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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客-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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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龙啸自我口中而出,属于怀阳的记忆我也尽数取回:褚尤,我和你还有不少账需要清算呢。
我便在这漫天灰烬中,须臾间化为了一只巨大的虬龙。
褚尤连带着看我的目光都变了。但却并不是变得害怕,反而是变得……欣喜。
我一个急速滑行猛扑下去,正正好将刚刚差点被打落在地的蕴灵驼到背上。
可我才刚刚反身回飞,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火灼似的疼痛漫遍了全身。
我一个激灵,差点就把身后的蕴灵给扔回地上。
她此刻也是虚弱,似是怎么也撑不起力气御剑飞行,只是在我背上竭力挣扎两下,也就整个又只剩了恹恹。
我拼力扇扇翅膀,只可惜我也是力竭,身后又背负一人,才刚刚躲过褚尤的万剑残影,又得面对旁边一只长相诡异的妖兽袭来的排风。
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才又一次躲过飞射而来的排羽,眼见着褚尤已经带人围了我们半圈,脑中丧气一闪而过,却是见着不远处飞奔而来的朱桥众人。
我心内一阵狂喜,只可惜这虬龙身子也撑不太久,已在飞速下落中。
我拼尽全力想保持身体平衡,只可惜这虬龙身子当真用得有些不惯。
身后朱桥已然和妖王几人厮杀起来,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我咬牙继续滑行,眼看着要落地了,但这身子也濒临瓦解。
我一个闷哼急冲,心内已做好了撞击地面的准备,却是被人以身相护,重重砸在了对方身上,我没觉着疼。
仰面一瞧,接着我的这个正是逐月,而接着蕴灵的正是玉泽。
“你俩怎么到了?抱歉,先借我一用。”我随手扯了逐月袖口的储物环,伸手就取了无名剑出来,掌心微转调转剑尖,直直便欲往朱桥那边而去。
但逐月却伸手缚住了我的口,掩息法诀早已在我们周围成形,此刻我哪还能不知道他的缘由?
“我知道你身为魔君无法出面,但我也是真不能见死不救。”我语气稍软地央求着他,“我只借用一下你这魔剑,你出不出手我不强求,这样可以吗?对外可以说你的魔剑被我盗走。”
只是,我才刚说道这里,接下来的套话还未用上,这人就已经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我刚刚落地之前的肿痛之处:“……我与玉泽会好好处理此事,放心。”而后,我便被他拿了几段精铁锁束缚起来,扔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这盒子上附着过空间术法,我在栽进去的片刻便已经知晓了。
可我依旧为外头的事情焦心着:这逐月和褚尤早已商定井水不犯河水,此刻贸然出手,莫不是得引发别的麻烦?
我也没在这盒子中闷太久,很快玉泽就把我放了出来。
只是,此时外头已经是一片青山绿水,哪还有半分妖王军队的影子?
“我要回去,你可以阻止我,尽管试试看。”我出言唬了一唬,转身就御起长泪要跑。
玉泽果真没来追我,但他却遥遥跟我说了一句话:“……所以,你还记得韩风么?”
我御剑速度未减,只是心内稍沉之下便重回了大悲宫门口。
只是,这一个多时辰过去,妖王已然撤兵。
“褚尤他们呢?逐月呢?”我很快寻着了朱桥,急急道。
“魔君以千年不犯妖族为承诺,签下了契书,这才让妖王撤了兵。”他面色并不好看,大约也知道这事太过严重。
如今妖族已然趁着魔君消沉的时日,盘踞了大半青渺大地,现在还拿到了这样一份契书。虽然一时保存了大悲宫,然而这妖族却是如鱼得水。没了唯一的阻碍,只怕这妖族很快就将横行青渺大地,连千年也用不着。
我暗叹一口气,看着他满面遮掩不住的懊丧,心内也是难受至极。但我还是出言宽慰着这个为了大悲宫不惜与族人相抗的孩子:“你伤着么?我这还有些丹药,你可以拿去……”我正欲伸手拿取丹药之际,这朱桥却是抿唇垂眸,悲伤至极地拽着我的袖子,甚至连手都止不住地发着颤。
“……她走了。她并未撑过褚尤那一击。虽然人看上去无事,却在刚刚,就在师父回来的前一刻,死在了榻上。”他每字每句逐一像我缓缓道来,这声音却跟泣血般无助苍凉。
我脑中嗡嗡作响,哪里还想的了许多?无意抿了抿唇,心口压抑至极,我也是一字再也说不出来。
……
蕴灵下葬那日我并未去参加,当叶宛宛问我为何,我只说自己不记得了。实则是我想给自己留个念想,是不是还能假装蕴灵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我独自一人在屋里闷着,门外来了多少人我也不见。
“今日魔修们均是有些蠢蠢欲动剑拔弩张,魔君已经去处理了,他只说如果你想出去散散心,我陪着你便可。”玉泽在门外已经待了小半个时辰,然而我却没什么心思回他,只是“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你还要闷到什么时候?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你已经去过阴界,就该晓得你的蕴灵也在那里,只是等待转世而已,未必将来就再也没机会一见。”叶宛宛也不知何时到了门口,似是端了什么要过来给我吃。
眼看着她推门而入,我也并未答话,只是转目过去看着别处——桌上一花瓶。
叶宛宛心中略有所动,忽道:“……难道妖兽入了阴界,状况会不大一样?”
