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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撩人,白骨勾魂-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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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菜碗里的韭菜炒鸡蛋,他又说道:“你们家就那一只母鸡了,每天就下一个蛋,你应该留着给你爸爸妈妈吃啊,给了我像什么话。”
叶棠笑吟吟说道:“你就吃吧,都有。”她又忍不住告诉他:“就这一个蛋,我多加点水,再放了一点生粉,搅匀了再放在锅里炒,看起来很多了。”
陈康笑着摇摇头,玩笑着说了句:“你把家里的鸡蛋给了我吃,你妈妈没说你女生外向?”
叶棠脸上有点下不去,嘟着嘴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涨红了脸慢慢往嘴里扒饭,也不回话。
陈康的心里又有些懊悔,担心自己言词太轻浮。连忙弥补地对她说道:“其实也不算外向啊,我在这里也没有亲人,将来你们家就是我的家。”
这句话正好说中了叶棠的心事,她含羞带怨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陈康心里明白,看到叶棠这副娇羞的样子,突然情不自禁,握住了叶棠的手,动情地说道:“小棠,你看这里做我们的新房好不好?”
叶棠吃惊地看着他,随即想起自家妈妈的话,她目光下意识地回避陈康,下意识地说道:“可是,我们家,我们家……”
她觉得实在是难以启齿,可是现在不说又要什么时候才说?心上人的心意自己总要明白的啊!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叶家长房的闲言碎语,可是她必须亲口对他说出来:“我们家的女儿,都是不出嫁的……”她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拧起眉头困惑的双眼:“我……是要在家里结婚的。”
她是要在家里结婚的,她的家里才有她的新房,不是这个学校的某一间宿舍。
她有些难过,叶家长房的女儿应该是很抢手的,可是在陈康面前,她却觉得自己卑微、渺小!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很欢喜,为此,她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甚至低到了尘埃里!
陈康一怔,随即欣然说道:“那好啊,那我们就在你家里结婚好了,只要你家里人不嫌弃我占用了你家的房子。”
叶棠呆了,她说得这么明白了,她不相信陈康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他那么聪明,那么善解人意,又怎么会不清楚她话里的意思?
她又问了一句:“你愿意和我住进我家里?”
“当然愿意啊!”陈康笑得眼睛都弯了,好像理所当然地说道:“住到你家里当然好,听说后面就是菜地,空气也很清新。而且每天都不用我打扫房间。你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和弟弟,他们以后也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我还占了便宜了!只要你以后不会怪我,分薄了他们对你的关心就好了!”
陈康真会说话啊!叶棠的心里熨帖极了!她百感交集地看着陈康,想不到自己担心了许久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是啊,他是那么优秀的人,又怎么会和世人一样有着世俗的看法?
所以,她的担心全都是多余的,所以,她完全可以放心地期待和这个男人的将来。
阳光灿烂的午后,屋子里的两人情意绵绵,画面绚丽美丽,一瞬间却扭曲弯折。转瞬,是清晨,细雨密密麻麻地,漫天都是迷茫的雨水。
叶棠打着一把厚重的黄油布伞站在姜家镇的长途汽车站旁,她哀怨地看着对面的陈康,他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帆布挎包,手里同样举着一把黑色的布伞。
“回去吧,天气不好,路不好走。雨太大了。”
叶棠固执地摇头,说不出一个字。
陈康的父亲病重,他必须赶回去,也许是最后一面,她就连说一声早点回来都显得不合适。
“你放心,要是我父亲没事,我肯定会早点赶回来的。”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其实啊,我巴不得不在他们身边,我父亲很专制,你看就拿称呼来说吧,小时候,我听到别的小孩都叫爸爸,也学着叫了一声,我父亲就打了我一顿,说是没有规矩。我们家名堂多,规矩也多。不像你们家,我觉得,和你们在一起很舒心。”
叶棠笑了,带着一丝伤感,叶家也是很多规矩的好不好,吃饭的时候不许用筷子敲碗,过年的时候一定要祭祖,到了晚上还不许出门……种种小节,不见得比他那个资本家父亲的规矩少。她知道陈康是故意说来让她宽心的,他是在变相的告诉她,他一定会回来。
车子一直不来,姜家镇到城里的班车每天只有一趟。等车的时候,陈康又说:“这次回去,我就告诉我父亲母亲,我要把家安在这里。如果以后方便,我们可以让他们搬到乡下来住。这里环境好,空气也好,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叶棠才不相信陈康的父母会喜欢乡下,可是她知道陈康的话是为了安她的心。于是,她也作出欢欢喜喜的样子,笑着点头。
车子来了,等车的人都蜂拥着挤到车门前,座位只有那么多,上车的人却要比座位多,晚了就没有座位了,从这里到城里,路上要一个多小时,能够坐着肯定比站着舒服啊!
