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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叫我去巡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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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问,但终究没有开口。

  “要不……我烧饭给你吃吧。”

  过了良久,司玉命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琢磨着还是吃的比较靠谱。穆唯听后身子一抖,下意识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他不由笑道:“过了这么久,我想我应该进步了。”

  “不,我不饿。”她连忙摇手,抹掉了泪水,大义凛然地乘风出了仙云洞,“我先走一步,你们快跟上。”

  司玉命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两个小徒弟,纳闷道:“那么……难吃么?”

  阿苏与阿芊诚恳地点头。

  瘴气的事件发生了太多起,他们也逐渐摸清了规律,地点大多环绕着云来山。司玉命每每思索至此,都会微微蹙着眉头;穆唯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但愿是我多心。”

  按照司玉命的记忆,出仙云洞不久,应该会遇上一条瀑布,上山不远即有一座村落,可几人未行多远,没看见瀑布倒是瞧见一处隐蔽于树林中的村子,离着较远便能察觉到强力的结界。

  穆唯感到有古怪,遂决定去此地看一看,可进村之时才发觉这里不过是间普通的村子,周边连只妖怪都没有,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厉害的结界守护着。

  司玉命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个问题,与一个大娘说了两句话便进了人屋子。穆唯想起在云来镇时他受欢迎的程度,撇撇嘴“哼”了一声。不多时,那深紫衣衫的男人便端着碗什么东西向她走来。

  待她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对方早已将东西端到她面前,还拉了张凳子过来,微笑道:“尝一尝罢,这是改良版的萝卜炖肉。”

  29「地震」

  穆唯干瞪着眼,而两个小徒弟则是充满了殷切的眼神,往碗里一瞅,纷纷不说话了。

  的确,比起先前在云来镇时一团黑乎乎的不明物体,这一次做的菜好歹能看出是肉来。这一路上,找不到村子时他们便是在郊外住着,她是习惯了野炊,司玉命却对于这种吃法很是好奇,总是在她身边看着,自己有时也会尝试。

  每到这时,穆唯的心中总是会有几分窃喜。

  眼前的这个男子,曾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上神,住在遥远的九重天之上,不食不眠,不老不死;而今不知在云来镇度过了多少年,他倒是更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唯独相貌俊逸惊人,宛如谪仙立世。

  “我……”穆唯尴尬地站在他面前,拗不过去,只好坐在了凳子上,灵机一动,端过碗道,“你能否……给我拿双筷子来?”

  司玉命微笑,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看着穆唯的神色有所好转,不似先前的烦闷,他笑而转身,进屋去取筷子。在他进屋的那一瞬,穆唯忽然拍了下阿苏与阿芊的肩膀,喊道:“快看那边,有流星!”

  小徒弟们并不理解“流星”是什么,但瞧她神采奕奕的模样,不由好奇地四处张望。穆唯赶紧将碗里的炖肉倒出一半,又不好直接扔掉,遂在衣角上一扯,揣进了兜里,准备随时倒掉。

  阿苏与阿芊什么也没看见,颇为沮丧地转头,只见她正沾着炖肉的汁往唇上抹了一抹,还打了个饱嗝,满足地笑道:“真好吃,我都迫不及待了。”

  这黑黑的汤汁看着像酱油,实则是一股焦味,她仅是轻轻舔了下就令她有了扶墙的冲动。

  真是……太难吃了。怎么会难吃到这个地步。

  此刻司玉命已将筷子取来,有些讶然地盯着她手里空了一半的碗,略略惊喜道:“吃了……这么多?”

  “是啊,你进步多了。”她笑得有些僵硬,连忙站了起来,将碗放在桌子上,道,“我吃饱了,去散散步。”

  不等司玉命再次开口,她飞快地逃离了那户人家,原本的惆怅化为一缕轻烟,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愉悦。

  这座村子里普普通通,察觉不出一丝妖气,应该都是凡人,但外围显然被人设下了法术结界,强力到令她有几分难受。更令她感到困惑的是,这结界并非是用来驱除戾气的,可究竟有何作用,她却无法知晓。

  不知不觉中走到又一户人家外边,穆唯瞧见一个中年妇人在喂鸡,对方亦是瞧见了她,笑着问:“姑娘是来住宿的?”

