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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总是要开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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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情!这皇子是在喊雪衣“妖女”?
  他是瞎了还是缺心眼?放着面前真正的、唯一的女子视若无睹,却喊一个男的为“妖女”?甚至那男的原型其实是只雄性的鹦鹉!
  这简直比污蔑她这个正派弟子为妖女更过分好么!
  赵坦坦觉得自己的性别受到了挑衅,开始在心底暗暗检讨自己到底是活得有多粗糙,竟然连一只雄性鹦鹉都比自己看起来更像女人?
  另外,这缺心眼的皇子嘴里一边喊着妖女,一边小心翼翼地红着脸靠近雪衣,这举动是不是太矛盾了些?
  一心认主的雪衣似乎也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皇子快要到自己面前了,才打了个问讯道:“雪衣见过二皇子。”
  “雪衣?”正红着脸小心凑近雪衣的二皇子闻怔了下,重新打量眼前的白衣美少年,稍后才迟疑着试探道,“这名字……好似与父皇曾再三称赞,几度欲封为国师的那位同名……”
  “雪衣不过是念过几部佛经,略有几分心得体悟罢了,又哪里当得国师之位?”雪衣委婉地道。此时他虽依旧是美少年的样貌,却露出了平日里高深莫测的气息,与方才硬要喊赵坦坦主人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二皇子也因此意识到雪衣确实便是传闻中那位,愈发诧异:“你竟是雪衣居士?犹记得上一回父皇邀你来皇宫时,本皇子尚年幼且当时……”他说到这里顿了下,没有说下去,“为何你如今看来竟与本皇子年岁相仿?”
  他借着月光再三打量雪衣的相貌,惊叹道:“果然是得道高人,容颜不会随时光改变吗?”
  说着,他好像又发现了什么,眼中满是崇拜地说道:“是了,居士从未见过我,都能一眼便认出我是二皇子,这般精准的卜算能力便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他说着说着,连自称都改了,似乎完全忘记自己没多久之前还误喊对方为妖女。
  雪衣大约是平日里被信众们围观得习惯了,此时面对二皇子火辣辣的眼神也未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扫了眼被迫停留在空中的光球,眉头微皱。
  赵坦坦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为防雪衣继续他自作主张的认主行为,她立马插嘴问道:“敢问二皇子方才为何喊雪衣居士为‘妖女’?”


第33章 宫中的秘闻
  二皇子的注意力这才分散了些,但双眼仍直勾勾盯着雪衣,就好像一旁问话的赵坦坦只是会发出声音的空气:“方才我望见这方向有光亮,便想起宫中一直私下里流传的一个秘闻,于是寻来看看……谁料,却是雪衣居士在此……”
  说到这里,他脸上才微微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幸亏雪衣居士心怀宽广,未曾怪罪于我。”
  是啊,真亏了雪衣是只饱读佛经、心存善念的鹦鹉妖,要不然平白无故被喊“妖女”,连性别都搞错,不管是男人还是男妖恐怕都不能忍。要知道,她灵兽袋中的紫萌不过说了师兄一句“娘炮”,就被师兄收拾得很惨。
  对了,这二皇子刚才提到……“秘闻”?难道是后宫中关于妖女的秘闻?
  可是在这禁法的皇宫内,像她这样的修士以及刚才那个疯子一样的魔人都无法可施,又怎么会有妖女这样的存在?
  莫非这看来严密的皇宫其实在哪处存有漏洞?
  虽然被二皇子当成空气一样,赵坦坦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起再度追问:“宫中有如许多禁制结界,哪来的妖女?”
  “那名妖女啊,啧……真是说来话长了,总之,曾经令一个繁荣昌盛的王朝覆灭,是个了不得的红颜祸水呢……”二皇子啧啧地叹道,“但凡能称得上红颜祸水的,得是多么绝代的佳人,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没能亲眼一睹美人芳容,顺便一亲美人香泽?