叶棠有点着急,推着陈康要他赶紧上车,不要和她多说了。一阵风吹来,她手里的黄油布伞歪了歪,有些把持不住。陈康见了立即皱眉,他把手里的黑布伞递给叶棠,同时拿过来那把厚重的黄油纸伞,说道:“你这把伞这么重,我和你换一把用好了。”
叶棠急着推他:“快上车,不要多说了!”
陈康被卷进人群里上了车,上车后,他还从车窗探头出来,挥手叫她快点回去。他竭力笑着,尽量在她面前不表现出自己的担忧焦虑。
昨天晚上发来的电报,上面只有三个字,父,病危。
叶棠看着载着陈康的班车远去消失,好久才醒过神来。她拿着手里份量轻了一半的黑布伞,突然想到,伞,就是散啊!
第一卷 原罪 第78章 风雨不归
半月过后,叶棠终究不能安心,她想尽办法从学校教导主任那里知道了陈康家的住址,第二天一大早就坐班车进了城。
有认识的人上车和她打招呼:“叶棠,去哪里啊?”她大大方方地说:“陈康一直没消息,我去看看他。”
对方愕然,随即一笑,坐在了她身旁,随口问道:“那他家在哪里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叶棠没有多说。
作为叶家台,乃至姜家镇最出色的女孩子,她当然明白身旁这人有意的亲近。平心而论,如果没有陈康,这人也算是姜家镇比较出挑的人了!可是她的心里有了陈康,再好的人她也看不上。
车子开动了,路上十分颠簸。天气很热,闻着汽油味,叶棠有些晕车。
身旁的同伴低声询问,体贴地递给叶棠一个军用水壶,叶棠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她进城的次数少,对汽油味不是很习惯,不过勉强克制自己不吐就算是很好了。
不知道是怎么熬过的这一个多小时,总算到了站,叶棠下车,同行的好意扶着她,关切地问她感觉如何,要不要休息一下。
叶棠茫然地看着车站外的车水马龙,汽车很多,人也很多。她来的次数不多,这个车站好像换了地点了,不是原来那个长途汽车站了。
“你要到哪里?我可以帮你问问。”同行的男子依旧殷勤小意,丝毫不在乎叶棠的冷淡。
叶棠低声说了地址,他让她站在原地,又小跑去找人打听,很快就回来告诉她:“要转两道车了,要不等我事情办完了我陪你一起去,这里太大,免得你迷了路。”
“不用了,还是不要耽误你的事情了,你自己先去办你的事吧,我问路就行了!”叶棠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坚持表示不需要对方。
这人也没有多做坚持,毕竟他也是有重要事情在身的,再说了,如果可能,那么他下午就可以再次见到她。他礼貌地和她点头告别,看着他的背影,叶棠心里有些许的歉疚,却又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她是要和陈康在一辈子的,别的男人,还是有点距离的好!要不然,会被人说作风不正的!