  她连忙点头,但因不常与凡人交谈,遂学着司玉命的样子,但仍是有些拘谨:“途径此地,想借住一晚。”

  “无妨无妨。”妇人笑着摆手道,“我家相公在一个多月前去世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你就陪我住住罢。”

  方才司玉命已经找好了住处,她若是反悔有些不妥,可见眼前的妇人形容苍老,房子也是破破烂烂,想必对丈夫的死很是伤神,遂点点头道:“……好。”

  妇人高兴地冲她一笑,转身就要去屋子里收拾。穆唯环视四周,竟忽然发觉这户人家中的鸡纷纷向她涌来,正有些疑惑,方想起她的兜里还揣着司玉命做的萝卜炖肉,本是决定丢掉,可因刚才走得太急,忘了此事。

  这几只鸡不知闻到了什么,一直跟在她后边,她小跑了一段,竟还引来了不少鸭子和兔子。再这样下去,八成是要将全村的动物都给引来了,她没了办法,只好将碎布放在地上,小动物们果然不再跟着她,纷纷上前来细细嗅着。

  色香味都没有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受欢迎?

  不多时,眼前的食物已经被消灭干净。穆唯心中大喜,正要感激这些家禽给她解决了不少麻烦,谁知下一刻,小动物们皆是昏了过去,口吐白沫,全部阵亡。

  “……!”坏事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躲,而听到动静的村民已然寻了过来。率先冲向她的便是一个绑着头巾的布衣青年,抱起那瘫倒在地上的兔子,哭天抢地道:“小虫,我的小虫……你怎么了?!”

  穆唯提醒道:“这是一只兔子。”

  那人充耳不闻,狠狠瞪着她:“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小虫?!”

  她再次道:“它……没有死。”

  村民们对此议论纷纷,看到穆唯这个外人,自然添了几分警惕,一致认为是她害得这群鸡鸭着了道。穆唯百口莫辩,且的确是她行的凶,正想负荆请罪,忽闻一个低低的声音从林子的那一头传来:“无妨,不过是晕过去罢了。”

  她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纤瘦的身影款款而来,从声音听来是个女子,一声月白纱裙,头发与衣着皆有些凌乱,像是刚刚睡醒,但一看便知并非寻常之人。那女子目光微垂,仅是低头扫了穆唯一眼,便当作没有看见,盯着那些晕过去的鸡鸭看了一会儿。

  从村民的态度看来,这个女子大约是村中的管事之人。穆唯诚恳地抱拳道:“是我的错,我让他们吃了特别难吃的东西。”

  那女子闻言有些惑然,眉头微蹙,随后扬扬手道:“它们可是吃了你做的东西?”

  “……不是。”

  “这些家禽都是寻常之物,吃了沾着仙气的东西,身体自然承受不住。”女子的目光落定在穆唯的身上,“你的同伴呢?你们进村时,应该是两个人罢。”

  穆唯点了点头,却忽然有些诧异。大荒之中的修仙者不在少数,但纵然是她,也无法得知远方的情况究竟如何。剩下的可能性,即是这个女子就是设下结界之人。

  “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在村子周围设下结界?”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个结界并非是用来保护村子的,也不能消除戾气,究竟……有什么用处?”

  听到这个问题,女子奇怪地望了她一眼,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在村子周围设下结界。”

  穆唯一愣。这女子不像在说谎,但这强大的结界直至现在都在压迫着她的力量,若是修仙之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在她思索之时,那女子已转身去了树林之中,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村民们听到女子的保证,纷纷抱着家禽高兴地散了。穆唯依然好奇这女子的来历,想要跟过去,余光瞥见司玉命出现在她的身旁,不过一丈之遥,定是在刚才就已经到了。

  等等,她刚才……似乎说了不太好听的话?

  她忽然有些不敢去看他的脸,只好低着头瞄他,瞧见他的脸上并无不悦之色,神色温和如旧,只是夹杂着些许无奈:“既然难吃,为什么不说出来?”

  穆唯抿了抿唇,沉默了良久,一时也说不出为什么来。

  “这是你辛辛苦苦做的……”她眨了眨眼,语速缓慢,“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可是……”

  司玉命叹了口气:“你没必要勉强。”

  “不是勉强……”她连忙摇手,莫名着急了起来,“我不想让你不高兴,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若是不高兴,我也不高兴。”

  她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长串,倒是司玉命讶然望着她,目光中带着不解,亦有几分惊喜:“为什么我不高兴,你就会不高兴?”

