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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贼抢内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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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这样?”寒山确实不太知道有关于妖的细节。
    “没错。”婵九又伸手,“所以现在把内丹还我吧,不然你就要抱个大姑娘在天上飞了。”
    寒山说:“不。”
    什么?婵九愣怔。
    寒山宁愿抱着大姑娘在天上飞,他一个箭步上前,把婵九从头到脚包进了怀里。
    “……”婵九说,“你刚才脸红了。”
    “……”寒山不回答。
    “你脸红还抱我?”婵九问。
    “不要说话了。”寒山开口。
    婵九又嘟起两片樱唇:“抱都抱了,不如赏口精气吸吸?”
    “闭嘴!”寒山咬牙。
    他祭剑飞天,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婵九所说的,早先埋葬卢四的地点。
    婵九搓揉着被冻得通红的鼻尖(把鼻子再埋人家怀里该怎么喘气儿呢?)四下里寻找卢四的尸体。
    突然她看见数百步外有几条野狗,正围成堆在啃食着什么,她冲过去连骂带打赶跑了野狗,只见卢四的尸体被大卸了七八块,脑袋也只剩下了半个。
    “你们这群坏事的狗东西!”她怒气冲冲地抓起一团雪扔向那些野狗。
    野狗十分惧怕她,但又舍不得已经到嘴的食物,只好在远处不停跑动,等待时机。
    寒山走近了,看见尸体的惨状,忍不住皱眉:“这是谁?”
    “啧啧,这下好了,什么都看不清了。”婵九指着说,“这就是昨晚上狼干的好事,他们狼妖有两个,刚才你只碰见了其中一个。这死人是钱庄刘少东家的马车夫,叫卢四,臭狼妖拗断了他的脖子,吃了他的肝脏,是我把他埋了的。”
    她问寒山:“你说他们是不是冲我来的?怎么我到哪儿,他们就到哪儿呢?欺负我道行低?想霸占我的地盘?”
    “难说。”寒山摇了摇头,“也许目标是我。”
    “你?”婵九不太相信,“总之你赶紧把内丹还给我,免得我遇见狼妖打不过!”
    寒山举起手背:“违背誓约,历天劫时必定会多遭受磨难。”
    婵九摆出一张臭脸:“好吧好吧,我再把那死鬼埋了,算我又多做了一件善事。”
    寒山望着远处的野狗说:“何必呢,早晚都是他们的。凡人光阴有限,转眼便是枯骨一堆,哪在乎最后是喂了狼,还是喂了狗。”
    婵九双手一扬,四周积雪飞舞,将碎尸埋了起来。
    “第七件好事。”她是一个坚持原则的妖怪。
    寒山只好苦笑。
    婵九被狼妖的屡次出没弄得意兴阑珊,连对回去看县太爷审案都提不起兴趣。
    她问道:“刚才在狐仙洞里话还没说完,你一个剑仙,好好的为什么要下山?”
    “为了渡劫。”寒山说,“今年是我五百年天劫。”
    婵九问:“你们剑仙也是要历劫三次才算大成么?”
