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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酿师-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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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有个早就被发还了卖身契的老管家找到了她,给了她一沓的银票。老管家说那人早就知道这次他可能活不了了,全家也会因此而遭受连累,所以,提早给了他一笔银子,将他的卖身契发还,然后托他在他死后将这些银票送给她。

    那人说,她还小,还没受过青楼里的姑娘需要忍受的那些不得已,所以,拿着这些钱,想法子为自己赎身,因着她还没破身,去个远一些的地方,还能嫁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老管家说,那人和他说过,他虽去过不少次青楼,毕竟男人嘛,但十二岁的孩子他还从来都没有试过。妈妈说有新货色的时候被忽悠着也就顺水推舟了,本想试试新花样,但发现对方竟然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的时候,别说是清荷,就是他都很紧张。

    他说,他的妻子嫁给他的时候也十六了,而当时,他还是个高挑英气的小伙子。如今,他都能做她的爷爷了,所以看着她害怕的样子,他就有些下不了手。到后来,花着银子养着一个碰不得的人,每次一不开心了就来找她说说话,却也就轻松不少,他是真的有了一种她是他孙女的错觉。

    所以,当知道自己逃不过被害的命运时,他有些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但他能做的不多,除了给她准备一笔赎身的钱,其他的他已无能为力。且也不能来看她,如果只是青楼里相好的女子也就算了,若被人知道他如同孙女般的关爱她,可能会为她引来无妄之灾。

    那一瞬间的感觉,清荷直到现在都忘不掉。

    心中似有心弦被什么拨动,那种暖暖的,酸酸的,却又冷冰冰的感觉,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忘记。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只听外人都叫她姜老爷,她不愿叫这么生疏的名号,问了老管家,老管家说是那人说的,不要告诉她他的名字。

    他们的缘分,就止于此。

    老管家在姜家待了一辈子,对那人忠心耿耿,所以那一日,离开之前,她突然问道:“老管家,你打算去陪他吗?”

    老管家先是错愕,随即笑的很慈祥,他说:“我十一岁进了姜家,一开始是伺候的老太爷,因为笨手笨脚,总被打骂惩罚,且个子矮小如同豆丁,府中的丫鬟婆子奴才也都喜欢欺负我。当初我被罚寒冬腊月里在雪地里站一夜,冻的都要结冰了,是老爷经过时见了,就叫他的丫鬟给我送了碗热汤,和一件特别暖和的披风,才叫我活了下来。之后,老爷便要了我去身边伺候。那时老爷也才那么大一点,我看着他长大,说句不敬的话,他就像我弟弟一样,我比谁都要在乎他。如今他被人害死了,我无力为他报仇,但至少能去陪他,就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继续伺候他,他不会照顾自己,我怕他冷着饿着被人欺负了该如何是好?”

    说着,老管家笑着留下了泪。

    那一瞬间,清荷手中拿着那一沓的银票,却觉得很沉重。

    她说:“不要死,我们一起为他报仇。”

    老管家曾劝过她,不要为此浪费了自己的一生。她该像老爷说的那样,为自己赎了身,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好好的过日子,过幸福的日子。

    但她听不进去,她无法放任那人死的如此冤枉如此凄惨,官官相护,她知道即便是告状也无用,但她就是不死心。

    她要为他报仇。

    然后,她就成了真正的青楼女子,一条玉臂万人枕,迎来送往的赔笑卖肉,曾经差一点能为自己赎身去过寻常日子的女子,彻底的死在了那一日。

    她不后悔。

    即便她失去了清白之身,即便她再也不是曾经为了家里着想误将自己卖入青楼的善良女子,尽管她变的心机深沉,在陪着那些男人的时候想的是谁可以利用谁不能利用,但能为他报仇,她一点也不后悔。

    最终,她靠着在青楼里摸出来的路子,成功的为他报了仇。

    没有为他平反,因为官官相护她无处下手。

    但她接待了一个江湖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那人做事时绝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折磨,但她还是忍耐着,最终让那个人亲手杀死了他的仇人,也算是为他报了仇。

    老管家一把火烧了那个盖在姜家老宅上的祠堂,最后他也留在了祠堂中,没有出来。

    熊熊大火烧尽了最后一丝温度,冷冽下来后,只剩一把灰烬。

    那时候的清荷,突然就泪流满面。

    哪怕是收到那人死讯的时候,她也未曾这样哭过,却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她放声大哭。