  这二皇子简短一句话就已经暴露了他好色的属性,令赵坦坦默默侧目。正要听他继续讲讲这皇宫里的秘闻,雪衣的声音忽地响起打断了二皇子的话:“此谬矣!若真是繁荣昌盛、根基深厚的王朝,怎么可能仅仅因一名女子而覆灭?”
  这位看来极具佛性的美少年似乎终于受不了二皇子火辣的目光,走开几步说道:“自古以来,多少王朝的兴起覆灭自有导致其发生的根源。君主昏庸无道,重小人远贤臣,百姓困苦而不管,祸乱四起亦不理……这些都是导致国家倾颓、朝代灭亡的原因,到头来却把一切过错都推给无辜的女子,说什么夏亡于妹喜、商亡于妲己、西周亡于褒姒……对自己应负起的责任如此毫无承担,也难怪会亡国!”
  说到这里,雪衣澄澈的眸中红光一闪,不知想到什么,竟有些激动起来。
  虽然赵坦坦的初衷就是希望能转移雪衣的注意力,却没想到碧城人人都说因常年礼佛而性情平和如圣人的雪衣,今晚竟频频情绪波动,不由怔了怔,心头蓦地冒出个想法:莫非雪衣认得这传说中的妖女,并且关系匪浅?
  有了这个想法的赵坦坦愈发好奇,试探地问二皇子:“这妖女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还在吗?”
  果然,此一出,便听雪衣出道:“主人!”他欲又止,似想阻止赵坦坦打听下去,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说。
  看来真的有戏!
  于是她的好奇心愈加旺盛——佛修的妖与传说中祸国的妖女,这样的组合不知曾发生过什么样的纠葛?可比她私下珍藏的话本子精彩?
  赵坦坦正要洗耳恭听,二皇子却因罕见的听到雪衣居士一声“主人”,而向她望来,随后明显地愣了下,讶异道:“这里竟还有个小美人?本皇子方才怎地未曾注意到?实在奇怪……实在奇怪……”
  她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这缺心眼的二皇子居然到现在才看到她……赵坦坦觉得有些伤自尊。
  幸好二皇子讶异了片刻便接下去说道:“这可是皇家秘闻,怎能轻易外传?就连本皇子都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的,不过……”
  他卖着关子,左右看看雪衣和赵坦坦,见二人都没有追问的意思,只得无趣地继续道:“既然美人想知道,本皇子便稍稍透露一二——你们可知,这冷宫所在的废墟便是妖女当年曾住过的地方?”
  当然不会知道。赵坦坦摇摇头。
  二皇子今夜大约连着见到了两个美人,心情还不错,故作神秘道:“传闻千年前,这地方便是前朝最后一位昏君为妖女所建的宫室,听说那时这里的宫室极具华丽奢侈之能事。单是这片莲池,池壁全部用白玉砌成,夜里望来荧荧如月盘,池中还倒映着明月,大月之中嵌着小月,与空中明月真是相映成趣……整座宫室不知用去了多少民脂民膏,国库几乎一空。本皇子猜,这便是导致了前朝亡国的原因之一。”
  白玉砌成的池塘?
  赵坦坦闻低头仔细打量眼前的池塘,又蹲下身伸手进水里摸了摸池壁,疑惑道:“全是普通的石块,哪来的白玉?”
  “这已是千年前的事了,谁晓得经过了千年岁月,白玉是否会化为顽石。”二皇子有些尴尬地咳了声,硬扯了个理由,“又或者千年间的战乱中,白玉早被人挖了去……总之,本皇子虽然第一次溜进这冷宫里,但对那个传闻是坚信不疑的。”
  “溜进冷宫?”赵坦坦重复了下,恍然,“对哦,这里虽然是冷宫,住的好歹是皇帝的女人,一个皇子大半夜的跑进来……”
  发现自己说漏嘴的二皇子表情愈发尴尬,解释道:“那个……是这样的,本皇子年幼时也曾受过这被关在冷宫中的江妃小小关照,所以今夜听说这里出了事,便特意来看看情况。”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赵坦坦反而更不信了。
  冷宫中死去的这位江妃才被人发现多久?