    寒山点头:“一百年天火,二百五十年兵解,五百年天雷。”
    “五百年的天劫和一百年的比起来怎么样?”婵九好奇地问。
    寒山闻言一笑:“据我所知,这世上历经过五百年天劫的剑仙只有四位,其中三位分别是我的师尊昆仑派玉清真人,峨眉派的顽石师太,以及东海蓬莱明见上人。半个是我的师叔广清子,他历劫失败,几乎身形俱灭,幸亏师尊拼上百年修为,将他的一半元神收在法宝乾坤镜中,后来又帮他重塑了肉身,这才让他活了下来;还有半个是我的师兄墨山,他历劫的情形我并不清楚。要说这后面二位,都各自只剩下一半元神,人痴痴傻傻的,连剑也不太会用。”
    他补充:“我从没有问过师尊五百年天劫会是怎样,不过既然渡过此劫的剑仙十人中都没有一人,那么和百年天劫比起来,恐怕是山溪和大海的区别吧。”
    婵九吐了吐舌头,她只渡过百年的天火劫,而且能成功大半是师父柳七的功劳。
    那时候她还不会变化人形,只是一只小白狐狸。
    天劫来时,柳七抱着她满山奔逃,他们逃到哪里,炽热的天火就烧到哪里,整整烧了六个时辰。不但把好好的一座青山烧得成了火山,还把柳七引以为傲的一头秀发烧了个精光,婵九自己则烧得秃了半边皮毛。
    两人都花了好几年才重新把毛发长全,那几年柳七喊婵九时都昵称“秃儿”。
    总之如果不是柳七,婵九在碰到第一道天火后就得死。
    婵九问:“那你为什么不在昆仑山上渡劫?万一熬不过去,你师父还能帮你。”
    “再害得我师尊折损百年功力?或者让天雷波及到师弟师妹?”寒山反问。
    “不行的。”他笑道,“我独自下山,就是因为不愿意让他们帮我渡劫。我死了倒不碍事,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连累了昆仑剑派。”
    婵九哼了一声:“你们剑派里关系真古怪,一点儿亲热劲都没有。”
    寒山心想你们才古怪,为师的不尊,为徒的不敬。
    他陪婵九走了一段,想起刚才山中遇到的敌对剑仙,总觉得是个疑团,便说:“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我得回昆仑一趟。”
    “什么?”婵九大吃一惊,连忙抓住他的衣袖,“你走了,狼妖找我麻烦怎么办?”
    寒山说:“不会,毕竟他已经受了伤,你回你的仙狐洞去吧。记住,我不在时,你不能害人。”
    婵九喊:“等等等等!”
    她一把搂住寒山的腰,贴胸仰头说:“既然不可以害人,不如你让我……”
    寒山拉开她的手,化作剑光,破空而去。
    “吸一口精气再走吧。”婵九把剩下的半截话说完。


☆、第14章
    婵九在原地跳了几圈,骂了好几声“小畜生”、“狗剑仙”、“有种别回来”。
    她蹲在空旷的雪地里长吁短叹,三天前她还是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比较好,现在一想到自己是孤身闯荡,便觉得心里发怵。
    “我的内丹啊……”她又要哭了。
    她没法去仙狐洞,不说几十里路足够她整整走十多天,就凭半个时辰前还有狼妖在洞口出没,她也没那回去的胆量。
    呆在附近的土地庙?也不妥。
    土地庙已经失去了天保灵障的功能,更别提一里外的雪下还埋着卢四的残尸,谁能保证狼妖不会回来再杀一只狐狸玩儿?
    思来想去,还是城里比较安全。
    六七百户人家,大大小小几千间房屋,狼妖就算故意想找他,也得找一阵不是?
    此时已经是下午,婵九的肚子饿得发慌。悄悄进城后,她直接往李家跑去,轻车熟路地溜进厨房找吃的。
    李家依旧是冷锅冷灶,虽然女眷和家仆们都被县太爷放了回来,但数日之内死了主人,没了主母,家里人心惶惶,气氛压抑。
    婵九掀开水缸盖,舀了一勺清水喝了,接着翻箱倒柜,好不容易在碗柜里找了块干面饼子。她他抓着干面饼,转身上了房梁,边啃边听两个粗使婆子咬耳朵。
    婆子甲说:“杀人偿命,大奶奶这算是回不来了。”
    婆子乙说:“啐,你还喊她什么大奶奶,忘了她今年还没来由打过你几棍子吗?早就知道李陈氏心狠手辣,没想到胆子这样大,她现在被押在死牢里,一时三刻就要问斩,真是老天有眼,罪有应得!”
    婆子甲说:“她再狠也是当家主母,没了她,这全家上下几十口人该怎么过呢?”
    “怎么过?”婆子乙说,“照过!药铺的生意自有掌柜的打理,家里还有少爷,还有二姨奶奶。二姨奶奶过门快十五年了,总是被李陈氏那毒妇压着,这会儿可总算是拨云见日了。听说监牢里阴冷,牢头又凶神恶煞一心只要钱,最好那毒妇熬不过冬天,早些死了干净!”
