打算背叛你们母子了吗?”
玉镜喷出的鲜血被水冲淡无踪,他痛苦地捂住胸口。
诡计得逞的鹿笙靠近又道:“是因为吉雪的双腿而痛心,还是因为……她身上带的璃玉发挥了作用呢?”
“你!”玉镜显然被说中,丑陋的脸瞬间就扭曲起来。
正在此时,又有个恐怖的声音响起:“退出海陵——否则天火降世罚罪,你们定将大祸临头——”
“母亲!”玉镜循声游去,甩着长长的鱼尾瞬间如箭般远离了鹿家的队伍。
沈桐儿也跟着侧头,看到只金色的女性鲛人缓缓现身,在海水中四散的银发张牙舞爪,遍布皮肤的鳞片诡异而刺目,一双通红的眸子瞳仁似竖线,猛然瞧望,简直比山里的异鬼还要恐怖几分。
然而鹿笙半点无所畏惧,挥手道:“给我杀了它们!”
那女鲛人笑着露出满嘴尖牙:“怎么,你是不要这东西了吗?”
它抬起指甲奇长的大手,操纵着海水卷来个昏迷不醒的绿衣女子,正是伤痕无数的花病酒。
守在家主身边的风满袖顷刻变了脸色:“姐姐!”
鹿笙毫无表情:“怎么,我的话听不到吗,杀了这对母子!”
他话音落下,待命的御鬼师们再无迟疑,纷纷持剑浮水向前,瞬间血染长海。
50。璃玉之危
海陵中的局势瞬息万变。
由于相识并相处过这段日子; 沈桐儿与苏晟多少有了微妙默契。
这几日主动权时钟掌握在鹿笙的手中; 唯有一路隐忍顺从。
但如果此刻不反抗、恐怕之后就再也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他们俩相互对视片刻; 根本半个字都没有说,便决绝地双双加入战局。
沈桐儿抱着奢华的廊柱以防被急促的海流卷走,同时飞快地甩出金缕丝; 缠住一个朝金色鲛人袭去的御鬼师!
只可惜其速度与威力都被水削弱了很多,那御鬼师挣扎脱落后; 转身便与沈桐儿厮斗起来。
而苏晟则放弃维持人形,化作伤痕累累的白鸟追逐其间; 竟然以无法辨别的速度抢走了被风满袖抱住的花病酒; 然后躲到了金色鲛人的身后。
风满袖气急败坏; 提剑便追,却被恐怖的金色鲛人一尾重重的甩到了墙上,硬生生地喷出口血来。
“难怪我总闻见异鬼的味道; 鹿家到底有几个是人呢?”白鸟这般说着; 便逐渐变大数倍,咬住花病酒的细腰一点点用力; 大股的血随之喷涌而出。
“家主; 救我姐姐!”风满袖急道。
并不愿以身犯险的鹿笙始终躲在队伍后面,冷声说:“被玉镜捉住她还不肯自杀,是她给我添了麻烦!”
鹿家的规矩想来无情,但风满袖却哭喊起来:”姐姐怀了你的孩子呀!
听到这句话; 鹿笙不禁微微发怔。
吃惊的沈桐儿不敢怠慢也不再心软; 躲过朝自己面门劈来的剑后; 本能地用金缕丝扭断了这名御鬼师的脖颈。
更令她目瞪口呆的是,转瞬滑落水中的并不是尸体,而是魂尘。
就在这刹那光景,白鸟已经将花病酒活活咬成了两段。
风满袖所言非虚。
她消失的身体中所浮现的红玉,不止一颗、还有一颗。
纵然是沈桐儿也从未见过那么大颗、那么明亮的魂尘。
为了生存而放弃掩饰身份的苏晟当然瞬间便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冲浮到廊道顶层:“这味道还不错,鹿笙,不知道把你吃起来又当如何?”