  穆唯这下反应了过来,皱着眉头倒吸了一口气,拼命地摇头:“你不要误会,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见她愈发窘迫的模样,司玉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又回想起曾经的知琴与槐树仙,明白了她为何说这句话,淡淡笑道:“你不用觉得心有余悸,我不过是个普通人,‘道长’也好,‘上神’也罢,我没有考虑过修仙之事。”

  穆唯默默点头。她至今仍然记得知琴当初对他的邀请,一方面是不希望再遇上图谋不轨之人,而另一方面则是惧怕司玉命的离去。

  连她自己都有些奇怪,明明最满足在云来山上当大王的日子,而今却是愈发习惯与他一同出行;若是让兔子姑娘知道了,定要骂她不务正业。

  在她迟疑之时,司玉命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又转瞬将两个小徒弟收为了人偶。与此同时,村落周围竟骤然间开始了地动山摇,眼前的景象摇晃不停,飞沙走石,村民的惊慌之声充斥在耳边。

  “这是……地震?”穆唯心中一惊,没想到竟会毫无预兆地发生此事,而像见了鬼似的,分明前一刻近乎天崩地裂,一切竟又在瞬间回复了原本的模样。

  房屋没有倒塌,土地没有裂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可从司玉命的反应看来……这不是幻觉。

  “这个结界……不寻常。”

  他微微蹙眉,试图用法力一探周围的情况,而这时一个村民看见了他们,笑而道:“二人是外面来投宿的吧?我们是小地方,你们去找村长好了。”

  穆唯一眼便认出此人是方才与她搭话的中年妇人,气色看上去比先前好了很多,正抱着一个盆。她见妇人似乎不识得她,便问:“你方才同我说……你的丈夫去世不久,要让我住在你的房子里。”

  妇人一听,脸色有些不悦,却还是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相公身强体壮,怎么会去世?可别说这等晦气话啊。”

  穆唯诧异地眨巴着眼睛,转头看向司玉命。二人对视一眼,随着这妇人回到家中,果然看见一个壮汉在门口劈柴,与这妇人笑道:“娘子,你回来了啊。”

  “怎、怎么可能……”

  穆唯不可置信地僵住了,又想说什么,却被司玉命拉了回来,闻他道:“这里的法术有蹊跷,我们快去找刚才那个施术的姑娘。”

  30「回溯」

  她连连点头,循着方才的道路前往树林,面前是一条狭长的小道,不知通往何处,但越往深处行去,结界的力量就越是强大。

  先前的猜测不假,这一结界并非是用来驱除戾气的;再看方才吃了司玉命做的菜而口吐白沫的家禽,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穆唯转瞬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溯。

  上古的秘术之一,便是能将结界中的时间倒退回某一个点,但这一法术通常在时间恢复之后便会自动消散。从村中的情况看来,这里的时间应当倒退了不止一次;即是说,每当结界即将消散之时,便会有人再次施展回溯。

  方才的女子显然就是施术者,又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穆唯陷入了沉思,却迟迟走不到尽头,忽而发觉身边的司玉命越走越慢。转头一看,他的脸色比之前白了几分,但手上却缠绕着显而易见的瘴气——又发作了!

  “你……你没事吧?”她连忙跑回去扶住了他,“这里的结界对你的法力有抑制,所以瘴气就……”

  她没说完,只见司玉命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我没事。”他徐徐停下脚步,环视四周,“我们先前误打误撞进了这里,而今时间已经倒退了大约两个月,除非破除结界,不然是出不去的。”

  穆唯一惊。的确,他们在此地会感到如此压迫,便是因为他们是不存在于这个结界中的异物,尽管没有随着村民一同回溯,但进村的时间却是被强行篡改了,再也无法用原本的方法出去。

  她微微一愣,耳边听得一声闷响,竟是司玉命依靠在树上跌坐下来,面如死灰,袖中的人偶滑落到地上,也同样没有了生气。

  “死……死道士!”穆唯大叫着上前扶住他,才使得他没有摔下去,眼看着瘴气一点一点从他的身体里冒出,可也丝毫不顾,急切到额头冒着冷汗。

  该死。

  早知道就不应该相信他的伪装——他并非无事,只是用法力尽量克制住瘴气的爆发。银天环的封印不止是保他元神不毁,还连同他的法力也封印住了;再不找到救治的方法,只怕会永远长眠不醒。