    婵九听她们絮叨半天,总算弄明白了后续。
    李大奶奶——李陈氏挨不住打,还没支撑到“打晕过去——水泼醒了——接着打”的阶段,当堂立刻就交代了,在供状上摁手印画了押。
    本着“每个人都要打到”的原则,县太爷把二姨太、三姨太、四五六姨太都打二十板子;
    把管家拖下来打了二十板,说她对主人不忠心,串通李陈氏谋害主人,也押在了牢里;
    把三五个管事的婆子打了十板,说她们挑拨离间,造谣生事;
    把李陈氏房里和二姨太房里的丫鬟婆子小厮统统打了二十板收监,说她们被李陈氏收买,颠倒黑白,包庇凶手,陷害好人……
    总之,整个李家,屁股还算完好的只剩下几个孩子,还有七八个地位低下、一问三不知的打杂奴仆。
    婵九觉得错过了好戏,后悔得捶胸顿足,趴在房梁上直掐自己的大腿。
    婆子乙说:“你瞧好了吧,那些姨奶奶们高兴着呢。李陈氏要是在,指不定把她们卖到哪个窑子里去,李陈氏一死,二姨奶奶刀子嘴豆腐心,就算不把她们在家里养着,也会另外寻个好人家嫁了。”
    婵九深以为然,频频点头:那是,她救下来的的人,能有坏心眼儿的吗?
    婆子甲说:“那我熬些参汤给二姨奶奶送去吧。她也是倒霉,平白无故挨了知县老爷的打。”
    婆子乙说:“是是,快去,她房里现在可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两人说着就分头忙开,找药材的找药材,生炉灶的生炉灶。
    婵九趴在梁上没好气地想:熬什么参汤啊,给你们家大恩人活菩萨婵九奶奶熬一锅鸡汤才是正事儿!
    吃了一块干面饼后,她肚子反而更饿了。想到再过两天,等二姨太她们身上的伤稍微好些,李家就要开始办丧事了。一般人家办到红白喜事,就意味着不眠不休闹腾好几天,好吃的东西虽然不少,但人多眼杂,她被发现的可能性更大。
    她现在没了内丹,得夹起尾巴做妖,另外寻找藏身的地方。
    见两个婆子都背对着她,她轻巧地跳下房梁,出门攀上屋顶,往李家宅院外跑去。
    跑了半条街,突然有人在她身后爆喝一声:“咄!”
    她回头一看,只见屋顶上还站着另外一个人。那人双手掐诀,下巴上三绺胡子,背上一柄长剑,头戴高冠,宽袍大袖,獐头鼠目,衣服正反面都有个阴阳鱼八卦图案。
    道士。
    婵九翻了个白眼,摆摆手。
    “咄!妖怪!”道士又喊,“休走!”
    婵九又翻了个白眼,转过身面对他。
    “妖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婵九叉腰:“哦?”
    道士一本正经说:“贫道夜观天象,见此地妖星凌空,将星黯淡,便知必有蹊跷。今日受刘家之邀前来捉妖,本待登高望气,不料竟遇到你这妖孽。正邪殊途,休怪贫道下手无情了!”
    婵九左右一望,发现了高高的招牌——“万金流钱庄”,原来她跑到刘家钱庄房顶上来了。
    嗯,不知道刘少东家情况怎么样,应该醒了吧?说起来,那件狐皮裘改天还是得拿回来,不能让那死胖子糟蹋了。
    道士抽出剑,摆了个架势,说:“妖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婵九问:“后悔什么?”
    道士怒道:“哼!你荼毒生灵,伤天害理,难道一点后悔之心都没有吗?”
    婵九说:“我不后悔呀,但是我猜你一会儿得后悔。”
    道士退后两步,高举桃木剑向天,表情夸张地念道:“哇呀冥冥玉皇大帝玉尊!一断天瘟路、二断地妖门!三断人有路、四断鬼无门!五断邪师路、六断巫师门、一切邪师邪法妖鬼无门!天罗地网不容情,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呔!”
    婵九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不动。
    他剑尖直指婵九:“呔!!”
    婵九问:“你这是什么咒?”
