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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狐有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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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鸢拍拍他的肩:“你生得太丑,我怕晚上醒来见着你,吓得睡不着。”
  东陵仙君不甘示弱:“我对你这娇弱的娘娘腔也不敢兴趣。”
  二人愤愤然各自回房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为赶在凌晨两点更赶了一章,字数少了我有罪!
但元宵节半夜不睡更文,值不值得加几个收藏啊………

  ☆、第四章 请辞

  冷画大清早就来给离鸢房外廊沿下挂着的那只鹩哥喂食,吃了不少新鲜的草籽,这厮兴奋地在那一小截横杆上跳来跳去,口中胡乱叫着:“娘娘腔,起床,娘娘腔,起床……”
  冷画慌忙一拈指,一道几不可见的亮光袭中那呱噪的鸟儿,它顿时蔫了下来,晃了几晃才险险稳住小身子,闭上嘴如同老僧入定。冷画轻声斥责道:“下次再敢乱叫,三日不给你饭吃!”
  离鸢倒是让那鹩哥给叫醒了,听见冷画在外面说话,就唤她进去。冷画推门而入,带进一股清新的晨风,只见纱帘后离鸢已掀了被子单手撑头侧卧着,墨发低垂,衣襟半敞,诱得人想要打起帘头好好看看那床上是何等的妖娆春光。冷画咽了口唾沫,心道自家上神就是做了男子也这般风情万种,只有门外那不长眼的小畜生,竟说她是娘娘腔。
  离鸢沉声吩咐道:“今日到凌霄殿面见天帝,需穿得体面些,你且去找套合适的衣裳来。”
  冷画道:“早前天宫的织女们送来的都是女装,怕只有从蓝止上神房中挑上一挑。”离鸢点头让她去了,蓝止的客房就在她卧房隔壁,不一会儿冷画就挑选了两套过来。
  离鸢中意那套蓝色的,冷画便替她细细穿好,她的身形终归比蓝止瘦小一些,只得将那腰带紧上一紧。
  仙袂乍飘,莲衣欲动,环佩铿锵。
  冷画看着一身蓝衣的离鸢,笑言:“上神风姿俊雅,穿什么都好看。”
  离鸢故作风流地抬手挑起冷画的下巴,戏言:“不知可曾将仙子你迷倒?”
  她从前就与冷画她们玩闹惯了,情同姐妹,从未端过上神的架子,冷画对她此举早已习惯。
  倒是刚踏进门来寻她的东陵仙君见了觉得别扭,摇头叹道:“你将那凡间风流公子哥儿的轻佻举止,学去了百分百,要是蓝止见了,又要怪在本仙君头上,定会怨我带坏了你。”
  离鸢放下手,回道:“本仙君单纯懵懂又无知,自然是你带坏的。”
  东陵仙君恶寒,女人终究是女人,披上了男人的皮囊,照样会演戏。
  嘲风不知道昨夜宿在何处,一身金色长毛沾满了灰尘,离鸢见了颇为嫌弃:“都说仙兽的性子随主人,仙君日后也得好生修身养性,看这仙兽跟你学的,好好的狮子脏得像那凡间的野狗一般!”
  “野狗”二字深深刺痛了仙兽嘲风的心,它使出灵力将自己弄干净,却在离鸢坐上它后背时百般的不情愿。
  它故意飞得慢了些,待二人到了凌霄宝殿前,蓝止早已侯了多时。
  离鸢见他立在眼前,如一株脱尘出世的兰花,单等她这场迟来的春雨,上前执手相问:“可是来得迟了?”
  蓝止反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笑答:“不曾迟了,是我来得早了。”
  东陵仙君受不了这你侬我侬的场面,先行拾阶而上,往大殿走去。蓝止二人紧随其后,殿内不少仙家早来了,正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天帝到来。
  众仙见蓝止携一位仙君并肩而行,举止亲密,都有些好奇,待近了仔细一瞧,这仙君不就是那刚刚重生没几日的离鸢上神吗?