    哭过之后,她突然就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因为她寻找不到需要活着的意义了。

    当初她放弃了从良的机会,为了给那人报仇,她心甘情愿的成了万千风尘女子中的一个。每日里陪着客人笑,陪着客人闹,心里明明恶心的要命,却还要摆出一副享受的表情,违心的让那些臭男人下次再来还要找她。

    她厌恶自己,厌恶的不得了,可一想到这是在为那人报仇,一切的厌恶也就被尽数的收回心中,锁在一个角落里,不将它再放出来困扰自己。

    而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的仇,报了。她却没有了再继续下去的意义。

    曾经被锁在角落的自我厌弃又一次逃了出来,狠狠的冲刷着她越见脆弱的心。

    她想,可能一死了之会更轻松一些,所以鬼使神差的,她就打那断崖上跳了下去。

    断崖其实不高,只是看着陡,她被一路的树枝撞得头破血流,骨头都断了两根,但却没死,反被一个书生给救了。

    书生也是倒霉,只是打断崖下过,就险些被砸死,好在那断崖不高,书生很庆幸自己还活着,而且还捡了个美人。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张温柔的脸,书生独自将她背了出去,寻了大夫为她治伤。他对她的来历一概不问,也不问她为何要自寻短见,但话里话外全是隐晦的劝慰,劝慰她不要再做傻事。

    她其实不想死了。在鼓起勇气寻死之后没死成活了下来后,想死的心就淡了许多。

    后来她知道这书生原本是去采药的,因为家中没有银子,他的老父亲又病了,只得亲自动手去采些药自己熬了给老父亲喝,没想到却采到了她。

    她自己也觉着缘分这东西妙不可言。

    她曾偷偷的跟着书生回了一次他的家,她简直不敢想象那里会是人住的地方。

    当年,她的家里就已经很贫穷了,但书生家却更穷,穷的连个遮风挡雨的瓦片都没有,房顶上是用很单薄的稻草铺起来的,雨天里稀里哗啦的,连屋子里也在下雨。

    但是,书生从不抱怨,就在这恶劣的环境下用心读书,准备来年进京赶考。

    但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书生的老爹最终没扛过病魔的折磨,撒手而去,书生就跟失了魂一样,无心读书,人都变得抑郁起来了。

    可他没钱,不能给老父亲下葬,只得想着卖身,先将老父下葬再说。

    清荷哪忍心看这样的好人就这么葬送了大好前途,于是便出银子给书生葬了父。

    书生万分感激,也是在那时候,他才知道,她救下的是个青楼女子。

    但在书生的心里,青楼女子的定义并不是下贱,而是可怜。比他需卖身葬父还可怜。所以,当没有在书生眼中看到鄙夷与厌恶的那一瞬间,清荷发现,她可能爱上他了。

    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却让她无法自拔。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接过客。和妈妈说了,以后卖艺不卖身,她虽依旧是出身风尘,却无法忍受将自己的身子再给那些别的男人玩弄。

    妈妈多多少少的猜到了姜老爷的仇人死了的事可能她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倒也不怎么敢得罪的太过,卖艺不卖身也没什么,能赚银子,形式不重要,故而也就答应了她让她试试看。

    清荷一手琴技很是出色。当年将自己卖入青楼后,各种才艺都要学,却唯独这琴她学的最快,也最喜欢,再加上自己谱些小曲儿,配上她清亮的嗓音,倒也引来了一群男人的追捧。

    书生葬父后要守孝三年,这三年里,他常常熬夜苦读,她偶尔会给她送些汤水,两人心中对对方都有些情义,但谁也不捅破这层窗户纸。

    特别是清荷。

    喜欢归喜欢,爱归爱,但她不说,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自卑,她看不起自己。

    书生也不说,只是偶尔看向清荷的眼神带着一丝莫名的复杂。

    三年后,守孝期过,书生准备动身去天都科考,可这一路的盘缠却难坏了他。

    清荷寻了一户人家,将手中的银子交给了他们,让他们给书生送去,就说是他们看好书生能高中,提前做的投资。

    可书生何等的聪明人,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他临走前看向了远处,很大声的说了句:“等我回来,必要娶你为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清荷在那大树后躲着,手捂着嘴,眼泪啪嗒怕的掉。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师徒缘在大劫后?