叶棠坐了一会儿,觉得头不晕了,才起身搭车。她转了两道车,花了好几个小时,转车的时候,她走错了方向,所以到达陈康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她听陈康说过,他从前的家很大,有好几层楼,虽然只是一家三口,可是他很小的时候,家里还有专门做饭的佣人,他的父亲还有司机。后来,随着父亲出事,这些东西都没有了,他们也被迫把家让了出来,自己和母亲只是窝在二楼最边上的一间房子里。
叶棠问了很多人,总算找到了陈康家所在的街道,又找到了他的家。
正午的太阳炎热极了,这个地段闹中取静,路上几乎很少行人。
这是一条小马路,只有住在附近的人才会将车子开进来。不过现在,大抵住在这里面的人很少会是有车阶级。
小洋房周围的房子要么比它矮,要么比它丑,它们有的做得方方正正,是那种简单的宿舍楼,有的破旧低矮,是从前平民居住的房子。这使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小洋房从前在这里的地位。当然,小洋房也是有同伴的,但是,它的同伴也都保持着和它适当的距离,不亲不疏,它们都是有着同样的骄傲。只是,这些骄傲现在一钱不值。
小洋楼的四周搭了好几个棚子,这些棚子里面放着蜂窝煤和煤炉,还有的利用条件做了厨房。生火或者吃饭就在楼下,人们总是想尽办法扩大自己的地盘。
从阳台上伸出竹篙出来,挂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和床单。有的竹篙上还挂着小孩子的尿布,晒着被子或者冬天的厚衣服。这些廉价的衣服配上小洋房,使得它从前的高贵也变跌了身价,就好像大明星变成了交际花。
叶棠站在楼下看了很久,她看到二楼靠里面的那间房,紧紧关着门。她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有人开始打量她,好像防贼一样。这里的人警惕意识还很强,甚至有人上来问她是来干什么的。
叶棠问了陈康,这些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指了指二楼那间房,告诉她家里没人。
没人,也许都在医院里吧。叶棠问道:“那您知道他们家人住在哪个医院吗?”
这些人的目光更奇怪了,一个好像居委会大妈样的女人走上来,神色严厉:“你是他们家什么人?”
叶棠哽住了,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对方:“我是陈康的未婚妻,听说他父亲病了,我来看看他父亲。”
居委会大妈皱紧了眉头,依旧牢牢盯着她:“陈康父亲已经死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叶棠吃惊极了!陈康的父亲已经死了!他为什么没有给她发个电报了?按理说,她要和他结婚了,为了让临终的父亲不留遗憾,她理应前来见一面啊!
“那陈康呢?他人现在在哪里?还有他母亲,人又在哪里?”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陈康!”居委会大妈的语气不容推拒,叶棠也很担心陈康,于是跟着她来到了居委会。
她受到了重重盘问,对方问了她名字地址还有家庭情况,把她和陈康之间的事情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来回。最开始,她比较配合,她知道这些人,姜家镇也成立了类似的工作组。这些人对于敌人十分地在意,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也不包庇任何坏人坏事。但是随着他们反复问她和陈康之间说过哪些话,做过哪些事,她就受不了了!那是她和陈康两个人的事情啊,是他们最珍惜最美好的记忆,怎么能够说出来让外人知晓呢?
她不回答,对方就拍桌子,大声吼她!一开始是女的上,后来是男的出面,到最后,她被逼得受不了了,反问对方:“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凭什么要问我这些事情?”
他们冷笑道:“凭什么?陈康是特务,是阶级敌人不死心埋在人民群众中的潜伏分子,你作为他的未婚妻,有重大嫌疑。”
叶棠呆住了,不相信地大声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陈康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他绝对不是特务!”
“他的父亲是资本家,从前和许多高官有来往,我们在他家里还搜出了来往的信件,里面的内容都是用密码写的,他怎么就不是特务呢?”
“那是他父亲,他为了和家里划清界限,不是下乡改造了吗?他还在乡下教小孩子读书,乡下小孩子都喜欢他啊,我弟弟就是他的学生。”
“那是伪装,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被蒙蔽了!”
“不,我没有被蒙蔽,我有眼睛,我看得清清楚楚。”
无论对方怎么说,叶棠就是固执地不肯相信。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小声在这人的耳旁说了几句。
这人立刻又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叶棠心一震。
对方得意地大笑:“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是富农成分,你们家还装神弄鬼,搞了半天你和陈康是臭味相投啊!把她关起来!”
叶棠就这样被丢进了派出所的黑屋子里,他们不给她吃饭,不给她喝水,不让她睡觉,疲劳轰炸,轮流审问,叶棠几乎要失去知觉了。
一直到了晚上,才有人告诉她,说有人来担保她,让她出去。叶棠心里一喜,是陈康吗?他来接她了!可是她又觉得很难受,她现在这么憔悴,陈康见了一定会很难过的。
她用手梳了下自己的头发,又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跟着人出去,见到外面的人,失望极了!
不是陈康,是来的路上姜家镇的那个熟人!