她倒是聪明,连我这么点小心思都给挖了出来。
“……是吧。”我含含糊糊作答,心内想着的却是当日所见的迷失心智的各色妖兽。一个个被困在笼子里,全然变成了阴界人魂的玩物。
但这些事情,我又怎么能跟他们说?
叶宛宛似是有所察觉,之后也并未多问,只是神色淡漠地把刚刚抱进来的一个小盅端到我的面前,其内肉香四溢,闻上去倒是像……乌鸡。
“不太想喝,没胃口。”我只是把这乌鸡汤往她那边推了推,略有疲惫地笑了笑,“多谢你,不如你来代劳了吧?”
她默了默,也不强求,只是关上门窗把玉泽挡在门外,而后还下了隔音罩,才道:“……这两日浮云对你……”
“他不喜欢我,我知道的。”想起这孩子,我又是一阵心酸。但我确实没什么养育孩子的经验,又在他尚在腹中之时离去,他恨我也是应当。
“他这孩子也不知是遗传了谁,总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如多跟他交流看看,他定然会原谅你的。”长叹一声过后,叶宛宛如是跟我说道。
“嗯,我试试看。”我淡淡应着,心中繁乱更甚,很快就沉入了梦境。
……
待我一觉醒来,却发觉浑身酸麻、大汗淋漓,似是做了个什么奇异的梦,然而我却记不清了。只是隐隐间觉着好像是玉逍遥要告诉我些什么,可我却对这梦境没什么印象。
“醒了?”逐月柔柔看着我,给我喂了点清茶,“你这两日好好在此待着,我会派玉泽保护你。”
“你要去哪儿?”
“去跟宋斌见上一面。”他冷静如常,我却知道事已至此,他这举动正是说明了现在的山穷水尽。
我仰头笑笑:“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得好好休息。上次跟褚尤一战,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逐月蹙着眉,但态度倒是坚硬得很。
“放心……”我伸手扶住他的掌心,认真看着他,“我会保护好自己。”
他更是蹙得眉峰拧成了川字,眸光中倒映着的正是我有些苍白的面容。
我尴尬轻咳两声,趁着这夜色中光线昏暗,赶紧灭了房内唯一的灯火:“……睡吧。”
他大约是真累了,很快便入了梦乡。
而我则是因为早些时间已经睡过,现在精神可是好得很。
辗转反侧,回头又看着逐月睡梦中的面庞,迄今为止还蹙着眉,似乎连觉也睡不好。
我有些发笑地伸手抚了抚他的眉间,没多会儿就给我弄平了,可我的手才刚离开,他的眉头又再次蹙起。
呃,是烦心事太多吧。
我掖了掖他的被角,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合衣出门,外面夜深露重,我一人独坐在屋顶,仰头看着繁星满天,却全然无法沉浸在此美景中。
“朝阳姑娘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给在下听听,在下也好给姑娘解惑。”玉泽的传音幽幽入耳,我撇头看着,果真穿戴整齐地立于不远处。
“你不是韩风。”我也传音一句,没再看他,只是双眼盯着头顶的繁星出神。
“我自然不是,我跟韩风只是稍有血缘亲情罢了。”他似是有些心思复杂地跟我说着些往事,“他是我表哥,很多年前就故去了。只是,他似是在阴界混得还不错,竟是得了判官的赏识,得以与亲人联系。只可惜,他父母早已不在,他便选择了我,并……将你托付给了我。”
第301章 条件
我心内稍有疼痛之感。
从阴界联系此处,该有多难,我算是一清二楚。
即便这判官对韩风有所忌惮,但联系人界的机会算是难得了,又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允他和人界常常沟通?