    故事到这里本该就结束了,无论男人遵守了诺言回来娶她,还是违背了诺言抛弃了她,她自己心里其实也该有一杆秤。

    清荷心里其实明白,这个男人真的回来娶她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他没有考中状元也就罢了,若是中了,光是他的身份,就不可能娶一个青楼女子为正妻,否则那些御史言官的折子就能砸死他。

    他若是有心,能记着她的好,顶多为她赎了身,然后许一个小妾的位置。因为达官贵人家中,从未听过风尘女子能做正妻的,可妾室和通房却有不少,甚至有的是主母故意找来的同盟,为了稳固在夫君心中的地位。

    清荷确实是累了。流落风尘的这些年,心态从未有过的疲惫。这样还是她自愿留在风尘之中,依旧是如此,那些被迫不得不逢迎卖笑的人又是何种滋味?

    其实小妾也好,通房也罢,她只是想离开这个对方,然后在他身边默默看着他陪着他就好。

    自卑的清荷从未想过她能成为他的妻子。明媒正娶,凤冠霞帔,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过去的妻子。

    但是,男人没有回来,如今已是第四个年头了。

    清荷对这种情况有所想象,在书生走的第一天,她就开始患得患失,想着将来书生飞黄腾达了,娶了美美的妻子,可能是宰相尚书家的千金,甚至可能是公主,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银子她有一些,但是那些年打点着为姜老爷报仇也用了不少,如今她身价不同,自是不可能用这么点银子就能赎身,那么她还要继续在这个炼狱里煎熬,眼见着心爱的男子娶了别的女子,夫妻过得和和美美,而她就认命了吗?

    男人三年毫无音信,她本已经放弃了。可是偶然的机会听一个从天都来的客人提到,三年前的新科状元叫琅耶,并不是她心爱的那个男人。

    而且,科举三年一次,错过了上次,下次就又要等三年。而三年前,她心爱的男人似乎被卷入了什么事情中,没能参加考试。他的名字在科举的圈子里也算是有点名气了,客人了解的也不多,只是好像被谁给坑了,没能来得及参加考试,最后不得不遗憾的与科举失之交臂。

    清荷一听这情况,知道喜欢的人并非是因为另娶他人或是抛弃自己才不回来的,她的心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正好,清原这边的青楼不知为何突然要选出五人送去天都的烟柳绿庄,于是为了能进京,她便使尽了浑身解数,得到了这个名额。

    她想在这里找找心上人,无论他是为什么不回去的,至少她想确定他的平安。

    这就是清荷一直以来心不在焉常常发呆走神的原因所在。

    桑红衣和夏凡估摸着,清荷的这个心上人,他既是书生,又醉心科考,那么,无论因为什么而错过了三年前的科举,恐怕必然会不甘心。

    他继续苦读三年,今年重新参加科考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只不过,他是否会如约的回去娶清荷,这一点谁都不敢保证。

    夏凡在眼前的棋盘上落下一子,问道:“桑师妹,若他真的得以高中,却不依约娶了清荷,或是只纳她做个妾,又如何?”

    “他若依约娶了清荷,就算得上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总能给他一场造化。若他不娶,亦或纳妾,夏师兄,我桑红衣的徒弟岂能那般不值钱?”桑红衣摇头。

    她的徒弟,去给人做妾?开玩笑吗?

    “可她若喜欢,就想留在他的身边呢?”夏凡却耸耸肩膀道:“我看你这徒弟对那个书生用情至深,听她言语间,总觉得即便是做妾于她而言也是一种归宿了。她自己若是一条路走到黑,你若强行拆散他们,怕是会被她怨恨。”

    “人要走的多高多远,需要的是眼界。她的卑微源于她自己的出身,这让她自卑,觉得配不上高中状元的书生,能得一安心之地了此一生也未尝不是一种结局。她可以说服自己去逢迎主母,去讨好夫君,是因为她始终记得她是风尘女子,出身青楼,会被人耻笑,也会连累书生被人耻笑。”桑红衣想想也觉得可悲。但凡出生好家庭的女子,哪怕生来穷困些,不到揭不开锅要死人的情况下,谁会愿意沦落青楼这种吃人的地方?