    “天罗地网咒!”道士大吼,“呔!呔!”
    婵九拢了拢头发:“好呀,那我也念个咒给你听。”
    说完她双手合十,媚眼斜飞,温柔地说:“恳请狐仙祖师爷、妲己祖师奶奶妖力下凡,助弟子把这臭道士打得满地找牙,急急如律令!”
    她说着欺身向前,右手扬起,啪啪啪啪正反打了道士四个巴掌!就算没了内丹,婵九依旧是修行了百多年的妖怪,总能剩下一点手劲儿。
    屋顶上的积雪经过了一天早就冻成了冰,道士被她打得原地转了两圈,而后没站稳,砰地摔倒,“呜哇呀呀呀——”往下滑了两尺多才止住。


☆、第15章
    道士恼羞成怒,站稳后一手举剑,一手掏符,把一大迭黄符往剑尖上一穿,念声:“着!”那符便哧一声烧起来。
    婵九笑道:“哟,还会变戏法。”
    道士一吹胡子,举着火符向婵九砍来,嘴里念道:“此符不是寻常符,天尊赐吾烧妖魔!弟子头带火帽,身穿火衣,脚踏火鞋,烧得东方邪魔,烧得西方邪魔,烧南方邪魔,烧得北方邪魔,烧中央邪法!一切魍魉化灰尘!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那黄符上应该抹了松香一类的东西,烧得虽然快,但烟也大。
    婵九被呛得连咳了好几声,又“阿嚏”、“阿嚏”地连连打喷嚏。
    那道士举着黄纸在她面前乱舞,纸灰飞进了她的眼睛,她连忙捂着脸,蹲在一边揉眼睛:“……”
    道士压根儿没想到到她会突然示弱,喜不自禁:“啊哈!妖孽伏诛了吗?”
    婵九两只眼睛被揉得通红,因为被烟气熏到,满脸是泪。
    道士得意道:“妖孽,你既然伏诛,贫道也有好生之德。你只需收却百般邪法,立誓不在此地侵害良善,向贫道跪下认罪,贫道便饶你不死,只将你锁在我的法宝铜栏铁杆灭神塔中。待得三五十年,你诚心悔过,贫道便放你出来。若有不从,哼哼,天雷不容情,必将你劈得身形俱灭!”
    “……”婵九站了起来,脸色发青。
    她真生气了。
    她飞起一脚踢中了道士右手虎口,道士“哎呀”怪叫,宝剑嗖地脱手,带着还没烧完的黄符滑下屋顶,铛啷啷落在底下已经清扫完积雪的院子中央。
    接着婵九揪住道士的领口,先是把他拎得双脚离地,然后左右乱甩,最后猛地往下一摔。道士脸着地,被摔得眼冒金星,大声斥骂:“妖孽!妖孽!竟敢对道爷无礼!”
    婵九一脚踏在他的背上,低头咬牙说:“我说聪明道爷,我教教你什么叫礼吧。修仙这一门,说白了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老娘虽然本领不济,但你一个三十来岁的凡人想收我?那还差了百年道行!”
    “我饿着肚子陪你玩了半天,是给足了你面子。看你长这么丑,我吸你的精气都觉得恶心,干脆剜了你一双眼睛,让你以后装瞎眼叫花子讨饭去吧!”
    她说着揪起道士的衣领,右手食指中指弯曲成勾,朝他脸上剜去!
    道士反应也快,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然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口鲜血混着口水直直地喷在了婵九脸上。
    “……”婵九扔下道士,默默抹脸。
    道士喘息着说:“哈哈哈!叫你尝尝我这童子身真阳涎的厉害!”
    厉害没觉得,口臭倒是真的。
    婵九先用手擦了一遍脸,再用袖子擦一遍,最后撩起衣襟又擦了一遍。
    她在山上一百一十年,除了偶尔和柳七闹别扭,几乎从来没有吃过亏,更别提让人喷一脸腥臊的血水和唾沫。
    她觉得“不可以杀凡人”这一条区别妖与魔的戒律,今天要被她打破了……内丹也不要了,誓约也不守了,总之先把眼前的臭道士弄死再说!