他竟是把这么重要的机会,留给我了么?
我悄然暼眼看向玉泽,他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着我,似是有些复杂之色泛于面上:“……表哥能联系人界的机会不多,总共不过两次。但其中一次,却是嘱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我便借着被魔君救下,只说自己想要报恩,便留在了他的身边。”
我默了默:“多谢你告诉我实话。”
“不必。我只是好奇,你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表哥如此看重于你?但这段时日我联系不上他,所以也无法确认个中曲折。”玉泽竟用了“手段”一词,倒像是我水性杨花一般。
我无奈摇了摇头:“……‘手段’一词愧不敢当。”再说,现在韩风已然被判官下了判决,你又怎么可能联系得上呢?但这后半句,我却并未能说出口。
大约是我心虚了吧。
我反身从屋顶跃下,再没跟他多说,便兀自回房,安安静静地趴在了逐月身边。
他浅浅的呼吸,几乎是我的安神香。
……
次日,我起身的时候他果真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叶宛宛日上三竿时来叫我起床:“噯,你这人倒是睡得安稳。这都什么时辰了竟还不起床?”她这次倒不是一人前来,而是带了浮云进来。
浮云倒是每次见我都是恭敬得很,躬身行礼,一样不差。
我揉了揉眼,合衣洗漱起身。
待我从里间出来,浮云似是正在跟叶宛宛交谈着什么。
“你起了?过来,我给你熬了点补身子的东西。啊不,我只是出了药方,浮云熬的。一大早起身就给你熬这个了,你赶紧尝尝。”
我自然知道她是刻意前来修复我与浮云关系的,但浮云面上这山水不改的客套微笑倒是让我心里更加难受了几分。
“多谢。”我还是接下尝了尝,面上甚是欢喜,“很好吃,多谢你了。”
浮云依旧面上笑容款款,实则却是恭敬至极:“……娘亲喜欢就好。”
我与叶宛宛相视一眼,她似是有些恼怒泛在面上,但我却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等一盅汤药喝完,我便浅笑着看向浮云:“这两日你爹不在,不如你带娘亲出去看看?好久未回人界,好想看看人间的热闹繁华。”
浮云嘴角明显抽了抽,还是恭敬道:“……好。”
叶宛宛似也是感受到了我想和浮云单独相处的意思,便也没阻止,甚至还帮我劝说了玉泽不要跟着。
如此,甚好。
等我与浮云两人出门,才刚到了热闹繁华的集市上,我便侧头笑着看他:“多谢你把我带出来,我要走,你应当是没有意见的吧?”
“娘亲要去哪儿?”他果真没有反对。叶宛宛不在,他此刻看着我的眼神也是冰凉一片。
我忍住了在这冰凉目光中打个寒颤的冲动,干笑两声:“反正你也不关心,不是么?你回去后大可跟叶宛宛说我是偷偷溜走的,她也不会重责你。反而,我这事儿干得多了,她该是习惯了才对。”
段浮云果真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颔首表示同意。
我冲他微微一笑,而后便取了长泪在手,御剑离开。
我并未回头,但我也觉着,这人并未把我多放在心上,即便我走了,他也未必会有什么表情。
……
只是,我并没有去找逐月,反而是先去了风云舫。
当我将真容露于暨水面前,他整个人先是呆了呆,而后忽然转了狂喜之色。
“果真,你便是风云舫新上任的舫主了。”我挑眉冲他一笑,他面色忽而沉了下来:“……所以,你是来替逐月做说客的?”
我淡淡轻笑着,面上丝毫不显:“好久不见,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虽然面上有些复杂,但终究还是安排了一间偏厅与我一谈。
待到茶盏奉上,我才好奇道:“原先不是总看你旁边跟着泉儿,今日怎么不见?”