  这二皇子转眼便能赶来,难不成他就住在冷宫隔壁吗?


第34章 妖女的画像
  赵坦坦想及此,狐疑地望着二皇子。
  “唉,算了!”显然连二皇子自己都没法相信这话,放弃寻找理由,直接坦白,“本皇子其实就是对冷宫中的妖女传说比较好奇,所以想趁今晚想设法偷偷溜进冷宫,看看那个传说中由白玉砌成的莲花池。谁想到才接近冷宫,便发现宫婢们正慌乱地传着江妃已死在冷宫中的消息……我是趁乱混进来的……”
  二皇子说到这里,语气中露出一丝伤感,自称也不知不觉又变了。看来他说江妃曾关照过他,倒并不像是虚假的谎。
  他看看眼前因受到佛珠净化而焕然一新的莲池,叹口气道:“不过没想到,今晚我竟真的看到了奇迹。明明只是一潭死水,却转眼开满莲花,这可不比看到白玉砌成的池子更不虚此行?”
  说到这里,他又兴奋了起来,望向雪衣的眼神充满崇拜:“不愧是有如圣人降世的雪衣居士,竟能如此化腐朽为神奇!啊……其实,只看居士青春永驻的面容,便足以令人惊叹!”这二皇子才三两句功夫话题又拐回到了雪衣的外貌上,赵坦坦也是大写的服。
  “二皇子过奖。”雪衣默默地朝旁边挪了几步,避开了二皇子又一次投向自己的火辣目光。
  二皇子的视线跟着雪衣移动,口中仍在说:“雪衣居士太谦虚,难怪父皇数次要封你为国师。说来自千年前那妖女被处死之后,宫中常常有异闻,也因此每一代帝王都会请高人定期加固各处辟邪防御的结界,也算是防患于未然吧。而近二十年来,每次加固皇宫结界的大事,父皇都信任地交给居士来负责,就可见居士的修为之高深已是本朝罕见的了。”
  原来宫中会成为禁法区域是这么个由来……咦?雪衣近二十年来,常帮忙加固这皇宫内的结界?
  赵坦坦抓住了二皇子话中的关键,刚才一直悬在心头的疑惑也算得到了答案——难怪在这禁法区域内,雪衣看起来没有收到多少影响的样子。净化池塘中魔气是用了佛珠本身的功效也就罢了,雪衣在皇宫里既能任意变换原形,还能唤出自己的内丹来同她认主,她早就觉得不对劲。
  搞半天,这里的结界就是他给加固的,能作弊是理所当然的!
  而这位暗戳戳在皇宫结界上作弊的雪衣,在赵坦坦恍然大悟的神色里,脸颊微微一红,双目幽幽地瞟了眼赵坦坦,方道:“雪衣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当不得如此厚望。”
  “话说……你们可要见见妖女的模样?”一旁兀自絮絮叨叨的二皇子忽然道。
  赵坦坦看向他,十分怀疑:“你看见过?”
  这二皇子一看就顶多十六七岁的模样,能见过千年前的妖女吗?吹牛吧。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父皇的御书房内一直藏着一张画像。我年幼时与皇弟们捉迷藏躲入御书房内,曾偶然翻出来看到过……那女子……我当初一眼看去几乎以为是看到了洛神……”二皇子开头还为赵坦坦的质疑有些恼怒,说到后来眼中一阵失神,竟似陷入了回忆中,眼中满是惋惜,“当时,若非画像的落款处署了前朝末代的那个昏君之名,我根本无法相信那么美好的女子会是那个祸国的妖女。”
  赵坦坦听二皇子说到此处时,眼角瞥见雪衣颤动了下,似有所触动,心中愈发肯定了方才的猜想——雪衣必然与那妖女关系非同一般。
  二皇子惋惜了一通,再度期盼地望向雪衣道:“居士也应当听说过这桩皇家的秘闻,并且对此感兴趣,所以今夜才会出现在此处……何不索性再去御书房看一眼妖女的模样?”