    她眼神里顿时凶光暴涨,瞳孔竟然转为火红!长发飞舞,玉葱般的手指顶端生出了锋利指甲,秀美的嘴角竟豁然裂开,近乎狰狞,额头脸颊上也隐隐现出花纹。
    柳七虽然胡里胡涂,但在狐妖界也是一山之主,历经过五百年天雷劫的。他教出来的徒弟,就算再不长进,好歹也有几分脾气!
    发现婵九外表上的变化,道士此时懊悔得简直想把自己的头拧下来!
    他确实是个江湖骗子,靠着一身行头出入富门大户,结交一些公子王孙,实际上他除了会一点儿喷火放烟的障眼戏法,什么真本事都没有。
    他借口“观气”爬上了万金流钱庄的屋顶,原本想做一些手脚,比如放置一张阴燃的特制火折子,一头缓慢烧着,另一头压着包着火药的响炮。
    等会儿掐好了时间,在院子里作法收妖。剑尖往上一指,屋顶上顿时烟气缭绕,怪声大作,刘家人必定信以为真,把他当成方外高人。
    作法时卖力些,做完后再假装浑不在意,对方奉上银两时假意推辞,表明自己淡泊名利,对方一定要送,他就装作生气,表示钱财这些俗物会污了他的手;但是不送银两呢,道爷一旦撤了法力,就怕妖怪报复……一来二去,必定能拿到双倍的银子!
    他爬上房顶初看到婵九时,并不以为她是妖怪,而以为是个闯空门的小飞贼。
    那时钱庄的东家、掌柜、管家以及十多个伙计都一脸崇敬地仰头望着他。为了有个更完美的亮相,他偷眼看了下藏在袖子里的罗盘,果然不太转,于是放心地喊住了婵九。
    其实罗盘不转是因为婵九丢了内丹,不刻意催动的话妖气不盛。
    这假道士以为小盗贼比较草包,尤其在被包围的情况下会吓破了胆。等到对方乖乖就擒,稍微一威逼利诱,就能任由他把黑的说成白的,没想到啊……
    没想到眼前的真是妖怪!
    是妖怪为什么罗盘不转啊?!
    坑死个人啦!!
    罗盘不是上个月刚买的吗!东村的王锁匠收了他一两二钱银子呢!一个锁匠会做罗盘本身就很奇怪了,为什么还卖那么贵啊?
    死贵还不好用!
    要了命啦!!!
    道士见状不妙,四肢着地,拼命向后爬去,边爬边叫嚷:“此妖孽道行好生高深,贫道一人拿她不住!主人家,速速敲起铜锣,点起火把,助我抓妖!”
    他退到刚才爬上来的地方,低头一看,梯子没了!
    他大吃一惊。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他借着钱庄窗户透出来的微光,看见梯子果然没有搭在房檐上,而是被收进了院子,正横放靠在墙边!
    道士肚子里骂了一声娘,心想吾命休矣!


☆、第16章
    他跳下去时心里盘算(亏他还有力气盘算):钱庄的众人已经在点火把,忙不迭地喊人帮忙,就算那妖怪再厉害,也该明白双拳难敌四手,总不至于追着本道爷往院子里跳吧!
    可惜他想错了。
    这里是钱庄,钱庄有很多特有的习惯,比如极度迷信,任何时候说话都要讨吉利;比如掌柜伙计一个月只能回一次家;比如拿粗铁丝网网住整个钱庄上空,第一防外盗,第二防家贼。
    刚才他要上房观气,钱庄伙计把铁链网掀开一个口子让他上去,随后又赶紧封好,撤下了梯子。
    于是他没有落到院子里,而是掉在了铁链网上。
    他像只落网昆虫一般乱爬,寸步难行。底下的钱庄众人高举火把和扁担、木棍、朴刀等武器,连连喊“道长小心!”婵九则立在房檐上冷笑。
    道士四肢并用,边爬边喊:“别……别……”
    婵九提起衣摆,也跳下了铁链网。
    道士奋力地往钱庄外爬去,婵九跟着追。两人从钱庄第一进院子的网追到第二进院子的网,从账房院子的网追到银库院子的网,又从会客室院子的网追到连接内宅走道的网。
    其实婵九比道士轻巧多了,几乎用不费劲就能追上他,她只是觉得臭道士那猴急狗爬的样子好笑,故意放他多爬几步。
    道士则此时恨不得把前半辈子的后悔药都吃了!