之前沈桐儿就意识到,越强大的异鬼所能提供给鸟儿的力量越充沛,所以复杂的心情中最多的还是安心。
结果就在她走神的刹那,又有两名鹿家黑衣人气势汹汹地袭来。
已经负伤颇重的玉镜用水流把小姑娘猛地拉到身边,忍痛说:“母亲,不能恋战,让那鸟儿断后,我们快逃!”
沈桐儿的金缕丝受到水流阻力,当然使用得威力大减。
但她在混乱中隐约感知,其实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并不是因为海水,是从自己身体内部泛滥开来的无力。
更加憔悴的是这对鲛人母子,它们虽然能够控制水流,气势却越来越弱,猛地双双转身拽着沈桐儿朝后游去。
沈桐儿被转动激烈的海水扑面冲刷,实在很难看清面前的路,不由焦急地喊道:“小白!不要丢下小白!”
回答她的是声久违的清鸣。
在狭窄的海陵廊道中,简直瞬间就能刺穿耳鼓。
沈桐儿不停地朝身后挣扎,隐约看到了闪动的白影穿梭在黑衣人之间,而后就被沉重落下的巨门隔绝了视线。
她十分想要用力帮忙,却在焦急中胸口一热,随着咳出腥甜的血液而视线模糊,无法抵抗地晕了过去。
——
水,无穷无尽的漆黑的水,仿佛蔓延到了世界的尽头。
漂浮在其中,没有声音、没有知觉。
什么都不曾有。
完全失去力气的沈桐儿只觉得灵魂仿佛出窍,再也控制不了这具无用的身体,眼睁睁地任那抹红衣越沉越深,几乎消失……
幸而一股暖流缓慢地袭来,将痛苦的她重重包裹住,猛地召回神识。
沈桐儿在忽然鲜明的巨痛中又吐出血来,却也终于睁眼看到苏晟的脸,忙喘息着抓住他的袖子:“小白,你没事吧?!”
苏晟吃了不少魂尘,伤势比之前乐观许多,紧紧地抱着她说:“没事,鹿家那群人被关在了廊道里,不可能立即追得上来。”
“他们不是人,是异鬼啊!”沈桐儿着急:“我刚才杀的,都是异鬼!”
苏晟搂住她的头安慰:“是什么都不重要,你别再乱动了。”
沈桐儿这才发现他们身处在一个巨大祭坛的中央,周围除了无数根十人都抱不拢的石柱,就只剩空空荡荡的海水。
两只鲛人浮在不远的地方,状况并不比沈桐儿好多少。
小姑娘苦苦支撑着身体坐起:“小白,我觉得好奇怪,头又痛、身体也没力气,刚才并没有被打伤,却好好端地吐了血。”
苏晟将她小心放平,缓缓飘浮起来问道:“这海陵里最近有没有进来特殊的东西?”
金色鲛人怒气冲冲:“玉镜,我早告诉过你,不准带那人类女子入海,她已经快要死了!而且会害死我们!”
玉镜奄奄一息地飘在水里:“虽然是鹿笙把她交给我的,可我不能不管她……”
苏晟没功夫与这些心性单纯的异鬼多言,皱眉道:“不是女人,而是一块白色的玉!那东西称之为璃玉,所散发出来力量无影无踪,却会对附近的异鬼造成致命伤,你们力量强大,方能多撑一时,桐儿还小,再也受不住了!”
沈桐儿惊愕地呆滞:“小白,你、你说我是异鬼……”
苏晟没有回答。
玉镜恍然:“雪儿脖子上确实有块玉,但你怎么知道——”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把那玉丢进火融膏里!快!”苏晟命令道。
金色鲛人显然不愿横死,立刻推开儿子,用水流从右侧耳室中运出来个没有双腿的女人,粗鲁地拽开她的衣服,把那脖子上的璃玉扯了下来。
苏晟接过后质问:“鹿家人还能被关多久?这玉若被摧毁,你们不再受到力量压制,他们也会恢复正常,撞毁海陵!”