  离鸢见众仙家都瞪大眼睛瞧着自己,知是又得费唇舌解释一番,当下学着仙君的礼节一抱拳,朗声道:“离鸢此番化形出了岔子,不小心变出个男儿身,个中缘由不甚明了,日后诸位还当以仙君相称。”说完她又不由得鄙视自己,竟接受得这样快,换做别的仙子定要哭上几天几夜才算完事。
  南斗星君恰好就站在离鸢身侧,闻言拍拍离鸢的肩膀安慰道:“天后命本仙君将雪影兽送你,做你重生的贺礼,本仙君其实万般不愿的,眼下见你如此倒也罢了,那雪影兽冰雪可爱,或能给仙君些许宽慰。”
  离鸢咧嘴笑笑,道声多谢,就听得仙使高喊:“天帝陛下驾到!”
  众仙肃立,天帝缓步坐上正中宝座,随他而入的还有太子凤歌,待天帝落座后他便与众仙一起站于下首。
  天帝扫了一眼诸仙,望到离鸢时一个停顿,问道:“离鸢上神这是?”
  离鸢此时巴不得在胸前挂个牌子,写上“我不小心变男人了”,就不用如此反复解释。
  然她今日出门并未准备这么个牌子,只得将缘由再讲一遍,末了补充道:“离鸢如今魂魄不全,虽勉强化形,却散了大半修为,今后只想好生将养身体,特请辞去花神一职,我府中归沐、冷画二人可担此责,望陛下应允。”
  天帝念她当日留得性命已是不易,确实需好生养着,便不再勉强,命东陵仙君这便改了仙册,除去离鸢花神一职,由归沐、冷画二位仙子司花。
  太子凤歌在最前面听着,忽然回头远远看了离鸢一眼。
  离鸢倒不曾留意,正为自己终于卸下重担,变成一介散仙而高兴。想着日后可常与蓝止研墨作画,下棋喝茶,正是她早就求之不得的。
  早会时间不长,结束后天帝特意单独留下离鸢,感叹不做花神日后见她的机会便更加少了,让她无事就来这凌霄殿露个面。离鸢应下,天帝方离去,她欲出殿找寻蓝止,却被那太子凤歌一把抓住了衣袖。
  离鸢想了又想,自己与这太子并无交集,她死时太子尚年幼,大约就是凡间男孩十二三岁的年纪,五千年过去,倒长成玉树临风的男子了。
  她看了看衣袖,又抬头望了望太子,不晓得这唱的是一出什么戏。
  凤歌见她停步,松了衣袖缓缓道:“上神做这仙君倒像做得很是如意。”
  离鸢有些生气,说的好像她多乐意做个仙君似的,但这太子小了自己几万岁,自己作为长辈怎能与一小辈斤斤计较,还是维持住风度答道:“太子所言差矣,本仙君其实也是迫于无奈。”
  凤歌冷笑:“你如今一口一个仙君地自称,敢问日后打算如何与蓝止上神相处,难不成要做一对人尽皆知的断袖?”
  离鸢闻言着实憋了一口气,这孩子怎的说话如此不中听?当即反驳:“我与蓝止之事,何劳太子殿下费心?就是断不断袖也是我二人私事,用不着殿下置喙。”
  凤歌逼近离鸢,一双凤目紧盯着她的脸,竟让离鸢产生一丝压迫感,那双手在衣袖中缩了又缩,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白白长了这厮几万岁。
  “二位上神还是不要过于招摇,断袖一事虽小,但若是日后飞升的小仙们都有样学样,怕是父帝也不会放任你们如此。凤歌只是事先给上神提个醒。”说罢甩甩衣袖转身离去。
  离鸢气极,却拿这孩子没办法,满心欢喜被他这几句话搅了个七零八落。
  走到殿外见蓝止在阶下等她,一身青衣如画,看着顿觉心情明媚,三步并做两步跑下去,说道:“近日不回湘瀮府,到你那儿住上几日可好?”