风暨水无奈笑笑:“她已经嫁了人,这两日又怀了身孕,我便允她回家歇息了。”
“哦。”我只是简单答着,心内闪过的却是泉珵。好在他女儿现在安然无恙,我也替他高兴。
盏茶过后,我俩俱是沉默了许久。
“……许久不曾得见,还听闻你去世了,就连丧事也是弄得整个青渺大地都为之震撼,亏我还当真为你伤心了一把。”他有些自嘲地笑笑,“现今见你平安无恙,我也算是放下了心。”
我眨了眨眸子:“……我是真死了。”
风暨水愣了愣,随即又失笑:“……你这人,果真还是喜欢开玩笑。”
“我说真的。”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单手轻轻抚着已经空了的茶盏,若有所思道,“我是真死了,现在你看见的,只是我的魂体,并非真身。或者说,只是我魂体重新凝结成的身躯,娇弱不堪,甚至也连与人争斗都是困难。”
他一惊,伸手便将整个偏厅都下了隔音罩:“……这可是真话?当真?”连续两遍问了同一个问题,他倒是当真为我着急。
“嗯。”我缓慢点了点头,认真道,“所以,此次前来,朝阳有两件事想求你,不知可否愿意一听?”
他面色稍有所动:“……你先说。”
“一则,我想找到固魂器物,可以助我身形稳固;二则,想请你莫要插手妖王与魔君之事。”我勾唇缓缓笑着。
他眼角一挑,面上戏谑之色闪过:“你倒是有意思。第一个条件很容易,你我虽是有过纷争,倒也算是旧友了,我愿意一帮。第二个条件也不难,只需你帮我找到一样东西即可。但,我原以为你……”
“原以为我会让你帮他?我亦不傻。你会不会同意还两说,若是你到时答应了又反戈,我才是真毁了逐月。再说,褚尤这人,虽是现在看起来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逐月亦是不差,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我又何必多操这份闲心?”我看着暨水眼底笑容泛起,便知道他算是答应了。
“你刚刚说,有什么需要我帮你找的?”丫鬟为我重新斟茶,我便也柔和从容地望着他,顺口一问。
“你可听说过太乙真水?”他目光稍稍一深,刚刚面上的笑容也尽数敛去。
“嗯,魔修一直视若珍宝的圣水。”我思绪流转,很快便记起了这事。
“嗯,很好。看来世人都说怀阳便是朝阳,倒是不假。原先还怀疑你两分,现在倒是让我信服了。若你只是怀阳,断断不会知道这太乙真水的……毕竟已经在这世上消失了千年之久。”他眸光微动,笑容泛起,看着却让我觉得倍感阴森。
“你也别担心。你的固魂之物我便赠你了,不需你回报。只是拿这太乙真水来换我不动兵的承诺罢了,怎么算你都是占了便宜的。”他眼珠子转转,嘴角的笑涡重现。
呵,占便宜?你分明知道这第二件事可比第一件事重要得多。
他不求回报地替我固魂,无非也就是不想给我找寻太乙真水的过程中平添麻烦罢了。分明占便宜的是这人才对。
我思绪飘得稍远,倒是他命人端上来的一只蜻蜓佩重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蜻蜓佩所制材料特殊,是一处上古秘境中寻得,这天下也就不过五块罢了。每一块大概能塑得你百年的身形,总共五块,能撑你五百年。”他的声线幽幽,“现在先给你一块,待事成,我便将接下来的四块拱手奉上,如何?”
“自然。”我现在等着他承诺第二件事,自然不想跟他讨价还价,“多谢了。”我伸手接过这蜻蜓佩,第一件事就是系在腰间,倒是果真觉着这几乎能被风吹走的身子厚重了不少。
咳咳,不是身形。
等我躬身向风暨水告辞,他倒是忽而展颜:“……你可记得长泪?”
“记得。”我唇边漾开笑意,“那时,你新制一把灵剑,偶然遇我,我便赠名长泪。之后,你却送给了怀阳。兜兜转转,果真是天意弄人。”
“是啊,我也未曾想过,竟就是你。取名的是你,赠予的也是你。你果真和这灵剑有缘。”他目光稍有起伏,之后也便派人把我送出了风云舫。
临走时,我看着来送我出门的护卫头领,似是无意一问:“你们上一任舫主去哪儿了?”
领头人面上怔愣半分,便拱手道:“……已然驾鹤西去。”
“死状为何?”