他穿着一身军装,戴着军帽,腰间的皮带扎得精神极了,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她,咧嘴一笑。
他是姜家镇执法队的队长。
“怎么是你?”叶棠很失望,心里的话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队长收起了笑容来到她面前,正色说道:“是我。”
他悲悯地看着她,说道:“我办完事,想着时间还早,所以顺便过来看看,毕竟陈康也算是和我共事一场。”
执法队队长之前曾经在小学里呆过几天,和陈康也有过交集。
他叹息着说道:“叶棠,回家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叶棠的心在发抖,眼泪在眼眶里迅速地聚集,到了这个时候,陈康还没有出现,她又受到这样的刁难,她清楚的意识到,陈康面临的处境一定比她更糟糕。
她低下头,大颗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纷纷落下,跌进了尘埃里,随即被灰尘滚做一团。
她扭着双手,低声恳求对方:“你能帮我见陈康一面吗?我来就是为的见他。”
队长既然可以找到她并且将她担保出来,想来也是有些关系的。她抱着这微弱的希望低下身段去求对方,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陈康啊!
队长看了看四周,旁边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他和声对她说道:“天太晚了,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出去再说。”
叶棠点了点头,是的,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也许他有顾虑,她也得为别人着想。况且,她也的确是又饿又渴,外加精神疲倦。
她要好好地照顾自己,要留着身体好去搭救陈康啊!
第一卷 原罪 第79章 长夜未明
队长带着叶棠出了派出所,就近找了一家面馆。热热的面汤,切得细细的小葱浮在汤面上。乳白的汤汁、碧绿的葱花,外加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卧在中间。叶棠只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又累又饿,浑身黏腻腻地,刚才几乎以为自己一晚上都会被关在那里,还想着怎么脱身。原本有一股怨愤之气,现在随着这碗汤都吞了下去。
两人无言,只有碗筷碰撞和喉舌吞咽的声音,很快就吃完了满满一大碗汤面。走出面馆,队长要找个招待所住下来,叶棠犹豫着说道:“我、我想去陈康家看看。”见队长皱眉,她立即解释道:“我问过了,陈康母亲应该在家,白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没有遇到她,但是这么晚了,她肯定会回去的。”
队长的脸僵了,他直直地瞅了叶棠好久,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叶棠的心里也在打鼓,可是她这句话非问不可。如果队长反对她去陈康家,那么恐怕请他搭救陈康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但是如果他同意了,至少说明,自己还可以再进一步。
她,不是普通的乡下姑娘,否则当初也不会喜欢上陈康。做事之前,她也知道必须小心试探,不可莽撞。她又不是存着坏心思害人,有什么不敢问的?
队长终于点头同意了,说道:“那好,我送你过去,要是他母亲留你在家里过夜,那你就住在他家,我先去找地方住一晚。”
叶棠松了一口气,连忙说了多谢。
他们出来的地方原本就离陈康家不远,走了一段路之后,看到了陈康家。二楼那间紧闭的窗户上透出微弱的光芒,一个佝偻的身影映在窗户上。
叶棠站在楼下看了很久,心里很难过。
陈康的母亲本来身体就很弱,她刚面临丈夫的去世,又面临儿子的被抓,一般的人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折磨。
叶棠让队长先走了,她相信陈康的母亲同他一样善良,是不会将她赶出门的。
她上楼敲了门,很快,陈康的母亲开了门,见到是一个陌生的姑娘,有些诧异。
“阿姨,您好,我叫叶棠……”她有些紧张,早已准备好的话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陈母静静地看着她,神色平静,可是她偏偏从眼底看到了巨大的悲哀。
“阿姨,能让我进来吗?”叶棠的心噗噗乱跳。
陈母警戒地看了一眼远方,轻快地走到阳台处看了看周围,然后伸手,快速地把叶棠拉了进来。
叶棠进了门,陈母立刻关上门。她开口就对叶棠道歉:“实在是对不起,我现在每天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过日子,不得不防备一些。你坐下,我听康儿说起过你,你怎么来了?是几时到的?”
她身材瘦小,衣着朴素,清秀的五官可以看出陈康长相肖母。虽然她似乎并不欢迎叶棠的到来,但是礼貌上依然周到,还给叶棠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
叶棠垂眼说道:“我白天就到了,但是被这里居委会的人带走了,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陈母听了,神色黯然,说道:“是我们连累了你。”
叶棠急忙说道:“不,不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于是径直问道:“阿姨,到底陈康怎么了?”