  “怎么这样啊……”她鼻子莫名其妙地发酸,蓦然感到如此恐惧,“你还没教我什么固魂之术,你要是死了,你那两个小徒弟就会再次化为游魂啊。”

  “之前我来杀你你都没事,现在不过是个结界,怎么就忽然醒不过来了?”她再次凝视着他轻轻闭上的双眼,似乎丝毫没有痛苦,只是静静地沉睡着,于是抬手将自己的法力渡入他的身体里,勉强将瘴气暂时净化,而他却毫无反应。

  穆唯失神地抱膝坐着,却无暇去担心出不去这个地方——司玉命可能醒不过来。

  这个可怕的想念盘踞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竟然早已哭花了脸。作为云来山的大王,她习惯了逞强,却唯独在他面前,能够那般肆无忌惮。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迷迷糊糊中感到胸前一暖,遂将血玉掏了出来。暗红色的血珠散发出诡异的光泽,而那个沉睡了许久的玉中仙也转醒了过来:“你们……在结界里?”

  她有些诧然:“你看得到外面?”

  “看不到,但我感受的到。”

  穆唯沉默了片刻,又问了对方的姓名及来历,可那男子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我连我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句话令她莫名感到很悲伤,却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男子的声音有些耳熟,但由于太过低沉,像是直接通过血玉传递到她的耳朵里,一时叫人难以分辨。

  良久,她开口道:“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驱除瘴气么?”

  “瘴气?”玉中仙疑惑道,“好耳熟的名字啊。”

  ……真是比阿苏和阿芊还没用。

  穆唯皱了皱眉,想起当年容椋抢夺血玉就是为了去救人,遂定了定神,将珠子举到司玉命的面前,施以法力。血玉在她的手心持续散发出光芒,而司玉命身上的瘴气也在一点一点地消褪。

  “有效果了!”她惊喜地大呼起来,将血玉重新揣回怀里,可司玉命的脸色只是有了一时的好转,很快瘴气便重又出现。

  空欢喜一场。

  她恼火地捶了一下树干,捂着眼睛不知所措,喃喃道:“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手心微微地湿润了,她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哭泣了,以往哭泣的次数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今日要多。如果她现在去找到那个施术的女子,再由对方解开这一回溯的法术,便可以离开此地;然而此刻,她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你是不是哭了?”那个声音忽然道。

  “……”

  “说起来,你叫什么啊?”

  她顿了片刻,“穆唯。”

  “穆唯……”那人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这名字好熟悉啊。”

  由于听不出他话中的情绪,穆唯并未理睬,依然埋着头坐着,朦胧之中感觉到有什么人轻轻擦了一下她的脸颊,逝去她眼角的泪水。她猛地抬起头,瞧见司玉命正含笑望着她,似乎刚刚转醒。

  “我……又晕过去了?”

  她咬着唇,缓慢而艰难地点头:“你……没事了?”

  “无碍。”他耸了耸肩,依旧笑若春风,“近来次数频繁了一些,不过不要紧。”

  “不要紧……什么不要紧!”她忽然大叫起来,一时无法抑制住情绪,红着眼瞪他,“先前你骗我就算了,这瘴气只是一直留在你体内吧?倘若那个封印解开,你是不是就会魂飞魄散?”

  许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发火,司玉命微怔,淡淡摇头,波澜不惊道:“那一战之后,我本该随着师父而去,在我准备让元神耗尽之时,阿苏与阿芊——或许不应该这么叫,那时他们不过是一缕无主的魂魄,我莫名就不想死了,所以把他们带在身边。但是——”他顿了顿,“我……原本就活不了多久。”

  穆唯直直地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师父对我向来很严格,我从前也很不通情理,初至凡间得罪了许多人。起初阿苏与阿芊什么都不懂,我连名字都不知道该如何取,便让他们抓字,才有了这两个名字。”回忆之时,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微光,丝毫不像他口中形容的那个不通世故的上神,“他们虽然只有外貌五岁,但陪伴了我近千年;等我元神消散的那天,一切……都交给你了。”

  他说话之时总是很平静,仿佛连自己的死亡都可以置之度外;又或者说——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等待死亡的那一天。

  “不负责任!”穆唯本就烦闷至极,此刻更加恼火,“我是你什么人,把什么烂摊子都推给我!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不是要证明给我看,凡人与我想的不一样么?”