  佛祖都不曾反对的事,那小子瞎操个什么心,她偏要日日与蓝止相守,看这帮人能奈他何。
  蓝止笑意盈盈,恰如万千山花盛开,又如一涓溪水流淌心间,轻声道:“住上几日怎么够,等了你几千年,得与我住上一生一世才好。”

  ☆、第五章 下凡

  天界太子凤歌方满一万岁,形貌恰似凡间十八九岁的少年儿郎,正是踏马扬鞭,醉卧红颜的年纪。他自幼就有多位上仙教习武艺仙法,三千余岁时还曾被天帝送至西天大雷音寺参习佛法,这一参就是好几百年,许是在那佛门清净之地呆得久了,性子也变得十分清冷,多年来不曾听说与哪位仙子有过瓜葛,倒让天后忧心起他的婚姻大事来。
  恰巧前些日子东海龙宫的玄羽公主下凡历劫,本来命格君批的是她生在富贵人家,一世无忧的,不知怎的那玄羽公主在凡间刚过满十六载,在那年中元节时偷偷溜出家门,半道上就被人劫了去,此后便不见踪影。
  龙王连连生了四个龙子,方才得了这么一位公主,自然视若掌上明珠。自她下凡之后,龙王无事便蹲在龙宫的水镜前施法窥探,对自家女儿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那日贪杯饮醉了酒,醒来却再也寻不见玄羽的影子。龙王去乾玺宫向天帝哭诉,谁知天后听了,倒动了私心,向天帝提议派凤歌下凡去救那玄羽。
  天后想的是让凤歌下凡演一出英雄救美,说不定就促成了二人一段好姻缘。玄羽公主生得貌美,真身是条小白龙,与她的凤儿恰好相配。
  凤歌不知天后心中所想,领了命,行至观尘台,纵身一跃跌入那红尘浊世。
  他在皇城上空飘荡一圈,隐约觉察到一丝仙气,想着近日未曾听闻有仙人要来凡间,也不可能是那下凡投胎的玄羽,这便显了身形下界去探个究竟。
  这家名叫相思坊的勾栏小馆位于皇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人间已是多年的太平盛世,所谓饱暖思淫。欲,这勾栏小馆生意甚是兴隆,锦瑟丝竹之声自正午起就不曾停歇过,听着倒有几分风雅之意。
  此刻那三尺红台上抚琴的男子姿容婉娈,自有一股子勾人的韵味,台下的看客,个个如痴如醉,不知当真是醉在那琴声里,还是醉在了男子的眉眼之中。
  凤歌寻仙气而入,绕过长长的回廊,在二楼一间上房外停下了脚步。
  只听内里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你且少饮些酒罢,此处俊俏的儿郎多得很,你若是醉倒这趟可就白来了。“说话的人正是东陵仙君,听他话里的意思,应是还有仙人随他同来。
  凤歌不再犹豫,一把推开门,就见那刚卸了仙职的离鸢上神,此刻正端着白玉酒杯,笑得面带桃花,像是颇得了些趣味。
  东陵仙君做梦也不曾想会在这凡间的勾栏小馆之中,遇上太子凤歌,登时愣在当场。倒是离鸢,醉眼朦胧中望见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推门而入,还当自己身处紫旭仙境,放了那酒杯,踉踉跄跄地行至凤歌身前,一把将他抱住,问道:“蓝止怎么才来,我喝得醉了,有些撑不住,你带我回榻上歇一歇可好?“
  凤歌挣了一挣,离鸢却抱得愈紧,东陵仙君虽也饮了酒,却还有些清明,赶紧上前去拉离鸢:“速速放开,这哪里是蓝止,这是太子殿下!“
  其实凤歌若想,使些许仙力就能将离鸢弹开,他却没有,任由她这样抱着,想看看她还能做到何种地步。离鸢抬起迷蒙的双眼,仔细端详,可醉得厉害了,看什么都如同雾里看花,她又抬起一只手将那张俊脸细细摸了个遍,指下触感细滑绵软,五官摸着棱角分明,明明就是她的蓝止。