    特别是清荷还是因为年少懵懂无知自投罗网的,无形中就显得更可怜了。

    夏凡点头。这倒是真的。

    人与人的际遇是不同的。

    想想宗门里那些女修,哪怕修为不高,在宗门地位不显,可毕竟是修仙者,在凡人之中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而在这种修仙者把持权力地位的世界里,寻常没有灵根与天赋的百姓,他们的生活就要小心翼翼的许多,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两个修仙者斗法就能波及他们的生命,可能只是一些平常再微不足道的事情,也会让某些乖张的修仙者觉得是冒犯,出手便将之灭杀。

    而沦落于风尘的女子,即便是在凡人的眼中都是低贱的,而她们的大多人,都不是自愿委身于此的,也实在是太过可怜。

    “可她若是修仙者,谁敢耻笑她?哪个凡人又敢让修仙者为妾?”桑红衣冷笑着,又道:“她若瞧不起自己,我便为她重塑信心,她若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书生,我就让她高高在上。只要她有了实力,有了眼界,这世上又有谁能看不起她?又有谁配轻贱了她?那书生只是凡人,娶个修仙者做正妻还能委屈了他?真要到那时候,我们家清荷还看不看得上那书生还是两说呢。”

    夏凡颇觉好笑,徒弟都还没收呢,这一会儿倒是先护起短来了。

    那书生最好是能遵守承诺,否则往轻了说也是失去了一次大好机缘,往重了说,徒弟受了委屈的师父能做出什么事来,那可不好说。

    这不,对方甚至不知道她有收徒的打算,这位就已经把对方看成了‘我们家清荷’了。

    “要不要我去帮你查查那书生的下落?”夏凡觉得无聊,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自家徒弟特别的刻苦用功,暂时就没他这个师父什么事了,下棋又总是输给桑红衣,这种感觉真是太不爽了,所以他急需一些事情来展示一下自己的能耐。

    虽然找个人也不算是什么能耐吧。

    “那就有劳夏师兄了。”有人帮忙那更好,桑红衣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师妹’才有的待遇。

    “别客气别客气,我可是师兄呢!师妹是要用来好好疼爱的!”夏凡似乎对自己是师兄这件事很是在意,一叫他师兄,整个眼睛都亮起来了。

    桑红衣从君不负那里得知,闲云宫乃是夏长老的所建立,这位夏小少爷可是实打实的闲云宫小太子。但是,在夏家,他出生最晚,所以是最小的,闲云宫里又是男弟子居多,女弟子很少,所以哪怕有人叫他师兄,也都是男的,没个女子,夏凡觉得很不开心。

    他最喜欢听宗门里的女弟子叫他师兄。他对那些人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但听她们叫他师兄他却能高兴很长时间,也算是个奇葩了。

    桑红衣不禁开始脑补起来,若是有一天,她这个‘桑师妹’变成了‘桑师姐’,这位夏师兄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正在桑红衣想象着这画面的时候,君不负和陆以竟然结伴回来了,见到了桑红衣和夏凡在屋子里下棋,又见屋门没关,两人便走了进去,看了眼棋盘,君不负笑道:“夏师弟,你又输了?”

    “君师兄,师弟也是要用来好好疼爱的,你这样刺激我我会伤心的。”夏凡苦着张脸,暗暗埋怨桑红衣是个骗子。

    还不会下棋?不会下棋都能每次赢他,那要是会下棋,是不是要秒杀他爷爷?

    他爷爷可是被称为棋圣的,他是他爷爷一手调教出来的,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败在桑红衣的手里?

    最气人的是,一次都没赢过!

    桑红衣笑眼弯弯,显然是对赢了夏凡的事有点得意,只是这种得意还没持续多久,就听那边陆以一句:“桑师妹,夏师弟,你俩去青楼怎么也不叫上我和君师兄?”

    桑红衣刚准备拿起茶杯喝口茶,但一杯茶水差点没泼夏凡脸上。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陆以无辜的看着桑红衣,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还和君不负打了个眼色。

    “没什么。”桑红衣手一挥,桌上洒了的茶水消失无踪。

    “陆师兄原来你好这一口?”夏凡朝着桑红衣眨眨眼,随即一脸猥琐的笑道:“陆师兄,虽然你不是师妹,但师兄有时候也是需要好好疼爱的。明日就带你去啊,陆师兄说说,是不是有了相好的姑娘?”