  雪衣闻似乎有些意动,但在看了眼赵坦坦后,又马上平静了下来:“我的主人在此……”他说着又要向一直悬在半空的内丹望去。
  好不容易让他分心,赵坦坦怎能让他再提起认主的事?她见雪衣视线移向空中,忙道:“有这样传奇的女子,怎能不一睹为快?二皇子,不如劳烦你带我们前往一观?”
  “主人!”雪衣眼中有丝不甘,却再度欲又止,在二皇子惊叹的目光中,他勉强收了浮在空中的内丹。
  重新暗下去的夜色里,他的语气低落:“既如此,雪衣便过会儿再与主人结成契约。”他竟还没有放弃的意思,赵坦坦都不知道他究竟为何如此执着要认自己为主。
  一直到在雪衣的帮助下,他们顺利地进入御书房,赵坦坦才从二皇子欣喜之极的表情里醒悟:他这么积极地诱导他们来看妖女的画像,只怕是想顺便借助一下雪衣的能力吧。要不然,他就算是身为一个皇子,要随便进入皇帝重要的御书房,只怕也难比登天吧?
  皇家的人真是不简单,连个缺心眼的都这么狡猾。
  赵坦坦一边腹诽着,一边看二皇子迫不及待地四处翻找。她四下环顾这间御书房,见殿堂正中设有宝座,两旁陈列经史典籍,还有一张紫檀描金嵌宝石的书案。书案上摆着雕有会昌九老的笔筒,搁着竹管、瓷管、青玉管的紫毫笔,摊着描金粉蜡笺,以及一些赵坦坦叫不上名字的文房用具等物。还散乱地放着几本奏折,也不知是没收拾好还是老皇帝刚好困了不想批,就那么随手丢着。
  书案旁还有个紫檀嵌玉的围屏,共有九扇,每一扇都刻有名家的诗作,或五、或七,看来名贵雅致。唯一的缺点是太旧了,也不知是传了多少年头的古董,用来配诗词的雕花都模糊得看不清楚是什么品种的花。
  赵坦坦就这样随意扫了眼,便收回了视线。她总觉得这皇宫里所有殿堂内的陈设虽精致讲究,却从骨子里透着种冰冷,让她喜欢不起来。


第35章 莲纹
  赵坦坦想起自家师父的洞府。
  是的,作为修士需要勤奋苦修,平日里都住在“洞府”中。但是哪怕师父的洞府里,简单至极的陈设都比这里让人觉得舒服温暖。
  “找到了!”二皇子惊喜的声音忽然响起。赵坦坦望去,见他正从书案旁多宝格下方的抽屉隔层中取出一个木盒,然后欢喜地跑到他们面前:“就是这只盒子,里面有妖女画像!”
  盒子细细长长,上面镂雕着小巧的缠枝莲花。大约是时常被人拿在手里摸索,盒子中部明显比别处光滑圆润些。
  赵坦坦望了眼他手中的盒子,又望了眼那抽屉隔层里隐约露出来的玉玺一角,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在这个皇帝经常召见大臣商议国事处理政务,几乎相当于内廷决策机构的御书房内,能被藏着的玉玺多半就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啊!凡界历代正统皇帝天命所归的凭证,被各朝各代帝王视若珍宝的信物。
  任谁看到这传国玉玺,都多少会生出据为己有的念头,就好像他们修士看到仙器法宝时一样。可这二皇子竟然都没看上一眼?
  所以他托了雪衣帮忙潜入御书房,竟然真的只为找这张画像给他们看?那些民间传说里讲的,为了皇位心机深沉两面三刀、混到御书房内也是要么为了偷军机秘要、要么为了偷传位诏书的阴险皇子,都去哪儿了?
  怎么她难得碰上个皇子,居然就缺心眼到这地步!