  东陵仙君忍不得了,一个巴掌拍在离鸢后背,想将她打醒,却没料到她醉得狠了,一个出溜就要摔倒在地。凤歌一把捞住离鸢的身子,转而随手丢回她刚坐的那张木椅上,离鸢顺势就靠着椅背昏睡过去,那姿势十分的不雅,全然顾不上一丁点仙家颜面。
  东陵仙君见凤歌面色不善,讪笑道:“离鸢上神闲来无事,约本仙君出来散散心,不想巧遇太子殿下,殿下来此却是为何?“
  凤歌清冷无比地笑了笑:“两位前辈散心倒是不怕山高水远,竟散到凡间的勾栏小馆之中,若非凤歌恰巧路过此地,不知二位还要做出何等有损仙格的事来?“
  东陵仙君忙道:“我二人只是来听听小曲儿,饮多了酒,何来什么出格的事。之所以会选在这里,也是听闻这相思坊的琴师琴艺无双,名扬天下而已。“
  话音刚落,房门又被人一把推开,领头的正是这相思坊的主人,跟着进来的是几位美男,那美男们风姿各有不同,于身后一字排开,坊主谦恭地说道:“二位公子久等了,方才那些凡夫俗子不曾入得公子们的法眼,身后这几位可是我们相思坊的头牌,不仅容貌俊美,琴技出众,就是那功夫……“
  东陵仙君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心道这人嘴巴竟是这样快,幸好他拦得及时,他与那人耳语:“我等现下有要事相商,你且带他们出去。“
  那坊主顿时有些气愤,要不是看他二人人傻钱多,让他狠狠捞下一笔,他才不会让这些公子纷纷推了恩客随他来此,不知可有得罪那些贵客,这人都来了却看也不看上一眼又让他走。
  凤歌此时坐在离鸢对面,一双凤目紧盯着东陵仙君,东陵仙君素来脸皮颇厚,这等情形之下也能演出一幅正人君子的姿态,厉声斥责道:“我们来此只为饮酒听曲,何时要你找这么多公子过来,快领上他们离开。”
  坊主只得领着那帮美男愤愤而去,凤歌说道:“离鸢上神魂魄尚且不全,仙君带她来此污浊之地,若是乱了仙根,怕是蓝止上神也不会放过你罢。“
  东陵仙君答道:“殿下不知,我们现下正是要走了。“说完就拉起离鸢准备带她离开,却忽然想起,此次下凡离鸢是带着那小雪影兽一起的,二人喝酒喝得陶醉,那小兽却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东陵仙君一跺脚,那仙兽自己费尽心力都求之不得,这下跑了倒让他人白捡个天大的便宜不成?他心下焦急万分,一把将离鸢塞入凤歌怀中,解释道:“烦请殿下带离鸢上神先行返回,本仙君得去找找那雪影兽。“说罢也不等凤歌答应,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凤歌闻着那扑鼻而来的酒气,欲将离鸢从怀中推开,却又被她攥紧了袍带,撕扯了许久不能分开,反倒弄乱了自己一身衣裳,这情形让他人见了反遭误会,只得以仙法捆了她,拎着回紫旭仙境去了。
  幸而蓝止有事未归,姜离见了不醒人事的离鸢被凤歌提回来,忙替他开了卧房的门,又去吩咐仙侍赶紧熬上一碗醒酒汤。凤歌一把将离鸢扔到床上,面色不豫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得离鸢翻了个身,连声轻唤:“公子别走,别走……“
  谁知她唤的是哪门子公子?明知唤的不会是自己,不知为何凤歌却停了脚步,许是她那酒后沙哑的嗓音太过撩人了罢。
  离鸢接着叫喊:“美男公子全都给我留下,一个也不许走……“
  凤歌抚额轻叹,就算死过一次,她这周身的毛病都没能改掉分毫。方才倒是他多虑了,竟担心她被扰乱了仙根,试问她又何曾有过仙根?