玉镜摇着头说:“距离这里只有三重石门了,鹿笙虽然年轻,但他父母带给他的力量强大至极,恐怕用不了多久……”
它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不远处穿来闷声巨响。
“姓鹿的小子不是我的对手。”金色鲛人疲惫地漂浮起来:“一千多年了……守着着座陵墓的同伴都走了,只有我和镜儿,看来主人再也不会回来,这海陵也到了它该毁灭的时候……”
苏晟从唇间浮出不屑冷笑:“天下之大,你们本就无需在这地方苟活。”
说完他就夹起奄奄一息的沈桐儿,朝祭坛最中央的高台游去。
由于璃玉挨得太近,小姑娘的心已经都沉闷地绞痛起来,她用力搂着苏晟的脖子,想说的话太多、却半句都说不出来。
金色鲛人追在后面嘶吼:“站住!没有人可以碰火融膏!你们会被吞噬的!”
苏晟回首:“如果她可以碰呢?火融膏是不是就归她所有?”
金色鲛人毕竟不是普通异鬼,比起沈桐儿简直精神太多,瞪着恐怖的红眼睛朝他露出长可穿骨尖牙:“不可能!每个打开盒子的都被烧了!——我的丈夫也是!”
玉镜抱着昏迷的“吉雪”尾随在后面,因着事态瞬息万变而未干多言。
苏晟没有再迟疑,径直将沈桐带到巨大的莲花灯形的祭坛之上,拍拍她的脸说:“桐儿,醒醒。”
沈桐儿看到的一切都已重影模糊,她努力睁着眼睛点头。
苏晟说:“你去把花心中的玉盒打开,把璃玉丢进去,然后将盒子盖好拿过来。”
沈桐儿又点点头。
不是每件事苏晟都能代她去做,只能把小姑娘推到了莲花石上,后然退回到金色鲛人身边等待。
沈桐儿艰难地朝前爬,虽然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却凭借着鲜明的热量而摸到白玉盒子。
她迷迷糊糊地将其掀开,想也不想就把那块块要杀死自己的璃玉塞了进去。
几乎要压垮异鬼们的怪力刹那间烟消云散。
金色鲛人呆滞地看着沈桐儿的手指插在暗光浮动的火融膏里,而这小丫头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由结巴道:“是主、主人……”
苏晟神色复杂地开口:“你的主人早就死了,你守护的东西她要带走,你和你的儿子都自由了。”
“母亲……这……”玉镜自小就被教育,绝不能靠近火融膏、也不能玩弄长明灯,由于三番几次见到同类被那在水中仍旧燃烧的赤红火焰烧死,自然心有余悸。
沈桐儿的力量飞速地流回身体,她滑动着四肢游回苏晟身边,狠狠地给了他的俊脸一拳:“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在骗我!”
苏晟被打得发懵,捂住嘴角陷入委屈地沉默。
事情跟他计划的完全不同,当方才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幸好形势急转直下,不容分说。
千斤重的祭坛石门忽然被狠狠撞开,随着飞散的石沫冲进来的,还有十余只庞大的黑色异鬼。
苏晟瞬间抓住沈桐儿退了极远,根本不打算再帮忙:“喂,长海是你们的!如果不想成为鹿家的奴隶,就别让他们得逞!”
失去璃玉压制的金色鲛人一把将儿子甩开,瞬时间变成谁都没想象到的庞然巨鲸,那金色的鳞片所发出的光茫几乎把黑暗的水底全部照亮,随之而来的,便是海水翻卷的惊涛。
苏晟搂着沈桐儿越浮越高,生怕她被那漩涡带走压碎,忍不住喃喃道:“看来这守陵的异鬼的确有守护火融膏的本领,她做事总是滴水不漏的,鹿笙太轻敌了。”
“谁?你在说谁?!”沈桐儿生气地掐住他的脖子,虽然没有用力,眼睛里却燃烧着不甘心地火苗。
苏晟露出苦笑:“快走,现在没时间多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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