昏黄的灯笼笼罩着两人,屋子里很狭小,一里一外两间房,家具都上了年头了,里间一张雕花的深色大床,靠墙放着两个柜子。外屋一张长而宽的写字桌,一个洗脸架,一张饭桌。都显得和这间屋子极不搭调。桌子上摆着一张浮雕的红木摆像,里面是一张彩色照片,一名清秀的旗袍少妇,烫着时髦的卷发,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她的身边站了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倜傥公子,半敞着衣服,露出里面的浅灰色马甲。他的脸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儒雅斯文。相片的角落里写着一行小字:摄于康儿半岁。
陈母看着那副相框,眼神痴痴,好半晌才醒悟过来,淡淡地反问叶棠:“他们是怎么说的?”
叶棠急道:“他们说陈康是特务,我不信,绝不可能!”
陈母淡淡笑了笑,带了些伤心地说道:“你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他们怎么认为。”
“阿姨,就没有办法替陈康洗清冤屈吗?如果真的被认定是特务,陈康会被枪毙的。”
陈母苦笑起来,带了一丝绝望地说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叶棠很伤心,也很着急,陈康的母亲看起来,似乎已经放弃希望了!
可是她不能啊!
她不能也不愿!
她和陈康还有美好的未来等着他们,她和陈康已经约定好回去后就举行婚礼,她和陈康要好好地相携相爱一辈子,怎么能够让这样一个荒唐的罪名来毁掉她的一切呢?
她不甘心!她不愿放弃!更不肯就这样屈服在这些人的淫威下!
“那些信件都是什么样的信件?为什么他们说有密码?”
陈母讥诮地笑了,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冷漠的眼神穿过长长的黑夜,漠视那只制造命运的翻云覆雨手。
“什么密码,他们既然破解不出来,自然也就没有密码。要真是破解出来了才是奇怪了!因为……压根就没有什么密码,那是康儿父亲从前写给友人再普通不过的信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沉痛地诉说着这一切,诉说着命运的不公。原本,他们也是有机会去国外,去过海,去另一个天地的。可是因为故土难离啊!且,他们自问并没有做过不公的事情,更没有行过恶。他们自认为,在他们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总是去善意地帮助他人。他们本本分分地做事,老老实实地为人,怎么的到头来,反而落了一个剥削的罪名呢?
错了吗?是他们错了吗?是因为他们太有钱了吗?
一切的罪恶源自于嫉妒!他们是犯了原罪啊!
可是如今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就算想跑也跑不了,无数双眼睛监视着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握在别人的手心里。他们的财产全都被人拿去,他们的健康也已经在斗争中消失殆尽。现在,就连他们的儿子,也要失去性命啊!
这样也好,她混沌地想着,这样也好,他们一家三口,就在地下团圆吧!到了那里,应该没有不公和屈辱等着他们吧!听说地府里有冥司,阎罗专责闻审,且没有贪赃枉法和收买人命一类的徇私。
叶棠看出了陈母的意冷心灰,她心里焦虑极了。上前一步,她蹲在了陈母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望着陈母,殷切地说:“阿姨,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啊,和天空里的星星比起来,人的一生很短,来一次世上不容易,可是,和蝴蝶、秋蝉、还有飞蛾比起来,人的一生又很长。谁也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自己生命的终点在哪里。陈康还很年轻,不能就这样放弃,您和叔叔或许已经看过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但是您不能因为风雨太大,会让人生病就决定放弃行走的权利啊!”
陈母静静看着叶棠,她心里明白她的想法,可是……她苦笑道:“孩子,也许一个人或者几个人针对你,或许更多,一群人针对你,你还有勇气去斗争去承受,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希望,你也可以去扛着。但是,你生活的整个世界都在告诉你你错了,你是有罪的,那你,还能扛得住吗?”
你生活的整个世界都在告诉你你错了,你是有罪的,你必须去死了才能一了百了,那你,还扛得住吗?尤其,是你的亲人也已经离你而去。
叶棠无法回答,她明白陈母的心情。她相伴多年的丈夫已经去世,唯一疼爱的儿子又身陷囹圄,你要她坚强,她如何坚强?
有的人生来柔弱,有的人生来坚强,即使要强,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环境下。而她身处这种糟糕的环境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长期的折磨已经斗垮了她的意志,在这种时候去和她谈坚强,何其可笑!
黑暗,笼罩着她们!窗外,长夜未明!
可是黑暗,再长也会结束,长夜,再冷也有尽头!