    陆以一脸的黑线,心说你们的重点呢?重点难道不是逛青楼的时候还带个女的显得很诡异吗?

    “你们还真去了青楼?”君不负好奇。

    桑红衣一个女子应该不会对青楼有兴趣吧?那么就应该是有事才去的。

    桑红衣将清荷的事简单的给君不负讲了讲,君不负脸上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那个清荷,原名叫什么?还有那个书生?”君不负突然就问道。

    “清荷原名叫闵芷荷,书生叫洛阳。”桑红衣回道。

    君不负结了个奇怪的手印,闭着眼,眉头微皱。

    “不愧是天机一脉的传人,他的体质,是天机一脉最强大的体质,之于你们家苏伏的圣兵之体对于炼器的作用。”此时万物之书却突然感叹道。

    “他在测算未来?”桑红衣好奇。

    “那是天机一脉独特的结印手段,结印之后,无需再费力摆放阵法就能预测天机。但是,这种测算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没有你的‘混沌’酒,他藏着掖着都来不及,根本不敢随意的使用这种手段。”万物之书对天机一脉倒是熟悉。

    最开始,他也是有过一任主人的。这任主人的家中就有人拥有天机一脉的天赋,可以说,那个人应该就是天机一脉传承的始祖。所以严格上来说,桑红衣间接的就与天机一脉有了点关联。

    不过这种关联还构不成因果,所以对桑红衣本身并没有什么危害。

    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君不负才睁开眼睛。

    但是,他的表情很奇怪。

    “君师兄?”桑红衣叫了君不负两声,君不负才抬头问桑红衣道:“桑师妹,这一次来大临朝,你要收几个弟子?”

    “嗯?”桑红衣没明白君不负这么问的意义,但还是说道:“碰到有天赋的就尽量收下,倒是没有想过该有几个。”

    “我这么问吧。”君不负想了想,又道:“桑师妹,除了这个清荷之外,你可还收过别的徒弟?”

    桑红衣顿了一顿,问道:“在大临朝收的徒弟?”

    君不负点头。

    “就连清荷我都还没有正式收下,其他根本就没有收过……”正说着,桑红衣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那个横冲直撞的小孩子,是叫……公输弈?

    “桑师妹可是想起了什么?”君不负有点紧张。

    “之前在去烟柳绿庄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孩子,他的天赋不错,不过让他跑了,我还想着过些天去找他,将他收下,带回宗门培养。”桑红衣回道。

    君不负眉头稍有舒展,但随即又皱的更深了。

    “君师兄,可是她们有什么问题?”桑红衣心中一个咯噔。

    “那清荷倒没什么,虽有些坎坷,但也不是大事。只是,我掐算天机,发现在这大临朝还有一人与你有师徒之缘,只是这个人有一劫难过,天机又飘飘忽忽,有些捉摸不透。”君不负也有点疑惑。

    “应该就是那个公输弈了。之前本大爷见他时也觉得他会有一劫,只是他的命理有些奇怪,所以本大爷也不敢肯定。”万物之书一听君不负的说辞,立刻想到了之前它的感觉。

    “破书你什么时候还成了神棍了?”桑红衣笑了。

    “滚!”万物之书不说话了。

    “君师兄,能不能说的详细一些?”桑红衣逗破书归逗,但对于徒弟的事还是很上心的。

    “我也说不太清楚,天机太过缥缈,我只能看到个大概。”君不负沉吟一会儿,道:“天机显示,这人与你有师徒之缘,但又显示这师徒缘分是在那人大劫之后?”

    君不负眉眼间全是疑惑,似是自言自语道:“可那人的劫难明明是死劫……”

 第一百六十二章 屠村

    但桑红衣对天机一脉的预测还是有几分信任的,虽然命运之事捉摸不定,但是从这千丝万缕的命运之中找到某一个‘点’,这本就是天机一脉的本事。

    君不负虽然还年轻,但他的体质是天机一脉万年难求的,这样的体质对于天机一脉的功法的领悟力是超前的。

    如果不是害怕反噬一直压制,君不负早就成了天师府里年轻一代修为最高的人了。

    而他说公输弈命中有一劫,事情怕就是如此,就连万物之书都感觉到了,桑红衣只想早些见到公输弈,即使真有一劫,她也好事先有所准备。

    顺着万物之书留下的线索,桑红衣等人一路寻着公输弈所在的方向而去。

    出了天都城,桑红衣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如果公输弈的家不在天都,而是在郊外,那么事情的严重性可能超乎想象。