  离鸢自是不记得,凤歌年幼时就曾被她占过便宜。
  彼时凤歌尚未得封太子,在北巍山随子镜上仙修习仙法,终年回不了天宫几次。他想念母后想念得紧,就偷偷溜了回来,因怕被天帝抓到了受责罚,到了天宫也不敢再驾云,专挑仙迹罕至的小道来走,却不料还是碰到了为了躲避诸仙而来的花神离鸢。
  离鸢从来都不是位厚道的女仙,抓了他便唬他说要送去给天帝瞧瞧。他自幼清高不肯求饶,被离鸢抓着手臂拖着走也一言不发,离鸢反倒觉得无趣了。
  那小道需穿过一座假山,因溅了那瀑布流下的水,道路很是湿滑难行。离鸢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先是摁倒了凤歌,自己则拿他做了垫子,趴倒在凤歌身上。
  年少的他手足无措,想要将身上的女子推开又不够力气,想使仙法却被她攥住了双手。他兀自急红了脸庞,她却眯着双眼将他看了许久,末了起身拍拍手,说道:“小小年纪倒生得这样好看,你走吧本仙子不抓你了。”
  她使出仙法转瞬间没了踪影,凤歌觉得方才那一摔她定是有意为之,只为调戏自己。后来自北巍山学成回了天宫,每每碰见离鸢就远远避开,再不曾有过任何交集。
  直至那次天魔大战,他被天帝关在长乐宫中,一颗心却始终悬着放不下,天帝不许他前去观战,只得抄写经文让自己静下心。不知写了多少页,终于等到仙使来报,天界因蓝止上神而获胜,三界纷争终止,只是离鸢却为救蓝止而死。
  他落笔重了,浓墨浸透了纸张,晕染开来,一如那心底的忧伤。
  原来她那日只是闲着无聊,逗弄一个年幼无知的孩童而已。
  原来她那样的女子,也会为一个男子舍掉性命。
  原来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蓝止。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

  ☆、第六章 香兰

  醉酒的滋味,就是神仙也觉得难受得紧。离鸢醒转已是次日,依稀记得姜离曾来喂过她一碗醒酒汤,至于自己是如何回来的,却全然不知。
  院外日头正好,晒得她有些眼晕,有仙侍匆匆行过,被她拦住,问蓝止现在何处,仙侍答道:“上神正在湖心亭中作画。”
  离鸢自知昨日醉得厉害,不晓得可曾惹恼了他,心下有些忐忑,便向那仙侍打听:“上神今日心情可好?”
  仙侍想了想,回道:“上神与平日里并无不同。”算了,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他向来不会喜形于色,最多不过面对自己时,多赏些笑脸而已。
  她缓步往湖心亭走去,紫旭仙境生长着许多梅花,眼下正是竞相开放的时节,离鸢穿花而过,丝丝暗香入鼻,倒解了不少酒醉的不适。
  蓝止着一身玄色长袍,长发半束,此刻正坐于亭中青石凳上,微弯着身子,低头细描一幅墨色丹青,亭中有微风拂过,舞动他衣角和发梢,只消这一个侧颜,就是繁星朗月皆不可比。
  离鸢行至身后,见他笔下绘的是个女子,仅初初描了个轮廓,眉眼还不太清晰,浅浅一笑,问道:“蓝止画的可是本仙?”
  蓝止以笔沾墨,笔尖在那砚台上匀了又匀,却不作答。
  这是生她的气了?离鸢真心地道歉:“昨日不该与东陵仙君私自下凡饮酒,我向你保证,日后定不会再犯。”
  蓝止沉沉开口:“即是为了饮酒,为何偏要去那相思坊?或是你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离鸢倒不怕他责怪,只怕他不理会自己,见蓝止肯开口了,心中只想着怎样消去他的怨气才好,当即夺了他手中的笔,轻放在笔架上,凝视着他的双眼,答道:“去之前心中确有探访美男的想法,然真的见了,觉得那凡间所谓的绝色,连你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蓝止,你在我心间,就如那天上彩霞和皎月一般,无人能替。”
  难得她说得这般深情,蓝止却不领情:“姜离说,昨日你一直叫喊着把美男公子们都给你留下……”