  她已然有些口不择言,言罢怒一拂袖,头也不回地向着远方走去。没走几步,手臂忽然被人一拉,是司玉命将她拽住,声音中带着疑惑:“你……”

  穆唯一把甩开他的手,凝视着他的双眼,深吸一口气道:“是啊!我不想让你死掉,我想让你一辈子带着我走南闯北,我……我还想把你抢回山上去!”

  听至此,司玉命怔了一怔,竟是止不住笑了出来,“你……把我抢回山上作甚?”

  她答得也干脆:“我也不知道!”

  虽说如此,将一切都倾吐出来,她的心里也好受了许多,理好心绪便转身走向树林深处。司玉命轻步跟上,与她并肩走着,微微抿唇道:“我答应你,不会轻易放弃。”

  他的声音很轻,却叫穆唯愣住了,眸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不自觉地笑了,但还是故作生气地扭着头。树林之中鸦雀无声,他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许久都没有再次开口。

  方才全然是在发泄,如今仔细想想,穆唯的脸颊竟腾地像被烧过一样。从小阿娘便教导她身为女子该如何作为,而她却愈发什么都不顾及了,连玉中仙都笑道:“你原本是打劫的吧?”

  “你再说我就把你捏碎。”

  “……”

  听到这句话,司玉命转头问道:“你……是在和血玉中的那个人说话?”

  穆唯点点头,想了一会儿,“你真的听不见么?”

  他摇了摇头。

  “可是连你的小徒弟都能听得见,你法力高强,没理由会听不见啊。”

  司玉命摊开手,亦是不解其中缘故。此时二人已然走出了树林,眼前是一间破旧的小屋;再回头望去,村子分明就在数丈之外,他们却走了这么久,显然是由于回溯引起结界中事物的扭曲。

  小屋之中传来轻微的动静,门缓缓打开,先前的女子走了出来,仍是一身月白襦裙,像刚睡醒一般,朦胧睁着眼,好奇道:“你们……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么?”穆唯上前道,“这个结界是你设下的吧,我们刚刚才见过。”

  “结界?”女子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二位是外乡来的吧,这里可没有什么结界。”

  第二次听到她如此回答,穆唯更加能确定对方不是在说谎,当即惶恐起来,看向了司玉命。他亦是微微蹙眉,摇头道:“她的确是施术者,但回溯的施术者是不会受此阵法的影响的;这其中……必定出了什么差错。”

  31「术士」

  司玉命口中的“差错”,很快得到了证实。

  穆唯尝试着与那名女子交流,而对方也很配合,说自己名叫“竹葵”,是住在这座村子里的术士,懂得一些法术。由于这座村子地势偏僻,外人难以找到,所以百年来不曾在外围设下结界。

  这,显然与事实是矛盾的:他们此刻正被困在这个结界之中。

  从村中的情况来看,村民们的生活少说倒退了两个月,而受结界的影响,这些人断然不会记得他们。令穆唯产生怀疑的是,竹葵也不记得他们,甚至根本不知晓这一结界的存在。

  她的确是施术者,反应也不是装的;那么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这个结界不完整。

  “不完整?”穆唯疑惑地问。

  司玉命点点头,续道:“回溯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改变过去;在这个结界之中,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变化,或许都会影响到未来的发展。”他的目光定定地看向那懵懂的女子,“方才我们所经历的,应该是一场地龙翻身,这是无法避免的灾厄,她所能做的,就是一次次使用这个法术。”

  “可是……”听到这里,穆唯也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想她最初应该没有失忆。”他顿了顿,尝试着用法术恢复竹葵的元气,可对方因不识得他们,警惕地向后躲了一躲,“回溯的结界限定了时间和地域,在回复到原本的那一刻之前,结界不会消失,他们也无法迁徙,只有一次次面对死亡。”

  原来如此……

  不能迁徙,无法逃走,只有一次次面对死亡;或许作为术士的竹葵,就是在这样的精神折磨下,与村民一同丧失了记忆。

  “那现在怎么办?”穆唯急得蹙眉,“上古秘术必定只有施术者才能解开,可她连阵眼在哪里估计都忘了,那要怎么办?”