“鞭笞五日,尚未气绝。之后以百针穿心,方才魂飞魄散。”
“好。”我冷哼一声,“那便,太好了。”
领头人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恭敬行礼。
我轻吐一口气,淡然看着面前的青山绿水,好似人生再度完整了一般。
长泪剑再起,我腾剑便飞向云端。
……
“我哪儿知道那个什么圣水在哪。”叶宛宛带着嫌弃的言语通过传音符入了我的耳,此刻我却轻笑,因为接下来她就说出了自己查看古籍后所得。
这太乙真水虽被尊为魔修圣水,实则在青渺大地出现得极少。
若不是当年叶轻把这玩意儿从不知哪处的山脉掘了出来,只怕近五千年内都未必有所下落。
只是,略有可惜的是,她从哪处山脉掘出来的,还真无人知晓。
我琢磨着是不是该去问问逐月,但随即又打断了自己这一念头:若是被他知晓,他定又不让我出门了。
如此思索着,我再停留至一处偏远城镇之时,却猛然间遇见了几个正在找我的魔修。
好在我此刻已经掩去了容貌,现在以蜻蜓佩为辅,连上世修为也恢复了七七八八,此刻自然也是没什么好担忧的。
只是,稍稍让我有些好奇的是,这些人似乎并不是逐月的手下,因为他们似乎不认得我,只是凭借着一张画像找人。
若是逐月的人,哪还需要通过画像来找我?我心中却是轻笑,这些,应当是浮云的手下才对。他竟也会派人找我,倒是让我有些感动了。
我抚着手上的一对冰玉镯子,寒凉入骨,却让我觉得分外安心。果真,一脉骨血,才是亘古不变的亲情。
……
我买了些青渺大地的地图图纸,看着几百座山脉连绵,根本无从查起。
好在听说青罡河附近住了一位老人,修仙得道,就离飞升也仅仅一步之遥。
只是,他也不知用了什么术法或是灵药,凭借着早已千岁的高龄,现在在青罡河隐居许久,百年多未曾出世见人,现今究竟是死是生也未曾可知。
我心道这人若真如传言般千岁高龄,也该对叶轻挖掘这太乙真水一事听闻了些许才对,于是我便抱着一副侥幸的心理前往拜访。
这青罡河倒不算难找,只是这一片尽是绵延山脉小溪,那人又早已修为极高,怎可能让我这么容易就给找着?
何况,大约是我溜走的事情已经败露,就连逐月的人马也已经追到附近了,似是一直在打听问路的高阶修仙者。
呵,还真是了解我。
我悄然在这山涧中敛去了气息,于是便眼瞅着逐月的人马赶到,却是怎么也不知道我的具体方位。
我凭借着自己还算是稍胜人一筹的那么点追踪能力,很快便察觉了这附近山涧处的几处修仙者的住所。
修仙者自是不同常人,门口定然是设下过掩息阵法,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人发觉。好在我一路跟着灵气流动的痕迹,反推了这些人的住处,倒是还算运气好,真给我发觉了几处掩藏得极好的住所。
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寻人,可惜这几户修仙者只是气得面色铁青,一丝要助我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冷眼厉声问着我是不是他们的仇家。
开什么玩笑,若我真是仇家,还轮得到你们出门瞪我?我心中发笑,面上却是一片温和:“……我只是,来找天婪真人的,还望各位道友相助。”
第302章 偶遇
自然是没什么人愿意理我的。
但好在也并未对我动手。
我并不是害怕与人相斗,只是我这掩息术法坚持了这些天,已然有些吃力了,此时若是毫无顾忌地出手,只怕片刻内便会被逐月的人察觉。
几人只是恹恹封了自己的住处,再不许我踏足半步。
我轻轻叹了口气,抬脚便往下一处可能的地方寻去。
就这么接连找了许久,最后还是不得所终。
要么就是这千年高龄的修仙者早已渡劫升仙,要么就是早已换了个住处。或者,再不济便是已然故去。
等等,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若这人早已活了千年,我这么点追踪循迹的伎俩还不得早被他看穿咯?若是他早已看穿并掩藏得极好,这可又该怎么办?
我如此在一条河边琢磨了许久,原本以为找天婪真人已是无望,却是碰见了一个眉眼娇媚的少女。
“你……”我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这姑娘,背着个药筐,咧嘴笑着向我。
“你是之前卖我灵植的姑娘!”我猛然起身,因为太过惊讶倒是差点栽进河里。
对的,我当日正在帮腊玖采买灵植之时,遇见过这姑娘。
也正是她,跟我说过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可以把这些灵植全部给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算是你欠我这七百块灵石的条件,如何?”
“什么条件?你先说我再考虑一下。”
“若是有一天,有人找你要虬龙骨血,就算是再亲近之人,也望你莫要随意交待了自己。仅此一事,你应还是不应?”……
是她,她知道我会为逐月付出骨血!