  一个大棒将她打回原形,离鸢好容易撑住脸上的笑容,说:“有吗?我竟说出这样混帐的话来,蓝止你不管怎么罚,我都受得下。”
  蓝止不语,复又拿起笔,将那画中女子细细描绘,离鸢只得坐在一旁安静地看他作画。
  最终那画上的女子,还是曾经她的模样。画的边缘题着一句小诗:“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唉,看来蓝止还在怪她,她何时就成了一个浅情的人了?她真的只是贪玩了一下而已。
  却说东陵仙君在凡间踏遍了相思坊,也未能寻得雪影兽一丝踪迹。那仙兽年幼,灵气不足,坊内又人多拥挤,怕是仅有的一点灵气也被浊气掩盖。东陵仙君到底不舍得那三界罕见的小兽,誓要寻到它再回天宫。
  在这条繁华大街的尽头,有个小小的宅院,院里住着一家四口,香兰便是这家的女儿,年方二八,虽只是小家碧玉,生得倒颇有几分姿色。家中除了父母,还有个弟弟。父亲在衙门当差,母亲身体不好,在家与香兰做些手工过活。
  这日香兰出门为母亲抓药,回来的路上见一个白白的小毛团被一只恶狗追着跑,甚是可怜。她本也害怕得很,却不忍见毛团被恶犬所伤,在路边捡了根大木棍吓走那恶犬,然后一身冷汗地抱起毛团就往家奔去。
  回了家才发现,药不知何时丢了,少不得受母亲一顿责骂。她心中却不后悔,这毛团长得着实可爱,她怕弟弟见了要抢,就将它藏在自己放衣服的木箱里,留了个缝隙让它可以透气。
  到了夜间家人都睡了,香兰就将那毛团放出来玩耍,玩得累了就抱在怀中,与它说话。女孩儿家的那些心思,只敢说与这小兽听听。
  说来奇怪,自打她捡回这个小毛团,家里就好事连连,先是父亲升了职涨了许多奉禄,接着母亲的身子也日渐好转,就连念私塾的弟弟,也屡屡受到夫子的夸赞。
  香兰高兴地称它是福星,只是她从未弄清楚,这毛团到底是什么,它从不饮食,只是喜爱晚上趴在月光下睡觉。
  凡间此时不乏修仙之人,了凡道长便是其中一位。那日他被一户富贵人家找去驱鬼,归来途中经过香兰家的小院,惊觉一股灵兽的气息,他跃上屋顶往房中窥探,见一白毛灵兽与一女孩玩得正欢。
  了凡道长动了心,这灵兽他也从未见过,只觉得它灵力不浅,若是得来为他所用,说不定真可一朝得道,飞升成仙。
  次日他便敲响了香兰家的院门,香兰母亲见是位道长来访,将他奉为上宾,命香兰泡上最好的茶水,了凡道长却开口道:“夫人可知家中有妖兽作怪?贫道今日来便是为了捉妖。”
  香兰母亲闻言吓了一大跳,问:“道长所说妖兽却在何处?”
  了凡道长指着香兰答道:“就在你家女儿房中。”
  香兰不信:“毛团不是什么妖兽,它是我在街上捡来的,它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倒给我家带来好运,道长定是看错了!”
  了凡道长笑道:“是不是妖兽,姑娘不妨将它带出来让贫道一试。”
  香兰却是不肯,母亲气急,训斥道:“若它真是妖兽,你这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香兰无法,只得将毛团从箱子里抱出来,了凡一个符咒贴将上去,那小兽疼得一个哆嗦却无任何变化,他这符咒并不高明,本打算让灵兽变得丑陋一些,好让他们相信它是妖兽,谁料这灵兽却不为符咒所制。了凡又试了几次仍不成,心下急了便伸手去抢,香兰不给,他一只手抢了灵兽,另一只手一把将香兰推倒在地。
  小兽发怒,狠狠地咬了了凡手掌一口,那伤口很小,却令了凡痛得锥心蚀骨,他拔剑欲刺,香兰大叫一声“不要伤它”,那一剑就堪堪没入她的胸口。
  小兽周身亮光一闪,杀气毕现,正在此时,东陵仙君凭空出现,叫道:“不可伤人!”他寻雪影兽多日,今日它一怒之下灵气大涨,东陵仙君才知晓它藏身于此。
  他一把将小兽收入怀中,对了凡道:“你失了善心,早就修不成仙了,趁本仙君不愿动手,还不速速离开!”
  了凡道长闻言方知,今日自己竟是得罪了仙人,当即逃命去了。
  东陵仙君扶起香兰,说道:“你虽因救仙兽所伤,我却不能救你,仙人不能擅自插手凡人的生死轮回,望你莫怨!”