    跑到内宅上房时,他见钱庄的掌柜伙计们还没追来,又见内宅的女眷个个吓得躲在房里不敢探头,便小声对婵九说:“仙姑,呼呼,停了,呼呼,饶命,呼,停!”
    婵九斜着眼睛问:“干嘛?”
    刚才追逐了一阵,看道士那要死要活的狼狈样儿,她的气已经消一大半,外表也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战斗之前将自己变得狰狞可怖一些,是妖怪常用障眼法,并没有实际用处,就是唬人。
    障眼法也要消耗妖力,婵九的妖力已经枯涸见底,可不能再无端端消耗。
    道士说:“仙姑,呼呼,你饶我这一次,来日我必当报答。”
    婵九问:“怎么报?”
    “这个……”道士还没想好,“总之他日仙姑若有差遣,我势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呼呼。”
    “哦?”婵九当然不会相信他。
    道士急忙说:“仙姑,趁着天色已黑,这时四下又无人,你快些走吧!今日之事,不是我要和你为难,是刘家牵头,我且看在钱的份上才出手。大家和气生财,何必动刀动枪呢?话说回来,我虽然不济,但此地往东三十里有一座朝霞寺,寺里的方丈明澄大和尚是有些真本事的。我看仙姑法力虽然高深,但心思纯良,心怀慈悲,不忍杀生,万一刘家把那大和尚搬来,仙姑恐怕要着了那贼和尚的道儿!”
    婵九心想也对,她还饿着肚子呢,刚打过一个牛鼻子,可不想再碰见一个秃驴。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道士说:“我道号空虚,俗家姓名叫王五贵。仙姑,求你饶我一命吧!”说着又作揖。
    婵九问:“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哪边有靠近的村庄?”
    空虚道士指着说:“北边,城门外二里就有许家村。”
    说话间,钱庄众人已经举着火把跑到了他们脚下,还有人咋呼着要掀开铁丝网,上来活捉妖怪。
    空虚道士催促:“仙姑快走,我来拖延他们!”
    婵九原本也担心和钱庄众人硬碰硬,她现在的妖力可不比以前,欺负一两个道士还可以,同时对付那么多人简直就是找死。
    过会儿被乱棍打成一条死狐狸,她上哪儿说理去?
    她点头说:“好,我走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吧,空虚道长。”
    “当然要见,要见。”空虚道士强调,“愿仙姑此去一路顺风。”
    婵九冷笑了一声,双足一点从铁丝网上跃起,沿着高高低低、连绵不断的屋顶往西北跑去,耳朵里听着敲锣打鼓,叫唤着“捉妖”的喧哗声越来越远。
    西北城墙的缺口还是老样子,婵九跳出缺口,径直往北跑。
    隆冬腊月,西北大地上空旷无垠。今天是初一,朔月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升起落下,头顶只有墨蓝色、掩盖四野的天幕。
    “冻死我啦!”婵九抱着胳膊在寒夜里奔跑,又累又饿,“什么狗屁许家村,到底在哪儿啊?”
    一整天做了那么多事,却只吃了一块干硬的面饼,喝了一口冰冷的生水,她婵九姑奶奶可以说是舍己为人不要命了!