  “只能先恢复她的记忆。”

  司玉命淡淡答道,并指凝起一诀,而竹葵更加警惕,施出一术打断了他,厉声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的神色不似方才的迷茫,而是颇为生冷地望着二人,毕竟作为修为出色的术士,她有着不同寻常的敏锐。穆唯上前,低首道:“竹葵姑娘,我们……”

  话未说完,她就被司玉命给拽了出去。

  “你为何不让我问问她?”

  司玉命松了手,摇头道:“就算她同意让我施法,我也没有把握恢复她的记忆。我们自己去找阵眼罢。”

  他波澜不惊地转身,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头也不回地离去。穆唯经常讽刺他为“话唠”,比谁都爱说教,这一刻立即察觉出了异状,夺步拽住了他的袖子:“——等等!”

  他放慢了脚步,却仍是不回头。

  “我叫你等等!”她又大叫了一声,这才令他站定,对于他方才的昏厥总是心有余悸,于是冲到他面前,忽然怔住了。

  他正以一个极不经意地动作抹去嘴角的鲜血,可穆唯却快他一步遏止他的手,再缓缓移开。

  这一次,司玉命没有反抗,只是顺着她的动作,轻轻放下了手。

  因为站得很近,穆唯毫无意外地闻到了他唇边的血腥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而后颤抖着抬起手,拭去他唇角的血。她的动作很轻,很慢,纤瘦而又白皙的手,在他的脸上微微抚着,触感是柔软而冰凉的。

  司玉命忽地感到有些痒,淡笑道:“你的手……好冰。”

  她没有回答,只是问:“你还能……活多久?”

  没想到她会问得这般直截了当,司玉命的眸子收紧,随即恢复了以往温和的笑颜:“放心,还有很久,我已经多活了一千年,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这是之前罢?”穆唯依旧不松开他的袖子,目光坚定而沉着,“我们为了寻找瘴气之源,害得你被迫吸纳了更多的瘴气。”她指着他胸前的一排排银色环扣,“我爹曾说过,再强力的封印,也终究会有瓦解崩溃的那一天;你……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罢?”

  他笑而不答,只是摇了摇头,“别多想。”

  轻轻放下了她的手,他再次缓缓向着远处走去。穆唯却没有跟在他的后面,只是咬着唇道:“你根本不明白我在想什么!”

  “我明白的。”他停步顿足,声音中第一次有了几分痛苦,“我都……明白的。”

  最终,穆唯还是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后面。村中似乎到了雨季,泥地上是湿漉漉的一片,气候亦透着清寒。她怕冷的体质在此刻有些不适应,却赌气一般一言不发,只是抱着手臂走在翠竹林间。

  受结界的影响,这条路依旧很漫长。她垂着头,眼睛逐渐湿润了,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哭;但她清楚地知道,或许等她回到云来山的那一天,那座高脚楼早已被废弃,而他……亦是不在了。

  倏尔肩上微沉,她抹了泪转头望去,发觉是司玉命脱下了外罩,轻轻批在她身上。这个动作不禁让她回忆起那段在高脚楼的时光,他也曾给她盖好被子,在她浑身被雨水打湿的时候,还要帮她换衣服,结果便是她与阿苏打了一架。

  分明并没有过多久,在此刻看来却恍若隔世;如果他们不能及时阻止那个想要放出上古凶兽的人,或许天地会再次出现浩劫,到那时,他又会如何选择呢?

  “——小心!”

  在她沉思之时,身后之人忽然将她一拉。穆唯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恍惚看到眼前银光一闪,似乎有一道闪电劈下来,却没有实体,仅是一瞬便消失了。

  她惊魂未定,双手下意识地抓在什么东西上,等回神之时才惊觉,她正半靠在司玉命的身上,头完全埋在他的怀里,两只手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抱住他,顿时整个人僵住了。

  对方似乎也愣住了,却没有立即推开她,良久忽然笑了:“你……怎么了?”

  穆唯微怔,刹那间反应过来,正面迎上他的一双明亮的眼睛,含着笑意,如初见时的温润如玉,对待谁都是客客气气,极为彬彬有礼,包括……她。

  心头蓦地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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