  赵坦坦无语地看着二皇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那盒子,将盒中画卷慢慢展开。她探头看去,随即“咦”了一声。
  展开的画卷上绘了一名少女,眉目如画眸如点漆,正身姿轻盈地立于铺天盖地的莲叶间。一身缟袂绡裳随风飘摇,令她身周如笼薄雾淡烟,她似乘风而来,却又似要随风而去。
  确实如二皇子所——这哪里像个妖女?倒更像是洛神临世。
  作画之人可以看得出功底极好,整幅画寥寥几笔便神韵尽现,然而笔调之中却带着一种浓重悲伤感,看久了几乎使人为之心旌动摇进而忍不住潸然泪下。
  赵坦坦看了几眼便觉得眼角湿润,心头有种说不出的伤感升起,不由感到讶异。她虽说只是半步筑基,但毕竟是超脱尘世的修仙之人,心境要比常人更为坚定些,想不到此时竟会受到一幅凡人画作的影响。
  再看画纸下方,果然如二皇子所,有个落款,署着:“月白绝笔”。
  “月白,便是千年前那昏君给自己取的字。”二皇子在旁解释,“听说这昏君早年也颇有些才名,琴棋书画都是顺手拈来,又颇具明君风范,曾经被朝廷上下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成为千古一帝,带天下万民进入盛世繁华。然而万万没想到,他最后却带着整个天下走向灭亡……也不知这妖女外表清纯如仙,骨子里究竟是怎样的妖媚,能引诱一代明君堕落为昏君?”二皇子啧啧连声地将画卷平铺在那张紫檀书案上,方便细细端详画中少女。
  赵坦坦也走上前去,低头细看画卷。
  这画中少女虽清丽脱俗,但要论娇艳,哪里及得过槐猛?要论妩媚,又差了胡梦不少。更远不及她身后那瑰姿艳逸的雪衣。唯有她那双明亮灵动的眼眸,便是千斛明珠也及不过,让人只希望能被她全神凝望。
  这样清灵的少女,怎么可能是传说中引诱君王、导致亡国的妖女……
  赵坦坦忽然觉得那碧绿的莲叶与少女雪白衣袂的相接处,褶皱纹路有些奇特,再细看发现竟是两个难以辨别的字:“莲纹……”她轻声读出来。
  “咦?原来此处还有文字?是了,这便是妖女的名。”二皇子也讶异地看向那处,喃喃念着,“莲纹……起初打听到时,叫人颇有些意外妖女竟叫这般素雅的名字,却又觉得这洛神般的女子就应该有这样的名。”
  赵坦坦皱起眉,越发觉得无法相信画中人是妖女。她抬头看自进御书房就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雪衣,见他也正神色复杂地盯着画卷,低垂的眸底有藏不住的感伤。
  对了,他与这少女貌似有非同一般的关系,重新看到故人画像,感伤是必然的。
  赵坦坦向旁边让了让,好让雪衣能看得更清楚些。雪衣对此也似毫无知觉,只是定定地盯着画中人。
  “是不是觉得不能相信?”二皇子看到他们的神色,仿佛找到了知音般,“我也难以相信。自从幼时意外看到这幅画,我便从此日思夜想,觉得那必是降世的仙子。后来到处小心打听,才发现这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妖女。可就算知道了这是妖女,我仍然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的,于是怎么都想再多了解一些有关妖女的事。”
  他这样说着,看着画卷的眼神却流露出几分痴恋:“后来妖女的事情没能知道更多,我便成年了,虽然殿中美人无数,心中却始终对这画中人念念不忘……有时想想,她不算最美,又有祸国的名声,还是千年前便已作古之人,我为何就是惦记着,觉得哪怕再看一眼这幅画也好?也许这便是妖女足以祸国的魔力所在了。”
  说这么多,还不是掩盖不了他好色的本性,赖什么妖女?