也不知是我的震惊之色吓着了她,还是她只是纯粹为我的违背承诺而气恼,她只见我认出了她,面上笑容陡然收起,却跟从未见过我一般,转身就要走。
我与她之间本就隔着小河,当我踏上灵剑跃过河流,再立在岸边之时,那姑娘已然消失了。
没有丝毫气息停留,甚至没有丝毫她来过的痕迹。
要么我刚刚看见的是幻觉,要么这丫头——修为比我强了太多。
我惊骇之下同时又是狂喜:这么说来,她定然和那个天婪真人有所关联才对!
我欣喜之下四处寻找,却是果真在一处岩石的夹缝中找着了一处使用过空间法术的痕迹。
我掐诀贴符,此处的空间法术踪迹难寻,我可花了不少功夫才找着了那么一点点蛛丝马迹。
就跟猛然拽住了一根线头一般,我总算是拽住了这空间法术的一丝破绽,拼尽了劲道往后一拽,果真听见了姑娘清脆一声:“哎哎,可怕了你了,别拆人屋子呀!”
我展颜一笑,看着面前如鬼魅般显出身形的姑娘,恳切道:“……姑娘,既已被我找着,那也算是我俩有缘,可别再躲我了可好?”
“啊呸!还有缘呢?!我多少年前就提醒过你莫要将骨血给了那臭小子,现在可好,现在竟给我说我俩有缘?你双手奉上骨血之时可想过我俩有缘么?”这姑娘倒是叉着腰语出惊人,和刚刚同我莞尔一笑的姑娘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实在没忍住,失笑道:“……原来你竟是这般性情,有意思。骨血一事,是我对不住你,姑娘可否接受我的歉意?”
“呸,你的歉意可真是不值钱。”她没好气地看我两眼,面上泛起狡黠,“你可有带灵石前来?带了多少?身为魔君夫人,别的不说,灵石可该足够了才对。”
我面上笑意更深,赶紧伸手解了一只灵袋递给她,其内灵石少说也有万数,都是逐月走前留给我的,我便一股脑儿地都留给了她。
“哟,还不错嘛,魔君这家伙竟是拿这么多宝贝养你的。”她笑得眉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线,不住地把这灵袋往怀里塞着。
我见她不拒绝,便也知此事已然成了一半,立马讨好似的行礼:“姑娘现在可否告知一下,这天婪真人的去处?”
她眨巴眨巴一双清澈的眉眼,一本正经道:“爹爹啊?早些出门远游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我一时语塞,摒了口呼吸还是躬身行礼而退。
“慢着。”待我快走出了视线,这姑娘才是幽幽开口。
“嗯?”
“我爹爹最疼我了,他会的,我未必就不会,他知道的,我也未必就不知道。既然收了你这么些灵石,你的问题,不如拿来问问我?”她咧嘴朝着我笑,又示意我进去详谈。
我心内自是欣喜,但也持了一丝怀疑的态度:这千年前的事情,她可当真知晓?
等随着她掌中光晕进了屋,我才发觉她跟个贪财的孩子似的,满屋子都是琳琅满目的法器饰品,不见得有多厉害,倒是看上去都个顶个地精致。
“哎哎,看一下可以,可别给我顺走咯。”她嫌弃似的看我两眼,生怕我夺人所好似的。
“嗯,姑娘知道我的名儿,我却不知道姑娘的,不知可否告知一下?”末了,我又补了一句,“……朝阳定不会跟旁人说。”
她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名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天下人这么多,重名的也不少。你说与不说我都没什么关系。”
“是吗?可否请姑娘赐教?”
“……雪儿。”
呃,难怪你说重名太多。光这么个没有姓氏的名儿,确实重名不少。
我干笑两声:“朝阳谨记在心。”
“樊雪,我全名樊雪。别给我闹得跟全世界都跟我一个名儿似的。对了,你没有别的要问么?”她寻了处僻静的小屋,招呼着我坐在了桌边。
“比如你为何会知道我奉上骨血之事?可我以为你不会回答的。”我颇有些无奈,“一般能窥得天机之人,都不大喜欢别人问起。”
“倒也不是。”她似是觉得有趣,面上笑容浅泛,“就是觉着你挺有意思的,舍不得你死。毕竟,这天下能融合了妖兽与旁人骨血的人,你大约是头一个。”
“你对我的事情很熟悉?”
“我对有趣的东西都很熟悉。”她轻笑两声,“说起来,可能将来我还得借你一用。”
“什么意思?”
“……在这青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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