    她开始万分怀念刘少东家的烧鸡和白酒,恼恨半路杀出的空虚道士,要不是那蠢材废物王八蛋,她早就在某个有钱人家的厨房里吃香喝辣了。
    终于,她看到几点灯光,前方确实是有个村庄的样子。
    可跑近了一看,她发誓下回再遇到空虚道士,一定要把她整整齐齐剁成三截。这许家村虽然离城不远,但压根儿不像有钱的样子,连讲究些的高牌楼都没有一座,一眼望去全是茅草屋顶,被积雪压得低低的。
    肚子要紧,婵九忍怒往村子里跑去,终于找到了一户勉强能看得过眼的人家,虽然也是土墙稻草顶,但似乎比别人家大些,也不像别人家用竹木篱笆围着,而是有个正正经经的院子,墙也垒得整齐。
    她翻进院子,蹲在树下,警觉地四下张望,院中静悄悄的,主人家应该都睡了。
    她闻到一股浓郁的醋味,都说此地人特别爱醋,陈醋、香醋来者不拒,吃什么都得蘸点儿醋,可婵九还是第一次在一户人家家里闻到这么浓、这么刺鼻的酸味,简直是泡在醋坛子里。
    这户人家似乎有两个院子,住人的院子小,侧面另有一个大院子。
    她往偏院溜去,看到那儿整齐地排着几百口大缸,缸上都加了盖,酸气袭人,这家人果然是专门酿醋的。
    婵九的鼻子失灵了。被这么铺天盖地地熏着,哪里还能找到厨房啊?她觉得牙都酸倒了,真不知道这家人平常都是怎么过的。
    一般小户人家的布局总是差不多,厨房柴房杂物间都在北面,她摸黑找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厨房。拉开碗柜,里面只剩下几个硬馒头,灶台下面倒是藏着一缸老酒。
    她一边抱怨,一边就着老酒啃馒头,骂了空虚骂寒山,骂了寒山骂狼妖,最后把咋咋呼呼的万金流钱庄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挨个儿骂了一遍,才觉得心里舒坦些。
    勉强填饱了肚子,她照例爬到房梁上睡觉,盘算该找个人来吸精气了。
    流年不利,把内丹要回来之后,无论如何也得回山上洞府里呆着了,在外头简直越混越惨……
    犯困间她想起这是个老陈醋作坊,总少不了干活的人,吸点儿精气应该不难。
    最好能来两个年轻伙计,脸蛋无所谓,只要身体健壮,皮肉紧实……逮住了深深吸一口,啊,活过来了……
    婵九抹去口水,发出嘿嘿嘿的坏笑。
    狐妖从不贪恋美色,狐妖只喜欢尝鲜。


☆、第17章
    另一边,昆仑山,玉虚峰。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却还没有完全黑下去,山间白气缭绕,高耸入天际玉虚峰顶隐藏在云雾中,位于山巅的玉虚宫,便是剑仙昆仑派的所在地,是凡人没有资格,也绝不可能踏足的仙界。
    寒山落在玉虚宫门外的迎客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焚香气味的冷冽空气灌入他的鼻腔,让他陡然清醒了不少。
    两个守门的师弟兴冲冲迎了上来:“大师兄!”
    寒山道:“你们二人难得今天没偷懒啊。”
    师弟之一压低了声音说:“瞧你说的,正偷着呢!你不信去搜白辰师兄的袖子,保证搜出一大把铜钱和骰子。”
    “青芝!”师弟白辰笑骂,“说得你好像没玩一样。仙魔大战都过去二百多年了,天下太平,玉虚峰上成天连一只鸟都看不见,一天守门三个时辰,难不成真望着天——望着你——发呆啊?”
    寒山听到“天下太平”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怪异。
    “大师兄,”白辰问他,“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我问了好几位师兄师姐,他们都说不知道,红菱师姐还猜你去峨眉山顽石师太那儿了。”
    “不,我下山去了。”寒山回答。
    “下山?去凡间吗?”白辰和青芝同时大声问。
    青芝羡慕地说:“我还没下过山呢。”
    白辰斜了他一眼:“你这小小剑仙,百年天火劫都没过,还想下山?我都过了二百年五十年兵解了,这不也没下过山嘛!”
    寒山微笑说:“山下没什么好玩的。为了一点儿功名利禄,凡人成天钻营,忙忙碌碌,吵吵嚷嚷,日子琐碎又平常。看个新鲜还好,看久了,不免觉得他们可怜。”
    说完这句话,他默默出了一会儿神。
    难道剑仙不是么?除了活得比凡人更久些,练神也好,练剑也好,成天修习,也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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