  香兰勉强勾起唇笑了笑:“我不怨……”她望了一眼东陵仙君怀中的毛团,笑着说:“能有它相伴这些时日,我很开心,如何会有怨。”
  伤口痛得狠了,她只得歇上一歇,喘匀了一口气方接着说道:“那日我夜半醒来,见它化做一位白衣少年,趴在我床边睡着,我便为他动了心,我这一辈子都不曾见过这样好看的人,见他一次便终身难忘。明知今生不可能与他相守,如今这样死了也好,只是,死之前,能否让我再见他一次?”
  东陵仙君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雪影兽,它慢慢爬出仙君怀中,白光一闪,变成一个英俊少年郎,有些木木地站在香兰面前,香兰看见他便笑了:“能再见你一次,真好!希望你能记住,我叫香兰。”刚一说完那笑容就凝固在脸上。
  香兰母亲自东陵仙君一出现就吓得傻了,见女儿死了才反应过来,趴在香兰身上痛哭不止。
  东陵仙君如今找到了雪影兽,自然要带它回天宫去,少年却不肯走,问道:“仙君可知,香兰为何只见了一次我的真容,便愿意为我舍弃性命?而她死了,为何我这心里也十分难受?”
  东陵仙君叹道:“这便是伤情的滋味,你年纪尚幼,灵根不稳,莫为红尘俗事烦恼,还是做回你的雪影兽罢。”说完一挥手将他变做原先的雪白毛团,揣进怀中往天宫去了。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雪影兽在凡间呆了这么些时日,对离鸢来说却只是些许的光阴而已。
  她见东陵仙君将雪影兽送回,方想起自己将它带入凡间的事。东陵仙君看了看那小兽,提醒道:“日后,莫要再让它睡你的床。”
  离鸢不解,仙君说道:“它偶然化了形,是个男子,你若不怕蓝止吃醋,仍可与它同床共枕。”
  离鸢一个激灵,说道:“不敢不敢,昨日之事已惹恼了蓝止,现下还拒我于千里之外,他还骂我是个薄情之人。”
  东陵仙君道:“时至今日,他才算认清你的真面目啊!”
  离鸢怒道:“我可是发愁得紧,仙君还有心思开我玩笑?”
  东陵仙君说:“你二人都在一起上万年了,还需要我这孤家寡人教你怎么哄他?你且冷他几日,等他撑不住时,你再送上门,他自会笑纳。”

  ☆、第七章 求和

  明知东陵仙君替自己出过不少馊主意,离鸢也别无他法,决定依他所言,试上一试。
  这些年来她惹蓝止生过的气也算得上是数不胜数,以往惯用的手段就是认错、讨饶、撒撒娇,蓝止便会大手一挥放了她,如今看着自己这仙君的身子,着实做不来那一套。
  她当真几日不曾去见蓝止,偶尔出个门也会刻意避开,使得紫旭仙境的一干仙侍们都知晓,离鸢上神与自家上神又闹起了别扭。
  蓝止自然沉得住气,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任你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倒是跟在他身边的仙侍末白有些着急。
  尽管末白心中也觉得,离鸢上神放着自家霞姿月韵的上神不要,偏跑去凡间寻什么绝色美男的行径太过荒谬,但他更希望二位上神能永远和和美美地在一起。
  有时二位在半路不小心撞见,末白就故意与离鸢上神说话:“离鸢上神可是思念我家上神了,特意在此等候?”离鸢却完全不理会他使的眼色,硬生生地答道:“不曾。”末白只能眼瞅着二位上神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有时夜间蓝止忙完公务,一个人在忆青阁看书作画,末白就提议:“不如叫上离鸢上神一起用个晚膳,您不是总说一个人吃饭味同嚼蜡?”蓝止就会冷冷地回答:“不需要。”
  末白是棵千年榆树成的仙,其他仙侍都爱笑他长了个榆木脑袋,他知自己愚笨,也不是那能牵人红线的月下老人,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将这二位别扭的上神拴到一块。
  离鸢本是假意冷落,想让蓝止知道,身边若是少了她,便只能独自一人萧萧风寒,然装了这些时日,却发觉蓝止根本就不为所动,这倒让她生出些小小的怒火,索性带上雪影兽回自己的云狐山去了。
  即便是她走了,蓝止也未曾出言挽留,当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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