  赵坦坦心中暗嗤:只是见到一幅美人画就这么惦记着,难怪刚才乍见雪衣,这二皇子的眼睛就好像扎在他身上拔不出来了。
  若真是心头念念不忘,眼中只有一人,必然对别的人多看一眼都是不愿的,更别提另外拥有一殿的美人了。这二皇子摆明就是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货。


第36章 两个版本的妖女传闻
  果然刚想到这儿,她便看到二皇子前一刻还痴恋的眼神,有些色迷迷地移向雪衣,似在暗暗比较画中人与这活生生的雪衣居士,哪个姿色更佳。可惜后者在他一口一个“妖女”地说话时,眼中便有寒光闪过,哪还会给他好脸色。
  她不禁摇头叹息:若是这凡界的男人都是如他一般容易见色起心,那些将终身托付的女子,在夫君见异思迁后,又该如何是好?是与夫君的新欢争风吃醋,弄个身心疲惫,甚至惨被休弃?还是眼不见为净自此独锁后院不出,如深谷幽兰般独自开来独自败?
  果然还是修仙好,哪怕过得清苦些,但至少不用像普通女子那样,被困于后院,要过依附男人、仰人鼻息的日子。
  不知为何,此时她的感慨特别多一些,也许是因为那幅画给她的感伤到现在还没散去。
  雪衣注意到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息,颇有几分忧心地唤道:“主人……你没事吧?”
  “无事。”赵坦坦摇头,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把这事对雪衣讲清楚,又道,“雪衣,我不是你主人,真的不是。”
  “主人,你就这么嫌弃我吗……”雪衣澄澈的眼眸随着赵坦坦的话黯淡下来,花瓣般的唇轻颤,瞬间从高深莫测的高人变回委屈的美少年。
  哎……又来了……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抗拒……
  赵坦坦几乎就要在雪衣盈盈欲诉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但她马上又想起师兄崔尘那阴测测的笑容,以及被他发现自己偷溜下山后可能会有的后果……
  她赶紧转头不看雪衣,迅速转移话题:“二皇子,讲了半天,你提到的那个宫中秘闻呢!到现在,我们连千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都还不清楚!”
  二皇子傻看了气场突变的雪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崇拜地看向赵坦坦,似乎觉得能让高人露出如此柔弱神情的她,实在是高人中的高人。
  赵坦坦被这两人看得头皮发麻时,二皇子终于看够了,开口说道:“要说起这个,千年来虽然天下皆知前朝妖女祸国……”他没说完就被赵坦坦喊停。
  “人家没有名字吗?”赵坦坦瞥一眼旁边脸色又冷下来的雪衣,“雪衣刚才就说过了,一个王朝的覆灭,不可能只是因为一个人的缘由。帝王昏庸大臣无能,却把灭国的罪责强加给一名女子,令她千百年来背负红颜祸水骂名。你如今还一口一个妖女,就不怕她因为太过冤屈,而从九泉之下爬出来找你声讨?”
  “这……她要真爬出来找我,倒也未必是坏事……”二皇子低声嘀咕了句,看一眼自己手边的画像,“我也就是习惯了这么喊她……但她确实不像妖女,我从第一眼见到就这么觉着了。”
  大约是觉得此时与能破除御书房外层层机关结界的高人雪衣居士在一块儿,比较有安全感。他十分笃定地坐了下来,倒是没敢直接坐到龙椅上,只在一旁榻上半躺半坐,摆出了长谈的架势。画像也被他从书案移到了榻旁小几上,似不舍得离手。
  “居士和……”他显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赵坦坦,最后含糊道,“贵主人都请坐,且听我细细道来。”
  虽然确实对雪衣与妖女之间不得不说的事情颇感兴趣,但赵坦坦哪有闲情坐下听他长谈,她可是偷溜出来的,赶时间呢。
  “你又不是说书的,还不赶紧长话短说,万一外头的人都清醒了,看你怎么解释。”
  御书房附近的守卫都被雪衣下了点法术正迷糊着,虽然赵坦坦相信在他们安全离开御书房前,雪衣应该是不会让他们清醒过来的,不过用来吓唬一下这个二皇子应该还是不错的。
  二皇子闻果然有些紧张起来,直接切入正题道:“众所周知,这妖……莲纹,乃是前朝末代昏君——就是史称哀帝的那位,在民间遇到的美人。带回皇宫之后,这哀帝便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地立她为后,文武百官退一步再三劝谏他选秀纳妃,也置之不理。如果只是这样也便罢了,不过是一段帝后佳话,但是……”