    毕竟,在天都城之内,随意杀戮是不允许的,除非有‘正当’的理由,但不管如何,王师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也很少会有人真的在天都城内大开杀戒,即便是皇子和公主也不敢。

    但到了郊外,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王师会巡视整个天都城,但却不会管天都城外的事情。

    天子脚下不出问题就行了,毕竟还是修仙的世界,杀戮就是根本。

    而偏偏,公输弈所在的地方,离着天都城还有不少的距离。

    桑红衣越发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她也在思考,所谓师徒缘分在大劫后才显像,这应该就代表公输弈至少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可是,君不负却又说那个劫难乃是死劫。

    桑红衣有些急。

    虽说公输弈和她还不是师徒,见面还骂了自己一句。但她就是如此,面对早晚都会是师徒的结局,她的护短属性就已经开启了。

    “糟了,可能还是没赶上。”此时的夏凡,眼睛依旧亮晶晶的,但却透着严肃。

    “夏师兄你感觉到了什么?”桑红衣问道。

    “我们闲云宫的功法你也应该有所耳闻。我们可以操纵天空中的云,来感知很远之外发生了什么。只要有云,哪怕是乌云也无妨,若是遇到万里无云的天气,那就没办法了。”夏凡解释道:“我感应到不远处,那里有浓烟滚滚。”

    “浓烟?”君不负的心猛的一跳,某种未来跃然眼前。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师徒之缘在大劫之后的意思吗?”君不负皱眉,随即叹息。

    “我们走吧,再晚……也改变不了这些命运了。”君不负摇头。他的能力还不够,做不到凭空的逆天改命,暂时还只是以预测为先。

    公输弈的命运已经注定,所以他才有此一言。

    桑红衣心中一沉,却也没有说什么。

    果真没走多久,就见不远处的天空中浓烟滚滚,鸟兽飞散,惨叫声不绝于耳。

    但是,这种惨叫声却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反倒像是厉鬼的嘶吼一般,叫人极不舒服。

    走上前去,能隐约看到一个小村庄,村庄已经被火海淹没,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村庄之中,一些飘忽的影子来回的游荡,每一道影子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异常的刺耳。但桑红衣却皱起了眉头。

    “这些影子是……?”陆以不知所以。

    人死之后是有魂魄的,但是,马上死去的人魂魄是不会立即离体的,即便离体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它们几乎呈透明状,与周围的景色融于一体,除非遇见道士和尚一类的人可以轻易看到魂魄之外,哪怕是修仙者,没有修炼特别的功法也难以做到。

    但是,此刻他们却切切实实的看到了这些影子。

    他们不是透明色的,而是几乎呈黑色,在橘红色的火海之中也格外的显眼。

    “怨灵体。”君不负脸色很差。

    将一些纯净的魂魄变成怨灵体需要很多条件,也就是说,本身这座村庄的火海绝不可能是意外,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将人的魂魄炼成怨灵体的作用,一般是用来修炼邪功,当然也可能拥有别的用处,但如果没有人为的布置,是不可能产生怨灵体的。

    “少女,那村子周围被布下了九阴散阳大阵,阵内还放了吸收怨力的邪器。这邪器,品质虽不如吞天塔,但是所为的恶事却是吞天塔的数倍。”万物之书为桑红衣解释了这村里为何会有怨灵体的原因,一切都在这座九阴散阳大阵之上。

    “能不能感应到公输弈的存在?”桑红衣的脸色很难看。

    无论是因为什么,哪怕就不是为了公输弈,摧毁一个村子,杀死村民,还用九阴散阳大阵将村民的魂魄全都变成怨灵体,这个布阵之人的邪恶用心,足以死上千遍万遍。

    “这也太过分了。修士杀人乃是常事,但也该有度有规矩,原本就不该轻易对凡人动手,更遑论屠村这种事。”陆以的脸上全是愤怒。

    “怨灵体只有凡人才能炼成,修仙者的魂魄充满了灵气,所以根本无法被炼制成怨灵体,也就是说,这个人需要怨灵体的时候,就只能猎杀凡人。”夏凡眼中也充满了怒火。

    这个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等等!那个人是……门雪?”陆以突然惊叫,指着不远处一个红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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