清晨醒来,叶棠出门!她昨天晚上花了一夜的时间,梳理了陈康所谓特务的来龙去脉!既然没有密码,也就没有证据。其实,没有证据,又怎么能定罪呢?
她首先要打听的是陈康在哪里,然后要弄清楚这件事属于什么部门负责。接着,她要想办法去证明,去上诉。如果她都不帮他,那么还有谁能帮他?如果她都放弃了,那么陈康也许真的就会被人放弃了!
想到她的陈康,那一向干净整洁,带着温和笑容的陈康要和一群劳改犯呆在一起,要和那些杀人犯强奸犯贪污犯呆在一起,她就觉得从心里为他难受,为他心疼!
叶棠去找了队长,他是政府工作人员,对于这类事情,应该比她更知道从哪里着手。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从队长看她的眼睛,她知道这个男人对她的心思。可是没办法,她只能利用这一点来让他帮助她。
她总要试试啊!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啊!
队长听叶棠说了之后,沉吟许久,然后对她指出:“这件事要说起来还是他父亲的关系,但是他父亲现在已经死了,死人是说不清楚的。你或者回去让他母亲写个说明,把他父亲从前所有的私人关系都写出来,一个个筛选。如果他们真的问心无愧,没有做出什么事情,那也就不用担心被人调查。”
叶棠犹豫了,队长说的这个法子虽然不错,可是细细想起来,会影响那些和他们有关系的人。现在这个风口,人人都怕查,什么也禁不起查,一查,就完了!
她口里答应着,说回去做做陈母的思想工作,又恳求道:“你能帮我打听打听他现在在哪里吗?我想见他一面。”
队长看了一眼叶棠,说道:“我可以帮你打听,不过我今天就要回去了,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叶棠不安,又满怀歉意:“真是对不起,要耽误你的时间,不过除了你,我在这里也没有认识的人,也只有求你帮忙了!”
队长笑了,他笑得十分地和蔼可亲,言辞亲切:“不要紧,你能来找我帮忙我很高兴。如果能帮到你我会更高兴的。我先帮你问问吧。”
他带着叶棠出去,只是打听了一个地方,就得知了陈康关押的地点。队长很贴心,他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关系,到了下午,就带叶棠去见了陈康。
第一卷 原罪 第80章 狼子野心
来之前,叶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告诉自己陈康被人关押肯定会有些改变,可是当她真正见到他的时候,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他们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见面,旁边还有队长和看守陈康的一个男人。
房间很空,只有一张桌子,她坐在这一边,等待着他来坐在那一边。这让她想起从前去他的宿舍时的情景,可是如今他是犯人!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一条宽大的黑裤。双手戴着手铐,头发全都被剃光了,露出青色的头皮,脸庞也更削瘦了。这样的他看上去怪怪的,好像换了个人。他十分消沉,从门口进来的时候,看到叶棠,他怔了一下,脚步也停住了,背后的看守推了他一把,粗声粗气地说道:“还不快进去。”
陈康被推得趔趄了一下,差点就要摔倒。叶棠看着心里难受,整个人立时站了起来,待看到他没事,心里又安定了。她看着她,还没开口,眼泪就涌了出来。倒是队长,笑着对陈康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陈康凝神看了队长一眼,叶棠的突然出现,身边还跟着他,使他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良好的素养使他无法对他的招呼置之不理,也微微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对方。
他凝目注视着叶棠,叶棠还在哭,从陈康进门的举止,她就找回了从前的感觉,他还是她的陈康。她的眼泪不停涌出来,不停地举起手臂抹去眼泪,虽然明白此时不是哭的时候,可是看到陈康,她就是无法忍了!
陈康微微叹气,突然问道:“你来干什么!”
叶棠一惊,陈康怎么好像和陌生人说话的口吻?这么生硬?她迟疑着说道:“我、我来看你。”
她的话刚说完,陈康立刻接道:“我有什么好看的?来看我的笑话吗?回去吧!”
叶棠愣住了,一旁的队长也愣住了,好奇地盯着陈康。
陈康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神情看着叶棠,又埋怨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之前我追求过你,被你拒绝了。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现在我都这样了你还来看我,难道你是想证明你没有做错?”
叶棠听了只觉得一头雾水,陈康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要说是他追求她?为什么要说她没答应他?要说她是来看他笑话的?
但是立即她就明白了,他是说给别人听的啊,他担心会为她招来祸患,所以才一见面就立即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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