  他顿了顿:“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几年后,这哀帝突然心性大变,从睿智的明君一下子变为无道昏君,诛杀大臣荒废朝政,令天下苍生饱受暴政之苦,最后民乱四起,终于一个曾经鼎盛的王朝就此覆灭。”
  “当义军杀入皇城时,哀帝便是自焚于那座当年特意为皇后莲纹所建的宫殿中。本以为皇后也与哀帝一起死于此地,但当时幸存下来的宫人,却有的说皇后并未在哀帝身边一同赴死,也有的说皇后已死。而后人也始终找不见皇后的遗骸,皇后竟从此不知下落……”
  二皇子似乎说得口渴了,拿起几上的白瓷龙凤纹茶壶想给自己倒杯茶,发现里面只有几滴水,叹口气总结道:“也因此,世间传说哀帝的这位皇后,其实是个迷惑君王的妖女,令一代明君堕落昏庸、毁家亡国之后便逃遁而去。于是作为前朝最后一个上了玉牒的皇后,她最终连个谥号都没有,只有‘妖女’二字代表了她的存在。”
  听到这里,雪衣的身子一颤,面色沉沉,却始终未发一。
  无所察觉的二皇子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画像:“关于妖女的传闻,我自幼便耳熟能详。但自从看到这张画像,我却开始心存疑虑,着意打听起妖女的所有事。这才发现,不知为何有关妖女的详细信息都被封锁了起来——她姓甚名谁?出身如何?结局如何?即便在掌握消息最多的宫中,也属于不可传的秘闻,只有历代的君王才能知道得最清楚。而今,则除了父皇,恐怕就属本皇子最了解。”说到这里,二皇子颇有些自得,连自称都转了回来。
  但很快,他归正传:“后来,经过本皇子多年来不懈的打听,才发现皇后莲纹其实早在昏君施行暴政前就已经薨逝。”


第37章 两个版本的妖女传闻2
  赵坦坦意想不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由“啊”了声。
  二皇子又道:“我本猜测是因为帝后感情太好,所以皇后薨逝后,痛失爱侣的哀帝,便神智错乱、倒行逆施了起来……”
  “谁想,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他轻哼一声,表情变得正经了些,“早在皇后薨逝前,她的后位便已被废。”
  “我曾翻便宫中残存的记载,发现前朝有过连续几年发生天灾,不是黄河决堤便是西南干旱……本就抱有成见的文武百官,自然而然便将这天灾归咎于皇后,认为是皇后不贤触怒上天。坊间也渐渐随之兴起这样的流,甚至演变成皇后是妖女降世,来诱惑君王祸国灭世的说法。”
  二皇子说着眉头难得也皱了起来,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当时满朝大臣跪在午门之前泣血求哀帝除去妖女,哀帝起初怒斥他们,甚至拔剑当场杀了几名重臣。但后来不知为何,他又改变主意同意废后。这中间的转变过程,竟无丝毫记载……”
  他回忆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沉重和不忍:“总之,缴去绶玺的废后就此被圈禁于那座瑶池仙境般的莲乐宫,那地方就此逐渐变作了无人问津的冷宫。听说,她最后是被活活饿死在那座帝王特意为她建的宫殿中的。这昏君……连对自己曾经用情甚深的结发妻子都如此狠心辣手,难怪会亡国!”
  “怎么会这样……”赵坦坦再度望向画中眼神灵动、翩若仙子的少女,只觉得不可置信,甚至心头袭上些感同身受般的悲痛,“明明曾经痴心相对、相濡以沫的爱人,为何最后能够下得了如此毒手?还令她无辜背负千年骂名……”
  说到这里,一种从刚才起就盘旋于心底的隐隐郁怒,令她忍不住瞪视眼前的二皇子:“既然历代君王都知道莲纹皇后无辜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为何还任由她背负了千年的红颜祸水骂名?”
  明知道这算是迁怒,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要问出声来,仿佛这样可以让心头的郁怒减轻些。
  二皇子在赵坦坦带着怒意的瞪视下,苦笑着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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